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子血,只因他说过不服用处子血,她便……
疾行在沙漠中,皇甫熠满心满眼全是痛,快些!再快些!
兴许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考虑到京中的形势,陆随云没有与他一同踏入沙漠。
任伯和离涵则一路随其左右。
“王爷,咱们歇会吧!”再次离京,前往庸城,直至现在身处茫茫大漠,途中除过用食补充体力,他们很少歇下脚真正休息过,若继续这样下去,哪个都会吃不消。
疾行在皇甫熠身侧,任伯劝道。
“不能停歇,我要尽快找到她,我不能让她有危险!”皇甫熠目视前方,忍住心口处泛起的极致痛感,回其一句
离涵在他另一侧疾行着,闻他之言,也不由劝道:“王爷,离影会追上王妃的,有她在身边,王妃定会安然无恙,要不咱们就听任伯的,停下歇会,喝口水,用些干粮,再前行不迟!”
皇甫熠没接他的话,而是问:“你探查清楚了?他们出了西城门,皆一路往西行走的?”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无非是耶律琛和离影,及岑洛一行。
“属下探得的消息绝对无误!”
离涵恭谨回道。
皇甫熠闻言,没再言语,继续运轻功,往西疾驰。
五日前。
夜已深沉。
大周,忠勇伯府,少夫人院里。
精美的珠帘,伴透窗而入的风儿,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美妙的声响。
暗香袅袅,顾绵斜躺在软榻上,脸色极为不好:“桂儿呢?”
冬葵一边为她捶腿,一边小心翼翼回禀:“傍晚时,姑爷派人传……传桂儿姐姐去他院里了!”
闻言,顾绵立时大怒:“她去那做什么?啊?桂儿去那做什么?”一脚踹开冬葵,她倏然坐起,竖眉质问。
冬葵从地上爬起,战战兢兢跪地道:“奴婢……奴婢不知!少夫人息怒,您腹中有小公子……”垂眸看向隆起的腹部,顾绵喝道:“这是孽种,都是这个孽种,害得我落到今日这处境!要是没有这孽种,我就是皇子妃……我就是皇子妃,你知道吗?”
知晓顾绵怀有身 孕,知晓他们忠勇伯府有后,梅老夫人,以及梅道庵夫妻,那可真是将其当菩萨般供起,责令府中诸人,谁也不准给顾绵气受,更不许在府里乱嚼是非。
可饶是这样,顾绵照旧心气不顺。
废人,她嫁的男人竟是个不能人 道的废人!且是个……是个……
一辈子就被那么个男人毁了,好恨,她好恨梅世祖,好恨那个周身无半点长处,如烂泥般的男人;好恨忠勇伯一家,恨他们盯着她腹中这孽种所流露出的恶心眼神!
同时,她亦恨极顾连城!
若没有她归京,她和母亲,兄长就不会遭遇如此多的变故。
尸骨无存,母亲和兄长平白无故葬身火海,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们母子三人已经够惨——母亲被休,兄长手脚被废,并被父亲剔除族谱,断绝父子关系,而她,已失女子最为宝贵的贞 洁。
就这还不够么?
非要她嫁给梅世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夺走母亲和兄长的性命……
顾连城!顾连城!
今时今日,我所承受的,都是你“赐”给我的,都是你个践人给我的!
随心念翻转,顾绵忽然抱住头,嘶声痛喊:“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她这样,院里的丫头仆妇,以及忠勇伯府中诸人,早已习以为常。
只因她近期受到的刺激太大,加之有梅老夫人的命令,无人敢对此加以议论。
毕竟少夫人只是偶尔犯病,对,就是偶尔犯病——疯病。
其他时候倒也正常,也不见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基于此,伺候在顾绵身边的丫头仆妇,会在她犯病时保持静默,等过上片刻,一切自然会归于平静。
冬葵跪地,紧咬唇瓣,听着顾绵吐出的疯话。
“我咒你死……我咒你死……你死了吧!你肯定死了……”咯咯的笑声从顾绵嘴里发出,顾连城不是受重伤了吗?那她一定死了,死在男人 堆里,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良久,只听到“咯咯”的笑声在屋里荡漾,没在听到旁的话语,冬葵方抬起头。
她怔住了,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笑脸,呆怔住的她顿时脸露惧色。
起先她只是个打扫丫头,在小姐出嫁前,突然就被抬举为大丫头。
于旁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她却是怕的,是不愿的。
小姐未出阁前,心智就已出问题。
得知姑爷是废人后,更是无法自控情绪。
近段日子以来,小姐发兵的次数愈发频繁,动不动就会情绪失控,要么打骂丫头,乱摔东西;要么就是跑到姑爷院里,说出些尖酸刻薄之语。
府中其他主子顾及小姐腹中这唯一的命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由着姑爷受小姐的气。
也是,姑爷已是废人,比死人能多喘口气的废人,什么也做不了,且荒唐至极,残酷至极,与魔鬼无二。
桂儿姐姐被他着下人传去做什么,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或许小姐亦是知道的吧……只不过她没那个心思管罢了!
可她又是否知道,桂儿现在被 迫做的事,全是为她不受姑爷伤害?
