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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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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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言语一向刻薄,又贪婪成性,这一点倒是与凝烟如出一辙。
  那些掌柜与她交锋下来,肯定会对她心生反感,再加上她是落魄而来,自然会趁机压价,青梅不甘只得返回富丽居。
  当青梅再次光顾那些店,那些掌柜自然料到她走投无路,再次压价,青梅不得不再次返回。”
  琥珀仍是不解道:“既然小姐不想要青梅多赚银子,又何苦赏她锦缎?就算那两匹锦缎价卖的再低,对她而言,也是无本生意,净赚三两白银。”
  若谖叹道:“我不如此,她只当我是个好糊弄的,我这样做,意在告诫她,以前我不收拾她,不是我昏聩无能,实在是希望她自己能改过,她既不能自己改过,我肯定会给她以惩戒,希望她从此收敛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一处过日子。”
  一时主仆二人无话。
  青梅拿了三两白银,站在大街上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狠狠一跺脚,切齿道:“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安宁。”抬步去了芷晴苑。
  凝烟正在烦燥,一想到明日自己要跟奴才订亲,并且家祥还要娶个贱婢回来,自己得叫她嫂嫂,就心塞不已。
  听香草来禀,青梅求见,心中纳闷,她又有何事?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青梅进来,凝烟已换了一副平易近人的笑脸,问:“大清早的,是谁惹我们青梅大小姐不高兴了?”
  青梅一听,心中一暖,就如一只家狗得到主人的温存一般,半是委屈半是谄媚道:“哎哟!烟小姐这么说,可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才刚被我家小姐修理过。”
  凝烟不咸不淡“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青梅有些不得劲,正在想是走是留,凝烟却忽然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梅顿时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把若谖怎么设局陷害她,全一一讲给凝烟听,结尾道:“她这样做就是想使我和烟小姐之间生嫌隙,好离间我们。”
  凝烟听了并不论长短,问道:“你家小姐知道你背叛了她,还准许你回方府吗?”
  青梅愣住,小姐从不撵人,她也从未想到过这些。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烫伤

  青梅有些胆怯地抬头望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府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越近府门,心里越慌,偷眼觑了一眼几个守门的家丁,他们正坐在胡凳上聊的正欢。
  有人随意瞟了她一眼,她都会紧张的毛发皆竖。
  但那人只是瞟她一眼,然后接着聊天。
  青梅作贼心虚般,只盼没人注意她才好,踮着脚尖,一溜烟跑进方府。
  仿佛进了府,她就是安全的,谁也不能把她赶出去似的,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自凝烟提醒她之后,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生怕因为出卖了小姐,再也回不了府,没想到这么容易进来了。
  到了荣禧堂东次间,迎面碰到琥珀,她见了她,没有言语。
  倒是青梅自己心虚,慢慢蹭进了若谖的房间,跪在她面前,嗫嚅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出卖你了。”
  若谖只淡淡道:“你也出卖不了我。”说罢,一挥手叫她退下。
  待青梅走了,琥珀问:“小姐,你就这么轻易相信她了?”
  若谖嗤笑:“说的我好像没长脑子似的,只是看她实在无处可去,端的可怜,暂且让她在这里住上几年,待到及笄了,叫老夫人嫁了她了事,你们以后小心,凡事不可在她面前露了口风。”
  琥珀点头:“我这就去暗暗嘱咐红香绿玉几个。”说罢,转身欲走。
  若谖叫住她道:“且慢,你先跟翠玉姐说,绿玉服侍的我很尽心,换她做一等大丫鬟。”
  琥珀站住没动,缓了缓,道:“小姐这么做,只怕青梅更加心生怨恨。”
  若谖轻笑了笑:“她若存了这个心思,我也无话可说了。”
  琥珀见说,领命而去。
  翠玉听了琥珀的话,惊诧道:“青梅做错了什么,竟叫小姐做如此决定?”
