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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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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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尘如被困的雄狮般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硬拼着站起,手中寒光划过,围攻他的那几个士兵刹时尸首分家,脑袋滚的倒处都是。
  所有士兵被这惊悚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傻,愣在了原地。
  忘尘身上插满了利箭,鲜血潺潺地流着,每走一步,地上就蜿蜒出一道小溪般的血痕。
  那几个意欲凌辱依依的士兵惶恐四逃,忘尘手起刀落,把他们都杀了。
  那个长官远远大喊:“大家不要怕,他只不过是强弩之末,一起上!围攻他!”
  成百上千的士兵手持着长矛一步一步向忘尘和依依逼近。
  忘尘单膝跪在依依身旁,低头看着她,低沉着嗓音道:“我是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碰你的!”
  他举起手中的大刀向依依的脖子砍去,依依闭上眼,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忽然一粒石子把忘尘手里的大刀击飞出去,忘尘急回头,就见子辰单枪匹马地冲了过来。
  依依睁眼坐起,惊喜地喊了声:“子辰!”
  子辰一手挥舞着银鞭,将近身的士兵抽翻在地,如闪电一般冲到依依身边,把她拉上马背,回头对忘尘道:“你快跑,我断后!”
  忘尘急切地叫道:“别管我,你们快跑!”
  子辰看他浑身是箭,此时能坚持,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即便救回,也是死人,只得一咬牙,带着依依往城门口疾驰。


☆、但愿人长久,但愿不孤独

  (大结局)
  子辰带着依依眼看就要冲出城门,身下的骏马却被绊马索绊倒,两人滚下马来。
  无数利箭从城头铺天盖地地向他二人射来。
  忘尘箭步冲过去,挡住他俩,自己刹时变成了刺猬,他用手中的利剑抵着地面,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子辰带着依依平安离去。
  子辰顾不上忘尘,拉着依依上马,杀出一条血路逃了。
  忘尘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艰难转身,看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扬了起来。
  ……虽然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是如此的喜欢你,可我能用生命能换你一世平安,我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忘尘身后的士兵手持利刃在离他一定的距离停住脚步,惊疑胆怯的看着他,直到许久才有一个士兵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用手轻轻碰了碰他,他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若谖回到村子的时候,琥珀扶着燕倚梦正站在村口眺望,见到她平安回来很是高兴。
  琥珀往她身后望了望,迟疑着问:“怎不见辰公子?”
  若谖平静地答道:“他去救依依了。”
  琥珀还想问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吃过晚饭,若谖开始盼着子辰归来,子辰说过,他救了依依就会回来,可整整一夜,他都不曾回来,若谖有些担心,他是否出了意外,可叶武打探的消息是,子辰与依依完好的逃脱了。
  若谖的心狠狠一沉,完好逃脱,他却没有回到自己身边来。
  琥珀忽然高兴地跑来,拉着她就走:“公主,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把她拉到一个小丘,那里开了漫山遍野的忘忧花。
  她惊叹地看着眼前的美景,琥珀道:“就凭辰公子种下这么多忘忧花,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若谖因为这一片花海,心中又涌出无限希望,时不时盯着天上的太阳。
  太阳正当头,西斜,落山,当天地拉拢世间最后一丝光亮时,她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辗转反侧了一夜猜测着子辰没有归来的原因。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若谖嫌时间过的太慢,如果快点到了晚上,子辰就会出现,可等到天已尽黑,她又埋怨时间过的太快,都等不到他出现。
  ……每天希望随着太阳升起,若谖总相信子辰马上就会出现,可又随着太阳落去消失,觉得他不可能再回来。
  日子在分分秒秒的煎熬中流逝,若谖却面上淡淡的,装做浑不在意。
  ……应该浑不在意,他给了她一句会回来的诺言,却是一句没有期限的诺言,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
  若谖忽然就心灰意冷,低头用小小的石磨慢慢地磨着豆浆,这几天娘亲很不好,总叫肚子痛,想是快生了。
  琥珀的声音忽然惊惶地响起:“公主!夫人她、她要生了!”
