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惠妃难得看一次病重的良嫔,恰巧就碰上康熙过来。
人老了,越发喜欢妾室和睦的样子,康熙很欣慰,拍了拍惠妃的肩。
床榻上躺着的良嫔,看到康熙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无力。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病重并不能威胁到她的容颜,反而添了几分病弱,惹人怜惜。
康熙想到她巧笑嫣然的样子,果然心疼的紧,对比现在柳眉轻蹙,面色蜡黄的样子,实在是忧心的紧。
“不说别的,就是为着老八,你也该振作起来才是。”
良嫔眼角划过一丝清泪,轻喘了喘,额上就憋出一抹红晕,双眸亮的惊人,转瞬又熄灭:“嫔妾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这事,由不得人。”
康熙又安抚几句,转身离开,想要对付卫有期的心,暂时歇下了,若他有一天这般孤苦无依的躺在龙床上,能救他的,估摸着只有乌拉那拉氏一人。
他这会儿把人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的运气着实有些惊人,素日里有人与她作对,大多是对方倒霉,林林总总的出事方式,在他的总结下,令人心惊。
这也是他忌惮的原因。
魏珠那小子,手中捏着竹管,康熙看过去,他就赶紧递上来,打开一看,康熙又是一滞。
勤嫔陈氏病重。
又一个病重。
打从除夕宴之后,他就密切的关注着陈氏和卫有期,最后发现老四家的毫无异动,那么陈氏的病重……
是人为还是天意呢。
天意。
康熙沉默下来,看向雍郡王府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
这一切最后都会反馈在老四身上,而他却高举‘天下第一闲人’的旗帜,等闲不牵扯相关话题,他就是想总结他的行为,也无从说起。
平日里的行事,也颇为公正,不论人情,不论党群夺嫡,只谈公事。
而相比起来,太子比起来,做事为人都有些弱上很多,许多都靠太子这个身份支撑。
将时局又从脑子里盘点一阵,康熙轻叹一声,继续关注手中的折子。
这些都是微末小道,最后屁股底下这把椅子,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些儿子都有统治一个国家的能力,且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而胤禛,此刻跟太子坐在一道,商讨关于河南道的事情,太子与政事非常精明,提的点子都非常到位,胤禛连连点头,轻声道:“那就这么办。”
说完政事,胤礽就笑着拍拍他的肩,笑道:“政事谈完了,我们去放松放松,京郊新建了跑马场,可算是没你商会的标志,去寻个新鲜。”
胤禛点头,又听他道:“把福晋也带上,跟太子妃好好交流交流,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一点小摩擦,早该放下。”
他心中瞬间明了,请他跑马是假,怕是有什么事求到福晋这里。
冲苏培盛点点头,他会意,立马去安排。
卫有期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午睡,打了个哈欠,询问道:“怎么突然起了兴,爷可有说别的。”
传话的小太监摇头,卫有期瞬间明白,这是要她自己做主的意思。
她也想看看,许久不见的太子妃,到底有什么需要,能找到她头上来。
既然是要跑马,卫有期直接换了旗装,骑着自己的坐骑,就朝着目的地而去。
到的时候,众人都在,太子妃坐在凉亭中,看着底下飞奔跑马的两人,见她来了,亲切的打招呼:“你来了,坐。”
看来这一次要她办的事不小。
卫有期笑吟吟的坐下,看着这马场就笑了,谁家开的,这么有巧思,为了跟商会的设计避开,看着也是拼了老命了。
太子妃侧眸轻笑:“老九旗下的吧。”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笑一阵,太子妃才笑着说道:“说起来,往常你我拌嘴,又住得远,倒是一直不曾亲近,想起来心中就遗憾的紧。”
这时节,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凉,见她摸了摸脸,太子妃忙道:“把帘子放下。”
她会来事,想要哄人的时候,能把人哄的妥帖。
卫有期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打趣道:“缘分到了,自然就亲近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妃才说明来意。
事也不大,只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有些不大好处理。
只见她羽睫轻颤,眼眸中就溢出一丝水意来,微蹙的细眉,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轻声道:“我是个可怜人,你也知道,太子向来荒唐,略有些荤素不忌的意思,前些日子告诉我,外头有女人给他生了个闺女,他不敢抱到宫中去,又不忍委屈了。”
“就想着养在门人那里,如今也五岁了,想着请个西席,到底不如在馥园读书来的自在,人多,也有个玩伴。”
卫有期:……
主要现在许多皇孙女也开始在馥园读书,大家凑在一处,瞧着是不错,太子怜惜闺女,也就起了这个心思,借着太子妃的口,说出来。
听到这里,卫有期觉得,太子妃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只贤惠一条,她就做不到。
“多大点事,你既然说了,万没有不允许的道理。”卫有期清浅的笑着,接着说道:“只一条,所有人进学院,都是按着顺序依次排班,不兴挑的,我家那俩孩子,也是如此。”
“所以说,这一个教室,里面可能有达官贵人之女,也可能有匠户之女,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太子妃点头,这些她事先都知道,也跟太子说过,他也没有意见的,主要也是小格格的身份略有些尴尬,塞到贵人堆里,明摆着要受欺负。
敲定一件事,太子妃放松很多,开始说一些趣事。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夕阳西斜,小冷风嗖嗖的吹起来。
太子和胤禛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的出来,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很是融洽。
这是一次顺利的会晤,也变相的昭告众人,雍郡王府想着太子倾斜。
八贝子府。
胤禩正在浇水,这是福晋最喜欢的石榴树,还不到开花的时节,看不到那一树火红,是何等的妍丽。
和卓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马场的事。
胤禩点点头,嗤笑:“也不怕被狗咬。”
正说着,九阿哥慢悠悠的晃进来,就听个尾音,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什么狗咬?”
