昌华长公主又问安槿道:“是有什么蹊跷吗?”
安槿就笑道:“嗯,猜到了些眉目,不过暂时还是不要和娘娘说了,否则娘娘到时候不够震惊,就不好了。”
“故弄玄虚。”昌华长公主笑骂了她一句,也没追问,一边就有侍女英芷过来在她身旁低语了几句,她便点了点头,让人下去准备了。
***
王府后殿。
寿宴上众人皆已到齐,就是岭南王此时也席地坐在了主位上,身侧的位置空了出来,显然是给岭南王妃留着的。
岭南男女大防不重,各色宴会也并不会特地让男女用屏风隔开这一说,此时宴席上各大世家便都有男女同席,席地坐于几前的。
白侧妃坐在了岭南王左侧下手略下的位置,她身边则坐着女儿萧珉。此时白侧妃正雍容大方的和下面两侧坐着的夫人们不时说上几句话。
岭南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众人说话,脸上没有丝毫因为岭南王妃的迟到而露出不耐来。
大家都知王妃娘娘身体还未痊愈,之前岭南王就说过王妃会迟些来,因此大家便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来。
不过听说今日那未来的世子妃京都来的顺宁郡主也会出席,这位世子妃都已经到了京都好几个月,快小半年了,也没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大家心里自然是好奇至极。
及至开宴时辰,连接侧殿的大门行入两列侍女,众人便知王妃娘娘到了。
众人起身恭迎王妃,但眼睛却没有依足礼仪眼观鼻鼻观心的等候,反是好奇的=看向了门口,等着王妃,也或许是未来世子妃的出现。
过了不到片刻,众人便见到了姜王妃昌华长公主着了一身黄色长裙深青织金霞帔的礼服,由一名十四五岁戴了面纱,身着烟霞色宫装少女扶着进了大殿中。
众人原是好奇那顺宁郡主,此时见到姜王妃,却不由得都被她的盛装给惊了惊,就是岭南王看到自己王妃这般盛装出现眼睛也是亮了亮,露出了些惊艳的色彩。
唯有白侧妃看到姜王妃艳丽夺目的样子那心就是一阵尖锐的痛,再转头看岭南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氏,眼神竟是说不出的专注,那手只掐得手心一阵生疼,也难掩心中的嫉妒。
其实就是白侧妃再欺骗自己,也知道若论相貌,昌华长公主真的出挑,若不是她性格太过刚强对岭南王不假辞色,恐怕岭南王的心早偏向她了。
这也是白侧妃一面高傲自大,坚信着自己才是岭南王的最爱,一面却又深深恐惧的根源。日以继日的嫉妒,惶恐和患得患失早已让她自己都认不清自己,情绪也越来越难以捉摸。
旁边的萧珉却没注意她的嫡母姜王妃的盛装或夺目光彩,也没注意到自己生母的情绪变化,而只是恨恨盯着扶着姜王妃的烟霞色宫装少女,然后鼻子轻轻哼了声。
此时岭南王也已起身下了席去迎自己的王妃,昌华长公主进来看见岭南王过来,便带着身后的众人先给岭南王行了一礼,岭南王上前扶了她,一起携着坐到了主位上。
而安槿则是被昌华长公主拉着,坐到了她右侧下手的位置,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却原来是给安槿留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最后一句写成了“姜璃被昌华长公主拉着。。。”。。。。。。
第38章 祈福舞
岭南王携了昌华长公主坐下,低声跟她说了几句; 便开始主持今日的寿宴。
接下来便是众人一一上前祝寿; 并送上贺礼; 昌华长公主则是以水代酒接受了众人的贺寿。
白侧妃送上的是一套米通骨瓷茶具,白底蓝花,通透如玉; 晶莹可爱,这真真是一套上品的骨瓷器了,不说岭南瓷器技艺相对京都官窑粗糙; 就是京都世家有这样的一套瓷器也估计是收藏了把玩的。
白侧妃亲手捧了瓷器,上前道:“姐姐; 这套瓷器是我偶然从京都销往海外皇室的上品货物中看见; 爱不释手,就求了他们买下来的。虽然极其喜欢; 但这次姐姐生辰; 我竟是找不到其他合适之物,然后觉得也就是这套京都来的骨瓷最适合姐姐。”
