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珩说了什么呢?看着姜锦渊虽然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几分,却还是没开口同意自己的提议后,心下也觉得奇怪。仔细想了想这会儿的社会风俗后,陆安珩顿时觉得自己悟了,磕磕绊绊地开口保证道:“另外,晚辈可以像诸位前辈们保证,此生绝不纳妾,亦不会收通房舞姬,定然对府上小娘子一心一意。”
此话一出,当真是举座皆惊。
姜家的男人已经是外人眼中的好男人了,结果却被陆安珩再三的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就连姜锦渊这个一直给陆安珩脸色看的女方亲爹也有点过意不去了,干咳了一声,道:“我们姜家可不是那等仗势拿捏女婿的人家,你也不必如此。”
陆安珩亦是无语,这就是跨越了千年的代沟带来的不同思维了。在姜锦渊这些士大夫眼中,男人有几个姬妾,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要不宠妾灭妻,那就是靠谱的好男人。像陆安珩这种,已经算是突然变异的奇葩了。
而长在红旗下接受过尊重女性教育的陆安珩自然无法做出这么渣的事儿来,这才是他与这个时代的男人们在观念上的巨大差异。
其实也能说是陆安珩三观正,不然换了个猥…琐男穿了过来,分分钟兴奋地要上天,立马就大开后宫,有多少妹子就收多少。
不得不说,能碰上陆安珩,绝对是姜德音的福气。
姜锦渊看着满脸诚挚的陆安珩,内心已经彻底认下了这个女婿。男人嘛,自己三妻四妾那叫做享受生活,女婿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女儿,那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啊!
反正受益的是自家闺女,姜锦渊心里可乐意了。方才劝说陆安珩的话不过是怕陆安珩心中有隔阂,认为是自己等人挟势相逼,以至于对姜德音生出怨怼之心。
如今一看,嘿,这傻小子还真是没有半分的不甘愿,绝对是全心全意地想要守着自家闺女过日子啊,那还多嘴个鬼哦,嫌闺女的日子太好过了吗?
连男人们都对陆安珩的这番保证心生佩服,更别提躲在内室偷听的姜德音母女了。
姜德音的一张芙蓉面已经不自觉地染上了盈盈笑意,一双如水秋瞳中星光点点,唇角略微一勾,便令人陡然生出满室生辉之感。论及相貌,竟是让人惊艳到难以形容的绝色,再加上自小娇养出来的高华气度,姜德音之美貌,当真称得上是世所难寻。
姜锦渊的正妻,也就是姜鸿煊与姜德音兄妹二人的生母顾氏,此时已经是一脸的满意之色。这丈母娘看女婿,原本就是越看越顺眼,再加上陆安珩之前的那一番话,简直是瞬间就刷爆了顾氏的好感值。
这会儿顾氏见姜锦渊还未松口,连忙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丫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给姜锦渊提个醒,千万不要太过拿乔了。
于是,陆安珩就在不知不觉中,轻易地搞定了丈母娘,附带刷爆了未来媳妇儿的好感度。
那丫鬟也机灵,转出去后,接过外头一个上茶婢女的差使,而后才从正门走入,装作给姜锦渊等人添茶的样子,隐晦地对着姜锦渊使了使眼色,又无声地做出了“夫人”二字的嘴型。
姜锦渊和顾氏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二人的隔空传话并未出篓子,丫鬟的眼神一使,姜锦渊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夫人的心思。抬眼望向陆安珩,姜锦渊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你方才所言,一字一句皆是为老夫的闺女着想,就凭这点,老夫也认定了你这个女婿!便如你所说,你们二人先定亲,待到小女十八岁时,再来给你们办婚事!你回去后,只管差媒人上门提亲便是!”
陆安珩自是恭声应是,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告辞。姜鸿煊见此,眼珠一转,忽而伸手搭在了陆安珩的肩上,一副哥俩儿好的架势,插嘴道:“这么急着回去作甚?你可马上就要成为我妹夫了,还不赶紧来讨好我这个大舅子?来来来,去我院子里喝酒去!”
