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回来了,下午补回去,你去忙吧。”刘田芳冲屋外喊了一声。
“今晚叫上你大姐二弟过来吃饭吧?”上次没有叫上女儿,这次难得可以开开荤,就叫上她吧。
“小弟小妹还在学校吧?”
“可不么,还得上课,唉,听他们说现在学校很乱,没几个老师认真上课的了。”
“多学点还是好的,文凭要拿到手。”
“也是,怎么也要好好学习,我也跟他们说了,不要学那些不懂事的,怎么能对着老师动手呢。”
这一场运动覆盖了全国,哪里都无法避免,只是有先后之分,现在,这股风气,也蔓延到他们这个县城来了。
陈建军没有说话,他在外面看过更严重的,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中午陈老三和许晓回来了,吃的是杂粮粥配花卷,每人两个,他原本算上了小弟小妹的份,现在就是留着给大姐和两个外甥女。
看到这个白面的花卷,刘田芳就忍不住揪着陈建军碎碎念:“你才挣了几个钱,就这么大手大脚,这东西经常吃那还得了,你要是花那个闲钱去买,还不如回家自己做,还不用费那么多钱?”
问题在于你舍得吗?
一边吃着白面花卷一边听着念叨,陈建军心里暗暗吐槽,刘田芳当然是不舍得的,要是十天半个月都来这么一回,有再多的白面和大米也不够用,那些东西只有在有喜事和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毕竟那些养人,不像粗粮,吃久了就面黄肌瘦。
刘田芳就只对着他买花卷多说了两句,其余的说一句败家就仔细清点起来了,哪些是现在用得着的,哪些是收起来的分得清清楚楚。
布料和孕妇用的着的补品正好给她孙子用,家里现在可是有两个孕妇,正缺这些的时候,以前五个孩子留下的旧衣服也不多,拆拆洗洗的,也就能够弄几条换洗的尿布,衣服的话也只凑出了一身,现在好了,有了新买的棉布,两个小孩都足够用了。
刘田芳其实对两个儿媳妇是一视同仁的,只是无法避免的,许晓实际上的吃穿用度会更好一些。
她大哥贴补了钱和票,还有一罐奶粉,然后她的丈夫也进了县城当了临时工,回来都能带东西,这些给一些二儿媳妇没关系,但是大头肯定还是要用在这个家里面,尤其是要顾着许晓这个孕妇,所以同样是怀有身孕,许晓的气色比柳兰的要好多了。
刘田芳在被陈建军劝过之后,每隔一天给儿媳妇蒸上一个蛋,两个还在念书的回来也必定能够吃上,基本上就攒不上什么鸡蛋去换钱和用品了,幸好现在家里多了个顶梁柱,不然长久下去也不是这么个办法。
陈建军听了许晓说的这段时间的生活,盯着那两只老母鸡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这两只鸡被精心伺候着,也不是说一定就能每天都各下一个蛋的,想要多养又不允许,想当初会那么快分家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好处,分出去了就是另外一家,有自己独立的自留地,还有鸡鸭,早点分出去更好,所以才早早的就分出去单过了。
下午,他们都去上工/上课,只有陈建军一个闲人,转了一圈,就去山上砍柴了。
家里的大柴不多了。
他要是闲着……不,他怎么能闲着呢,明明很想葛优躺一个下午,却因为家里不停有人过来只能避出去。
第17章
这一次他是回来就休息一天的,所以也没有请大伯二伯他们啊,就叫了大姐姐夫和两个外甥、二弟和弟媳妇来吃饭,难得在县城遇到了肉,他都是特意挑的肥的买的,现在这年代普遍就爱各种肥肉,因为有油水,平时油水缺,所以这时候普遍肥肉比瘦肉贵、受欢迎。
刘田芳在切的时候刀上沾了油,还特意拿了几个红薯把油都干净了再扔到锅里,雅典的油花都不能浪费。
晚饭是很丰盛的,陈建军翻找记忆,过年的时候也就这样了,红薯干饭、肉片顿香芋、鱼头汤、水煮鱼,再加上几个白面花卷,陈建民和柳兰、陈向红和徐福四个大人眼睛都黏在上面,更别说两个小孩子了。
陈建军看着那就比难民好一点点的两个外甥女,心里暗暗叹息。
后世哪里有这样的小孩哪一个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可是这时代,这样瘦巴巴的,远比实际年龄瘦小的孩子很常见,尤其是女孩子。
这时候重男轻女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有点好吃的也多是给了男孩。
刘田芳很心疼女儿和外孙女。
女儿嫁的近,同村人,可是婆婆却不是一个省心的,分出来又怎么样呢,还是跟一大家人一起住,鸡毛蒜皮的事一大堆,徐福兄弟四个,现在只有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顶立门户,女儿一年前怀了第三胎,可是那时候气候不好,抢收,那个孩子还没有知道他的到来就流掉了,到现在大女儿7岁,小女儿3岁了还没有再开怀。
她不是不知道女儿经常被婆婆、妯娌欺负干重活,女婿却是个老实的,帮不上,她能做的,就是偷偷摸摸帮衬帮衬,不能让徐家人知道,他们知道了,最后到谁的手里就不好说了,像现在这种,吃下去了难道还能吐出来不成?所以她夹了好几次菜到他们碗里。
陈建军:“……”
这样的生活,略惨啊。
跟一大家人一起生活,还都是欺负自己的,生活能顺心吗?
