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莺又找了个理由把丫鬟们都支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丁冯氏趁机给心兰把了把脉,又看了她之前的方子、细细的问了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丁冯氏松口气:“这些补药问题倒是不大,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是药三分毒’,好好地一个人天天吃这样大补的东西便是没病也能补出病来。幸亏少奶奶吃的时间不长,如今体内不过是略有一点子热毒,清清火就罢了。要是吃上个三年两载的,只怕好好的身体都能吃坏了。”
闻言,程心兰大吃一惊:“不过是一些补药而已,竟然这样厉害”
丁冯氏点点头:“有些庸医为了多赚银子,一股脑的开些价格高的药材,哪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少奶奶久在深闺,这些个肮脏事等闲入不了您的耳朵,我这些年见过乱吃药吃坏身子的妇人总有三五十个,能得善终的了了无几。”
许是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多了,又忙笑道:“您还年轻,底子又好,压根就没有必要吃什么补药,没的吃坏了身子。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好消息。”
心兰的心事已了,吃了饭就急着回去侍奉婆婆,冯莺揽着她的胳膊送她。路上小声的说:“姑妈虽然声明不显,但是在这渝北城的女眷里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看妇科很有一手,她的话你不妨听听,回去后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药听了,放松心情,说不定过两个月就有好消息了呢。”
“唉,我知道了,前几天小日子来了我正好停了几天药,原本还想着过去之后再去药房抓几副的,如今还是先缓缓吧。”心兰说完,轻扶一下自己的腰肢,叹道:“每次小日子前后几天都觉得浑身乏力,尤其是腰间总是酸酸胀胀的。”
冯莺附和道:“我也是这样,做个女人可真不容易。”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趴到心兰耳朵旁问了一个问题。
听了她的问题后,心兰红着脸睁大眼睛看着她,半晌还是有些羞赧的低声回答了。
冯莺听了心兰的回答,赫然发现她所认知的最佳受孕时间和自己知晓的正好相反。虽说时代变了,但是人体的身体结构并没变,冯莺想了想便把自己的经验和心兰说了。
她说的和心兰一直以来的经验都大相径庭,心兰有些迟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以前的经验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何不照着表妹说的试试?
却说郭氏在娘家受了委屈之后,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走到二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遇到了多日不见的相公程二。
程二也不知道去哪厮混了,满身的酒气,走起路来还有些晃悠。
要在往日郭氏见了他这副模样,少不得上前查问个清楚,只是今日郭氏半点也不想理他,只恨不得程二没有瞧见自己,她下意识的不想让程二瞧见自己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只是郭氏不想跟程二说话,偏偏程二刚才在书房看到了那对锦鲤,心里正欢喜,听说是郭氏帮她求回来的,正想着借这个机会下个台阶呢,因此一看到郭氏忙殷切的打招呼道:“娘子回来了?二舅兄可好……”
话没说完呢就看到了郭氏的异样,发髻散了衣裳也有些绉吧,出于男人的天性,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自己不会被戴绿帽子了吧,于是语气不由的变的冰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郭氏没好气的答道:“没什么,摔了一跤。”说完捂着半边脸就要往里头走,被程二一把抓住了:“没事你跑什么?”郭氏没防备,遮着脸的那只手突的垂了下来,露出有些红肿的半边脸,上面几道深深的血痕清晰可见。
程二一下子有些呆愣:“你的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他的语气不大好,让郭氏以为他这是嫌弃自己了,再闻到程二身上十分浓重的脂粉味,郭氏哪还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想到娘家大嫂的看低,觉得自己今日受的委屈都是眼前这人引起的,当即觉得心里委屈万分:“横竖你身边又少不了什么花花朵朵的,理我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使劲挣脱了程二的桎梏,哭着跑开了。
程二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当即把跟着郭氏的下人问了一遍,待知道郭氏脸上的伤是郭家弄的之后,心里是恼火万分。在他心里,不管郭氏如何不着调她都是自己媳妇,自己都不舍得动一手指头,如今竟然让一个外人给打了。还是一直靠着自家媳妇接济的郭家人!这怎么能不让程二恼火!