内室中,顾氏嘴角上扬,心中对着自家宝贝儿子点了个赞,拉着心情大好又略带娇羞的姜德音便向着姜鸿煊的院子而去。
第47章 见面与无奈
姜鸿煊本就对陆安珩很是欣赏;这会儿两家都已经在口头上定下亲事,陆安珩已经是他准妹夫了;姜鸿煊便对陆安珩更为亲热。
拉着陆安珩走出大厅后,姜鸿煊压低了声音向陆安珩赔罪;“家父方才的对你颇有不客气,我在此向你赔罪,还望阿弟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实话,陆安珩对刚才姜锦渊的冷言冷语着实有些不自在。不过这几年陆安珩也与姜锦渊碰过几面,心知他原本就是个面瘫,走的就是高冷路线,也不曾在意过他对自己的冷淡。
再回想起当初陆芙与孙辛夷定亲时;陆昌兴也接连好长一段时间没给过孙辛夷好脸色。陆安珩隐隐悟了;大抵天下所有的岳父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看毛脚女婿不顺眼的吧。
陆安珩素来大方,又听到姜鸿煊诚意十足的道歉,心里那点不舒服立即便烟消云散;顺势摇了摇头,开口道:“阿兄不必如此,我并未放在心上。”
姜鸿煊眼中的笑意更浓;伸手在陆安珩的肩上轻轻一拍,笑道:“阿弟果然心胸广阔,我不及你。”
又低声对着陆安珩吐槽起姜锦渊来,什么小时候经常动不动就想请家法吓唬自己;结果下手就跟挠痒痒似的;什么每次都会冷着脸破坏自己异想天开的试飞举动啦……林林总总;吐槽了一大堆。
陆安珩听得很是无语;看来这位已经立马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交谈间完全不曾带着以往那种略微的客套,可真是适应良好。
不过想了想姜鸿煊超时代的特殊爱好,陆安珩还真担心有一天会听到他不留神摔成半身不遂的噩耗。于是,陆安珩便真心实意地劝道:“伯父也是为你好,从高空跳下来,若是安全措施没做到位的话,真的太过危险。”
姜鸿煊一声长叹,情绪隐隐低落了下来,惆怅道:“为何人就不能像鸟一般,长出一对翅膀来么?若是能如同雄鹰一般翱翔于长空之中,俯瞰这万里河山,该是何等快意之事!”
陆安珩不由侧目,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个长着翅膀的鸟人形象。所以,自己这位准大舅子,梦想就是当个鸟人?
不过陆安珩想了想自己前世所了解到的,与姜鸿煊有着同样梦想并付诸实践却不幸丧命的名人们,心中便对姜鸿煊充满了担忧,生怕他也会因此出意外,到时就真的要上演一出悲剧了。
谈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姜鸿煊的院子,院中的下人连忙迎了上来,掀帘子的掀帘子,上茶的上茶,一应动作井然有序,走动间步履从容又不带半分响动,显然是规矩良好的世仆。
姜鸿煊领着陆安珩进门后,估摸着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吐槽起亲爹来便格外肆无忌惮。
陆安珩无语,简直要同情姜锦渊了,碰上这么个糟心儿子,也是无奈。姜鸿煊这浑不吝的性子,哪里随了姜锦渊?完全跟姜锦修是一样一样儿的啊。
更何况,比之姜锦修更让人操心的是,姜鸿煊还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也是够让姜锦渊头疼的了。
不过一想到极限运动,陆安珩突然就想到了滑翔翼。貌似在他看过的一些玛丽苏和汤姆苏的小说中,有的主角还真在古代弄出了滑翔翼和热气球,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
不过忽悠着姜鸿煊老老实实地蹲在家和滑翔翼死磕,相比起放他出去跳楼,安全系数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于是陆安珩瞬间开启了忽悠模式,给姜鸿煊描述了一下滑翔翼的原理,还用手在桌上给他画出了个大概的雏形。
姜鸿煊很是激动,深觉自己找到了知音,立马拉着陆安珩的手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起他对飞行的向往来。
陆安珩还挺同情姜鸿煊的,这位完全是生错了时代啊。放在后世,这么一个有着坚定梦想的大好青年,妥妥地奔着空军或者空乘这两个方向发展去了啊,分分钟圆梦。哪像现在,只能望天兴叹,也是心酸。
不过陆安珩看着被自己忽悠地双眼放光的姜鸿煊,深怕他一个热血上头就干傻事,随便弄出个雏形就自己找个山头开跳,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这么一想,陆安珩便开口连连叮嘱姜鸿煊要注意安全,再三嘱咐道:“你若真将这滑行翼做了出来,也切莫冒冒失失地试飞,一定要做足了保护措施,身上一定要绑上结实的绳子,周围防护的人一定要多,还要反应够快,一定要确保安全!”
