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点点头,“我弟弟当兵了,就是一直没往家写信呢。”
一般不认字的都找个会写信的战友帮忙,大弟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往家写。
正说着,她听见有人喊道:“姐,姐夫!”
正是莫应棠。
陈班长看了莫应棠一眼,“哎呀,小莫啊,你姐和姐夫是劳模啊?”
莫应棠行礼,打报告。
陈班长笑道:“行,你们叙叙旧吧。”
莫茹拉着莫应棠到一边的玉米地,瞅瞅不远处的人,小声道:“大弟,你在部队有人欺负你啊?”
莫应棠笑道:“姐,没有的事儿。”
“那你怎么不给家里写信?”
莫应棠疑惑道:“我写了啊。”他蹙眉,“我一到部队安顿下,就给你们写信。”他不但自己写信,还帮好几个战友写,后来新兵训练完又写,再后来分派到炊事班还写过的。
周明愈道:“回去好好问问,看看怎么回事。”
莫应棠点点头,“你放心,我会问的。”
三人寒暄几句叙别请,
莫茹看他长高很多,身上更结实了,王婆卖瓜的心态夸道:“我大弟越来越俊了,好青年。”
听见弟弟在炊事班她也面不改色,继续夸,“去炊事班好,吃喝不愁!”
旁边一个小兵听见,憋不住笑,劳模这觉悟,真是高!
不过莫茹才不怕呢,她本来就是乡下妇女,劳模也是干活得的劳模,再说她和周明愈都管书记要吃的,有什么怕丢人的?
这是最好的伪装有没有!
☆、第222章 缺粮少柴
有空间之力暗中相助; 剩下的交给解放军们; 几天之后; 蝗虫的大部队被消灭,战士们圆满完成任务。
消灭了这大股蝗敌,其他各县就是自己小股蝗匪; 不足为惧,社员们自己搞定; 各军分区的部队圆满完成任务; 各自返回。
莫茹也不得不和弟弟分别; 叮嘱他给家里写信,在部队里好好照顾自己等等; 反正亲爹娘可能会说的话她都替说了。
部队返回; 路上几个战友纷纷问莫应棠,“小莫; 你姐夫和姐姐不错啊; 听说县委书记都夸他们呢。”
高瑞阳没少树立典型; 没少夸那俩人,以前是在高进县; 后来在地区夸,所以不少人都知道。
莫应棠为人沉默寡言; 但是一说到他劳模姐姐; 便两眼清亮嘴角和浮起亲切的微笑; 跟之前冷淡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莫茹和周明愈也骑了自行车南行去找县治蝗联合队汇报工作; 一路上碰到很多大队社员们正收割麦子。他们麦子稀疏得很; 都不需要镰刀割,直接用铲刀戗。
老人孩子们则拿了网兜捕捉蝗虫,虽然蝗虫大部队没有南下这里,但是当地自己蚂蚱就不少,所以也够他们自己头疼的。
周明愈估摸了一下,他们这里的麦子,估计亩产七十来斤算好的,比高进县还不如呢。
干旱加蝗虫、缺肥等情况,让麦子产量再跌新低。
很快,他们遇上其中一支治蝗小分队。
这一支是邱科长带队。
看到他们邱科长非常高兴,“终于找到你们俩了,两位劳模,你们这是去哪里了,一走好几天。”
莫茹笑道:“邱科长,快派人去小黑山水库那里,好多蚂蚱呢,咱们赶紧派人盯着晒干,以后好做救灾窝窝头。”
那么多蝗虫,几个县分,自己县也要分一些的。
邱科长一脸疑惑。
周明愈三言两语给他解惑。
邱科长惊得张了张嘴,“结……结束了?”
