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也不晓得还能做什么,就翻出以前买的丝线和布料,开始做绣活。
上次做的绣图简简单单,只有一朵花和名字,他却那么高兴,她也是真的懒,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偏偏要拖那么久,如果不是在宴会上听见绿竹说的那些话,她还不一定一天就做好呢。
现在想想,她其实还是挺不好的,她要反思,明明他对她那么好,那么关心她,那么在意她,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她,而她就光顾着自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豆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犯起了愁,大夫说窦明璟的生育能力可能有碍,他们已经做了两次了,上次到这次时间有一个月了,她月信也正常,上次是没怀上,那这次呢?如果是因为行房才受了寒,她往后都不想和他行房了,如果这次怀上就好了。
这次怀上小孩的话,他往后就没理由和自己做那种事情了,这样也不会生病了。
豆蔻这一天下来,就没怎么笑过,她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到了晚上,窦明璟那两个兄弟都过来看他,只是他睡着,两人都只是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贤也过来看了看他,说:〃现在还好,不发热了,烧也退了些,再喝一次药,等晚上再看。〃
豆蔻点头,绿竹已经在熬药了,等会儿就能熬好,她问:〃以前他多久会好?〃
张贤答道:〃以往至少三天,至多七八天,好了也别高兴,还得看着。〃
豆蔻听他说了很多次了,她想了想,问:〃如果怀孕的话,什么时候能知道?〃
张贤说:〃至少要一个月。〃
豆蔻听了,没说话。
张贤说:〃也别太急,二少爷这个体质急不得,若以后他想,我给你个药,能让他一觉睡到天亮。〃
〃。。。。。。。〃
张贤走了之后,豆蔻将椅子挪到他床边,躺了下来。
屋子闷热又带着苦涩的药味,豆蔻一天下来,已经汗流浃背了,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点嫌弃,等绿竹来了,她摇醒他,将这碗药喂给他,便叫绿竹看着,她去偏房洗澡。
头发也汗湿得不行,她也一并将头发给洗了。
洗完澡,她站在屏风后面,低下头看自己,也许真的是被揉多了的缘故,她的胸口比之前饱满了很多,只是她到底年龄也不大,浑身白皙通透,有一些该有的东西她都是没有的,白胖胖的,一点要长的痕迹都没有,要说发育,可能都没有发育好。
这样的她,真的能生小孩吗?豆蔻也不确定起来,总觉得窦明璟不会得偿所愿。
她想着幽幽叹了一口气,穿上衣服用软布一点点地擦拭头发。
元宝在外面汪汪汪地叫着,豆蔻开了门,元宝攀过门槛跑了进来,绕着豆蔻打转。
豆蔻揉着自己的长发,无心和它玩,元宝可能也知道院子里气氛不对,叫了几声,也不叫了,呜呜地趴在豆蔻椅子下面,守着她。
豆蔻将头发擦得差不多,就起身往自己屋子里走。
窦明璟睡的内室太闷热,豆蔻也睡不安稳,绿竹给她在外室移了一个躺椅,两个地方离的很近,几步路的距离,只要他说话,她就能听见。
晚上豆蔻躺在躺椅上,觉得热,大概是睡了一天,窦明璟这时候也睡不着了,他跟豆蔻说话,“我与你讲个故事。”
豆蔻诧异,问:“什么故事?”
窦明璟说:“前些天,我看了一本书,名字是换魂记,说的是一位饱受婆家苛待的女子,在跳河自尽后魂魄游走,进入了一个金陵皇商之子的体内,这皇商之子平时骄横跋扈,招了仇人,被人推进水里,也离了魂,两个性别身份地位都不相同的人,互相交换了灵魂,拥有了对方的身体……”
他用着低沉缓和的声音讲述这个故事,豆蔻也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听出了一些熟悉的手笔,她趁他换气的空当,问:“是一介宅人写的吗?”
