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脸不敢多说,把钱给了老板装好朱砂,出门后,他一眼望见了人群中的苏珍,张了张嘴,“卧槽,这么巧,洛哥,你快看!”
这俩人正是在林溪村办案的洛玉与萧风,按照副所的命令来这边买朱砂,没成想,正正好好碰到了苏珍与大丫。
洛玉没理萧风,盯着艳红的朱砂看,他一大老爷们原本对这些神鬼之事不是很相信,但林溪村的案子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认知。
萧风盯着二丫看了一会儿,“啧啧,不得了啊,我记得上次看嫂子的时候还病怏怏的,这会儿怎么像是变了个认识的?美丽级别提升了这老多。”
洛玉怔了怔,他顺着萧风的视线望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二丫。
对于苏珍的名字,他是熟悉的,每天被爹念叨几次,洛玉不想记住也难。他没有正式见过苏珍,只是听村里人闲聊的时候说过,她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家里,很少出来见人,这算是头一回见面了。
可眼前的女人哪儿有一丝病弱模样,她随着身边的大丫盯着一块绣花布看,大丫吐沫星横飞的指着布在跟她说什么,她似无奈般的摇了摇头,唇角勾着,浅浅的笑。
不说多出众,但那模样让人看起来很是舒服。
洛玉静静的看了半响,他扯了一把萧风,“行了,别整有的没得了,赶紧回局子,副所在等。”
“行,你是警长,你是老大,听你的。”萧风点头应了,回去的路上,他凑到洛玉身边贱笑,“洛哥,第一次见嫂子吧?感觉怎么样?”
洛玉皱眉:“你很闲?”
“干嘛呀,聊聊不行?”萧风八卦极了,最近的案子透支了大家的体力,难得有花边新闻可以分散注意力。
“我看嫂子白白净净的是你喜欢的类型。”萧风想着二丫的模样说,“尤其是那双眼睛,好有精神的样子。”
“你少给我鬼扯,你要是把这观察力用在破案上,咱还用跟局里啃方便面?”洛玉睥着萧风,萧风叹了口气,“也是啊,你说这事儿真他妈的邪了,都快赶上前些年闻名的那个大红衣杀人案了。”
洛玉剑眉蹙起,萧风想了想,“唉,洛哥,我听我妹子说你这未来的媳妇好像是个人物,最近还帮老何家解决了一件大事儿,反正局子里的意思是让咱暗下里找抓鬼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你——”
“少废话。”洛玉一句话把萧风噎了回去,萧风的娃娃脸笑成一团,“哎呦喂,洛哥,还说没动心?你这没娶进家门就开始维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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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和苏珍回家受到了一家人的强烈欢迎,尤其是钱多,吃了一个棒棒糖开心都快要跳起来了。
田悦收了油也是开心,女人不分年龄都有一颗爱美之心,苏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不解风情,结婚之后除了油盐酱醋一家人的生计,从来没给她买过什么,乍一收到女儿买的油她喜上眉梢,可很快的,田悦反应过来了,她偷偷的看着苏山,咳了一声:“二丫,你怎么乱花钱?你爹他挣钱——”
“收了吧。”苏山把烟斗里的灰磕了出来,田悦听他那么说,美滋滋的拿着油进屋了,大丫脸皮厚的去抢钱多棒棒糖吃,姐俩你追我跑的在屋里闹得鸡飞狗跳。
院子里,苏珍把一条烟递给了苏山,“爹,以后抽这个,虽不是什么好烟,但比你那个好一些。”
苏山接了过来,他看了看,放在了一边。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二丫,你有什么打算么?”
苏珍对这个家已经完全熟悉了,她搬着小板凳坐了下来,打了一瓢水,她喝了一口,“嗯,我正要跟爹说。”
第9章
晚风吹乱了苏珍的头发,她伸手捋了捋,微微的笑,“爹,你看,我认真分析过咱们家,其实咱家和别人家一样,都是男人是顶梁柱当家维持一家的生计,你现在正值壮年,娘虽然软弱,但处理家务还是不错的,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不需要你操心,可为什么咱家过的这么穷?”