姜鸿煊笑着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他也不想找死,每回选的试飞地方都不高,绝对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护卫?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这么些年被他折腾的,他的护卫们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反应能力绝对一流,随行看着的大夫也经验丰富,保住他的命绝对没问题!
陆安珩无语,心说姜鸿煊这么作死还能活这么大,可真是深受上苍宠爱。
姜鸿煊对陆安珩内心的吐槽丝毫不知,好不容易碰上个懂他的人,姜鸿煊完全把陆安珩当成了亲兄弟,开口聊了不少他之前丰富的作死经验。陆安珩表示自己真的大开眼界。
就在二人聊的正开心的时候,顾氏带着姜德音到了。
陆安珩在外头的仆人婢女问安声中,隐隐听到了“九娘子”的称呼,心中便知自己刚刚定下的那个未婚妻姜德音也来了。
说对姜德音不好奇是假的,然而想了想男女大妨,陆安珩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起身便准备往内室避一避。
反倒是姜鸿煊一挑眉,笑容满面地拉住了陆安珩,戏谑道:“避什么避?阿娘原本便是想让你看看九娘才往我这儿走上这么一回。你们都要定亲了,若是不让你见上一见九娘,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陆安珩一想,也是,坐了火箭似的多了个未婚妻,总得看看这个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到底怎么样吧?也就顺势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端了杯茶,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上头的花纹来。
姜鸿煊见状,忍不住坏笑着靠近陆安珩,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吧,不是我自夸,我这妹子,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知书达礼,生了一副玲珑心肠,最是体贴人。阿爹时常遗憾她不是男儿身,不然定能有一番作为。你要娶了她,绝对不亏。”
说完,又拍拍胸脯,对着陆安珩认真道:“若是我有半句假话,任凭你处置!”
