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开陆玉挽的手,她笑得一脸轻松:“我啊,可是宁愿到真正的战场上与敌厮杀,也不愿与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日日处在那没有硝烟的战争中。”长叹口气,她眸光涌上抹怅然之色,续道:“当下,对女人的禁锢本就够多,且过得生活远远没法与男儿作比,身为女人的我们,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陆玉挽怔然,怔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别为难她,还是说她不会插足她和那人之间,从而令她为难?
“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大可如你所愿。”笑了笑,清透淡然的眸光对上陆玉挽怔忪的双目,连城唇齿间轻漫出:“我不会对你的夫婿抱幻想,以前没有过,现在亦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若是陆小姐听清楚了,我这便告辞了!”
语罢,她转身,淡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续朝信阳侯府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玉挽。”陆天佑的声音突然传来,送完来参加赏花宴的男宾,他正往自己院里走,却在途中突然听到那清越至极的声音,不由隐到暗处,听着她都与胞妹说些什么。
——宁愿到真正的战场与敌厮杀,也不愿与些女人为了个男人斗角,日日处在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还有她后面说的,大概意思就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把后宅比作女人的战场,真得是尤为贴切。
她是不同的,不同于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陆天佑这么想着,心中对南湖比武一事多少还有些不甘的念头,骤然间便烟消云散,再没丝毫痕迹。
与她相比,以前的他真不是个男人!
愧然之色自陆天佑眼底一闪而过,他抬手在陆玉挽肩上轻轻拍了拍,言语轻淡道:“放心,她不会和你抢岑洛。”
慢慢的,陆玉挽的目光由连城行远,几乎看不见的身影上收回,转向陆天佑喃喃道:“哥,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觉得我……”陆天佑对上她怅然若失的眸子,声音温和道:“别多想,她不是那种善于取笑他人,轻谩他人的女子!”
“哥……你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闻陆天佑之言,陆玉挽的眸光渐渐恢复清明,她柔声道:“不过,现在的你更像是位好哥哥……”
陆天佑唇角掀起抹浅浅的笑容:“以前的我每日过得混混沌沌,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或是该做什么,脑中想的就是惹是生非,终于,近些时日的经历,让我明白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荒唐可笑,而那时的我,不以此为耻,反还沾沾自喜,觉得心里爽快无比。上街,看到人们一瞧见我像是耗子见了猫,我就更想拿他们取乐子……”
混小子真变了,变得他都快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皇甫熠在一棵碗口粗的树杈上迎风而立,他有听到连城与陆玉挽的对话,本打算在连城提步离开时,就提轻功追上,却又听到陆天佑说出这么一席话,禁不住暗忖:小无赖,你的出现,真真改变了不少人!你说我是不是对自己也快做些改变,好让你眼里有我的存在?
“好了,回院里吧,别没事时想些有的没的,耐心等着你的好日子到来,做这世间最美的新娘!”说完心中感慨,陆天佑揽陆玉挽入怀,轻拍拍她的背脊,然后将其放开,温声安慰一句,便提步朝他自个的寝院方向走去。
“哥……”不料,陆玉挽提起裙摆追上他,小声问道:“你说今日荷塘那边的发现,与……”与娘有关吗?她终没有说出,可陆天佑已然猜出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深吸口气,他道:
“有没有关,你觉得现在能改变什么吗?”府中动不动就有下人身死,就是他自己,如果某日心气不顺,也会打杀下人,如此一来,荷塘里今日出现的两具女仆尸体,又能在他心里激起多少波澜?
咬了咬唇,陆玉挽讷讷道:“肯定是那老奴做的,肯定是她……”陆天佑深望她一眼,叹了口气,提步而去。
就算是容嬷嬷做的,若是没有她的主子,也就是他们兄妹的娘授意,那老东西敢吗?
答案不言而喻。
出信阳侯府大门,连城径直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来时街道两边停放的马车,这会子基本没剩下几辆,老七和唤芙见她过来,一个忙放下马凳,一个快步迎上,语声关切道:“小姐,你怎么才出来啊?”
“瞧你,有什么好急的,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握住唤芙的手,在其手背上拍了拍,连城微笑道:“惠小姐和秀云在车上坐着?”
唤芙摇头:“惠小姐坐二夫人的马车先回府了!”
“这样啊,那咱们也回府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连城就准备登上马车,结果,那几日不见的某人,却乍然出现在她身侧,“你今个过得很开心?”皇甫熠眼风一扫,唤芙吓得早已站在一旁,连城闻他之言,只觉莫名其妙,“是谁说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瞪皇甫熠一眼,她冷声丢下一句,回头对唤芙道:“不想回府,你就在那做木头桩子!”
她果真讨厌他,果真讨厌他!
皇甫熠恢复没多久的心情蓦地再次变得糟糕透顶。
“不想死,就自行回府!”随着他略显低沉的声音扬起,连城只觉身子瞬间不能动弹,“皇甫熠,你混蛋!”尼玛,动不动就点她的**道,不就是功夫比她高那么一点么,用得着这么欺负人?