和卓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九阿哥笑着说道:“这次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呢,既然你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胤禩笑着拍拍他的肩,感叹道:“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
刚夸完,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感叹道:“你最近凑手不凑手?”
这话一出,胤禟的内心深处,略有些不满,自打福晋过世后,他觉得胤禩越加的让人无法接受,不讲情义只讲钱财。
每次两人在一处,不出一刻钟,定是要问他要银子。
前几天刚给了三万两,这才多久的功夫,又要银子,好似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话说一样。
胤禟垂下眼眸,轻声道:“新开了好几个店,略有些不凑手。”
这就是不给的意思了,头一次拒绝,胤禩有些诧异,却也理解,他的生意跟老四家的差多了,没钱也是应当的。
只接下来的谈话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胤禟心中有些难受,他总是重情的一个人,胤禩、他、老十,都是打小的情分,他不愿意去破坏,去想太多。
可胤禩的功利心太重,目标太明确,除了要银子,没别的话好说,他这心里也有些迷茫,他拿老八当兄弟,那老八呢?
胤禩看着胤禟,敏锐的察觉到他有些不悦,想到自己刚才的敷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柔声道:“最近精神都有些不大好,若是怠慢了,你不要生气。”
胤禟无奈点头。他总是拿他没办法,每次生气,他三言两语的,他心中再大的气也都没了。
目送胤禟离去,胤禩脸上挂着的笑落下,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沉。
胤禟不愿意给银子,后来又那么敷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那不行,胤禟是个聪明人,跟老十那个草包不同,必须把他拉拢过来,不能让他转而去支持别人。
这样想着,时不时就往胤禟府上送东西,都是一些小物件,稀罕不稀罕的两说,重要的是一个心意。
胤禟心中不满去了不少,心中也明白,老八身份略低,人情上吃不开,许多事都要用银子开路。
而在宫中的宜妃,也得到了相关消息,得知这个月,老九已经给老八送了十万两银子,更是气急。
良嫔是个狐媚的,生的孩子果然随他。
老九是被灌多少迷魂药,才做出这般的事情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去跟老九说,让他明日进宫一趟。”
真真气煞个人,本来四妃平起平坐,她的儿子,一个给了皇太后,断没有上位的希望,反而不招人眼,她半点都不用操心。
而老九呢,偏让她操碎了心。
跟着老八那样的身份,让她觉得她比良嫔都低了一头。
以前看到良嫔,她连点头的欲望都没有,可现在,谁不把两人连在一起,没得让她降了身份。
跟老九说过多少次,一点用都没有,孩子大了不由娘,还是我行我素的。
老八有那么好吗?值得他倾心以待?