苏山抽着烟,眉皱成了川字。出于职业习惯,苏珍忍不住插话提醒,“爹,再愁也别总皱眉,你看你的两眉之间被你习惯性皱眉弄出了一道竖纹,那叫悬针纹,精神压力大,欲速则不达,很多事情都是事倍功半。”
苏山听了立马用手抚平了自己的纹路,讪笑:“是吗?爹还真没注意。”
苏珍意外的觉得苏山有点呆萌,她点了点头,“继续,回归正题,爹,我说过,咱家劳动力输出是不比别人家差,可咱家消耗却别人家多啊,我、大丫、钱多,都是一张张等着吃饭的嘴,尤其是钱多,以后他娶媳妇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这话说到了苏山的心里,他习惯性的想要皱眉,想起了苏珍刚才的话,连忙用手捂住了两眉之间。先不说钱多的媳妇钱,他现在学习不错,看这成绩以后是要去县城里上高中的,光是学费和生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家里现在本来就过得勉强,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再不想点挣钱的由头,怕是要揭不开锅了。
苏珍被逗笑了,“其实那天大丫说的开饭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怎么开,如何开,我们还要斟酌一下,毕竟前期的投入不少。”最主要的是开了饭店也能把大丫解决了,苏珍曾经批过大丫的八字,火命旺的不要不要的,精力必须释放出去,你不让她干点什么她可不就嘴上嘚嘚个不停,与其让人说是大逼逼,还不如干点事业出来,不说是为了苏家尽一份力,起码能够把她自己安排妥了。
苏山点了点头,“难为你了,二丫。”他虽然不知道二丫现在的灵魂到底是谁的,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估摸着也该是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在他们村,这时候的姑娘早就嫁人安心相夫教子了,哪儿用得着操这一大家子的心。
苏珍笑了笑,“说什么难为,爹,你能不逼我嫁人,由着我的性子任我做想做的事儿,这对我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山看着苏珍,眼前的女孩有着跟他的二丫一样的相貌声音表情,但为何却看起来这么的不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敛着坚韧不服输的光芒。
爷俩正聊着,苏家的铁门又被敲响了,这段时间,似乎敲门的人格外的多。
大丫打着哈气趿拉着拖鞋往外走,“来了,来了。”她转身看了看苏珍,“做好准备啊,二丫,准又是找你的。”
自从帮了老何家之后,二丫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了些名声,街里乡亲的有事儿没事儿都来看看。这可美坏了大丫,以前家里总是死气沉沉的,爹木讷寡言,娘又胆小怕事,家里穷的叮当响根本没人过来,她去街里聊聊天还被不雅人士说成大逼逼,难得二丫突然开窍了弄了点邪门歪道的总算有点人气了。
大丫满面笑容的打开门,刚看清人脸,她的笑容就褪去了,“怎么是你?冬梅呢?”
门外,王亮抱着孩子,两眼布满血丝,发丝凌乱,看起来很憔悴,“我们离婚了,她带着大宝回娘家了,二丫在吗?”他怀里的孩子正睡着,只是睡着了还不安稳,像是肠绞痛一般哼哼唧唧的,额头的地方发黑,典型的邪气侵体。
苏珍听见了王亮的声音的那一刻,苏山正抽最后一口旱烟,他磕了磕烟灰,收起了烟斗。苏珍默然,灰飞烟灭,火光散,看来王亮和柳冬梅这两口子是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机会发火吵架了。
“离婚了?”大丫一听这话自然是向着冬梅,嘴开始没把门了,“咋滴啊,你又动手打她了?我说你还算是个爷们儿吗?动手打娘们儿?”