莫茹很自豪道:“有人民解放军帮忙,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邱科长原本严肃又略带几分愁容的脸顿时舒展开来,笑容满面,“好,太好了!我这就带人赶过去,你俩赶紧回去汇报。”
回来一路轻松,两人骑自行车速度不慢,到了高成县治蝗工作组临时办公室先去找单继来副书记,两人把事情汇报一遍。
不只是单继来,在场的所有干部都呆住。
简直不敢相信。
莫茹夸张道:“单书记,虽然不是我们俩打死那么多蚂蚱,却是我俩先发现的。你们不知道,那么多蚂蚱铺天盖地的飞过来,简直要吓死人的。那么多蚂蚱,谁也不能独吞啊,也得分给我们县一些。”
高进县的干部们立刻笑起来,真是好劳模,时刻记着自己家乡父老乡亲们。
单继来也终于露出笑模样,这几天他们也听不少劳模的事迹,知道他们俩单纯朴素,不善交际,但是人很实在,有啥说啥,不拐弯抹角。
这不,人家真的很实在。
“行,这个要求,一定要答应。”
莫茹甜甜一笑,“谢谢单书记,您真是个实在的领导。”
蝗虫大部队已经被消灭,他们也没必要还留在这里,各公社自己发动社员灭蝗就好啦。
所以周明愈就和高进县带队的刘副书记等人告辞,“刘书记,已经没大麻烦,俺们也得回去收麦子。”
单继来等人听他们要告辞,都很惊讶,这俩劳模不是很擅长要好处么,这会儿来帮这么大忙,还没捞好处呢,就要蚂蚱?
他们已经接到电话,说文昌县小黑山水库那里,真的好多好多好多……蝗虫!
虽然是解放军帮忙消灭的,但是汇报的时候高团长却说是两位劳模发现的,部队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很多死掉的蚂蚱,部队只是去扫尾的。
高团长这样说,等于把那些蚂蚱的功劳都推给了两位劳模!
外人都不知道过程,只看到结果,至于怎么弄死的,还真不好说。
就劳模俩人,再厉害抓两三百斤,撑破天三五百斤好了,怎么可能数千斤?
绝对不可能!
大部分人都猜是解放军捕杀了那么多蝗虫,然后把功劳推给两位劳模,至于为什么?
有人猜这高团长和高书记是一家的,高书记那么推崇俩劳模,自然也会跟自己兄弟打招呼吧。
有这么层关系,估计高团长就把部队捕杀蝗虫的功劳让给了劳模,反正对部队来说杀再多蝗虫也只是帮忙救灾,并不会因此而得额外的功劳。
这样一来,那些人看莫茹和周明愈的时候眼神又真诚了几分,这俩人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看着傻乎乎没心眼,还真是好福气呢。
不管怎么说,劳模是有巨大功劳的!
这么大的功劳,他们居然不要个人奖励,这就要走?
这是何等觉悟啊!
真是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劳模可以不要,但是他们县自己得想办法奖励劳模,奖状、锦旗都是必须的,还得有实惠的才行。
或者……跟高书记请示请示?
莫茹和周明愈却不管这个,如果有奖励,县里领导们会商量的,再说有解放军给撑腰作证呢,谁也不能吞他们的功劳,不是有高书记坐镇么,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所以莫茹和周明愈根本不担心。
单继来、刘书记等人要急着去和文昌县、上莱县商量分蝗虫事宜,当日就北上去。
莫茹和周明愈就跟周诚廉、周培基会合。
周诚廉和周培基正带着一支小分队四处帮忙抓蝗虫呢,因为方法到位,大家干劲十足,几天功夫也抓了三百来斤。
会合的时候,周诚廉咧嘴一副心疼的架势,“这要是去年,得换多少布票啊。”
莫茹笑道:“你们看兄弟县的社员们吃喝困难,衣不蔽体,你们还好意思要布票啊。”
周诚廉一想也是,他问过一起抓蝗虫的社员,他们队从去年冬天就吃不起饭,老人孩子没了好几个,虽然不是饿死的,但的确是因为饥饿得了病才去的。
如今他们每个人一天只有半斤干粮,其他的不够就灌水。
一斤尚且挨饿呢,更何况半斤!