小姐不知,她一定不知这个缘由!
想到桂儿正在被梅世祖用尽法子折磨,冬葵眼里顿生水雾,随之,泪水沿着脸颊大滴大滴往下掉落。
“走,陪我去姑爷院里!”站起,顾绵甜甜地笑着,眼神却是疯狂无比,当她看到冬葵脸上的泪,蓦地收起笑容,喝道:“贱婢你哭什么?是在哭丧,咒我死吗?”
冬葵慌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时想起已故的夫人,才会禁不住心伤落泪,要是夫人尚在世,少夫人……”
未等她说完,顾绵截断她的话:“别说了,起来,陪我去姑爷院里!”娘……娘……绵儿好想你,好想你和哥哥!眼里的疯狂稍有消减,可转瞬,那疯狂之色更为浓郁:“快些,我要去看看桂儿被那烂泥叫去做什么!”
爬起身,冬葵脸儿一白,尽力稳定情绪,劝道:“少夫人,这会夜深了,您还是别去姑爷院里了,要是您放心不下桂儿姐姐,奴婢这就过去看看!”
忠勇伯府在京中贵圈中的地位,说来也就一般,但因有梅老夫人这么个名门闺秀——岑嵩同父异母之妹,以及出了位贵妃娘娘之故,府中规矩尤为森严。
——顾绵身边的陪嫁丫头,仆妇小厮,都不许再称其为小姐。
顾绵很反感“少夫人”三字,但在忠勇伯府的规矩面前,只能压着口气受着。
“不用,你陪我一起过去。”说着,顾绵就往屋外走。
冬葵脸白如纸,只好紧随其后。
梅世祖院里,唯有主屋的灯火仍然亮着。
“换个 姿势,快些!快换个 姿势,这样爷看着不过瘾!”梅世祖骨瘦如柴,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淫 靡的笑,正欣赏着眼前“别出心裁”的表演,是的,现在的他已非往日那肥猪样,身体枯瘦,眼眶凹陷……看着就似鬼怪!他接受不了自己已成废人的打击,便慢慢生出厌食症,许是他以为这样不久就能解脱。
自杀,他废人一个,根本无力拿起工具。
活着,他看不到希望。
便只好过着这鬼一般的生活,拿折磨身边的下人取乐子,消磨时光,迎接死亡。
男女 之事,他做不了,可他有眼能看,看后身体极度不适,他就疯狂地寻法子发 泄。
桂儿脸上满是泪水,这般屈辱的被折磨,生不如死地活着,她只希望小姐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被换了个 姿势,她承受着,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少爷,这样你可还满意?”梅宽边卖力动作,边抬眼看向主子问。
是个男人都喜温柔 乡,可是他如今真是怕了,怕不知哪天死在女人 身上。
少爷做不了,就要他和丫头……
他不知已有多少个丫头因此羞辱,撞死,亦或是投井而死。
有罪恶喊么?
有,他有,但有又能改变什么?
他,还有另外两名少爷身边的小厮,每日轮流着与不同的丫头在屋里表演。
方法全是少爷想出来的,要不就放一本画册,让他们看着画册……
桂儿是个好姑娘,他极其不忍伤害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此对她是少爷的意思,更是少夫人的行径,逼得少爷不得不作践她身边的丫头。
“过来,别让爷只是看着……”
梅宽应声是,抱起桂儿上前……
“姑爷……奴婢该回去了,要不然少夫人发觉不对,会……会找过来的!”
桂儿长发散乱,哭求梅世祖。
梅宽停下动作,边拭额上的热汗,边道:“少爷,今个……今个就这样吧!”桂儿怕是走路都已成问题,要是再折腾下去……
梅世祖看向他: “你心疼这贱婢,那爷做主让你明个娶了她,可愿意?”眉梢上挑,梅世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奴才……奴才……”梅宽身子一颤,只觉凉气自脚底倏然上窜。
少爷要桂儿死,要是他再多说一句,少爷铁定要桂儿死,而后,要他娶一具尸体。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桂儿死在眼前,他宁愿她活着,就这么活着,最起码……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是她唯一的男人!
“少夫人……您,您不能……”守在门外的小厮,看到顾绵走近,忙挡在门口。
“滚一边去!”顾绵怒瞪其一眼,那小厮吓得忙站到一旁。
他可不敢惹少夫人生气,要不然老夫人会命人扒了他的皮。
刚才他声音够大,少爷必是听得到,如此一来,屋里肯定会收拾妥当。
然,屋里三人,一个面露诡笑,其余两个双目呆怔,定定地看着门口。
因为屋门被人由外一把推开,随之一前一后走进两抹身影。
“滚出去!”看到梅宽极为恶心的样子,顾绵目光森冷,怒吼道。
梅宽蓦地回过神,拿起衣衫,白着脸就往外走。
少夫人的眼神好恐怖!
“少……少夫人,奴婢……奴婢……”抓起衣物,胡乱套在身上,桂儿跪爬至顾绵面前,泪流满面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不停地磕着响头。
顾绵弯腰扶起她,面色倏然很平静。
“你怎就这么贱?”轻抚桂儿的脸庞,她笑了,笑得很温柔,“告诉我,你怎就这么贱?”