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宜妃烦躁的拍了拍桌子,怒道:“快去,给我请过来。”
一边的大宫女替她捋着后背,小声的劝道:“娘娘快别生气,九阿哥心中跟明镜似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宜妃轻叹一声,就怕他知道,还义无反顾。
第61章
春日; 是成婚的好时候。
夜里三更的时候,十二公主就被宫女叫醒,用冷帕子在脸上过了好几遍,才觉得没那么困。
昨夜里闹的晚,搂着卫有期很是说了一会儿话,接近凌晨才睡去; 这时候被叫起来; 困得头都是懵的; 坐在那里缓了半天; 尚有些不成。
陈嬷嬷是来教导人事的; 手中拿着避火图; 先安抚:“夫妻敦伦乃是常事; 主子不必太过羞涩。”
十二公主拿过来,从头翻到尾,看的认真,她神情平静淡然,跟看寻常的书籍似得。
嬷嬷略有些诧异; 不懂声色的探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拿错书了呢。
“这女子在夫妻一事上; 初始有些不大痛快; 这时候就要……”嬷嬷指着图; 一一给她讲解翻看; 十二公主代入驸马的样子; 脸略略有些红了。
那个人,似乎变成了驸马,那双手,似乎变成了驸马的手。
似是二月春风一般,在心田微微抚摸荡漾。
瞬间觉得腰有些软,十二公主挺直脊背,昂着精致的小下巴,心里有些气,还未成婚,驸马就来欺负她。
少女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憧憬,白皙的小脸儿染上一抹轻红,又娇又美。
卫有期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美景,笑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我们温岚也知道害羞了。”说着挨上去,见嬷嬷趁机把避火图给收了,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都要经这一遭的,摸摸她红润润的小脸,卫有期一声轻叹,多好的少女,就要嫁人了。
见她疑惑的望过来,轻笑道:“嗨呀,我要失去我的小美人了。”
温岚羞红着脸,小手无力的推她:“讨厌~”
卫有期笑了,她过来也不是闹她的,要承担起嫂子的责任,代表娘家向她传授一些夫妻之间相处的技巧,本来应该是由德妃来的,可她跟皇帝之间的关系,积累下的经验,显然不适合公主和驸马。
再一个,德妃不得不承认,在为人处世上,卫有期是个中高手,若温岚能学上一二,就够她受用一辈子的了。
“你只记住,你是和硕温岚公主,你的父亲是皇上,你的母亲是德妃,你的哥哥是雍郡王,你的姐姐是和硕温宪公主,你的姓氏是爱新觉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你委屈自我,去承受那些寻常女子承受的痛苦。”
“下人永远是下人,长着一张嘴,不是用来管教主子的。”
“驸马除了是臣下,他还是你的丈夫,其中的度,你要自己去试探把握。”
更多的,卫有期也不好多说什么,事情不临到头上,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这会子就算她殷殷切切的嘱咐了,过耳不过心,一切都是白搭。
十二公主小脸红红,低低的嗯了一声,属于新嫁娘的娇羞,让她美丽极了,极有风情。
今天似乎过的格外快,没多久的功夫,瞧着天有些昏暗起来,而这时,礼部官员也开始唱礼。
红红的盖头覆在吉服冠上,遮住十二公主妆扮精致的容颜。
目送花轿远去的背影,德妃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众人顿时好一阵忙活,又是安抚着她不要哭的,又是拿帕子递水的。
卫有期轻轻一声叹息,无端的联想到到时候信芳成婚,她岂不是也会很伤心,辛辛苦苦养大的桃子,还没来得及欣赏,就会被一个皮猴子摘走吃掉。
那种心塞简直不能言喻,这么想着,还是打小都相看好,时不时的走动,两个孩子感情出来了,她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和胤禛对视一眼,见他双眸中也带着清浅的忧伤,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
晚间吃过宴席,回了雍郡王府。
这时节还有些风凉,卫有期洗过头发,海棠就赶紧上前,将她的发丝轻轻的用帕子绞干,再抹上头油,用篦子一遍又一遍的篦头,最后在用锦帕轻柔的擦过。
这样慢慢养出来的头发,顺滑油亮,最是漂亮不过。
胤禛手下轻柔,接替海棠替她篦着头,心中柔情乍现,淡淡的说道:“今日看到小十二成婚,心中感慨良多,当初和你成婚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有同样的心情。”
那肯定是没有的,因为跟他成婚的人,尚不是她。
心中也是有一丝遗憾的,他的未来,她未曾参与;而心中又涌起一抹庆幸,他的未来,她一直都在。
抬眸看向胤禛,她轻轻的笑了,晶亮的眼神是他清晰的倒影,在烛火的照耀下,似带着柔情万分,让人忍不住溺闭其中。
胤禛像是被她蛊惑一般,闭着眼睛吻向那温软可口的唇,她的唇又软又绵,让人忍不住深深的探索,深些再深些。
水乳交融。
胤禛低低的垂眸,望着那娇花一般的容颜,烛火很温柔,微黄的光泽照耀在她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又娇又嫩,像是春日里迎风盛开的海棠花,轻颤着花朵微微的吐露着芬芳。
唇下用力,那白嫩娇软的肌肤顿时留下朵朵红梅,胤禛这才满足,像是一个胜利的将军般,在自己的领地巡视。
卫有期娇哼一声,双腿绵软无力的蹬着他,双眸水润润的,带着无限的邀请。
床帐被放下,隔绝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难得休沐,用手支着下巴,望着仍在沉睡的卫有期,用手指在虚空中描述着她的模样。
卫有期一动不动,兀自酣睡。
实则忍得有些着急,大清早的,是有人生大事要解决的,可为了保持姿态,让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她已经定格这个姿势许久,再也支撑不住。
装作刚刚醒的样子,睁开朦胧睡眼,轻轻的哼咛一声,看向眼带笑意的胤禛,故作无知的踢了踢被子,露出光洁的肩膀。
胤禛神色一紧,视线充满侵略性的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寻觅。
卫有期这才轻笑一声,冲他抛了个媚眼,施施然的披上寝衣,去隔间解决人生大事去了。
人有三急,一刻都忍不的。
难得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