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要出城一趟,一会还望五殿下送舍妹回府。”来阴的是吗?那就别怪她手段狠辣!
皇甫烨睿朝床上昏睡的人儿看了眼,而后目光挪转,锁在连城身上,“你放心我?”
“我为什么不放心?”连城微笑,边朝门口走,边轻缓道,“五殿下若想乘人之危,就不会吩咐暗卫前往侯府寻我过来,更不会将舍妹置于浴桶中泡冷水。”
皇甫烨睿凝向空荡荡的门口,脸上浮起一丝若有似无,苦涩无比的笑。
是啊,要是想占 有小丫头,他还需将人置于冷水中,吩咐人去侯府么?
她的心思就是比常人通透,什么都看得真真切切,才无所顾忌地将人交给他照顾。
顾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觉床边坐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骤时情绪激动,喊道,“出去!滚!畜生,你给我出去!”对不起,她对不起萧大哥,现在的她已经不配嫁给萧大哥了!
泪水夺眶而出,沿着她的脸庞滚落,浸入鬓发之中。
“是我,你没事。”皇甫烨略显低沉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是皇婶给你换的衣物,也是她解了你身上的毒。”
五殿下?与她说话的是五殿下,他说她没事,说二姐有给她解毒,这都是真的么?眼里泪水逐渐止住,顾宁目光挪转,看向坐在床边的男子。
当看清对方的面孔时,她恐慌,不知所措,伤痛至极的心,方落到了实处。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颤声问。
皇甫烨睿轻颔首,静默片刻,轻声道,“一看到你在我床上躺着,起初我是有那么点情难自已,但更多的则是……我不想乘人之危,更不想被你痛恨一生。”
“皇婶是我吩咐暗卫唤过来的,给你解毒后,她拜托我送你回侯府。看你睡得香,我就想着让你多睡会,顺便再让我多看看你,赶在天亮之前再将你送回。”
他如此坦然承认自己的想法,又神色平静地说着每一句话,这倒让顾宁一怔,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皇甫烨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再有两个多时辰,你就要嫁人了,而新郎却不是我,为此,我苦恼过,也心痛过,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我会祝福你,祝福你一生幸福妖女的逆袭!”
顾宁被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她凝视着他,眼里染上一丝歉然,“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早前皇婶就告诉过我,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而这个理,我自个一直都明白,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旁人定下婚期。”皇甫烨睿笑了笑,道,“或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顾宁淡淡地笑笑,“你人很好,我相信你终会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言语到这,她稍顿片刻,又道,“谢谢你!”
皇甫烨睿摇摇头,自嘲一笑,“别对我说谢,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明明所爱的女子就在身边,而且是那种情况,自己却忍着满心痛楚,设法帮她保住清白 之身。”
“你不是傻瓜,你只是不想让我痛苦。”顾宁脸上微泛起一丝红晕,“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你人很好,或许正如你所言,我们是有缘无分,才没能走到一起。”
皇甫烨睿看着她,眸光辽远而深沉。
淡淡的忧伤从他身上流溢而出,那忧伤令人禁不住心生疼惜。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你说。”
“若是之前,我或许不会问你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不得不问。”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着如何启口。
顾宁隐约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没出声,只是静候他言语。
“如今的他既然也给不了你唯一,为何还要非他不嫁?”
顾宁与他四目相对,很认真地道,“我觉得他有苦衷,也相信他对我的感情。”顿了下,她续道,“还有就是,我发现那个女人是有目的的接近他。”
“有苦衷,信他,就这么简单?”皇甫烨睿确认。
顾宁点点头,“嗯。”
“是这样啊!”皇甫烨睿叹口气,释然道,“看来,我还是不及他。”见顾宁欲说话,他抬手制止,笑了笑,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我都知道,也明了你对他的感情。”
“五殿下,我现在好多了,你能送我回府吗?”朝窗外的夜色看了眼,顾宁有些担心道,“我是被沐儿劫出府的,我担心嫂嫂和骏儿他们。”
“沐儿?就是之前在街上黏着你的那个傻子?他把你劫出府,送到了我这?”皇甫烨睿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只是灵光一闪,再细想,脑中却什么都没有。
顾宁眼神一冷,“他不是傻子,都怪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府。不过,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骏儿曾告诉过我,说我大哥和二姐都有留意那个人,还说那人必定有问题。就在前几日,我府中莫名其妙还死了两个人呢,再有就是,两日前,他没有回侯府。”
京中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而他由于执意要空悬正妃之位,被父皇勒令在府中闭门思过,便没多加留意。
即便后来母后有在父皇面前替他说情,但父皇许是太过气恼,近期仍没安排他帮忙处理政事。
“不怪你,你只是太过善良而已。”收敛心绪,皇甫烨睿眸子深邃,神色郑重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会子应该正发生着一件大事。”他表情认真,言语亦认真,绝不似凭空乱说…
本章完结…
☆、第336章:心碎
“会是什么大事?”顾宁信皇甫烨睿之言,她觉得眼前之人没必要在她面前说诳语。
皇甫烨睿沉默,良久,他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快送我回府吧,我现在很担心我的家人!”说着,顾宁就揭开锦被,准备下床穿鞋。不料,没等她的脚着地,就听皇甫烨睿道,“你坐着别动,我帮你。”从床边站起,他蹲身在地,拿起绣鞋边穿边道,“你身上穿的衣物,还有这绣鞋,都是府里针线房为顾侧妃做的,还望不要介意。”
顾宁想阻止他手上的动作,却在短短时间内,男人已给她穿好绣鞋,起身站好,她脸儿微红,随手整理着衣裙道,“是慧姐姐的衣物,我怎么可能介意?”
