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从奶奶的怀抱里出来找自己的小伙伴:”妹妹。”
“这是你团子哥哥,还有印象吗?”柳兰摸着女儿的头问。
小欣点头,指着他:”哥哥”
她还记得。
“你们一起去玩吧,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玩,带着弟弟,知道吗?”
“知道了。”两个大的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小一点的弟弟冲了出去,
小欣挥舞着小手臂:”我带你们去看蚂蚁,就在边上,好多好多,可好玩了。。”
然后一溜的小萝卜头就在院子角落蹲着数蚂蚁,给他们制造种种障碍。
陈建军看了眼这侄子侄女,也同样长得白白胖胖的,跟其他家的那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孩子截然不同,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很少补丁,干净整洁。
看来日子过得不错,也是,陈建民有了份正式工作,待遇上涨,而且还能时不时的夹带点私货,有些额外收入,挣得多了,自然更舍得花钱。
“二弟呢?”
“还在上班呢,说要跑长途,估摸着要后天才能回来。”
陈建军点点头。
许晓摸了摸柳兰的肚子,到一边说“悄悄话”:“你这多大了?”
“四个月,这次显怀的快。”
陈老三指着一张照片:“诶,这是哪里?”
陈建军看了那张照片:“那是首都大学的大门……”
陈建军这边继续说在首都发生的事情,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热闹闹。
首都的生活,听起来就让人很羡慕。
“你们在外面真是长见识了,我这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有离开过这一亩三分地。”陈大伯慨叹。
“总有机会的,大把机会,等大伯有空了去首都玩,到时候也去长城,一起去爬一爬,还有二伯,要是你们有空了,提前招呼一声,到我那里落脚,怎么说也有个屋瓦遮身,不用去招待所挤。”
“得勒,大伯记住你这话,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还挺想去的,有机会一定去见识见识。”
再过几年,手里积蓄多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陈老二伯同样心动,他也没有去过。
“老三,你年后是不是要去首都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去了,辛苦这么久,享儿女清福怎么了?别人想要想这个福分还没有呢。”
没有想到会把话题扯到这个方面,陈建军有点惊喜,拉出他们最上心的大孙子:”是啊,爸妈,跟着我们一起去吧,你们孙子现在都是到幼儿园托儿所的,吃饭还要去他姥姥家,如果你们去的话,就你们管了,他姥姥姥爷都有工作,老是这样麻烦别人,多不好意思啊。”
“就是啊,而且爸妈,那里有很多饭菜,但口味不合适啊,我想死你们的手艺了。”陈向娟加把劲儿。
陈建强不甘示弱:”对呀,爸妈,现在你儿子我在学校可受欢迎了,有许多女同学跟我表示好感呢,你们不给未来的儿媳妇把把关啊?。”
为了让他们一起去,他都拿自己开涮了,只是脸皮没练到家,薄的有点发红。
陈建军差点没笑出来,没想到陈建强还挺豁得出去呀。
听了他这话,刘田芳也是好气又好笑:”你什么话呢?许多女同学?你没乱来吧?流氓罪你可别忘了啊。”
“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你这样说是不信任你儿子的人品啊。”
外面的小团子从外面跑了进来,问许晓:“妈妈,我的玩具呢?我借给弟弟妹妹玩一玩。”
“好,妈妈去拿给你”
陈建军连忙捉住他:“小团子,想不想以后都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想!”