王亮不想与她废话,他绕过大丫,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院子正中的二丫。
抿了抿唇,王亮走上前,“二丫……”
苏珍抱着胳膊睥着他,表情冷漠。不管什么原因,对于和女人动手的男人她都没有什么好感。王亮不笨,知道之前把二丫得罪尽了,还知道抱着孩子来博同情。
“之前,是我不对,话说的太急了,我也是被逼的。”王亮抱紧怀中的孩子,“要不是他妈在外面背着我偷汉子,我不会那么排斥她,连带着她带回家的人一起排斥。”
大丫和苏山都怔住了,要知道村风古朴,这种事儿虽然偶尔也有,但像是王亮这么开诚布公的说出来的太少了,王亮像是恨极了柳冬梅,“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她居然做这种事,简直是……”婊/子两个字在苏珍的注视下被眼回了肚子。
苏珍的声音冷淡,“我不是情感专家,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解决不了,上次我去你家要帮你儿子,你又把我拒之门外,现在无可奉告。”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王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深入兜里,掏出了一沓钱,“其他的都被冬梅拿走了,我现在就这些家当,就当我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只有他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丫看着票子动容了,“二丫,这……”
苏珍盯着那一沓在钱看,零零碎碎的有五十十块的,甚至还有五块的,看样子真的是掏空了家底。
看苏珍还不说话,王亮着急了,他扭头看着苏山,“叔……”
苏山不吭声,只是看着二丫。王亮又看大丫,大丫走上去“啪”的一巴掌打在了王亮的脸上,力度之大,把王亮整个脸都扇的歪了过去。
苏山:……
苏珍:…………
王亮:???!!!
大丫转过身,看着苏珍:“二丫,姐替你打脸了,解气吗?”
苏珍:……
王亮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错愕的几个人,心里虽然怒火陡升,但在那一刻,他却有些明白了柳冬梅这些年总念叨在嘴边的尊严。
苏珍看着王亮愧疚的表情,不禁感慨,有的时候,世间并不缺办法,缺的只是如大丫般一颗简单粗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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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亮家门口,苏珍看着门前挂着的那干哭的艾蒿,问:“这不是艾蒿吧。”
到了这个时候王亮已经不敢瞒着苏珍了,“是,这不过是跟艾蒿看着差不离的矮子蒿。”
苏珍扭头看着他,“你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娘?”
王亮是个粗糙汉子,平日心硬的跟块石头似的,可乍一听到苏珍说这话,他的眼睛泛红,声音哽咽:“我知道艾蒿是赶鬼魂儿的,可我娘这一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她死了,除了回家看看还能去哪儿?”王亮是她娘一手养大的,年轻的时候她爹害了痨病,她娘守寡,独自养大王亮,中途也有合适的人窜到她改嫁,但他娘心疼儿子,怕后老伴虐待孩子,说什么也不找。就这么母子相依为命的一辈子,王亮多少有了些“妈宝男”的特质。刚结婚那会,新婚燕尔的,柳冬梅还能忍,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口子的口舌争执越来越多,到后来上升到动手动脚,一次次的争吵大骂声中,柳冬梅对王亮死了心。
苏珍不吭声,跟着王亮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屋,客厅的正中央,一个女鬼正坐在那嗑瓜子看着电视。看到有人进来,她也不害怕,继续吃瓜子,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鬼,他面色清冷,眼睛殷红,有些可怕。
女鬼嗑着瓜子看男鬼,“厨房还有一快鸭血肠,我留着给你没吃,你去补补,看样子这亮子又往家拉大仙了,不过这次怎么是个小姑娘。”
男鬼酷酷的,“管好你自己就行。”
原来他们并不知道她开了天眼,旁若无人的吃喝聊天,苏珍也装作看不到两个鬼,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她暗中加了金刚结的坠力,一屁股坐在女鬼腿上,苏珍对王亮说:“先歇会,我吃点瓜子。”
正吃瓜子吃的开心的女鬼被苏珍这猝不及防的一屁股压的肠子都快出来了。
第10章
女鬼的尖叫声吓得身边的男鬼一哆嗦,他看着女鬼:“花儿,你鬼叫什么?”
