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洛逸轩松开她,轻浅一笑,告别而去。
皇宫。
“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回大周啊?”由于顾骏近几日不敢独睡,因此皇甫熠进宫后,就一直陪着他住在偏殿,躺在枕上,小家伙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于是坐起身,盯着皇甫熠的睡颜,小声问了句。
皇甫熠心里苦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咋还不睡呢?他要去亲亲娘子殿中,如果小家伙再不睡,他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等灵月这边忙完我们就回去。”双眸闭阖,他随口回了句。
顾骏手拄下颚,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什么时候忙完啊?”
“就这几日。”
皇甫熠翻了个身,再回一句。
“姐夫,你就告诉我具体是哪日好不好?”戳了戳他的背脊,顾骏小声求道。
“你今晚这是怎么了?为何迟迟不入睡?”蓦地盘膝坐起,皇甫熠眉头微拧,目光锁在顾骏脸儿上,压低声音问。
顾骏盯着他端详好一会,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又想趁我睡着,去我二姐殿里睡?”皇甫熠被他这么一问,立时满脸尴尬,哼声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我哪晚不是陪你在这偏殿睡着,别瞎说。”音落,他伸出手,欲揉揉顾骏的发顶,好解自己此时的尴尬。
熟料,顾骏身子一偏,他的手随之落空,如此一来,他更显得尴尬不已。
“姐夫,我虽叫你姐夫,但我二姐还没嫁你呢,既然你们还没成婚,你怎么能随便和我二姐睡在一起,这要是让我二姐有了小宝宝,可该如何是好?”将他滞在半空中的手打落,顾骏坐正身形,绷着脸儿,义正言辞道:“我不要二姐被人嘲笑,所以在你们没成婚前,你最好管住自个,莫再做出逾矩之事。”
“谁敢嘲笑我娘子?而且有什么可嘲笑的?”皇甫熠黑着脸,语气凛然道。
顾骏可是一点都不怕他,嘴角撇了撇,只听他慢悠悠道:“别人嘲笑岂会当着你的面,哼,真是没见识!人家会背地里说是非,说我二姐好好一个大家闺秀,怎就未婚先 孕了!还有,要是我大哥知道你欺负我二姐,铁定会给你厉害瞧!”
言语到这,他躺回枕上,叹了口气,道:“要是我大哥做主,让我二姐嫁给陆大哥,你到时怕是要痛哭流涕了!”
皇甫熠抿了抿唇,瞅着顾骏看了一会,倏地就勾起唇,道:“小子,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对不?”
顾骏没理他。
“我还就不告诉你,让你小子急去。”皇甫熠双手交错,垫于脑后,;亦躺回枕上,翘起二郎腿,悠悠道:“说不定你二姐腹中已经有我的宝宝了呢!小子,你如果再不乖,小心等孩子一出生,我不让他唤你小舅!”想到很快就会有一个、纷嫩嫩的小娃娃喊自己叫爹爹,某人禁不住好心情地笑出了声。
“幼稚!”嘀咕一句,顾骏阖上双眼,打算彻底不理身旁某个幼稚底家伙。
他是担心二姐会在这里出事好不好?都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还没个正经,鄙视!极度鄙视!
在甘泉宫陪悠悠和蓝薇儿说了会话,连城踩着淡淡的月色,往宸宫走。
倏地,她眼前划过一道亮芒!
☆、第249章:重现
上前,拔下匕首,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她秀眉双蹙,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约她东坡观景亭相见!
岑洛,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东坡就在东城门外,距离皇城也就两里地。
就连城的身法,运轻功过去,用不了一刻钟。
去还是不去?
最终,她决定应约,看岑洛究竟有什么话要与她说,看他是否真走入歧途!
提起轻功,一路疾驰至东坡,连城翩然落地,向前方百米外的观景亭走去。
距离亭子还有数丈距离时,她停下脚步,站在坡上,看着远方潺潺流水的河流。
月影倒映,天空中突然划过数下闪电。
连城皱了皱眉,刚刚还月朗星稀,怎一转眼功夫,就黑云遮月,似是要下雨的样子。
还是在观景亭等吧!
脚尖轻点,她径直飘进观景亭,临风而立,望向亭外通往城中的小道,暗忖:“他若前来,必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便在这时,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正自百米外缓步行来。
来人正是洛逸轩,但看着连城眼里却是岑洛。
他前行着,一双清淡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亭中那抹纤细的身影,她就在那里站着,好想走近她,但不能,他不能离她太近,以免身份被识破。
待两人相距七八丈远时,他停下脚步,嘴角勾出一抹讥笑:“你可真好骗,我邀你前来,你就前来,看来今晚真是你的死期了!”这些话不是他要说的,可是当前的情况,他只能这么说,只能言语激怒她,而后被她掌风击中,好求她一件事。
是了,他今晚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就是为求她一件事,以他的残命,求她应允他一件事,他要死有所值。
连城微微侧头,斜睨着他,一股怒火蓦地就在胸中燃起,冷声道:“骗我出宫就是为杀我?”