陈老三和刘田芳看着大孙子,心都快化了,莲花山那个的表情一再松动。
许晓从房间里拿出他的宝贝爱车,圆圆和胖胖的爱宠也一起拿出来了,那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木偶人,穿着一身军装,扛着枪,特别的威风凌凌。
“你们说去就去啊,家里怎么办呢?去到那里吃什么?”陈老三闷声闷气。
“我们四个人拿补贴呢,爸妈,你们担心什么?”陈建强不以为意。
“你说得简单,样样都要花钱,到时候吃顿青菜都要花钱买。”
“房里有块地可以自己种。”
“你们真的大学每个月还给发钱啊?”陈二伯有点不敢置信,大学就真这么好,还能攒下钱来?至于房子的事他不问,这个侄子媳妇娘家帮忙太多,还是不要揭侄子伤疤了。
“是啊。”陈建强点头:”爱党哥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考上大学就不用愁了,工作包分配,每个月还有钱和票可以领,养活自己绝对绰绰有余,陈二伯的心热乎热乎的。
“我也具体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你二伯我文化不高,不过看他时常拿本书找同学一起探讨问题,应该还成吧,你们回来了有空帮他补习补习,他基础没你们好,要是他也能考到首都去,你二伯我死也瞑目了。”
“说什么丧气话呢,肯定能考上的。”陈老三反驳。
陈大伯就有些羡慕了:”你们好,不像我家的,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子。”
“你还有孙子孙女啊,再过几年,你孙女也差不多了。”
“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根筋,现在成绩吧,不好不坏,不知道他咋学的,要是真有这份天赋,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砸锅卖铁都供。”
陈向娟去读大学,不是没有酸言酸语的,话里话外都是说给别人家做好事,女儿读那么多书没用,有的人还出主意说让他家的媳妇顶了名额去念书,这样以后还是老陈家的人。
陈家人都不屑于理他们。
说酸话的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瞎出主意那就纯粹是乱来了,肯本不用往心里去。
第65章
说了一中午; 等到了点; 陈大伯就不能继续谈下去了,现在是农闲的时候; 但也是有活计要干的; 他这大队长不能闲着,陈二伯也有事情要做。
陈老三和刘田芳本来也有的,但今天是儿子女儿她们回来; 就请了一天的假,没有去上工。
现在这时候是午后的点,陈建军他们在车上把准备的那些鸡蛋煎饼吃完了,也不饿; 陈大伯他们去上工离开了; 陈建军他们各自睡了一觉; 缓解疲劳。
他们去睡了; 刘田芳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 开始准备晚饭。
材料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的,为了这一顿,早早的就做各种准备; 务必要让他们感到满足。
陈建民还提前回来了,一起过来帮忙。
陈向红也带着孩子过来帮把手,陈建军看着有半年不见的外甥女和外甥,分别给了他们一把糖放兜里。
现在春燕已经是十多岁的少女了; 不过还是很瘦; 但是应该不是被苛待的那种瘦; 而是长身体的那种,她的个子已经不矮了,站出去跟同龄人一比,估计能高半个头。
夏燕也快要十岁了,她和春燕长得很像,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是姐妹。
两姐妹虽然瘦,但是看上去是正常的那种,好不容易得来的冬至却比较瘦弱,他的身体比较差,隔三差五的病一回,磕磕碰碰的养大,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心力,也因为这个原因,陈向红他们攒不下钱自己起房子,一家人还是挤在一间知青点的屋里。
烤鸭名气很大,现在品尝着这难得的美味都比较珍惜,平时看到肉那是生怕下筷子慢了就没有了,现在下快还是那么快,但是到了自己碗里之后咀嚼速度就会变慢,让那股滋味在自己的口腔中停留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陈建民在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提起话头,他下一年想要起房子,起青砖大瓦房,跟这里的一样,他加上临时工的存款,也攒了有几年的钱了,加上一些额外收入,起青砖大瓦房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情陈建军当然是支持的,有能耐了,让自己的生活水平更好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想要在哪里?”
“你这里是申请的你的宅基地,我的就在那里,我也不想换了,就起在原来的房子隔壁,估计就隔了十几米,旧房子就可以用来堆放杂物,也不会浪费。”
这件事情陈老三和刘田芳早就知道了,听了也不意外,陈建军问陈建民:“需要帮忙吗?”
他摇头:”不用了,哥,我自己还行,也没有那么快,这要等孩子他娘这一胎生了,孩子也大一些了才好动工,应该是下一年冬天吧。”
“那确实还有蛮长一段时间的,不着急,你可以先准备着材料,当初这房子起的时候,材料也是提前准备好了,这样不会手忙脚乱。”
“我知道,爸已经帮我看着一些了,我遇到合适的材料也会买下来。”
陈向红抱着儿子冬至:“你要是起房子了,不要跟你姐姐姐夫客气,有什么事直说,你大姐是穷,但一身力气还是有的。”
……
这话题有点尴尬,陈建民看了陈建军一眼。
刘田芳说话了:“那个事还远着呢,,到时候肯定要你帮忙,先不谈这个,来,尝尝这个,向娟的同学送她的养生花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刘田芳知道,大女儿其实没有坏心思,只是慨叹,那么多兄弟姐妹,现在显而易见的,就她这个老大过得最差。
跟她年纪最相近的老二嫁在了县城,现在那工作据说也快要转正了,膝下一儿两女,家庭和睦,第三个孩子是陈建军,之前到县城里端上了铁饭碗,放下铁饭碗之后当上了更加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媳妇也是大学生。
第四个孩子是陈建民,他接了他大哥的班,有一门过硬的本事,现在日子也是过得很好,剩下最下面的两个孩子又赶上个好时候,正好恢复高考,他们放下书本没多久,还记得学的知识,努力过后也考上了,脱离土地,以后也是一个体体面面的城里人,算来算去,就她这个老大日子过得最糟糕。
她心里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呢?