  因若谖事先叮嘱,东次暖间的事不要跟翠玉提及,以免传到老夫人耳里,惹得老人家心烦倒不好了,因此笑着道:“青梅倒没做错什么,只是小姐说,我们各各都很尽心,所以大丫鬟的位置以后轮流坐,这样才公平,过几个月说不定换下来的就是我。”
  翠玉闻言,知她不肯说,也就不再勉强,命人传了若谖的丫头到她跟前,目光在青梅脸上停了一会子,方才威严道:“从今儿起,绿玉升为小姐的一等大丫鬟,青梅降为二等丫鬟。”
  除了琥珀,几个丫鬟先异样的看了一眼青梅,她低头不语,然后全都围拢来恭贺绿玉。
  青梅被挤到角落里,妒火中烧的死盯着绿玉。
  翠玉又道:“你们别想着小姐年纪小好糊弄,该赏该罚还有我们这几个管事的,别当我们都是死的!”
  青梅闻言,脸上羞恨难当,回到房里一个人生闷气。
  翠玉见了,不放心,到了若谖房里,道:“奴婢冷眼看着,青梅那丫头不像善类,小姐不如打发了她去。”
  若谖只道:“再看看吧。”也不多言。
  用过午膳,若谖睡了一觉起来,因盖的太厚实了,出了身汗,要水沐浴。
  绿玉听了,和红香一起去厨房抬了满满一桶热水回来。
  青梅刚奉了茶给若谖出来,见她俩抬着水要进来,故意装做没看见撞了绿玉一下,眼看那桶滚水向绿玉倾去,只怕要烫伤她一双腿,恰蝶舞陪着燕倚梦进院,见状,在袖子里暗暗发掌,一股强劲的掌风倏忽击在绿玉的后背心,整个人腾空而起,扑进了屋里,把屋里的琥珀吓了一跳,只当她是被门槛绊倒,拍着胸口道:“这是怎么说,连路都不看,直接跌了进来!”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惨嚎声,若谖随便披了件单衣,走到外间,蹙眉问道:“是谁叫的这么疹人?”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青梅姐姐烫到脚了!”红香一路叫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若谖忙出了屋子,看见门口一滩冒着热气的水,水桶滚到了一边,青梅抱着受伤的脚坐在那滩冒着热气的水边嚎哭不止。
  琥珀见状,上前就要脱青梅的鞋袜看伤势,若谖忙叫了声“慢!”阻止了,青梅的烫伤若是很严重,这样莽撞去脱鞋袜,只怕会带下脚上的那层皮来。
  若谖扭头吩咐一旁几乎吓傻的朱绣等丫头道:“速速端一盆井水来。”
  朱绣二人听命,忙忙端了一盆井水来,若谖道:“赶紧将青梅烫伤的脚放进冷水里浸着。”
  朱绣愣愣的端着盆站在原地,众人都困惑地看着若谖,她们可从未听说过烫伤能用冷水浸,一热一冷那层皮岂不脱落了!
  若谖见她们都不动,心急如焚,烫伤处置的越及时越能将伤情减小到最轻,于是肃着脸命令道:“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晚了只怕那只脚就难保了。”
  众人见她说的笃定,又想到以前听她的从未出过差错,虽满腹疑问,却都按她说的去做,不理会青梅挣扎喊叫,把她被烫的脚连鞋袜一齐浸在装有井水的盆里。
  青梅这时反而不叫不挣扎了,本来痛不可当的脚被秋季冰冷的井水一浸,痛感减轻了不少。
  若谖心想,以前读小学时,每年放暑假前学校都会普及安全教育,从防火防盗防坏人到紧急突发状况的自我急救都有授课,所以知道一个人在家烫伤了,得赶紧用冷水处置,这些人这么大了却不知道,没文化真的很可怕。
  她看了众人一眼道:“隔一会子再换一盆凉井水,直到烫伤的地方不痛了才可以不泡了,然后再请大夫处理伤脚。”说罢,这才奔到燕倚梦身边,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歉意地笑着道:“姨娘大驾光临,谖儿怠慢了,该打,该打!”
  燕姨娘笑着道:“你有正经事要处理,我若怪罪与你,我成什么人了?”