“不介意就好。”皇甫烨睿眸中染上一丝伤感,道,“或许就此之后你我再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现在想将刚有对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你可愿意听?”
顾宁臻首低垂,咬唇没有言语。
皇甫烨睿道,“我已经彻底明白,与你再无可能。此生,能够看到你开心,幸福,知道你就在不远处,这于我来说便足矣。”
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我会远远守护着你,但凡你有需要,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相帮。宁儿,我说这些话,不是想给你增加什么心里负担,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爱你!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亦把我的话转身就忘到脑后,我不会怪你的!”他静静地看着顾宁,仿若看着久别多年的恋人,在暮年之时重复一般。
所有的烦恼、悲喜、心痛,都被岁月磨尽,留下的只有无言的凝望。
顾宁这一刻清晰感觉到,感觉到他这份爱意有多么的浓郁,深沉。
为此,她的心忽然一痛,喃喃道,“你不必这样的!”说着,她稳住心神,挥去刚才的不适感,“只要你真正做到放下,做到释然,总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皇甫烨睿淡淡一笑,道,“别有压力,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除非你有需要之时。”
顾宁默然。
皇甫烨睿又道,“走吧,我送你回府。”说着,他人已转身,提步室外走。
顾宁抬起眸子,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跟了上去。
“冒犯了!”两人在院里站定,皇甫烨睿静静地注视着她,仿若要将眼前人儿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刻在眼里,烙印在心中,好一会过后,他揽住顾宁的腰肢,双脚轻轻一跺,凌空而起,飘向侯府方向。
顾宁一路上没有言语一句,即便皇甫烨睿离去,她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不多会融入漫漫夜色之中。
距离皇城三十里地外,有一面积不小的荒坟场,坟场周围是一片片密林。
皇甫熠此时身处坟场靠背的密林丛中,此刻,他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抹浅淡而隐秘的笑,凝向眼前不远处,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
“还不打算束手就擒么?”他目光挪转,扫了眼黑衣人周围的尸体,“本王平生最讨厌不自量力者,所以,阁下还是束手就擒来得好些。”青色长袍临风舞动,发出猎猎声响,他的声音很轻,但透着股无与伦比的威严。
陆随云和顾祁,以及数名血衣卫,在他身后站着,个个神色冷然,盯着那形单影只的黑衣人。
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不少血渍,看来是刚大战过一场。
“要我束手就擒,你觉得可能么?”黑衣人并没有因为所有属下已经战死而形容狼狈,他眸光倨傲,气势上并不输于皇甫熠。
“既然阁下想做垂死挣扎,那本王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说着,皇甫熠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松开,右手随之优雅地抬起,刹那间,他修长的指尖跃出数道晶亮的寒芒。
黑衣人目光一怔,似是完全没想到他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以劲气为剑的境地。
之前的大战中,皇甫熠只是观战,并没有出手,也难怪黑衣人这会子怔忪。
“太子殿下,咱们的计划早已被败露,您还是收手吧!”
黑衣人回过神,右手腕一抖,掌心倏然多出一柄利剑,然,就在这时,就在他欲和皇甫熠交战时,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跟着,他就看到一男一女两抹身影凌空而落,在他的敌人阵营前方站定。
“他们什么都知道,咱们的所作所为,尽在他们掌控之中,而咱们看到的,拿到的都是他们……”
“够了!”黑衣人冷声打断女子的话,“是你出卖孤的对不对?”
落到眼前的处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圈套,所有一切都是圈套,他呢?却自以为布局周密,没想到一切都在对方掌控之中。
细作、米囊子,渗透到大周京城中的普通暗桩,还有他装失忆,扮傻儿,这些在不远处的诸人眼里,全是笑话。
在刚刚开战前,他就已经知道,还需要她提醒吗?
曲远和他一起长大,是他此生最重视的朋友,为帮他完成这次的任务,不畏危险,渗透到定国皇家军校,结果在今晚惨死在他眼前。
左臂被利器砍断,身受重伤,满身是血赶至这片密林,想告知他计划早已败露,让他快些带人离开,终还是晚了一步!