“是啊。”洛逸轩唇角漾出的讥笑愈发明亮,“杀了你,而后我们再解决了国师,那么灵月就真正掌握在我们一家人手中,嗯,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反正你今晚必死无疑,明个深夜,我们就会有大动作,你说那时,这京中会出现何种境况?让我来告诉你吧,明个夜里,这京中会血流成河,会惨叫声不断,会变成人间地狱……”
连城截断他的话,愤然道:“你们妄想!”
“是吗?我们是不是妄想,你怕是看不到了!”她从他之言中,听出些什么了吗?明个夜里,他把信息已经透露给她,就是不知此时在气头上的她,有无记警觉?洛逸轩心里一阵发苦,顾不得多想了,此刻,他得引她出手。
“出手吧!”他双掌做运力状,实则,他掌心未凝聚半点真气。
连城神色阴沉,厉声道:“既然你找死,那么我便成全你!”
洛逸轩摇摇头,凄然道:“我真有些舍不得致你于死地,毕竟我是真心喜欢过你!”
“收起你的喜欢,因为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令我倍感恶心!”连城说着,人已腾出观景亭,双掌真气鼓动,狠狠地击了出去。
洛逸轩眼角湿润,身形如大鹤展翅,凌空而起,迎向那疾驰而来的劲风,他运气护住心脉,只因他不能当场就死在连城的掌力之下。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感觉不到他有催动掌力应招?
他双手是在做着招式变幻,但并不见有掌风击出,连城想到一个可能——他在找死!
顷刻间,她心神一紧,欲收回掌风,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他双臂舒展,面带微笑看着她,这一刻,他似他,又不似他,因为那笑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在另一个人的眉眼间,她倒是看到过这种笑容,悲悯的笑容。
空中电闪雷鸣,连城咒骂道:“岑洛你疯了吗?快躲开!快躲开啊!”她想挥掌打乱那袭向他的霸猛之气,她顾不得想眼前迎向她掌风男子是不是岑洛,她只想对方千万别有事,奈何她的咒骂声一点用都没有,那人依旧微笑着向前飞来。
没错,出掌时,她是打算致岑洛于死地,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后悔不该草率行事。
鼓动真气,她凌于空中的身子向那抹白影飞去。
晚了,还是晚了,她击出的掌风快而迅捷,且威力无比,“砰”一声响,那抹白影的胸口直直挨了一击。
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他的身形宛若落叶,向后飘了去。
皓雪白衣在这一刻看起来好刺眼,刺得人眼睛生痛。
“太女……我,我有话与你说……”洛逸轩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向他飞来的那抹浅紫身影,哪怕抓住她的衣角也好。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极为悲凉,却又透出一股子满足。
洛公子,是他么?
是他么?
连城眼眶一热,前行之速加快,终于在洛逸轩快要坠 地那一刻,伸手将他的身体接了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落到地上,她单膝跪地,揽着洛逸轩靠在自己怀中。
洛逸轩的手垂在地上,一动不动。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啊?”轰隆隆的雷声中,豆大的雨滴自空而落,砸在她的身上,脸上,她竟似无半点只觉。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她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但是只要他没走错路,她也不会非要致他于死地。
“岑洛,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吗?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你给我睁开眼,睁开眼说清楚!”
“你给我说清楚啊!你不是说你与丞相府没有关系吗?你不是说他们作的恶,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那你为何要与大将军和女巫同流合污?你知道吗?他们就是幕后黑手,就是他们害得大周数万将士枉死沙场,就是他们害得我爹战死在沙场,害得我大哥拖着残躯,在外躲藏数年……你说话啊!告诉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搅在一起!”连城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她不想这样怒吼,不想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由不得她,由不得她,她怕,怕这个岑洛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岑洛,怕他是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洛公子,就是对曾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洛公子,是她刻意疏远的那抹白衣。
她好怕……
洛逸轩被她一阵摇晃,慢慢的自昏昏沉沉中醒转,他吃力地睁开眼,看着连城,勉强一笑,轻轻道:“我不是他……我不是大哥……”实在太过衰弱,说了没两句,他又闭上眼睛。
嘴角血丝往外流着,连城看着他,怔愣了住。
我不是他,我不是大哥……
什么意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垂眸,她见对方湿漉漉的俊脸有些奇怪,粉痕?
男子往脸上涂粉,这……
易容?
这人不是岑洛,是旁人易容的?
对,是旁人易容的,不是岑洛,也不是洛公子,不是他们……
连城惴惴不安地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在洛逸轩脸上抹了两把。
雨水淋漓,他的脸变得很干净,干净到近乎透明,但他没有易容,从样貌上分辨,他是岑洛无疑,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她怕了,真正的怕了,怀中的他,就脸色看,是一种病态白,而且……而且从他身上,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只有那悲天悯人,气息高洁的男子身上才有的药香。
抱起洛逸轩,她一步一步走向观景亭。
“洛公子……”
进到亭中,她揽着他坐到地上,语声轻颤,试探着唤了声。
她知道这有些自欺欺人,可是她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怀中之人,不是洛公子,不是那抹熟悉的白衣。
洛逸轩迷迷糊糊中,听到她轻唤,不由“嗯”了声。
连城听到了,她听到了这一声轻嗯,立时,她的心如坠冰谷。
她都做了什么?