  若谖笑问:“姨娘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蝶舞答道:“小姐上次说想吃烤全羊,奴婢留心了好几天,才买到一只当年的小山羊,我家姨娘特意来接小姐去现烤现吃呢。”
  若谖一听,喉咙里涌上几口津液,雀跃道:“姨娘稍等,谖儿洗了澡就跟着去。”
  燕倚梦笑着道:“我给我们谖儿洗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羊

  沐浴完毕,若谖穿好衣服,梳好头,准备戴饰品。
  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绉纱儒裙,非要白色的饰品配着最显仙气。
  于是对给她妆扮的燕倚梦道:“头上就戴几朵珠花就好了。”
  燕倚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拿起一只凤头钗往她头上插。
  若谖忙伸手阻止:“姨娘——你拿错了。”
  燕倚梦像才醒过来似的,歉意的“哦”了一声,放下凤头钗,又拿起一只碧玉簪。
  若谖看着菱花镜的燕倚梦,脸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的问:“姨娘哪里不舒服吗?”
  燕倚梦恍然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又拿错了。”然后才拿起珠花在她发髻上插了一圈,耳朵上戴了一对紫水晶耳坠,皓腕上一对羊脂玉手镯,果然清丽脱俗,燕倚梦呆看了很久,那慈柔的目光让若谖心里又软又暖。
  若谖任燕倚梦牵着往竹猗轩走去,蝶舞一路绘声绘色的描述:“今儿买到的小羊是草原上从春天跑到秋天的羊,肉质不老不嫩不肥不瘦,最是适宜不过的了,再配上我们姨娘高超的烤肉技术,和正宗的龟慈人孜然,焉耆人辛辣的胡椒面,边烤边趁热吃,那个味道,就是给块天上的龙肉也不换的。”
  若谖咽了几口口水,先是燕倚梦拉着她走,现在变成了她拖着燕倚梦,还不断催促道:“姨娘,快点!”
  燕倚梦笑得很开心,一双似雾含烟的秋水弯成两弯新月,打趣道:“都是蝶舞不好,把我们谖儿的馋虫都说的从喉咙里爬了出来。”
  三人进了竹猗轩,果然有一只不大不小的山羊在咩咩的叫着。
  燕倚梦把若谖往屋里推:“马上要杀羊了,你这娇滴滴的侯门千金看见血腥会怕的。”
  若谖笑着道:“不怕。”
  前世若谖昀舅舅在一所知名的211医科大学任教,自小她就在那所大学里见过装在透明玻璃瓶里,泡在药水里的死婴标本、人体器官,还有解剖的尸体,已经见怪不怪了,岂会害怕杀羊?
  燕倚梦略有些惊喜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就笑了起来,点头赞许道:“胆子大一点好!”说罢,回头命蝶舞宰羊。
  若谖坐在不远处的廊下倚着栏杆饶有兴趣的观看。
  那只羊大概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断咩咩地哀鸣着,声音凄切,叫的若谖心头一颤一颤的。
  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她现在是面临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即将被杀戳,而不是舅舅工作室里已经了无生气的死尸。
  更令她倍感不安的是,山羊自始至终不挣扎,任人宰杀。
  若谖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起身躲进房间里。
  蝶舞瞟了一眼若谖离去的背影,笑着道:“还是不行。”
  燕倚梦眼里意味不明道:“即使是沙漠里最善于捕猎的猎豹,被人关起来养,最终也会失了锐气。”
  蝶舞讶然问道:“姨娘指谁?”
  燕倚梦笑笑,岔开话题道:“快点把羊皮剐了。”
  若谖先翻了翻书,觉得没意思,又弹了几下琴,还是很无聊,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喝了一半,就听见燕倚梦略高亢,带着点兴奋地喊:“谖儿!快出来吃羊耳朵!”
  若谖急跑出来,看见蝶舞把掏了内脏的全羊已经架在了火上烤,燕倚梦手里端着一个木碟子冲着她温柔的笑。
  若谖跑到跟前一看,是对去了皮的羊耳朵,上面布着血丝,立刻移开视线,连连摆手道:“我不吃!”