记忆中的大姐是个爽朗的人,现在很沉默,亲妈夹了菜到自己碗里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偷偷的抹了抹眼泪,转手又送到徐福和两个女儿碗里了。
这一顿他们四口人难得吃了个饱饭,两个瘦瘦小小的人要回去的时候不舍的揪着刘田芳的衣袖:“姥姥,我们不回家了好不好,我们能干活的,打柴楼草喂鸡,洗衣服打扫卫生,还有挑水烧火,我们都会做,我们吃的很少的,我们就在这了好不好?”
许晓和柳兰正怀着孕,看到这样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刘田芳摸着她们瘦小却粗糙的手:“你们还小呢,怎么要做那么多活了?”
大的还好说,打扫卫生也正常,可是打柴搂草、挑水是她们能做的吗?
陈向红有些鼻音:“我和他们爸爸挣工分,她们在家,他们奶奶可不就使唤她们。”
刘田芳怒其不争:“你大嫂二嫂的女儿也做这些吗?”
陈向红沉默。
她的大女儿摇头了:“都是我在做的,奶奶说她们累了,就我带着妹妹做。”
刘田芳怒目看着徐福:“你就看着你女儿像个丫鬟一样伺候他们?”
徐福涨红了脸,深深地埋着头:“我、我下回跟我妈说说,怎么这样呢?”
他一直以为是大家一起做的。
“哼!”
说了会有用吗?
刘田芳也没寄希望给大女婿,以前看中他老实,现在也败在老实,妻女都护不住。
陈建民皱着眉头:“大姐,你怎么想的,你要是想娘家人给你撑腰,我们立马可以过去。”
这可是陈家村,大半人口都是姓陈的。
不讲这个,她也有三个亲兄弟,四个堂兄弟,不虚。
陈向红哽咽:“弟啊,你说姐能咋办,叫你们去能干吗,还要一起过日子呢,我也没用,没给大妞二妞她们添个弟弟,要是我以后都不能生了,她们以后还要堂兄弟撑腰呢?”
陈建军皱了眉头:“这样子的感情以后会撑腰吗?”
“怎么不会,都是姓徐的。”
……
归根结底,还是陈向红心里有个结,没有生下儿子,她气虚,所以没有底气跟她们闹,所以他们使唤两个女儿,那他们的东西都被忍了。
刘田芳顿感无力,恨铁不成钢。
“得,你自己不觉得委屈,不替你的女儿委屈,我们姓陈的能说什么,你们回去吧。”
“妈。”陈向红叫了一声,刘田芳摆摆手,进房间了。
晚上,陈建军拿出一包红枣和一小袋奶糖放到柜子,另外拿出被他改造过的发带递给许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她惊喜的接过,好奇的看着那两个小珠子。
“假钻吧。”
“真漂亮,谢谢,我很喜欢。”她喜滋滋的收下了。
然后灭了油灯,准备睡觉,黑暗中,突然许晓幽幽的:“哥,要是我生了个女儿怎么办?”
“生了女儿跟儿子是一样的啊,都是我的孩子,都会捧在手心吧,你不要想太多,大姐是被她婆婆骂多了,想法也变了,原先她不是那样的,我们家不会这样的,你看,当初我妈也是生了大姐二姐才有我,肯定跟大姐婆婆不一样。”
听到后面,许晓心安了很多:“我喜欢儿子,也喜欢女儿,都是我生的骨肉。”
“恩,我知道。”
“不过,如果可以选的话,还是先生个儿子比较好,大哥可以保护下面的弟弟妹妹。”就像她一样,上面有哥哥撑起一片天空,只要想到他们,心就很安定呢。
“……”姑娘,这算性别歧视吗?前一世有一个如母一般的大姐的他觉得第一个是女儿也不错呢,他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
许久之后,许晓已经发出了沉稳的呼吸声,陈建军还睁着眼睛睡不着,话说,刚刚为什么会想到第一个孩子呢?
难道潜意识是觉得还有第二、第三个吗?
第18章
他拒绝想得太多,一眨眼,就出现在农场里面。
他收割了一堆菜,卖了出去,转而他的账户里多了8个银币。
陈建军看了看明细有些惊疑,折耳根价格居然是1。5个银币一斤?比起其他几个铜币一斤的,这个性价比好高!
他连忙把剩下的折耳根分株多种了一大片,同时坚定了多找一些品种栽种,不试试,哪知道种什么最划算呢?
如果可以实现知道卖出去的价格就好了,可惜,要收获了才能知道价格。
第二天一大早,许晓拿出了一封信摆了摆:“这是我今天前天收到的,我二哥寄来的信。”
“说什么了?”他问,没有去拿,他记得许晓二哥在东北做知情来着。
“现在二哥有了调动,原本是在村子的,现在到了农场,刚去安顿下来,就给我们来信,以后要是再写信寄东西就要换个地址了。”
“这是好事。”从村子到农场,是个好一些的地方。
“是啊。”
“说起来,原先二哥不是在城里有工作吗?怎么了?”