  若谖丢下手里的活计飞一般跑进燕倚梦的房间,燕倚梦疼得满头大汗,却对若谖挤出个笑来:“谖儿别怕,按娘说的做就行,娘不会有事的,先去烧开水……”
  ……若谖浑身簌簌地盯着燕倚梦身下的鲜血,说好的不会有事呢,可现在却是血崩!她内心惶恐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谖儿。”燕倚梦虚弱地叫了一声。
  “我在。”若谖一把握住她枯瘦的手,泪水掉在她的衣服上。
  燕倚梦看了一眼琥珀抱在怀里的婴儿,婴儿响亮地哭着,昭示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很健康,她却滚下泪来。
  “谖儿,答应娘一件事,等娘死了,你把你弟弟送给华大夫。”
  “娘!”若谖伸手按住她的唇,“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眼泪簌簌掉个不停。
  燕倚梦轻轻地拿开她的手,继续道:“我跟你华叔叔曾私定终身,可后来命运使我们分开,让我遇到了你父亲,……我对你华叔叔心存愧疚,是我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既然你父亲不肯承认这孩子是他的,那就让他姓华好了。”
  燕倚梦停歇了好久,才接着道:“谖儿,娘死了,你把娘烧了,找个有花的地方迎风撒了。”
  “娘!”若谖把脸埋在燕倚梦柔软的掌心里,泣不成声。
  燕倚梦越发虚弱,声音微弱的像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听说死后火化的人灵魂是不能转世的,也好,就让我化作一缕清风,无爱无恨无怨无悔,不要记得你父亲,不要记得你华叔叔,不要记得你弟弟,也不要记得谖儿,我要忘了所有人,无牵无挂……”
  若谖无声地落着泪,看着燕倚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活着这么痛,不如死去化清风!
  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若谖没有回头,仍一瞬不瞬凝视着燕倚梦。
  “华太医!”琥珀惊讶地叫了一声。
  若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她还以为回来的是那个人,原来不是……
  华太医疾步冲到床边,拿起燕倚梦的手腕诊了一下脉,便目光定定,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若谖从琥珀怀里抱过婴儿,在他娇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强忍着泪把他交给华太医:“我娘说,我弟弟随华叔叔姓。”
  华太医忽然醒过来般大声道:“我不信!梦儿不会不等见我一面就去了!”
  他给她针灸,给她推拿……他想救活她!
  若谖抱着婴儿站在一边并不阻止。
  华太医忙了很久,才勉强接受燕倚梦已死的事实。
  若谖这才把燕倚梦的遗愿说了出来,华太医握着燕倚梦冰冷的手,语气沉静如水:“好,就依梦儿,她做清风,我做白云,云随风动,再不分离!”
  ——*——*——*——*——
  梦里是熊熊的大火,将若谖的心炙烤得发痛,燕倚梦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若谖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张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窗外隐隐有杜鹃的啼泣声在夜雨里徘徊。
  昨夜一幕一幕终究不是噩梦,华太医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抱着燕倚梦的骨灰坛与若谖笑着告别:“我们一家人总算团圆了,我要带着我的妻子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一起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若谖闭上眼,燕倚梦、虎妞、大黑马的身影一一从她面前飘过。
  她好似看见虎妞初见她时充满敌意的目光,又似看见燕倚梦坐在窗前,长长的睫毛像一片云,投影在她优美而削瘦的面颊上,眼神漠然。
  房门呀地一声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琥珀端着一碗粥轻手轻手地走到了若谖身边:“公主,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喝点热粥吧。”
  若谖接过粥慢慢的喝着,似有心似无心的问:“你觉得叶武这个人怎样?”
  琥珀红了脸:“公主怎么想起问他?”
  “他可有婚配?”
  琥珀有些扭捏:“没有,奴婢听他说他想找个能同甘共苦的人。”
  若谖直到一碗粥吃完了方才又开了口:“我想见叶武一面,你把他请来。”
  ……
  琥珀在屋外转来转去,她隐隐觉得公主找叶武要谈的是关于她的话题,但她不敢偷听。
  不到半个时辰,门开了,叶武走了出来,目光冷不防与琥珀的目光相撞,他竟对她笑了笑,琥珀面上一红,别开脸去。
  叶武走了之后,若谖拉着琥珀的手坐下,道:“我把你许给了叶武,三天之后与他完婚。”
  琥珀沉默了半日,道:“奴婢不愿意。”
  若谖笑着道:“哪有女孩子愿意自己身似浮萍的,你只是怕别人不能接受你的过去,但真心爱你的人不会介意,只会心疼,比如,”她定定地看着琥珀,“叶武。”
  琥珀握住她的手:“奴婢走了,谁来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
  若谖道:“这里离叶武的家又不是很远,你每日早晨把一日三餐给我做好,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琥珀松了口气:“公主还住这里啊。”
  若谖笑了笑:“我还要等辰哥哥回来呢。”
  三日后,琥珀与叶武的婚礼如期进行,待到晚上,客人散尽,琥珀装了一大袋点心和叶武把若谖一直送到了绿洲里的村子。
  琥珀一想到若谖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里,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道:“奴婢留下来陪公主吧。”
  若谖嗔道:“我就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所以才把你打发了去,你竟还要留下!”
  琥珀听她这么说,只得与叶武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琥珀就来看若谖,顺便给她做早饭,整理整理房间,可是,若谖已经离开了。
  琥珀蹲在她的房门口崩溃的哭了。
  子辰匆匆赶到,看见痛哭的琥珀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琥珀抬头见是他,心里百般滋味,站起身来,泪流满面地质问:“你怎么才来!公主左等右等,等不到你来,她已经绝望地走了!”