说完又垂眼看了看那套瓷器; 略带了些怅惘继续道,“虽然姐姐本就是京都人; 京都繁盛,可能对这些东西也觉得再寻常不过; 但我们岭南地僻,对我来说却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了,也相信在我们岭南再难找到另一套相似的。”
白侧妃和岭南王自幼一起长大; 又做了几十年的枕边人,自然深知岭南王对京都对大齐那隐秘的心结,她说这样一番话,不过是在提醒岭南王提醒各当地世家姜王妃外来者的身份罢了。
将岭南贬得越低,京都抬得越高,各本地世家可能就会对昌华长公主越有隔阂,岭南王也越不会当昌华长公主是自己人。
昌华长公主看了一眼白侧妃,都懒得和她打什么言语机锋,她自嫁来岭南,这位白侧妃就是这般阴阳怪气,明里暗里的挑拨,其实手段根本不高明,相比宫中不少演技出神入化的后妃们,意欲实在太明显。
她看得出来,岭南王自然也看得出来,只不过心偏了,或者他自己就有这样的心结,不过是白侧妃看准了他的心思,把话说出来而已,自然也就吃那一套。
昌华长公主冷淡道“侧妃有心了”,便命人上前取了,收了下去。
她对白侧妃这样冷淡漠然的态度也是几十年不变,众人早已习惯。
但白侧妃出自岭南世家之首的白家,在岭南也是天之骄女,又和岭南王青梅竹马,昌华长公主对白侧妃这样傲然冷淡的态度,还是曾让岭南本土世家和岭南王心里很不舒服的。
当年,也愈发的怜惜白侧妃,对她心有愧疚。
白侧妃心里是什么滋味且不说,但面上倒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她只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笑了笑,又躬身行了一礼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坐下后不等又有人上前祝寿,却似才看到坐在对面的安槿一般,突然出声问道:“姐姐,这位可就是世子的未婚妻,顺宁郡主?她身体可大好了?说来,她来岭南这小半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她呢。”
安槿听到她说起自己,便起了身,在位上微微弯腰行了一礼,称呼道:“侧妃娘娘。”说的却是京都语。
昌华长公主见她礼毕,就笑道:“正是。”
然后又转头对岭南王道:“王爷,顺宁之前身体不适,这几个月一直在别院养伤,此次太医说她已无碍,妾身这才特意领了她过来,也好给王爷请安。”
岭南王点点头,道:“京都至岭南路途遥远,气候又与岭南迥异,顺宁从未来过南边,初来身体不适也是正常的,现在无碍就好,过上一段时间,待阿烨回来,也可举行大婚了。”
安槿便从席位上行到堂前,给岭南王行了一大礼,道:“多谢王爷,让王爷王妃娘娘费心了。”
“你不会说岭南语吗?”
安槿礼毕,正待回席,坐在白侧妃身边的萧珉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并无尖锐之感,只带了浓浓的娇憨和好奇。
“说的不好,怕失礼于人。”安槿转身对着她笑道。
“可是你是我们岭南的世子妃,未来的王妃,如何能一直说京都语,让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只当世子妃是人虽嫁到岭南,心却还在京都,嫁给我二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对这岭南世子妃位也是不屑一顾的呢。”萧珉仍是语气娇憨,毫无恶意的用岭南语问道。
安槿便沉默了瞬间,好一会儿才似颇有些为难犹豫道:“其实自陛下赐婚,我便一直在学岭南语,这段时间也没有懈怠,只盼着大婚时,便可给世子一个惊喜,不想竟然让郡主误会,真是让我无甚惶恐。”
萧珉给噎着了,若这位顺宁郡主就是那姓安的,如何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话来,不是说京都女子都扭扭捏捏最含蓄不过的吗?还“给世子一个惊喜”,简直了!
