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入口没错。”借着月色,任伯朝周围环视一圈,“与帝陵毗邻,说不定下面还是相通着呢!”说着,他率先步下台阶,离涵,连城紧跟在他身后。
想着电视上演过的桥段,连城出言提醒:“任伯,小心隧道中有机关。”在他们三人进入隧道后,上面的大石不期然地归回原位。
真先进,一块破石头还有感应器功能。
连城回头,朝入口处看了眼,心里不由腹诽一句。
也不知是连城三人运气好,还是先帝在当年修建地宫时,信心十足想着后人不会知道有这地宫存在,因此,他在这通往地宫的隧道中,并未安置机关暗器。
总之,三人抵至隧道尽头,全然无恙。
偌大的殿中,不见丝毫声音传出,连城眉儿微皱,不由道:“怎么没人?”
任伯正四处打量,闻言,作答:“咱们再仔细找找。”
就在这时,离涵的声音响起:“王妃,任伯你们看那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连城和任伯看了过去,只见一妇人满身是血,靠坐在一把红木椅上。
看情形,应该是重伤昏迷,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十之八、九是王爷伤的。”三人走近,任伯凝向那妇人,半晌,道出一句。
连城心里一紧:“那熠人呢?”他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出事,可是若人没事,这偌大的殿中怎不见那么熟悉的身影?“找,快在这殿中找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这话无疑有些自欺欺人,空荡荡的大殿,除过一根根结实粗壮的圆柱,再有就是薄如蝉翼般的帷幔在飘荡,哪有什么隐蔽的角落?
可即便这样,连城却是不信皇甫熠会出事。
只因她不想,也不愿心中的那个他有什么意外。
“仔细查看,看可有密室。”说着,她已提气,先行飘向一面墙壁,寻找有无密室机关。
任伯,离涵应声,分别飘向旁处仔细查看。
小半个时辰后,连城三人重聚在那妇人面前,彼此摇头,心知皆一无所获。
他们没找到机关,一个机关都没找到,无论是墙壁上,亦或是每根圆柱上,仔细检查一番,毫无发现。
难不成人没落到这地宫?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因为眼前这妇人身上的伤真切存在,而伤其的掌法,唯有皇甫熠能使出。
思量片刻,连城连城上前,抬手在那妇人鼻尖一探,明眸不由一闪:“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已醒转。”
“王妃!”任伯,离涵急唤一声。他们担心连城距离那妇人太近,会有危险。
连城摇头:“她还伤不到我。”
“小女娃,你怎就知道我伤不到你?”妇人缓缓睁开眼,暗哑至极的嗓音响起:“还是说你与那不自量力的小子一样,也是个过分自负之人?”
“他人呢?”连城没和她废话,直接问。
那妇人嘴角一够,慢慢笑了:“你们怕是永无相见之日了。”
连城神色一凛,伸手就掐住那妇人的脖子,冷冷道:“说,他在哪里?”她冷冷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又道:“不想继续遭罪,就回答我的问话。”伴音落,她抬起另一只手,按向那妇人伤口上。
顿时,已被止住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伴随而来的是妇人嘴里发出的低微呼痛声。
够狠!眼前的女娃与那小子一样够狠!妇人如是想到。
痛,肩上的伤比一开始被那小子击中,还要痛上数倍。
剧痛难忍,脸上表情看着尤为可怖。不过,就算她此时痛不欲生,可依旧没就连城的话作答,而是问:“你怎知我醒转了?”
连城清越幽冷的嗓音扬起:“这点需要问我吗?”打扫对方伤口一眼。
“因为我身上的伤,致我竭力屏住的呼吸有些微紊乱,没想到,小女娃你竟连这等细微之处都能发觉,内力实在厉害!”妇人忍住剧痛,喘着粗气赞道。
“说吧,为他没要你的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手拿离,连城脸上的冷然之色微敛些许,徐徐道出一句。
妇人咳嗽了数声,对上她清冷的眼眸,,道:“没杀我,那是因为他不想多此一举,想让我慢慢坐在这等死。”
连城闻言,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恢复至刚才的冰冷样:“即便我一掌了结你,你也不打算说出他在哪里,可对?”
“我有我的职责!”妇人怅然一笑,又是一阵猛咳,随之口中不可遏制地涌出鲜血,“能知晓地宫,能找到地宫,能踏入地宫,小女娃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但是,能进来,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出去。”
连城冷冷道:“值得么?就为尽职,呆在这地宫中做个活死人,你值得么?”
“值不值得,我无需回答你,我只知这是我的职责!”妇人轻轻笑道。
“先帝就是个BT,这样的主子……”没等她说完,妇人目中含怒,截断道:“放肆!”
连城冷笑:“他不仅BT,而且还是个昏君,我难道说错了吗?”