唉,她不知的是,某厮的功夫何止高过她一点,要不然,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旁,而她,却半点都没感知到。
皇甫熠也不搭理她,邪肆的眸子从老七,唤芙身上缓缓划过,低沉的声音再次扬起:“要想顾二小姐安然无恙,就闭紧你们的嘴巴。”微顿片刻,他命令老七:“赶车。”语落,他在连城如电般的冷眸注视下,抱其坐进车里。
“你卑鄙,无耻,下流,趁我不注意,就封我**道,占我便宜!”除过脖子以上能动,连城四肢僵硬,就如木偶一般被皇甫熠紧揽在怀里,“皇甫熠,你最好立刻、马上解开我的**道,否则,今日这仇我给你记下了!”狠厉的声音自连城嘴里一字字溢出。
怕连城遇到危险,唤芙不敢说话,只能眼神示意老七听从皇甫熠的吩咐,而她自个则站在原地,满眼担心地目送老七的马车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熠亲王不会伤害二小姐的的,他不会,他一定不会伤害二小姐……
良久,她身形挪动,边往宁远侯府的方向走,边连连在心里安慰自个。
“出城。”修长的大手挑开车帘往街上看了眼,皇甫熠再次命令老七。
“是。”老七本就是个老实的,这会儿自家小姐还在熠亲王手里,他不敢不听命行事。
连城咬牙。冲着车外一字字道:“老七,打道回府!”奈何,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老七只当没听到。
车子一路驶出城门,朝皇甫熠指定的方位前行着,连城真想一口咬断某人脖间的大动脉,看丫的还如何再突袭她?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特么地极为残酷。
她动不了,啊……动不了……
超想张开嘴连声大吼,好泻出心中的愤怒。
但想了想,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皇甫熠只是禁锢她在怀中,却根本就没看她。
他这会越是想在云幽居中看到的一幕,心就越发的烦躁,尤其是当他对上连城那杀人的眸光,整个人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熠亲王,你说的地方到了!”马车缓缓停稳,老七站在车旁,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小河流水,还有那绿草丛中开满各色野花的河岸,及小河附近的茂密树林,恭谨地对车内的某人回道。
皇甫熠没有言语,而是大手一扬,抱连城自飘起的车帘中倏然落地。老七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在这时,他蓦地双眼一闭,仰面倒在了地上。
“你将老七怎样了?”听到闷响声,连城故意闭阖的双眸乍然睁开,怒声问皇甫熠。
“我没将他怎样,只是让他躺在地上睡一会。”
无丝毫起伏的声音自皇甫熠唇齿间溢出,他放连城站在地上,抬手在她身上轻轻一点,连城顿感四肢能动了,但却提不上丝毫真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她周身软绵绵的,宛若身子不是她的一般。
“你又对我做了什么?”站在皇甫熠对面,连城怒目而视,“你怎就这么无聊?我到底与你有何冤仇,让你这么揪着我不放?”
一开始说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这倒也罢了,只因他本就是带着目的一步步向她靠近,与她纠缠不休,此刻,她竟眸中含怒,说他和她有何冤仇,揪着她不放?这是将他当做十恶不赦之人,还是将他视作地狱恶鬼,恨他恨得巴不得他立刻就滚远,别再出现在她眼前。
他真就让她生厌到了这种地步?
题外话:
求月票!!!二更随后。。。
☆、第131章 :承认(二更五千+求月票)
微不可察地调整气息,皇甫熠压下心中腾起的各种不适感,一把攥住连城的素手,就往小河边走。
“放开,你放开我的手!”他的力气好大,连城只觉自己哪怕是轻微的一挣扎,就会被对方扯断手腕。该死的!到底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她体内真气运转不了也就罢了,还让她连平常人该有的体力都没有,似个*一般被他牵着走,“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心中腾起的怒火,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连城咬着牙吼道。
皇甫熠却神情淡漠,轻笑回她:“你就是只不听话的小野猫,我无奈之下,不得不对你采用非常手段。”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行至一丛野花开得极盛的河岸边,皇甫熠拽着连城缓缓落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注视着她满是怒气的小脸,慢慢道:“这么凶作甚?你呀,恼我,怒我,连汗都冒出来了,青筋也冒出来了,小心血管爆裂了!”
怒目盯向她,连城气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毒,嘴巴真毒,竟咒她血管爆裂而亡。
仿若猜出她的心思,皇甫熠笑了笑:“你是不是腹诽我嘴巴真毒,咒你血管爆裂而亡?其实啊,与你这张嘴比起来,我觉得我现在的功力远远不够呢!”