萧珉此时也是有些疑惑了,若这位顺宁郡主就是顺宁郡主,她中毒是千真万确的,想到她那被毁了的脸,哼,到时候,也不知是给萧烨惊喜,还是惊吓了。
今日陈大夫人也带了雪青过来参加宴席,萧珉既然有所怀疑,自然在宴席前就跑去雪青那里试探了一番,可是她本就记不真确安槿的容貌,试探雪青后也是毫无破绽,这让她也不确定起来。
她眼睛转了转,就笑道:“说来也是巧,前段时间陈家不是收了个义女,也是来自京都的,今日我见她也跟着陈大夫人过来给王妃贺寿,想来你们他乡遇故知,若是见到,肯定也是高兴的。”
她说着就将目光调到下面席位陪着陈大夫人坐着的少女道:“安姑娘,你也是来自京都,不知以前可有听说过我们的世子妃?”
萧珉不过是一时兴起,因着心中困惑想让雪青过来和安槿站到一起,好让她分辨分辨。
不过她此举却是令白侧妃不悦,她就不想这顺宁郡主和陈家扯上关系呢。
而安槿此时却是觉得萧珉有时候简直可爱,这送上来的梯子真是不用白不用,她在白侧妃出声之前已立即就笑着看向陈大夫人和雪青的方向道:“虽然这段时间在别院养病足不出户,安姑娘的事我却也有听说,尤其是我看到安姑娘编的女刊,着实吃惊的很,没想到安姑娘来岭南这么短时间,竟也能把岭南了解得这么多,相比之下,我也是差不多时间到岭南,竟然养病就养了几个月,学岭南语到现在都还不太敢开口说,还因此差点被萧郡主误会,真是自愧弗如了。”
“自看了女刊,听说了安姑娘的事,我就一直有心结交,不想今日就能有幸见到,也真是莫大的幸事了。”
这都说的是什么,知情的如岭南王,昌华长公主,陈大夫人,陈峖柏等人,心里都是或无语,或好笑,或滋味难言,这位,可还真狠得下口夸自己啊!
雪青先前听得萧珉说起自己,便已出席。此时她听了自家小姐的这一席话,就站在下方,对着安槿行了一礼,道:“小女见过郡主。小女在京都时便常听锦华书院的院长以及家父母说起郡主,道郡主书画出众,就是一众名家也赞赏不已。小女更是对郡主的画艺钦羡不已,这几年一直都在临摹郡主的画,若是能跟郡主结交,实在是小女的荣幸。”
这雪青夸起自家的小姐,也是不逞多让啊。
白侧妃看这形势的发展已经有些黑了脸,萧珉还想说什么,就被她一把按住制止了她,她也看出来了,她女儿简直就是公开给人搭了一把桥。
昌华长公主似乎很高兴,笑着就道:“顺宁过来岭南以后一直都在别院养病,因此在岭南也没结交什么朋友,以后你就常过来陪她说说话吧。”
又补充道,“听说你和陈家大小姐姐妹情深,女刊就是你们两一起做的,届时你们就一起过来吧,想来顺宁也会喜欢陈小姐的。”
雪青自是忙应了下来,就是陈峖棋在席上也起了身道了诺。
萧珉上看看,下看看,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却就是理不出头绪来,着实给憋屈得厉害。
不过此时她看着安槿和雪青,不管谁是谁,她心里都是讨厌上了。她瞅着安槿戴着的面纱,心头便又涌上了个念头。
宴席上说了一会儿话,昌华长公主面上就露出了些许倦色。就有王府总管在旁建议道:“王爷,花园的宴席也已准备妥当。我看王妃娘娘似乎有些累了,不若王爷和王妃娘娘移步后花园,去赏赏菊花,闻闻新鲜的桂花香味,说不得对娘娘的身体还好些。”
又道,“那畲族圣女也说要在花园给娘娘跳一段祈福舞,祝愿娘娘福寿安康。”
畲族最善鬼神之事,听说这祈福舞可集天地灵气,为所祝福之人带来祥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岭南王听说这畲族圣女要为他久病的王妃跳祈福舞,自也没有不准的。
岭南王看向昌华长公主,问道:“昌华,你觉得如何?”