“想知道那小子在哪里,你最好给我闭嘴!”妇人呵斥一句,慢慢抬起手,指向一面光秃秃的墙壁,道:“他就在那道墙壁之后。”连城三人自是不信的,但还是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就在这一刹那间,她一把抓住连城的胳膊,身子往身旁的圆柱上一靠,立时不见人影。
任伯和离涵发现不对劲时,只看到人影一闪,那近在咫尺的圆柱似乎很快裂开,眨眼工夫不到,又蓦地阖上,惊得他们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任伯,王爷不知所踪,王妃现在又不知被抓去何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拳砸在圆柱上,离涵咬着牙道。
任伯心里也急,但他面上却不见丝毫变化:“那面墙壁后必有密室,王爷恐怕被困在其中,而这根圆柱里面有蹊跷,这点毫无悬念,我们现在尽快助王爷脱困,然后再一起解救王妃。”
“可是咱们在这殿中找得很仔细,一个机关都没发现。”许是年岁尚轻,离涵并不乐观。
皇甫熠这时确实被困在一间密室内。
出不去,他想尽法子就是出不去,难道要被困在这里等死么?
想起进到这间密室之前发生的事,皇甫熠只觉挫败不已。
知道殿中还有其他人,他却只闻其声,找不到那人究竟在哪里,不,凭着直觉,殿中某个地方,应该有不下三人,且都是内力浑厚,武功一等一的高手。
仔细找遍整个大殿,没找到那三位高手不说,就是机关也没找到一个。
熟料,当他静思许久过后,在一面墙壁前站定之时,忽然间就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推,随之耳边传来浑厚男声,“入地宫者死!”待他回过神,人已身处这黑漆漆的密室之中。
时间分秒划过,他有试过以内力击穿墙壁,但轰响过后,那道墙壁依旧纹丝不动。
是他内力不够身深厚吗?
皇甫熠修眉紧锁,盘膝而坐,陷入沉思。许久,他起身,他决定再在这密室中找找,他不信自己会被困死在此。
黑暗中,他手摸四壁,希望能从中找到类似机关的物件,嗯,没有机关,哪怕找到一道小缝隙也好,这样的话,他就等于有了突破口,以内力震开墙壁。
然而,他从脚下摸到头顶,最终只能靠着默默站在原地。
墙壁外他记得清楚,是青石砖砌成,可这密室内的每面墙却仿若是精钢所铸。
很厚,很结实。
处处完美,见不到一条缝隙。
哪怕是自由流动的空气,在这密室中也是出不去,进不来。
皇甫熠的心情慢慢的变得有些焦躁,因为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流失。
虽然速度不快,却还是让他感到不安。
她还好吧?没等到他返回,她一定很着急。
任伯和离涵能安慰住她么?
倘若她有个好歹,他即便有脱困之日,也无法原谅自个。
等,他要等,他不信暗处之人将他困在密室,就这么了事。
于是,他再度盘膝而坐。
尽量少呼吸,免得人没等到,提前死在这该死的密室中。
是人都不愿过早面对死亡,更何况要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在困境中等待死亡——漫长,痛苦。
皇甫熠心里嗤笑,他现在的心态,暗处之人恐怕同样如此。
大家都在等,他在等待机会,在死神未降临前,等待脱困的时机,而那暗中之人,等的则是他多久会死。
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耐性,他们比的是耐性。若他耐性够,那么对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就是他的生机。
皇甫熠无疑是精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他估算出自己在这空气逐渐稀薄的密室中,不吃不喝,摒神凝气能支撑多少时日。
五日是绝对没问题的。
此刻他心气平和,将呼吸调到仅维持生命不息之态。
原以为就要这么等下去,等到脱困之机到来,却不成想,两个时辰后,那道浑厚的男声再度飘入他耳里。
“为何寻找地宫?”
皇甫熠双眸微阖,淡淡道:“大周现有危机,而这个危机的根源,与先帝的盈妃脱不开干系,身为先帝第九子,我有责任帮当今皇上解除危机。”
“能知晓地宫,能找到帝陵,想来九王爷该是知道先帝与盈妃之间的往事,既然知道,你觉得我们会让你带走盈妃吗?”暗中之人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入,不多会,自一面墙壁上发出细微声响,接着光亮透入,一身穿灰色长跑,身型干瘦,精神却尤为矍铄的老者,出现在密室里面。
皇甫熠缓缓睁开眼,声音依旧浅淡,道:“但凡你心有大周,都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灰衣老者注视着他,好一会,道:“只要你能打赢我,盈妃由你带走。”
“你能拿另外两人的主意?”起身,皇甫熠与灰衣老者四目相对,“你们总共有四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曾经应该是先帝手中的血衣卫。”
“九王爷不愧为先帝之子,修为和谋略皆不同凡响。”没错,他,以及在这地宫中的另外三名同伴,曾经都是先帝手中的血衣卫,之所以入地宫,无非是先帝之命,多年来寸步不离,守在地宫之中,他无数次想过,当年承接圣命,究竟是对是错?岁月荏苒,他终想明白,先帝之举实在太过自私,但身为臣子,他唯有忠君,旁的一概不能放在心上,灼灼双目闪了闪,灰衣老者敛起思绪,浑厚之声响起:“我只拿我自己的主意。”
皇甫熠嘴角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出手吧!”