  蝶舞在一旁笑着道:“小姐尝尝,好吃的,在草原上,刚宰的羊的耳朵只给最美丽最乖顺的女孩子吃。”
  刚说完,蝶舞就自悔失言,小心翼翼地偷觑了若谖一言,她仍是清甜的笑脸,看不出异样。
  燕倚梦蘸了喷香辛辣的酱料,把一只羊耳朵送到若谖的嘴边,笑盈盈的疼爱的看着她。
  若谖盛情难却,只得心一横,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嚼着。
  咦?全然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只有酱香和肉质的鲜嫩,脆骨的爽脆,果然好吃,自己动手,把剩下的羊耳朵蘸酱吃了,然后蹲在炭火旁,双手支着下巴,垂涎欲滴他盯着燕倚梦烤全羊。
  燕倚梦看了好笑,道:“小馋猫,就守这儿了,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若谖腼腆地笑了笑,只得起身,使劲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孜然香和羊肉香,走到蝶舞搬来的胡登上坐下,好奇地问:“姨娘怎么会烤羊肉?”
  燕倚梦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祖上是做丝绸生意的,小时候随家人在西域住过几年,不仅会烤羊肉,连西域话也说的很流利。”
  若谖拍掌道:“我知道,姨娘的西域话是跟蝶舞姐姐学的。”
  蝶舞正在给一个弥猴桃剥皮,闻言,抬眸困惑地看着她,迟疑地问:“小姐为什么这么认为?”
  若谖一双大眼睛如天池之水,清澈澄明,显得特别没心没肺:“我那天在羊肉摊前听姐姐说西域语言就疑心姐姐是西域人。”蝶舞听到这里,手下一顿,听若缓继续道:“刚才又听姨娘说,她在西域住过几年,姐姐一定是姨娘在西域时收在身边的,再说了,”她将脑袋向蝶舞探了几分。
  蝶舞已然没了最初的慌乱,坦然笑着问:“再说什么?”
  若谖天真烂漫道:“姐姐的眉眼较我们要深一些,应该带些西域的血统,所又我才更加肯定姐姐是西域人,因此敢断定姨娘的西域话是跟姐姐学的。”
  蝶舞脸上的笑容如花怒放,佯嗔道:“鬼机灵!”说着,把剥好皮的弥猴桃递给若谖。
  若谖欢喜的接过来,小口小口咬着吃,看见燕倚梦和蝶舞将飘着浓郁香味的烤全羊放在几案上,忙将剩下的弥猴桃全塞进嘴里,欢快地跑过来,用力的撕着一只羊腿。
  燕倚梦和蝶舞故意不帮她,笑呵呵地看她因为用力脸涨的通红。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爽朗的男中音:“在烤肉吗?好香!”
  众人回头,见若谖的父亲方永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若谖见到他,立刻喜笑颜开道:“猴子的救兵到了!”说罢,迈着两条细嫩的小腿,全然不顾自己两手是油,跑到方永华身边,一把抓住他宽大的手掌,把他往烤全羊那里拖,娇声软语道:“老爹,快帮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家宴

  方永华被若谖娇嗲的声音喊的心都化了,哪里顾得上她两手的油全都揩在了他的锦袍上,乐呵呵地由着她拉到烤全羊前。
  若谖仰头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亲道:“阿爹,我要一只烤羊腿。”又仔细斟酌了一番,伸手指着一条羊后腿道:“这只。”
  若谖甜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方永华岂有不允之理?当即卷起袖子,一用力,扯下若谖指定的那条烤羊腿递给她。
  若谖双手接过来,急忙往嘴边送,燕倚梦见了,在旁一迭声道:“慢点,慢点,当心噎到,全是你的。”
  方永华呵呵笑道:“谁说的?谖儿哪吃得了那么多?拿酒来!我要就着烤羊肉痛饮几杯!”
  燕倚梦一听,满面春风地应了一声,命蝶舞等几个丫头在庭院里摆了胡桌席子,拿出陈酿葡萄酒,摆碗设筷,自己拿了一把快刀,准备切羊肉。
  若谖将手里的羊腿暂且放下,一双手按在烤全羊上,不让燕倚梦动。
  燕倚梦诧异道:“谖儿这又是为何?你喜欢吃,姨娘下次再给你烤。”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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