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他们这当爸妈帮衬的,都是看个人的造化。
他们这当父母的,当初都是一样对待,现在这际遇,谁说得清呢。
第二天一早,陈建民去上班,顺路去了二姐家,把他们的从首都带来的特产给她送去。
陈家也有了其他的来客,第一个就是隔壁家的李丽,当初拐子事件中的那个小石头的妈。
因为彼此沾亲带故的,陈建军要叫她叫她嫂子。
“建军兄弟,昨天听到你们家有动静,果然是你们回来啦,是学校放假了吧?”
“是啊。”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一个月后。”
“放这么久啊,是不是跟小学中学差不多?”
“差别不太大。”
“真好,我听说你们每个月国家有钱票发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了不起,了不起,本来我家的娃还说去不去念书也无所谓,但现在打也要打着他去,念书多好啊,只要能考上,国家给供,出来给分配工作的对吗?”
听到这,陈建军看了眼他身后的小石头:“现在是有的,他读小学吧?”
“是啊,说不想去,但不去以后干嘛,去读了以后还有机会考上大学,不然就跟他爸妈一样,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辛辛苦苦一辈子,还是考大学好。”
陈建军很赞同,就算不考大学,以后多学点知识,也不那么容易被骗,懂的多,就有本事,说到底,这世道还是尊敬懂的人多。
“现在那些到我们存改造的都一个个回去了,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一个个回去又是端着铁饭碗的,不像我们。”
“都回去了?”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过几天也要走了,等到他们走了,跟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估计以后也没有交集。”
这倒是真的,一个个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运动,一辈子都不会有来往,现在,这条走岔路的线要回归到他该走的道路上了,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以后基本不会产生交集。
不过她这话又提醒了他,要问一问那个孙仲才的事情。这还是一个问号,没有得到解答。
李丽是第一个来陈家的,但不是最后一个,陆陆续续的,其他的人也过来了。
要么是来看稀奇,要么就是来问首都的情况,还有一类就是买钱票问题的。
很多人不信大学真的有那么好,不要钱,还倒贴钱,从陈建军这里,确认过后,整个村子就更坚定了让他们孩子好好看书的意愿,本来有些家庭还犹豫不决要不要让孩子接着念下去的,是不是要让他们回来挣工分,现在这样子不用再说了,一定要供他们继续念下去,只要支持考到了大学,一切都会有回报。
有些不想年纪轻轻就嫁人的女孩也找到了一条新出路,像陈向娟那样,好好念书,考上大学,那样子就不用被逼着嫁人了,自己还能补贴家里。
一时之间,陈屋村学习风气大盛。
来趟这边听稀奇的人也告一段落,陈建军才趁着没人到了刘田芳的屋里,问她:“妈,那个孙仲才是怎么回事儿?”
刘田芳正在补衣服的动作一顿,她看了陈建军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她的动作迟缓:“也没有什么说不能告诉你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也不急。”
她给了陈建军一个白眼,这是急不急的事儿吗?
“嗯,这么说吧,我和他原先就认识,有点交情,正好他又被下放到这里,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那成分你原先也知道,不能过多来往,你们小辈我就没有说,他估摸着是能回去了,太高兴,跟他的儿女提了一嘴,所以才找上门的,你不用太在意,他估摸着也是怕连累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找你了,你放心。”
“我不是这意思,我们照顾他?怎么照顾了?之前有交情,是什么交情?还是说仅仅只是认识?你们怎么会认识?”
这不符合常理呀。
“认识就认识,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做什么。”
“你还没说是什么照顾呢。”
“还能是什么照顾?我们这乡下地方,你说能有什么照顾,不就是送点吃的喝的,还能怎么照顾?”
“大伯是不是也有关照?”
他们这样子是要定期进行反省的,像这种活动,一个好的领头人可以让他们省下大罪了,他们村就是很平和的,不会有额外的“加菜”行为,也不会他们一上台就扔臭鸡蛋,泼屎泼尿之类,拳打脚踢表现自己的奋进。他们这里就是上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忏悔之心,就完了,走个过场的形式,更重于实际的□□意义。
如果说他大伯是有意要照顾他们的,也不是说不通。
刘田芳瞪着他,没有否认,陈建军就知道,多多少少是有的了,那这样他们道谢确实不奇怪,有大把的人就在乡下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因为不堪磋磨,这样子确实是大恩了。
“还有谁吗?认识的,或者说帮过忙的?”
“有啊,王大锤也是我之前认识的,你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多多少少都接受过我们一点帮助。”
王大锤这名字,陈建军想了想,很快也把人跟名字对上号了:“你说的是那个当兵的,左手手指少了三根的那个?”
“对,就是他,现在他官复原职了。”
官复原职,他想了想他那身板,好像他本来也是因伤退到了二线,现在回去也不奇怪,而且虽然头发已经花白,皱纹横生,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应该还没到退休,也就是说还能回到岗位里发光发热几年再退。
这样看来,还挺有人脉呀,一个是文坛界的,一个是军界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佬,但是比起他们这什么人脉都没有的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