站在原地,他没有动。灰衣老者也不客气,瞬间催动真气,随之右腕一抖,掌心已聚拢一团霸猛劲气,那劲气宛若球型,泛着凛凛寒光,甚是刺目。
慢慢的,那球型自灰衣老者掌心升起,极速旋转。
凌厉的劲风“呜呜”作响,周围空气在那劲风之势下,宛若平静的海面突然出现无数个漩涡,看着好不渗人。
皇甫熠还是没动,身上的青衫被对方的劲风吹起,发出猎猎声响。他的目光凝聚在那团球型劲气上,看着它越转越快,倏然间散开,化身为无数道寒芒,似流星雨一般,悉数向他袭来。
皇甫熠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半握轻置于胸前,只见他漆黑的星眸蓦地一闪,那半握在胸前的手随之展开,进而如电般挥出。
流星雨落,而他已站在灰衣老者面前。
“你……”灰衣老者难以置信,对方没见有任何大动作,却已将他“制服”!
低下头,他看着那伸在他面前的长臂,看着那指在他咽喉部位的食指,怔怔地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快,对方无论是身法,亦或是手法,都快得令人愕然,而且出手极准。
垂在身侧,没于袖中的双手逐渐握紧,灰衣老者目中瞳孔收缩,强行压下心底腾起的惊惧之感,看着皇甫熠俊美的脸庞,一字字道:“这不可能……”
皇甫熠神色淡淡:“在我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难道你没遇到过对手……”灰衣老者喃喃。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皇甫熠轻叹:“我所行之事无人能阻止!”
灰衣老者静默片刻,唇角翕动,嗫嚅道:“你一直这么自信?”
皇甫熠道:“我只知在我的生命里,只要是我想守护的,那么任何人也别想皱我眉头。”自信?他是自信,甚至于有些自负,但他要走出这里,安然走出这里,全然是因为她。
她的安危,给予他无力量,那力量无穷无尽,不允许他失手。
“你就没担心过会困死在这密室?”
“自然有过。”
“你是作何想的?”
“我在等,同时间分析着暗中之人恐也在等,我要和他比耐性,但凡他没忍住,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是我脱困之时。”
“你很精于算计,可是你就不怕等到最后,只是空等一场么?”
“身在困境,总得给自己一丝希望不是么?而我,不仅等到了,还发现你并不是愚忠之人。这于我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惊喜,于我大周来说,亦是件喜事。”
“愚忠?”灰衣老者眼神黯然,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皇甫熠听:“我愧对先帝之命,我不该再活在这世上。”这话说完,他整个人仿若已死,就是黯然的神光,也似是一下子变成了死水,无波无澜。
沉默良久,他叹息一声,道:“动手吧!”他的声音中流露出解脱之感。
皇甫熠收回手,薄唇微动,淡淡道:“不必。”说着,他便往上升多半的那面墙壁走去,“看来,我还是看错你了!”
他话中之意,灰衣老者又岂不明白,但他没有出声,而是抬起手往自己的天灵盖扣去。
电光火石间,皇甫熠宽袖扬起,只见灰衣老者的手滞在半空,再动弹不得。
“你不该阻止我。”
“据说血衣卫不仅个个出身名门,且都有自己的妻儿,以你们四人进入地宫的时间来算,妻儿怕都是有了吧?”皇甫熠转过身,漆黑明亮的眼眸锁在灰衣老者身上,“多年过去,你们的妻儿有多想你们,你们每个人可知道?”
灰衣老者不语。
皇甫熠续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处这地宫之中,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他们?”
灰衣老者仍旧一语不发。
“我不想对先帝的作为予以评判,但今天既然让我知晓了你们的存在,那么我就不能看着不管。”
“妻儿……”灰衣老者死水般的眼里,终于泛起一丝波澜,“他们还会认我么?”
皇甫熠道:“不回府看看又怎会知道?离开地宫,回府安度晚年吧!”说着,他宽袖再次轻拂,解开了灰衣老者身上被封的穴道。
“谢谢!”灰衣老者放下手,神色祥和,看着就像一位很寻常,很普通的老者。
“你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想通罢了!”皇甫熠摇了摇头。
灰衣老者没再说什么,走向之前进入密室的那道墙壁,抬手在上面轻拍三下,那面墙壁瞬间离地而起。
“王爷……”任伯和离涵运转内力,齐击向那道墙壁不下十次,除过轰轰声响,再无其他动静,二人心里焦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面前的墙壁倏然弹起。
皇甫熠看到二人,先是一怔,接着急声问:“王妃呢?”
没等任伯,离涵说话,那灰衣老者便道:“被竹音带走了,三位请随我来。”竹音就是那妇人的名字。
走到圆柱旁,灰衣老者伸手轻轻一按,对,就是轻轻一按,那粗壮的圆柱立时裂开一人可通过的尺度,“走吧!”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圆柱,再望向那圆柱中间出现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漆漆隧道,离涵眼里染上一丝戒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