一介宅人是之前窦明璟看的那本龙雀奇谈的作者,豆蔻记得清楚,后来他给她那本话本,一看作者名字,也是一介宅人,看得出来,窦明璟在一介宅人的忠实粉丝。
窦明璟“嗯”了一声,说:“他写的书大多闻所未闻,很有意思,比那些书生和女精怪的故事有意思。”
豆蔻深有同感,她是很喜欢的,“你继续说。”
窦明璟说:“我想喝水。”
豆蔻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走到他床边,将水杯端给他,“你现在怎么样?”
窦明璟仰起脖子,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还好,已经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疼,身子有点软,但也只是有点而已。
豆蔻看他身上的汗已经出了一轮,叫绿竹端了一盆热水,将他身上的汗擦掉。
就这么一遭,她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却已经习惯了。
窦明璟小声说:“如果不能亲你的话,那能摸一会儿吗?”
他每天习惯了对豆蔻亲亲抱抱,一天断了就难受,豆蔻这次却很坚决,“不要,你别想这些,好好养病!”
似乎怕他缠她,豆蔻借过茶杯转身就跑出了内室,“如果想睡的话,不要讲故事了,你睡吧。”她对窦明璟说。
窦明璟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精、虫上脑,只是心里痒痒的,想解解痒,不让摸就不让摸吧,只能等身体好了再说了。
他现在也不困,就继续说起刚才那个换魂记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其实有些离经叛道,这里面的女子有丈夫,有家庭,但三纲五常里就有夫纲,夫要妻做什么,妻只能听从,丈夫,婆家,一层层大山压下来,女人能做的只能顺从,这个女子也是这般,柔弱又贤淑,也顺从惯了,被婆婆逼得跳河,变成那个皇商之子,也缩着手脚做人,这个换魂记当然是情爱之类的故事,这个女子和那个骄傲跋扈的少年互生爱情,成就一段姻缘。
说来也是奇怪,窦明璟不爱那些江山美人的故事,也不爱一个男人如何三妻四妾的臆想,倒是很喜欢这种一心一意的情感,一介宅人的故事足够新颖,情感也足够真切,他几乎买了他所有的书。
窦明璟说完了这个故事,才对豆蔻说起这个作者,虽然她说龙雀奇谈是女人写的,但他知道,这个一介宅人其实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将头发剪短了的男人,见过他这个人后,窦明璟才知道他为何能写出那般出彩的故事,他本身应该不是那种循规蹈矩遵守人间规则的人,写出来的东西,也大多有些讽刺意味。
豆蔻听到是男人感慨了一番,又听窦明璟问:“你说人真的有魂魄吗?能入轮回吗?”
豆蔻想了想,“许是有的吧。”
窦明璟轻声说:“我觉得是没有的,都说人死如灯灭,一个人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会归于黄土,在世间一点痕迹都不会有。”
豆蔻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这么说。”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怎么敏感,却也觉得这个时候的窦明璟是有些难受的,她又起身,走到他床边,脱掉衣服,越过他爬到床里,“我跟你睡吧,省得你乱想。”
窦明璟说:“我是在思考。”
豆蔻低头,在他额头上啄了一口,“不准想这些死不死的事情,好好睡觉,早点好起来。”说完,她要躺下。
窦明璟拉住她,用虚弱的声音说:“再亲一下。”
“……”豆蔻拿他没办法,低头重重地嘬了一口他的脸,“行了吗?”
窦明璟笑了起来,“嗯。”
豆蔻躺下了,她热,也盖不了被子,于是整个人都压在被子上,恨不得将衣服全脱了。
窦明璟见她翻来翻去,说:“你还是出去睡吧?”