“我,我没有……”聂鸾说出这话,显然没有太多底气。
是的,凌空而落的一男一女,就是她和萧湛二人。
而她之所以没有底气,源于打一开始,她的言行举止就已引起萧湛怀疑,基于这点,她不敢保证萧湛没有用什么她不知道的法子,将他遭遇暗算,被马贼围杀,还有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有无传回大周。
要不然,大周这边也不会一早就做出安排,对他们的布局见招拆招,却又给他们制造出每行一步,皆得逞的假象,从而迷惑他们的视线。
“是吗?”黑衣人,也就是邬蒙太子邬木禛微微一笑,“过来,当着孤的面,近距离告诉孤你没有。”
明明是在笑,明明声音很轻柔,可这却令聂鸾不由感到心慌。
要过去么?
要到他身边去么?
他不会对她不利的,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在呢!
聂鸾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慢慢的,她脚步移动,一步一步朝邬木禛走近。
萧湛没有管她,只是低声在皇甫熠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皇甫熠收敛真气,指尖寒芒随之而散。
“真没有出卖孤?”当聂鸾靠近,邬木禛伸出手,挑起她秀美的下巴,垂眸朝她已凸显的腹部望了眼,勾起嘴角,语声邪魅道,“你凭什么要孤信你?莫非就凭你腹中这孽种?”讥讽之语自他嘴里溢出,他倏地收回手,嗤笑道,“原以为你会忠于孤,没想到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人尽可 夫的践人!”
“我不是,我不是!”聂鸾摇着头,身体轻晃,往后禁不住退了两步。她眼里聚满恨意和决然,“她为了和二叔在一起,毒死我爹爹,又亲手将自己的幼儿推入湖中,就是我,她也不顾念母女情分,要将我下嫁给一个接连克妻,还有残疾的老男人。”
“我恨她,我恨死她了!是你的出现,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是你的出现,让我杀了她,杀了二叔一家,给爹和小弟报了仇,不为别的,就为你这份恩情,我都不会做出背叛你之事。”
“更何况我是那么喜欢你,甘愿为你离开繁华的都城,甘愿为你舍弃一切,帮你实现愿望,你倒好,竟怀疑起我的忠诚。”
眼里泪光闪现,她满目痛色,又道,“记得那晚么?就是在那晚,我将自己给了你,将清清白白的我给了你。也就是那晚,让我有了他,让我有了你的孩儿,而你却因为自己的猜疑,说他是孽种,邬木禛,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手抚腹部,聂鸾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滴落。
邬木禛并不为她之言,以及那凄凉的泪水所动,“你觉得孤会信吗?还是说你觉得孤很容易受骗?”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感情,语气亦是,“孤从未喜欢过你,帮你只不过是孤一时无趣,找个乐子解闷罢了,嗯,也不全对,往根上说,是皇上和孤早就想铲除你狄家了!”
“所以你就借我娘和我二叔的丑事,利用我……”聂鸾不信,不信邬木禛所言都是他的阴谋,若真是,她岂不是太可笑了?
她喜欢他,甚至深爱着他,全是出于他的柔情,出于他一力相帮,为父亲和幼弟讨回公道。
没想到的是,她确确实实只是被利用,借她的恨,他派出人手,杀了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一家,让百年世家狄家,瞬息间崩塌,从此消弭于世,而她则为此背上了不堪的名声,只能隐姓埋名……
“孤利用你,那也要你有利用的价值,否则,孤用得着在你身上费心思!”邬木禛说着,手中利剑就朝聂鸾腹中刺去,“孤不会容忍任何一个背叛者活在世上。”
不料,他的剑在快要碰到聂鸾时,却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剑身一寸寸开始结冰,从剑尖一直往上,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没回过神。
“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杀,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清影如蝶,在漫漫月色下,翩然落于地上。
连城神态悠然,嘴角漾开的笑容却尤为讥讽,“除过会使用饮血剑,邬太子可还有其他本事?”抱臂而立,她凝视着右臂已经冰冻的邬木禛,“啧啧”两声,轻笑道,“这姿势可真英武,不服气的话,你可以使出其他招式来攻击我。”
邬木禛根本就动不了,甚至于他都不知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
“顾连城,要我死就直接动手,羞辱人应该不是你的作风!”这个女子,这个容颜绝美,风华出众的女子,他不该小瞧她。
可是,此刻于他来说,一切皆已晚。
连城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羞辱人的确不是我的作风,但那也得看对谁了!”说着,她脸色骤然一变,“你装傻缠上我三妹,不说别的,单就她对你的照顾,你也不该算计到她身上。”
伴音落,她身上蓦地露出杀意。
邬木禛目光闪烁,心中划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落此境地,生死虽已置之度外,但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想搏一把。
“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