见姜鸿煊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安珩心下稍安,看来这姜德音应当是那等较好相处不作妖的人,想了想自己的脾气,陆安珩觉得自己和她应当是能处得来的。
思忖间,陆安珩便挺到帘子的轻微声响,随后,顾氏便领着姜德音走了进来。
陆安珩倒是给顾氏请过几回安,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顾氏绝对是优秀的世家贵女,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顾氏对陆安珩极为照顾,每一句关心都是出自肺腑,让陆安珩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是以最先听闻要与自己结亲的姜德音是顾氏的嫡亲女儿时,陆安珩并没有明确的拒绝。这会儿女子的教养全靠母亲,顾氏的行事绝对靠谱,在陆安珩看来,那就是智商与情商通通过了优秀线的典范,姜锦渊和姜鸿煊也都智商在线。这样的条件下,姜德音基因突变长成个奇葩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
顾氏本就看好陆安珩,如今陆安珩马上要成为她的准女婿,顾氏对陆安珩就更满意了,看向陆安珩的眼光中满是喜爱。
见陆安珩起身向自己作揖,顾氏当即便是一笑,连忙柔声道:“不必多礼,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三郎可莫要拘束。”
陆安珩顺势站直身子,悄悄地抬眼朝着顾氏的身后望去,恰好与姜德音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姜德音今日特地妆扮了一番,身着一袭嫩黄的衣裙,尽显少女的娇俏,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间竟然隐隐还透着几分仙气,立马又将她的气质拔高了一大截。这会儿她就这么往屋内简单地一站,便跟陆安珩一样自带光环,两人就跟老天爷的亲儿子和亲闺女似的,绝对的夺人眼球。
说实话,姜德音的美貌,着实是超过了陆安珩的想象。
人嘛,或多或少总是要看点脸的,所以陆安珩对姜德音的第一印象挺不错。
姜德音同样对陆安珩的好感值飙升,见陆安珩与自己四目相对,姜德音先是一愣,而后面上便浮现出些许红霞。姜德音倒也不扭捏,压下心里的羞意后,便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陆安珩,对着他抿唇一笑。
姜德音的眼睛生得极好,笑起来仿佛藏了细碎的星光,星星点点的笑意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感染力极强,让人一见便心情大好。
陆安珩亦回以一笑,姜德音便坦荡荡地上前几步,对着陆安珩福了福身,含笑道:“见过郎君。”
陆安珩连连摆手,轻咳了一声,拱手道:“小娘子无需多礼。”
顾氏见二人间的气氛还算融洽,亦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目光柔和地看着陆安珩开口道:“你方才在大厅中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是九娘生母,却也得说,我们九娘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夫君方才对你多有不客气,我便在此向你赔罪了。”
说罢,顾氏郑重地对着陆安珩福了福身,惊得陆安珩连忙往旁边避了好几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乃是长辈,哪有像晚辈赔罪的道理。”
顾氏却正色道:“不论长幼,错了便是错了。该赔罪,自然要赔罪。”
见陆安珩并未有什么不满之色,顾氏心下长松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陆安珩,真心实意地道:“为人父母者,大多都想让儿女一辈子过得顺心。你是个难得的厚道人,本身又有大才,并非池中之物。原本我们将你抢了来,确实存着那么一两分挟恩相报的心思,方才你在大厅做出的承诺,实在让我汗颜,论及心胸坦荡,我们不及你远矣。”
陆安珩被顾氏夸得还挺不好意思,说实话,不纳妾不收通房,以陆安珩上辈子受到的教育来看,那简直是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啊。按照后世的标准看,订婚后还找人的,那就是妥妥地渣男一枚。
陆安珩本身便是温良宽厚的性子,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更何况,陆安珩提出来不纳妾的原因,也是为了缓和一下来得太过仓促的婚事,为自己争取到了四年的缓冲时间,实在没有顾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顾氏看着陆安珩略微不自在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甚,接着道:“不过我们既然有意与你结亲,自然是诚意十足。我的九娘,嫡系嫡出,论及身份,比之公主也不差多少。更兼德言妇工样样拿得出手,打小便对人体贴入微,又生得好颜色。不是我自夸,品行足够与你相配。如今你们的事儿也算成了一半,我便厚颜求你一事。”
“伯母言重了,您有何事,尽管吩咐晚辈一声便是。晚辈怎能当得了伯母的一个‘求’字?”
顾氏拉着姜德音的手,殷切地看着陆安珩,语重心长地道:“你能说出生人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样的话,我便知晓你是个会疼人的好夫婿。九娘有幸嫁于你为妻,绝对是积了好几辈子的福气。这几年我自会好好教她如何侍奉公婆,爱护小姑,也会精心教她管家之事,你尽管放心便是。不过若是日后九娘有哪些地方惹了你不快,还望你二人好好商量,将话说开。我总归是盼着你们好的。”
这个要求在陆安珩看来,完全不是事儿啊。陆安珩想都没想,立即便点头应了,口中道:“请伯母放心,晚辈定然能做到。”
顾氏更是开怀,姜德音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