“现在城里乱的很,什么打倒资本主义的,教师、生意人都被点名批评了,他觉得近况不对,刚好有人盯上了,他就顺势申请下了乡,自己主动点好过被动去的。”
……这是时代的悲哀。“那岳父岳母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吧,三封信,一起寄的,不知道爸妈那怎么样。”说着,眉眼间都泛起了清愁。
“你写信去问问吧,看有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
许晓听了这话,孕期的她格外敏感,眼眶都红了:“谢谢哥。”
“谢什么,应该的。”
“我帮二哥多做了几双鞋,还有听说那边很冷,打算给他做一件棉袄,我们结婚的棉被有多的,我打算拆一条,多余的给我们孩子做一身。”
“你拆吧,下次我要是看到棉花我也带一些回来。”陈建军理解,东北啊,那可是一个寒冷的地方。
之后吃了早餐,他骑上车出发了,走到一个叫半山坳的地方,他走了进去,在他的记忆中,他记得在翻过这往左边走,那里有一个积水潭,在那里有的时候会有一些鱼。
事实证明他的记忆力还是挺靠谱的。
他真找到了那个小水沟,因为那里有着一条小小的溪流,流到这个凹陷处,日积月累就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水洼,不过有长长的草蔓延,一般要踩下去才会知道这里有不浅的水洼。
他用长长的树枝在水里搅动,果真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影子游动,他当下就把手放到了水面,然后“收”。
霎时之间整个水洼的水都消失不见了,突然把那么多东西弄到了农场里面,陈建军感觉脑袋突的一懵,整个人晕乎乎的,头痛欲裂,待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第一时间呼叫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回答:“精神力不够强大,一次性摄取太多物品会过度抽取精神力,建议宿主以后不要再这样,量力而行。”
“如果过度抽取,精神力会怎么样?”
“轻则精神受创,重则当场死亡。”
“……”我****
陈建军被吓了个激灵,当下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他好不容易还能有第二次的生命,惜命的很。
这一次心血来潮幸好没有超过他的承受能力,不然就糟了。
他坐了好一会儿,缓过来了也没空去看农场院子现在怎么样了,先去车队要紧。
踩着时间点到了车队,交接好,他上了车,是刘队长先开,他自然就眯起眼睛闭目养神,趁着这个时候到农场一看,就见到院子门前的空地上有着一大滩的水痕,那上面正躺着一地的杂草,还有十几条鲤鱼并着一地小到牙签大小,大至一指来长的小鱼,甚至还有一条有两斤重的菜花蛇。
那鱼超过两斤的只有一条,其余的都是半斤多、一斤来重。
因为他把它们弄到了这里,又不是开启了养殖板块,所以本来活蹦乱跳的它们就变成了死鱼死蛇。
那些小小的鱼花把它们归拢起来,加起来也有一斤多重,都放到了桶里,大了溪水清洗干净就把大鱼杀了,然后用盐腌上。
小鱼则是放进油锅里炸,炸的金黄酥脆,香喷喷的。
不过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啊,以后他不会再干这样的事了,这样子太霸道了,一整个水洼清空,一条鱼都不存在了,连个种苗都没有,他想起来还有些心虚。
还有就是太耗费精神力了,那种头痛,全身没有力气,仿若被什么掏空了一般的感觉,很危险。
……。
他记忆中是杀过鱼的,所以根据原身的记忆没问题(鱼胆破了几次的事就忽略吧),但是没有杀过蛇,他虽然不怎么怕蛇,对着这么一条蛇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于是,他把这个蛇先放了起来,准备找个地方卖了。
他想吃刘田芳做的蛇羹,那是一绝,可是现在显然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了,又放不了这么久,自己不会弄,而且自己来的话总觉得下不了手啊。
搞定好了残局,陈建军看还有时间,真的眯了一会儿,他的头还有一些钝痛呢。
他是被刘队长推醒的,他笑的一脸“我懂”:“昨晚上弄到很晚吧?瞧你,睡得这么沉,你媳妇儿是不是也想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媳妇正怀着呢,我是昨晚上跟家人聊天聊太久了,没睡够。”
“对哦,你说过,你这个禽兽!”刘队长目光奇异。
“……”窦娥有他冤吗?
陈建军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抹了把脸:“队长,到我了,你休息吧。”
“嘿嘿,得了,跟你开玩笑的,对你这档子事不感兴趣。”刘队长现在一脸正气。
陈建军:“……”
我信你的邪!
第19章
陈建军在黑市上把蛇换了那里的特产,这里有大片大片的竹林,所以有很多笋干,他换了一袋,放到了农场仓库里,他路过甜溪,那里盛产甘蔗,他用一些布头换来了好几捆甘甜的甘蔗
在这种地方,他们没有什么钱,但是以物易物这些当地有的东西的话还是挺大方的。
这一次又跑了大半个月,这时候他兜里已经有着二百多块现钱了,都是挣差价赚来的,仓库里还有堆的满满的各式物品,都是他在各种地方交易得来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