想到这个,周诚廉也笑不出来了,“咱们还是回家吧,看着他们那样,我……这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们生产队起码能吃饱,也就去年冬天喝稀的,农忙的时候又开始有干有稀,都能吃得饱饱的,要严格算起来,一个人一天起码也要吃两斤多粗粮的。
虽然同情别人,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这不是大部分食堂有饭吃,只有几个没饭吃,那大家帮一下。现在是只有他们食堂有饭吃,其他食堂都没饭吃。
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是眼不见心不酸吧。
周培基往远处看了一眼,“你舍得走?”
周诚廉,“为啥不舍的走?”
周培基就没说话了。
来的时候是坐公社的马车一起来的,回去自然还如此。
这时候文昌县的百姓间就开始流传神奇事件。
“小黑山水库,那一天乌压压的蚂蚱跟黑云似的。你们是没看到啊,我要不是在坝上压场也看不到,那乌泱泱的蚂蚱到后来就跟……跟那大漩涡似的……哦,对!就是那旋风,咻咻的那样!”
“远远的看去,就是一个老大老大的黑色的大旋风!”
“咱们这里不是流传一个故事嘛,说小黑山水库那里,是有一条黑龙的,我估摸着这是显灵了呢。”
“有龙那水库还干啦?”
小黑山水库,原本有一条自然冲击形成的河流,叫小黑河,53年开始搞水利工程建设,于5八年挖成了小黑山水库。
本地的传说故事一般都是读书人编的或者是从前有人出于某种需要传播的,但是百姓们不懂背后的那些弯弯绕,就当故事讲,久而久之,几经改编,都会套在自己家门口,来提升自己村落的逼格。
人之常情。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先锋大队也正忙着收麦子。
周诚志除了分派自己生产队,还得帮着那三个生产队出主意参谋。
他感觉自己也就是管几十户人的本事,要管几百户真没那么大的能耐,这就开始焦头烂额的。
劳力不够!
蘑菇大棚、养鸡场、养猪场都离不开人,这就有五个女劳力,原本农忙时候就停工的造纸厂现在却更忙,里面可至少有七个壮劳力呢!
后来他和三个队长一商量,决定从附近大队招工来帮忙!
有些大队今年麦子收成奇差无比,一亩地就收那么五六十斤,别说四五个人在那里收割那点麦子,一个人都不稀罕收。
周诚志就找这些大队的劳力来帮忙,帮工管饭,而且一天还有一斤地瓜干当报酬。
他这样不但那些队长乐意,社员们自己也乐意,毕竟在自己生产队,干多干少一个样,就算农忙一天也就吃个半饱,哪里有力气干活啊。别说先锋大队给地瓜干,不给地瓜干,只管饭他们也乐意啊!
要搁以前这样调工帮忙肯定不行,必须要向公社申请,由公社干部来根据情况安排是否要帮忙。
可那样就没有报酬。
不过先锋大队二队可是全县有名的生产队,是为了收庄稼,他们这样,公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不管,还当先进记一笔呢。
反正没有地位的时候,你咋做都是错的,有了地位和名声,这样就是先进。
…………
忙碌的日子虽然累过得却也快,转眼收完麦子晒场打场交公粮,还要耕地耙地种麦茬地。
天气依然干旱,先锋大队还得浇地种庄稼,其他村没有蓄水只好等雨。
周明林和周明军前后脚的办了婚事,村里其他青年也不少成亲的。这两年年景不好,很多村都挨饿,嫁娶生育进入了低估,可先锋大队却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因为别人挨饿降低了嫁娶的条件,他们嫁娶更多起来。
本身是好事,周诚志却犯愁。
这嫁进来的比出去的多啊,村里的地却是有数的,收成也有限,要想给她们分口粮,那就得跟公社申请多分几亩地才行。
或者公粮少交一些?