豆蔻伸长手臂,将他脑袋搂进自己怀里,“不要说话,给我乖乖睡觉。”
窦明璟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回搂住了她,“……嗯。”
豆蔻将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快点好起来啊,要是你有事,我就去陪你,真的,我不想做寡妇。”
窦明璟没有说话,似乎是睡着了。
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窦明璟的烧是彻底退了下去。
第28章 NO。28世家妇二十八
这真的叫人惊喜,只是两天而已; 张贤把了把脉; 脉有些散; 气血消散; 还得养; 但比之前要好一些; 也许这半年真的存下一些底子了; 这次病也好得快一些; 不过初愈之后的一段时间,都需要时刻注意,他还有不足之症,身体很敏感,很容易中招,就这般形成恶性循环,好底子都禁不住这般糟蹋。
豆蔻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热病好了,他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嘴唇也是白的,一张脸; 也只有那双眼睛,泛着一些光彩。
他早上也能吃点东西下去了; 不过似乎得了什么乐趣; 硬是装着非常虚弱非常无力的样子; 让豆蔻喂他吃饭。
豆蔻也信了; 端着一小碗小米粥,吹凉了就往他嘴里送。
窦明璟吃完早饭,又想着身体粘粘的不舒服,想洗澡,豆蔻又叫绿竹端来了热水,脱掉他的衣服给他擦身子。
昨天除了喝汤喝药,也没吃什么,豆蔻总觉得他又瘦了,擦身子的时候总觉得他身体硬邦邦的都是骨头。
给他擦了身子,又让麦芒拿了新被褥过来,将那床上被汗水染湿的被子被单全都换了一个遍。
这般躺着就舒服了,窦明璟也不是总是出汗的体质,就算天气热,他的身体也是有些凉爽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张贤大夫说他这是体虚,体寒,才会不出汗,正常男人阳气重,体温高,不会跟他这样子。
豆蔻给他弄完,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窦明璟盯着她,温声说:“你也擦擦身子吧。”
豆蔻看了他一眼,他笑得纯良,她顿了顿,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又摸摸脖子,说:“出了好多汗。”
窦明璟抱着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豆蔻说:“我等会儿去洗澡。”
窦明璟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他躺下,从床外滚到床内,将已经变得很清爽干净的被子拉到自己脸上盖住,不说话了。
豆蔻弯唇笑了起来,转身去了外面叫绿竹去厨房再烧热水。
窦明璟现在的身体也不算彻底好,他还得养着,天天喝一些名字一长串的药汤,喝得药味都渗透到了整个屋子,连豆蔻抽屉里的那些香膏,她照例要涂,打开一闻,都能闻到混合了药味的香气。
窦明璟从小到大喝着这些苦药,本也是习惯了,但吃不到豆蔻,他这个人就总是耍一些小心机,“苦,太苦了。”他清俊的脸皱成一团,一副抗拒不想喝的样子,这种样子也只在豆蔻面前做做,要是绿竹美芙他们在,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豆蔻有点感觉他是装的,却也不确定,只好哄着他喝,两个人的角色好像来了个颠倒,他不喝,哄不动,她福至心灵地拿了颗蜜饯,放进自己嘴里,凑过去舔他的唇瓣,只这一下,就见一直皱着脸的窦明璟展颜一笑,十分欢愉地将她搂在怀里,用舌尖去□□她口里的蜜饯,又将她的唇瓣吸吮得红肿了,才将那蜜饯勾进自己嘴里吃了下去。
吃一颗蜜饯,亲半天嘴,只喝半碗药,一天下来,豆蔻的唇都肿了。
难得能将这般苦闷的修养日子拿来享乐,也断定豆蔻都会依着自己,他一天过后,就陆绪想了一些其他手段。
豆蔻现在也的确百依百顺,他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他,只要乖乖喝茶,只是到后面就有些过分了,什么将蜂蜜涂在胸口让他……想想都叫人难以接受,而且还是大白天,豆蔻想拒绝,见他苦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这下不仅唇舌拿来给他解苦,连胸、乳也变成了可以给他解苦的食物,再之后,白嫩嫩的手指、手心,还有脊背……都沦陷了。