被称作花儿的女鬼艰难的挪到一边,她指着还在吃瓜子的苏珍,“狗剩,她……她能接触到我……她用屁股压我……特别重!”
男鬼狗剩盯着苏珍看,苏珍穿了一件淡粉色的t恤,衬的肌肤白如雪,最近她心情还不错,精神要比之前好的多,眼睛也不浮肿了,露出了原本该有的柳叶形状,眼睑含笑,唇似带情,是他最喜欢的邻家女孩类型。狗剩盯着看了一会儿,认真的对花儿说:“我看她长得这么善良,一定不是坏人,而且,媳妇,我看她比你还瘦,怎么会重?”
花儿愤怒了,“你个色逼老爷们儿,以前来的男道士怎么没见你觉得人家善良?”
狗剩很无奈,“是真的啊,你看她只是嗑瓜子,没干什么,也许刚才是凑巧了吧。她长得这么漂亮,一定很善良。”
话音刚落,花儿飞身上前,一拳集中了狗剩的脸,“滚你奶奶的,都死这么多年了还给我扯这套她很漂亮所以很善良的话?你个千年色鬼!”
狗剩被大巴掌呼蒙了,他捂着脸,眼中闪着委屈的光芒,“媳妇,都新社会了,你为什么还是动不动的打我?再这样,我要离家出走了!”
花儿冷笑:“走?好啊,你走啊!追我的男鬼不知道排了几条街,我随便勾一勾小手——”
狗剩一边抓住花儿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不,媳妇,你的手,只能为我一人儿勾。打吧,就让你这销魂的小手打在我的脸上印在我的心中。”
在旁边装淡定的苏珍再也忍不住了,她歪倒在沙发上,笑成一团。抱着孩子的王亮看着苏珍的样子吓得一哆嗦,这……莫非是被鬼附体了。
“她偷听我们说情话!”花儿惊恐的收手,狗剩摇了摇头,盯着苏珍:“不该啊,可能是看电视逗的吧。”
……
沉默了一会儿,花儿扭头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刚刚放下的拳头又挥了上去。
笑眯眯的看着两个鬼打完,苏珍拍了拍沙发,“来,二位坐下谈谈吧。”
王亮倒吸一口凉气。二位?还是两个鬼?
狗剩和花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苏珍很聪明,她看着花儿用狗剩的语气说:“过来啊,我看你那么漂亮,一定不是坏鬼。”看俩个鬼的样子并不像是刻意来这里害人,倒像是无意漂流过来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花儿美滋滋的走了过去坐下,狗剩撇了撇嘴,他转过身,看了看王亮,对着他手里的宝宝笑了笑:“二宝乖,二宝俊,二宝是个臭蛋蛋!”
王亮手里的二宝开始“嘎嘎”的笑,他一抖看着苏珍:“你看!就是这样!”
苏珍锐利的眼神射/向王亮,王亮的嘴唇抖了抖,不再吭声了。
花儿打量着苏珍,“你是捉妖师?”她瞥见了苏珍腰间的葫芦和金刚结。
苏珍点了点头,承认:“是啊。”她就喜欢这种鬼,虽然是鬼身,但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有时候不需要动手,喷就能喷走。
狗剩竖大拇指:“不错,敢作敢当,是个善良的人!”
“你再逼逼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花儿是彻底爆发了,狗剩委屈的往旁边挪了挪,跟花儿拉开一些距离,他是典型的“妻管严”,对着花儿那怂劲儿跟他冷酷的外表一点不符。
苏珍打量着花儿和狗剩,花儿穿了一白色衬衫紧身牛仔裤,头发是女鬼该有的典型披肩发,可她偏偏赶时尚染成了杀马特红,而狗剩则要简单很多,非常符合他气质的一身黑,如果不是那双红眼睛吓人,看起来还蛮帅的,看两个鬼淡定惬意的样子应该是混了很久了。
“你看什么呢?”花儿不乐意了,“啧啧,瞅着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净盯着人家老公看?”
狗剩听了挺美,他两手捧着下巴深情的对花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