虽然光景不好,可这两年公粮不减反增呢,刚收上来的麦子,社员们也就尝了尝味儿,再留足来年的种子,其他全都交上去。
忙活了一个夏收,又得勒紧裤腰带盼秋粮。
好在公社体谅他们,周明愈帮他去找林纾问了问,林纾答应得很痛快,向领导反映以后虽然没有增加地亩,却把口粮数留下,购粮任务可以减少一部分。
周诚志觉得这也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干旱的厉害,到了汛期就开始哗啦呼啦地下雨。
第一场雨的时候,社员们高兴得纷纷说终于可以存水了,下了一天的雨,南沟和东边新挖的大井里也存下一点水呢。
等接连下了几场大雨,他们就开始犯愁。
这河沟里的水位暴涨,庄稼地里也哗哗地往外流,真要是等河满了,那可咋整?
周诚志又带着社员们去排涝保墒,在那些低洼地里挖河沟子,争取把雨水都引到河沟子里。
干旱让人头疼,水涝一样让人绝望,因为水涝也会让庄家绝产的。
莫茹在抓虫子之余又多了一项工作——排涝!
先锋大队的蓄水井跟河沟里的水位基本都保持在三分之二,不会漫上来,大面积低洼地里也不会存水过夜,除了自己大队,其他大队只要她经过看到,也会悄悄地帮忙。
真是感谢空间升级,那玉环井能蓄水能收水,简直是万能井。
舒服了俩月,等秋收的时候天气又不好,一直阴雨绵绵,庄稼晒不干就要发霉烂掉。
对此莫茹也无能为力,她的空间只能保鲜,没有办法速干啊。
她排水也只能把肉眼可见的水收进去,却不能把庄稼果实内的水分给抽出来。
所以,她也帮不上忙。
这一次先锋大队也没有幸免,不少庄稼被狂风吹倒在地,果实还没成熟就开始发芽发霉烂在地里。
周诚志心疼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
再这样下去,来年的种子都没着落!
几个队长和老头子们一商量,只能提前收割了,总不能全毁在地里吧。
这时候就有人又开始瞎嘀咕,“是不是西河那条龙作怪啊?”
西河有没有龙还另说,这一有点事就赖上了,有的人就不能忍。
“胡说八道,西河那龙就是咱们那条河的小龙,说是龙,搞不好就是条小泥鳅呢,也就是能吐半河水,它能有本事哗啦哗啦下这么多雨?这长时间大面积下雨可是四海龙王的事儿。”
被人这么一怼那些胡思乱想的也不敢瞎说了,万一让周诚志听见,少不得要挨骂。
好在阴雨连绵大半个月以后,八月底天气一下子晴朗起来,社员们赶紧抢着收庄稼、晒庄稼。
虽然高粱玉米被毁了不少,这地瓜多半还是好的。
有地瓜当家,总归是饿不死的。
很快省委下达了中央指令,鉴于汛期和秋收时期大面积水患,购粮任务取消一年,公粮的任务回落到5八年,不再按照放卫星的产量收,今年还减免三分之一。
不过就这样,很多公社也不够吃的。
一入冬食堂就无以为继,去年冬天散伙今年收庄稼时候又开起来的食堂,也不得不再次散伙。
平原地区,不但缺粮,还缺柴火。农村都是靠着收了庄稼囤积烧火草顶一年,一年年这样重复,今年因为雨水过大,庄稼杆儿烂的烂,毁的毁,就算先锋大队有粮食,柴火却和其他大队一样不足。
毕竟冬天的时候他们除了食堂烧火,社员家还分草烧炕呢,就算比别的大队收的多,消耗也多。
更何况他们还有个造纸厂。
周诚志愁了好几天,盯着那挂钟一门看。
何桂兰忍不住道:“你说你看那个,能看来粮食还是看来柴火?实在不行就先把造纸厂关了吧,来年再开也一样。”
关了?
周诚志摇头,不能关,这造纸厂是他们的门面,联系着供销社呢。
嗯,有困难找组织,是这么说的。
可他帮人还行,让他开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