她恩将仇报,竟出手杀了救命恩人?
不能死,他不能死……
可是,可是要怎么救他……
慌乱中,她一时没了章法,输送真气,她输送真气助他疗伤,对,就这样,就这样肯定不会有错……
“洛公子,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救你,我现在就救你……”虽然心里有好多疑问,但这一刻所有疑问,都没他的性命重要。
当下,她就运真气,以内力输入洛逸轩体内。
瞬间,洛逸轩近乎透明的脸上现出一丝生气:“太女……”听到他的声音,连城停下动作,颤声道:“你醒了!”
洛逸轩“嗯”了声。
她又道:“唤我连城就好。”
“好。”洛逸轩轻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他眼神示意连城听他说下去,“别自责,这是我自找的……”喘了两口气,他续道:“岑洛是我兄长,我们是对孪生兄弟,因为我父的野心,他自小就被抱离灵月。他十多岁时,方知身份,但却一直不知生身父母在哪里,他不愿棋子,所以他极为排斥自己的身份……”
洛霜在洛逸轩离开后,先是到洛逸轩院里去了一趟,结果被竹芯告知主子前往渊鸣居还未回,对此,洛霜并没多想,而是又转道到岑洛院里,听林叔说洛逸轩因身体不适,在屋里躺着,她进屋看了一眼儿子,继而坐在床边发怔,约莫过去两刻多钟,她方起身,往主院走。
她不知道的是,洛翱这个时候正在主院寻找着什么。丫头仆妇全被打发离开,他在洛霜屋里整出的动静,站在院里都能听到。
府中各处他都有着身边的心腹用心找过,没有,哪里都没有那巫祖之血,看来就在她的屋里了。
只要拥有巫祖之血,服下后,他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且有一副不死之身。
怪物,即便是怪物又能怎样?
只要可以随意变形,可以掌控这天下,可以呼风唤雨,那他便是巫祖,哈哈……
巫祖是洛氏巫术来源之祖,生性残虐,更是长着九颗头的怪物,据传,远古时,他被诸天上仙降服,在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竭尽法子留下自己一滴血,密封在一枚水晶瓶中,那瓶子虽看似是水晶制成,实则不然。
因为它不惧水火,更不惧重力打砸。
有此一举,源于巫祖心有不甘,他不甘被诸天上仙降服,不甘就此消失于世间。
而那滴血,则聚集了他的不甘,他的怨念,以及他一缕残败的魂魄。
他要等,等有缘人开启这枚水晶瓶,那时,他就可以重见天日。
作为他行存于世的后人,自然一代传一代,都知这个秘密,但他们怕,怕这个秘密给族人带来危难,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们便不允族中的男儿习巫术,更不允族中任意一人学习巫术。
历经无数个年月,在这灵月,在洛氏一族中,也就只有嫡系的嫡女方习得巫术。
或许洛氏族中根本就不存在开启那水晶瓶的有缘人,亦或许其后来习得巫术的女巫忌惮祖先重现于世,会给族人招来灭顶之灾,以至于那水晶瓶被她们藏得极为隐蔽。
除过每任女巫,再无人知晓它的所在。
屋里很乱,被洛翱翻得狼藉一片,他已没时间再等待,洛霜与他离心,他感觉得到,他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他要自己拥有力量,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灵月是他的,大周是他,整个中原,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母妃等着他去救,宏图伟业在等着他,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那装着巫祖之血的水晶瓶。
“会藏在哪里呢?”走到镜前,他一把将梳妆台上装有首饰,珠钗的木匣子一把扫到地上。
没有,还是没有。
洛翱脸上表情阴郁,一脚踢翻近旁的高凳,接着鼓动真气至有掌,他看着梳妆台,定定地看着,好似眼前站着的是洛霜,蓦地,他一掌击出,好好的梳妆台立时“咔嚓”一声,化为无数碎屑,散落满地都是。
“你在做什么?”洛霜走进院里,听到屋里不时传来声响,心登时一突,就纵身跃向主屋门口,不待她推门而入,紧跟着就听到咔嚓声响,旋即脸色一白,怒冲向屋里。
外间狼藉,内室更是乱得不成样子,她怒视洛翱,吼道:“滚!”他在找什么,不用深想她都知道,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不经她同意,就乱翻她屋里的东西,而且脸上无意思愧意。
他这是要和她彻底翻脸么?
“东西给我,我自会离开。”洛翱缓缓回过头,与她四目相对,沉声道:“我已决定明晚收网,你如果实在不愿与我联手,就将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