“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话!”别过头,连城不再搭理某人。
皇甫熠眸光闪烁:“小无赖,你本就长得不好看,如今还满脸怒容,就只能用丑来形容了!”忍,他忍,看她能不能对他流露出个笑脸,就像是对陆随云那厮一般,发自内心微笑着看向 他。
连城不语,也未转过头看他。
皇甫熠继续损道:“看来你很喜欢自己现在的丑样子,即便跟鬼没什么分别,你也喜欢得紧,是吗?”斗嘴啊?快和他斗嘴啊?只要一斗嘴,他就会有法子逗她笑。逗她笑?原来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偶尔流露出的笑容,也只是他滑稽的行径,引她发笑的。
自个是不是有些可悲了,且混得有些太背了?
云幽居中,陆随云什么都没做,就是他身边的奴才也什么都没做,她都能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最真实的她,对他们呈现出她由心而发的微笑。
他呢?
做了那么多,他得到了什么?
再有就是,他为何要如此在乎她的笑容?尤其是看到她对陆随云笑,他心里就不舒服,极其不舒服,这才一忍再忍,终没法再忍住,从信阳侯府劫她来到城外这处小河边。
来这里,他又要做什么?对她做什么?
皇甫熠这方在静静地梳理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连城猝然响起的声音却将他尚没理出头绪的心思拉了回来,“我是丑,丑的跟鬼一样,哦,不,我就是鬼,所以,尊贵的熠亲王还请你莫要再揪着我这只丑鬼不放!”没有女子不爱美,即便她对自己现在的容颜不是很注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一个男人说自己丑,还丑的跟鬼一样,要想不生气都难。然,再生气,再恼怒至极,她又能怎样?
手被对方紧攥在掌心,身子又没力气,想离开,想反击,都只是痴心妄想!
嘴角一抽,皇甫熠暗道:小无赖该不会是疯了吧?被他刚才说的话给气疯了?要不然,被他这么出言损,非但没有之前那般生气,还恢复至冷静自若,承认自个‘丑’的事实……
“你没疯吧?”语气中带着些微试探,皇甫熠漆黑的眸中精光流转,勾唇问。
连城转过头,凝视他淡淡道:“即便哪ri你疯了,全世界的人都疯了,我都不会疯。嗯,不对,今个的你就像是疯了,要我给你看看吗?”微微一笑,她续道:“你知道的,我的医术可不是一般的好,兴许我一出手,就能治好你的疯病。”
她的笑冷而讽刺,看得皇甫熠心头火直冒:“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我笑笑,不能像对旁人那样,柔声对我说话,发自内心对我微笑?”压低声音,他对上连城含着冷笑的眸瞳,一字字道:“我自认我不输给那陆随云,为何你就能对他好好说话,对他面露微笑,还对他做那么多事?对我呢?你要么用你这张利嘴,无时无刻地损我,要么就是无视我的存在,说说,你给我说说我到底哪里输给了陆随云?”
“你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二人四目对视,连城不解道:“这大千世界,虽说不时有怪事发生,可今个倒真奇了怪了,让我遇到一个个病得不轻的疯子!顾绵无凭无据指认我是杀人凶手,陆家大小姐平白无故地要我发誓不许和那什么岑公子有瓜葛。你呢?不仅跟踪我,还躲在暗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并且偷听我和别人说话,最为怪异的是,你此刻对我说的这一席话。”
吁出口气,连城叹道:“是这世界玄幻了,才出现你们这么多疯子,还是说我脑袋有了毛病,才将你们一个个视为疯子……”
皇甫熠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就在他想出声为自己辩解:我没疯,我没病,我只是看你对别人笑心里不舒服时,连城眸中神光忽然变得玩味,就是语气也随之玩味起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她也说他吃醋了?皇甫熠的心一突,到嘴边的话蓦地咽回喉中,暗道:一旦他的话出口,岂不是就验证她之言——他吃醋了!
他思虑着,思虑着自己究竟有没有吃陆随云的醋,连城轻飘飘的声音再度飘入他耳里,“可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要吃陆大哥的醋?该不会是你喜欢上我了吧?怎么可能呢?我这么丑,跟鬼都有得一拼,想熠亲王这般祸水级别的男子,又怎会看上我这个丑鬼?”‘丑鬼’二字,连城咬音极重,“定是我乱想了,要么就是熠亲王你脑袋进水,疯病严重,才会因我这个丑鬼,乱吃陆大哥的飞醋!”语落,连城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管他是不是吃醋,丫的就是精分一个,能看到被她说的话气得不时变脸,还无从还口,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下巴微抬,连城无辜地眨着澄澈的眸子,欣赏着皇甫熠此刻的变脸神功。
“你要做什么?”看着正在慢慢逼近自己的身子,连城脱口就问。
或许是出城这一路上她只顾着生气,没有留意到男人身上那干净好闻,足可以令人迷醉的气息,可这一刻,她忽然就想起皇宫盗药那晚,她和他身处小轿中时的情景,他紧紧搂她在坏,那清爽,干净,惑人心神的气息直沁鼻尖,让她一颗心禁不住失去常律快速跳动起来,他……他该不会又要占她便宜了吧?
脑中刚跃出这个念头,连城忙抬手捂嘴自己的嘴巴,身子也随之向后倾了倾。
皇甫熠漆黑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