豆蔻是明白了,窦明璟身体不行,但其实是个欲重的人,她也没接触过其他男人,窦明璟是她第一个接触的男人,本来以为他这样的身体,欲、望应该不多,没想到他就算不能行房,也能在其它方面玩出花来。
本来她应该制止的,但他只用手和嘴唇,也不会脱衣服脱裤子,加上他喜欢,她也就默认了。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七八天,窦明璟反应都良好,脸色也慢慢地红润起来,药已经可以撤了。
豆蔻也解放了,她这些日子饭都没怎么吃,脸虽然还圆润着,但身上的肉都少了一些。
豆蔻觉得,窦明璟这样的身体再来几次什么伤寒什么感冒发烧,她会心焦力瘁得不行。
距离上次行房过去了半个多月,豆蔻也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怀上,如果没怀上,又得行房,担心受怕的,她觉得自己遭不住了要。
这般等待之中,窦府迎来了一件喜事,窦喻的亲事定了,是一个来京述职偏远县官的女儿,定亲之后,那姑娘要等到年后才能嫁过来。
窦喻送她的那枚银镜最后还是被窦明璟知道了,他脸上也没不高兴的意思,但夫妻俩都这么久了,豆蔻看他的眼神都晓得他不高兴,于是主动坦白说:“这是三弟给我的谢礼,又不贵重,我就收下了。”
窦明璟哼笑:“哪里不贵重了?只有宫里才有这种水银镜,总共就五面,是朝贡珍宝。”
先不说是怎么得到的,这样的东西,送给豆蔻不知道想干什么,窦明璟看着豆蔻傻愣愣的脸,道:“以后他送你什么东西都别收,他没你的那么纯良。”
豆蔻张嘴,想说什么,窦明璟直接道:“你真傻,都看不出来,他在觊觎他二哥的媳妇儿,就想着能不能挖墙脚。”
“………………”豆蔻震惊,“不会吧?”
窦明璟掐了掐她的脸,“有什么会不会,不然一直献你殷勤做什么?”
豆蔻还不敢信,她呐呐道:“我又不是狐狸精,怎么会喜欢我?”
窦明璟被她逗笑了,这是什么逻辑?不是狐狸精就不会喜欢了?他低头亲了她一口,笑眯眯道:“你不是狐狸精,我也喜欢你啊,和是不是狐狸精没有关系。”
豆蔻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打住,不准再说他,怎么,听我说我三弟喜欢你,你高兴?”窦明璟笑容敛去,满脸不愉。
豆蔻窥了窥他的脸色,小声说:“我只是惊讶而已,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祸水,你是不是想岔了?”
窦明璟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温柔道:“你这个笨蛋。”
在他眼里,她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在一开始掀开她的红盖头,他就已经喜欢上她那双纯净单纯的眼眸,在之后,才越觉得她可亲可爱得无以言表,他庆幸他的妻子是她,而不是其他人,只有是她,他才会这么全心全意喜欢她,想将她永远搂进怀里爱护一辈子。
窦喻会喜欢她,可能也是被她身上的那些特质吸引了,不得不说,他们虽不合,但在这方面,却都容易被同一种女人吸引。
窦明璟不怪他喜欢豆蔻,只求他千万别来勾搭她,现在听见他定亲了,窦明璟也松了一口气了,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大抵上不会再来对豆蔻献什么殷勤了。
事实也的确如他说的那般,窦喻定亲之后就消停了,送给豆蔻的那面银镜好像就是最后一件礼物了,他也没有再给她送什么。
几天之后,豆蔻在中庭碰见了窦喻,想到窦明璟对她说的那些话,脚步一转,就要走,又被眼尖的窦喻看见,他这时候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浮现豆蔻熟悉的那种有些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笑来,“嫂嫂躲什么?我又不会吃掉你。”
不会吃掉我,但你会撬你哥墙角啊,豆蔻心说,面上不动声色,问:“有事嘛?”
窦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