正好这些日子程二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没处撒呢,今儿可算是找着对手了。也顾不得马上就天黑了,当即点了一群家丁浩浩荡荡的向郭家杀过去。
关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皱眉:“罢了,毕竟是老二的岳家,让她们两口子自己瞧着办吧。”
郭氏刚回到屋里,一个老妈子正在替她上药呢,听到消息“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凉气
因为她的动作太猛,起身的时候正好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郭氏疼的脸都变了形。一向看中自己容貌的郭氏这会竟连脸也不顾了,她咬了咬牙,说道:“快,把咱们院子里的人都给叫上,咱们也去郭家。”
翠儿皱皱眉头:“奶奶是要去劝着二爷吗?依奴婢看,让二爷去给奶奶您讨回点公道也是应该的。”
郭氏冷笑:“谁要去劝了,我这一脸的伤可不能白白挨了。你别管了,我自有主意。咱们院子也没几个人,你再去后街上选几个粗壮能打架的,奶奶我的簪子在国家不见了,得去找回来。告诉她们,不会让她们白跑的,少不了赏钱。”
闻言,翠儿有些惊讶,刚才郭氏从娘家出来时发髻都散了,原先发间的几支簪子花钿确实都不见了踪影,定是落在郭家无疑。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前都是习以为常的,再没见郭氏回去找过。翠儿瞧着自己主子这架势,看来是真的被惹恼了。她心里一边琢磨一边脚不沾地的跑出去叫人去了。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郭氏以往对下人还算散漫,翠儿一去吆喝,很快就聚集了七八个粗壮婆子,加上郭氏院子里的,足有十几口子人。
郭氏也顾不得吃晚饭,人凑齐了就赶紧上路,家里马车不够,现拿银子去外头雇了两辆大车,加上郭氏的车浩浩荡荡的往郭家行去。
到了郭家,郭氏一看,自己大嫂被两个婆子压制着,脸上几个清晰的巴掌印,显然已经受了教训。而自己的爹娘则低着头坐在上首,不敢吱声。
听到动静,大家伙忙往门口看,等看清是郭氏来了,郭家两老顿时面带笑意,心里觉得救星来了。
而程二则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说:“你怎么跟来了?不会是来给她求情的吧?”说着指指郭大媳妇,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郭氏还给自己娘家人讲情的话,那以后自己再也不管她的破事了。
郭氏笑着对程二说:“瞧二爷这话,你好心好意的来给我出气,我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吗?我这脸弄不好都要毁容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
听见这话,郭大媳妇顿时眼冒怒火,没想到这个小姑子竟然敢落井下石,她刚要张口大骂,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次想起来刚才那两个婆子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抹布。郭大媳妇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身后压着她的两个婆子皆是膀大腰圆的那种,将她压的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
郭母抹着眼泪道:“这是怎么说的?都是一家人,难免有舌头碰着牙齿的时候,何必弄的这样,到底她是你亲嫂子,看在宝哥儿的份上……”
“少跟我提宝哥儿!”郭氏冷冷的打断母亲的话:“我平日里多疼他?但凡是有义哥儿的都没有少了他那一份!我倒是拿他当亲儿子疼了,他眼里可没我这个姑妈,今儿下午他是怎么对我的,娘你也看见了,这样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以后还能指望他孝顺我?我还不如拿银子捐到城外的慈孤院呢,最起码赚个好名声!横竖我有义哥儿,这个宝贝疙瘩以后还是让他爹娘自己养活吧。”
郭母没想到今天女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刚要哄劝几句,又听郭氏冷声道:“娘你也不用多说,今天下午的事我都看的一清二楚。要是以后还指望我孝敬您二老几分银子,这会子就不要多说。这些年我里里外外没少帮衬娘家,到头来还落的一身埋怨,既然看不起我,那就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听到这话,郭母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郭氏冷冷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挥挥手吩咐自己带来的那些婆子道:“我今天下午丢了好几根金簪,不出所料的话东西就在程大奶奶的屋子里,你们都去好生给我搜一下,上头都有咱们程家的印记。顺道看看旁的,以前说不好也拉下东西了,你们找的仔细点,但凡是有咱家印记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找的最多的以后就跟着我在内院当差。”
这些粗使婆子都是在外院做粗活的,差事辛苦不说月例也少,哪比的上在内院当差体面又有油水?因此听了郭氏这话,纷纷使出十八般武艺冲向郭大媳妇的屋子。
郭家父母见状,连忙哀嚎着去拦,却被程二带的人给围了起来。郭母正要撒泼呢,就听郭氏冷声道:“我今儿只找大嫂屋子里的东西,要是娘觉得我做事不公道,要不我将整个郭家都翻一遍?一定能找出不少我们程家的东西。”
郭母气呼呼的道:“你这个不孝女,胳膊肘只会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郭氏不屑的回道:“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出嫁从夫,女儿既然是程家妇,就断断不能做对不起相公对不起婆家的事。”然后挑着眉看向程二:“相公,我说的对不对?”
程二忙不迭的点头。
那些婆子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搬过来两个大箱子,里头从金银首饰到日常用具,几乎是应有尽有。
郭氏大致扫了一眼,看到里头为数不少的金银首饰也是吃了一惊,大嫂以前经常“借”自己的首饰不还是常有的事,因为那是娘家大嫂她不好意思计较,常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攒起来竟然能有这样多。
不过她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见到婆子后头的翠儿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郭氏终于放下心来。她站起来拍拍手道:“跟大嫂的帐算完了,接下来咱们谈谈二哥的事吧。”
第二天,冯莺一早起来还没梳洗呢,就有婆子进来回报说,程家二奶奶求见。
冯莺有些惊讶:“怎么这样早就来了?是不是找伯娘的?”