桂儿只是落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冬葵眼眶泛红,关上房门,垂眸在顾绵身后站着,好为桂儿担心。
“说啊!你为何就这么贱?你还是我的丫头吗?为何就如此犯贱,被人这般糟践!”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疯狂地揪扯桂儿的衣衫,长发,而后,扬手正正反反给其好几个耳光:“说啊!你说啊!你为何要犯贱?”
桂儿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血丝溢出,捂着脸哽咽道:“奴婢不该犯贱,是奴婢不好,少夫人莫因奴婢气坏了身子!”
“你承认你犯贱?你竟然承认自个犯贱!”顾绵挺着肚子走至她面前,用力将其推倒在地,嘶声怒吼:“你为什么不自爱?为什么要犯贱?你是我的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你个贱婢,明知我落到今日这般处境,都是他害得,你却还犯贱,跑到他院里以如此屈辱的法子……”屋里的摆设,被她全摔在地上,她此刻就是疯子,已失去所有的理智。
梅世祖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看着她发怒,看着她发狂,好似这一幕尤为有趣。
“少夫人,您不能生气啊!您腹中有小公子,他是您日后的依靠……”冬葵在顾绵发狂摔东西时,吓得往后连退数步,靠墙而立,身子连连打着冷颤。
桂儿则顾不得身上有无力气,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扑倒在顾绵脚下,抱住她的双腿,仰起头,哭着劝说。
熟料,顾绵一脚踢开她,嘶吼着:“滚开!我嫌你脏,贱婢,你给我滚开!”脏,好脏!她与其是在说桂儿脏,更不如说是在声斥自己脏!只因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他人看向她的鄙夷眼神,尤其是岑洛,她好像听到爱慕至极的男子在说,你这么脏,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还妄想给我暖 床……
“啊……好脏!你好脏……滚开!”看到墙上挂着宝剑,她扑了过去,抽出明晃晃的利剑,在屋里挥舞着:“杀……杀……”
桂儿从地上爬起,想寻机夺下她手中的剑,以免顾绵自伤。
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已尽疯狂的主子。
“我杀……我杀……”顾绵眼里被疯狂因子填满,无一丝清明,她狞笑着,面容扭曲,再无半点美丽可言:“我杀……”杀死顾连城那个践人,杀死顾宁,顾骏……杀死所有害过她的人……
梅世祖这时忽然道:“你要杀谁啊?杀桂儿吗?”贱妇,要不是她的堂姐,他能失去命 根,躺在床上等死么?
疯吧!
疯了最好!
“杀桂儿?杀桂儿……”慢慢的顾绵将目光挪向桂儿,一脸狞笑。
“对,你该杀那贱婢,她是你的丫头,却为讨好我,说尽你坏话,她说你是疯子,说你贱,说你因为没嫁给我表兄,才会心智失常……”梅世祖一句一句地刺激着顾绵,见其眼里的疯狂因子更为浓郁,他笑得好不得意。
顾绵倏地凝向他。
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梅世祖:“表兄?”
“对啊,就是我表兄,你该不会不知我表兄是哪个吧?他啊……”梅世祖故意拉长尾音,缓缓道:“他就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是岑洛,是你放在心里,想要嫁的岑大公子!”
☆、第217章:报应
贱妇,骂他一无是处,骂他连岑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骂他毁了她的姻缘,让她不能嫁给岑洛,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妇,尚未出阁,就想男人,也不知他当日是脑袋进水,才对这贱妇动了心思……
哼,怀个野 种就说是他的,也就府中几个老东西相信,他是不会认的,不会认这贱妇腹中的野 种,是他的骨肉!
“少夫人……您别听姑爷乱说,奴婢……奴婢从没说过那样的言语……”
桂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明白姑爷为何要这样污蔑她,是要她死么?
可即便要她死,也不用这样刺激小姐吧!
顾绵脸色铁青,看着她,一双疯狂的眸中,似能喷出火一般:“贱婢,我待你不薄,更视你为心腹,你却背叛我,说我是疯子……”桂儿跪倒在地,双肩颤抖,泪流满面地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背叛小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奴婢自从伺候小姐,一心都是为小姐着想,小姐,您得信奴婢……”
冬葵想帮她说两句,可是目光一接触到顾绵手中的利剑,就吓得浑身战栗,一句话也道不出。
“是吗?你一心为我着想,你没有背叛我,那就以死证明你对我的忠心!”顾绵怒火上涌,说着,手中的利剑就刺向桂儿。
血,鲜红的血自桂儿胸前如泉涌 出,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姐……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没有……”好冷,她好冷,可她真没有背叛小姐,她的解释小姐不听,一句都不听……
快要死了么?
她快要死了么?
往后谁还能用心照顾小姐?
倒在地上,桂儿睁着双眼,努力地再看了眼顾绵:“小姐……保重……”呼吸戛然而止,她大睁着眼,芳魂归去。
“桂儿姐姐……”
冬葵看着眼前的情景,再顾不得其他,扑倒桂儿尸体旁,痛哭道:“你为什么不对小姐说实话?你为什么不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