  子辰转身冲了出去,把整个村子翻了个遍,哪里都不见若谖的身影。
  他颓丧地跪在忘忧花丛里,似看见若谖初来大漠时,正是五月天,杏花落了,桃花开了,若谖远远站在一片桃林里,默默注视着他,不敢靠前。
  一阵风吹过,满树桃花簌簌而落,花瓣雨落得若谖满身都是,若谖那日穿了一身素衣,洁白的裙衫上点点嫣红,站在漫天飞舞的桃花瓣雨中痴痴地凝望着他。
  琥珀轻轻地走来,递给他一张布帛:“这是我在公主枕头底下找到的。”
  子辰接过,展开来看,上面写着几句诗:
  过去种种梦,难忘再有诗。
  夜未凉,心微凉,独留惆怅。
  浪迹天涯,只为相忘。
  那日子辰把依依送到了她的住所,依依以死相逼不许他离开,他却决然抬脚就走,依依真格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口,他照顾了她几天几夜方才脱险。
  人只有在生死间才能想明白许多事,依依苏醒后在子辰眼里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怜惜、疼爱,相反看到了焦头烂额和心烦意乱……她的心陡然凉了,终于松开了子辰的手,子辰这才匆匆赶回,可若谖却不耐久等……
  过去种种梦,难忘再有诗。
  心里的刺痛化作眼泪,从子辰的眼里漫漫溢出。
  长安。
  一个月后,因胡宁阏氏力保,加上证据确凿是副将方永庆诬陷主帅方永华私通匪类,窝藏楼兰亡国公主,方永华官复原职,仍镇守边关,方永庆满门抄斩。
  临行前方靖墨特意拜见了二皇子,若不是他与王丞相周旋,并以与若谖退婚,且自己退守到山阳为代价,保住方家父子三人坚持到胡宁阏氏的奏折和审讯结果,只怕他父亲和两个弟弟都做了刀下亡魂。
  方靖墨歉意道:“不是为了我方家,二皇子不必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刘康浅笑道:“就让我疯一回又如何?”他永远难忘十五岁那年,他乘着马车从方府外经过,听见里面传来金玉般的琴声,问左右:“是谁在弹琴?”一个宦官答道:“是方府若谖小姐。”
  未见其人,已喜其琴声,因其琴声,而慕其人,只是深闺弱质不知罢了。
  明月夜,短松岗,何处萧声断人肠,新盏,沉香,伊人独立夜风凉。
  方永华仰起脸,悲凄地仰望着星空。
  那一年清明杏花微雨,谷下凉风阵阵,燕倚梦却已是爱意绵绵,卧在方永华的怀里,唯愿在那里融化,从此胶漆不分。
  她像个孩子似的俏皮地指着夜空,甜甜道:“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化为天上的星星,在夜空里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生前的爱人。”
  方永华仰空哀泣:“梦儿,告诉我,哪一颗星才是你,你如今凝望的人还会是我吗?”
  半空中似有燕倚梦如玉的声音传来:“华哥,答应我,永远不要骗我,永远不要伤害我,永远不要……”
  青砚如丧家之大在沙漠里逃窜,他万没料到自己计划的如此周详,却满盘皆输,方永庆那边的连环计土崩瓦解,就连鄯善国用依依做诱饵,引出子辰,杀死他,让若谖小贱人痛不欲生的计划也落空了,但他不能死,没有为凝烟报仇他就不能死!
  他在沙漠里已经奔逃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人来诛杀他。
  也是,苍茫大地,寻找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并非易事。
  太阳炙烤得他浑身无力,渴,喉咙里似要冒出火来,自己必须找到水活下来,回长安想办法,害死若谖一家人!
  青砚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向远处的绿洲跑去,当看见绿洲里的那潭清水时,他忍不住边跑边得意地大笑:“哈哈,老天爷都帮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贱人,老子不弄死你,老子就不是人!”
  “哦豁!你本来就不是人,只是一条贱狗!”墨城从一棵沙柳树后转了出来,抱臂懒洋洋地嘲讽地看着他。
  青砚像见到鬼一般,吓得连连后退:“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墨城走到他身边,用手侮辱性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脸颊。邪魅地笑着道:“是你这只贱狗又把我引回来了呀!”
  “你……你想干什么?”青砚心都快吓裂了,惶恐地问。
  墨城嘴角微勾:“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他话音一落,从树林里走出十几名男子,其中一个用绳索套住青砚的脖子,像拉一条畜牲一样把他拉到沙漠里。
  墨城脸上漾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你可真行啊,为了抓住你,害我调集了墨门所有的力量追捕你,你知道我是多么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却因为这一道调令,不得不做了墨家的掌门!你害我害的这么苦,我们是不是应该对你玩些匪夷所思的花样?”
  青砚惊恐道:“什么花样?”忽然想到,对男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把他变成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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