婆子摇摇头:“二奶奶说的很清楚,就是找您的。”
冯莺抿抿嘴唇:“那就先请到花厅里吧,我梳洗好了就过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冯莺看到郭氏带来的东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赏脸
郭氏带来的东西不多,统共一个一尺来长巴掌宽的盒子,里面密密麻麻放了十几块用软布包着的印章。
这会郭氏只打开其中两块,就已经让冯莺震惊不已,一块是极品田黄冻,品质还在自己的那块之上。另一方瞧着像昌化鸡血石,晶莹润泽、血色鲜艳,如果不是赝品,价值肯定也低不了。这两方印章的价值都不比那天的艾叶绿低,甚至还要略高一些,其他的那些印章也不过是略差一点。
冯莺呆了片刻,笑道:“看来二奶奶这次真的是大获丰收啊。”
郭氏垮着脸说:“幸亏听了妹妹的话,我早动手了一步,原先家里的印章至少要多一倍的,现如今也只剩下十二枚。还有三枚是当初我嫁妆里的。我说话算数,说好了再送你两块的,这不我把东西拿来了。”
冯莺颇有些无奈的笑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这些价值都和那块不相上下,我已经白得了一块了,你舍得给我还不敢要呢。”
郭氏嘿嘿一笑:“妹妹先别急着拒绝,我这里还有事要求你帮忙呢。”说着,凑到冯莺跟前低声道:“妹妹是个风雅人,想必能认识卖这种东西的,我想着请你帮我牵个线,妹妹自己挑两块作为报酬。”
“牵个线而已,也用不着这么贵的报酬。况且,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我来这里时间还短,还真的不认识这行当的人。”冯莺蹙着眉头说。
闻言,郭氏十分失望,她还没有回话呢,就听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行当不行当的,你们大清早的嘀咕什么呢?”
两人一看,原来是大田氏过来了,忙都行礼拜见。
冯莺扶着大田氏到上首坐下,说:“一早起来就听丫鬟说,二奶奶等了莺姐儿大半天了,什么事这么急?”
郭氏有些尴尬的把事情给说了一下,田氏一听倒来了兴致:“你还真有法子,竟然能把娘家的传家宝给弄出来,有什么好东西拿过来给我瞧瞧。”
她的话音一落,郭氏忙不迭的就把锦盒捧到了她跟前。
大田氏到底是见多识广,一下见了这么多珍贵的印章依旧是面不改色。她把盒子里的印章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点头赞道:“确实都是好东西,这一盒子东西要是拿到京城,少说也要两万银子。”
郭氏一听,惊讶的拿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心里不住的嘀咕:这下老娘可算是发了!
大田氏看见里头有几枚印章确实十分稀罕,其中一对封门青的印章是青田石里的名品,颜色清新温润,恰好是某位贵人喜欢的调调。她指着那对印章道:“这对品相不错,你要出手吗?”
郭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满脸堆笑回道:“瞧夫人说的,您要喜欢,这对就送您得了。”
大田氏摆摆手:“这里头就属这一对最贵,无功不受禄,我有儿有女的,这些东西还用不着你来孝敬。”接着又从箱子里拿出四枚印章,然后说:“这对青田石的,我给你四千五百两银子,剩下的这几枚凑个整,一共给你一万两,你要是觉得合适呢,我这就让人给你点银票。要是怕我诓你,那你就再去外头转转。”
闻言郭氏忙回道:“瞧您这话说的,您是什么人还能诓我的银子?不用出去打听我也知道您给的价格只高不低,就照您说的这个数。”
大田氏扭头就让人拿银子去了。
冯莺看看剩下的那些,拽拽郭氏的袖子:“剩下的这些二奶奶还卖吗?”
郭氏连忙点头,拿手指着三块道:“这三块是我嫁妆里的,我相公见过,除了这些剩下的妹妹随意挑。”
大田氏嗤笑一声:“你这眼光还得好生练练,偏选了最不值钱的几块,除了给莺姐儿的那块,剩下的都在三五百两之间,算不得极品。”
这个时候,大田氏的丫鬟已经把银票给了郭氏,郭氏也没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了。她一边对着银票傻笑一边回道:“虽说我眼光不好,但是我运气好啊!要不是送给莺妹妹一块,我哪知道这些东西这样值钱?真要任由我娘家人看管,早晚都得给贱卖了。”
冯莺算了算手头的银子,她知道这种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此咬牙选了刚才一眼看到的那枚鸡血石和田黄,另外还有一枚品质略差些的芙蓉冻印章。然后笑着对大田氏说:“我也不太知道行情,伯娘帮着估个价吧。”
大田氏看了看她,抿嘴道:“鸡血石和田黄都要一千二,芙蓉冻就照五百吧。”这价格其实比市价略低一些,大田氏自己买自然是不差银子,换成冯莹买,她当然是想帮着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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