大戏应该就在后面,安槿弄得神神秘秘,就是昌华长公主也是有几分好奇的,她的困倦本就是装出来的,此时自然点头应下。
众人去到园中,岭南王仍是扶了昌华长公主在早已备好的软椅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
及至众人坐定,岭南王看向大管事,大管事对下人示意,顷刻间便有一白衣浅蓝丝少女踏莲而来,及至上岸,便旋转着跳起了畲族特有的玄女祈福舞,随着她的步步旋舞,漫天的花瓣飘过,又隐隐有异香流动,看得人只觉心神俱怡,又有一股神圣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道,这畲族的祈福舞果然名不虚传。
一舞毕,众人还没从这虔诚的气氛中走出来,圣女已移至岭南王和王妃面前几步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跪拜行礼,手中更是捧了一朵粉色娇嫩欲滴的莲花道是献给姜王妃的。
岭南王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笑而不语,昌华长公主便命人上前接了莲花,然后对着这畲族圣女笑道:“多谢圣女为本宫祈福,圣女请起吧。”
蓝娅谢过,这才抬起头看向昌华长公主。
然而当她目光触及昌华长公主那身在阳光下隐隐流动着暗光的礼服时,竟是“啊”得一声失礼的叫出了声,面色更是突然惨白,眼里流露出惊恐之色。
昌华长公主心里早有准备,看她突然的异样,不过是挑了挑眉,看她待要如何。不过岭南王面色却是不太好看,他不悦斥道:“圣女这是身体不适吗?如何这般无礼?”
蓝娅又复跪下,九月的天气正是凉爽舒适之事,她的身子却是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一般。
昌华长公主只颇有兴味的看着,可岭南王此时已极为不悦,自己王妃病着,好好的寿宴,说是跳祈福舞,跳完了就这一副鬼模样,岂不是说他的王妃没福,真是晦气。
他阴沉着脸就对一旁的王府总管道:“既然圣女身体不适,就带下去吧。”
蓝娅抬头,突然看着昌华长公主面色挣扎痛苦道:“娘娘,这样是不对的。这样伤天害理,集天下人福运,行逆天改命之事是不对的,您这样做,会让岭南陷入黑暗,让岭南人失去福运,承受各种悲惨的命运,只为了娘娘您的私欲,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了这么久,真的抱歉,明天努力多更点。。。。。。
第39章 施邪法
畲族圣女蓝娅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大变; 先是把目光齐齐看向了昌华长公主; 然后目光就在昌华长公主和蓝娅身上来回的看; 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这圣女如何说出这样一段惊悚的话。
饶是昌华长公主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蓝娅的这一番话给震了震; 这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岭南民众最是迷信,若是这罪名给他们认定了; 就算她是大齐长公主,也可能被愤怒的民众给撕了; 她这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得被烧死才能平息民怒。
当然了; 哪怕最后发现这只是一场闹剧,但外面民众不清楚事情始末; 只隐隐约约知道了一星半点; 也会对她这个王妃心存忌惮,她的威信必然大减; 甚至或会影响自己儿子萧烨的地位。
不得不说,白侧妃可能算不得有多聪明; 但每次行事都狠辣至极,每次只要被她得逞; 自己都得不死也得废。
不过,好在她就是还不够聪明,也或许是太过自大; 行事还不够缜密,才能次次被自己看出端倪或破了局。
这样狠毒,也不过就是仗着岭南王偏袒她,每次行事失败之后都不用负什么责任,便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不置她于死地而不罢休。
这事的严重性岭南王自然也很清楚,他起身大怒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如此妖言惑众,还不把她快给我拉下去打死。”
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