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沛菡也这么说，亮哥儿终于走过去了，从林浩初手里接过小玉鱼，笑呵呵的道谢，然后才回了林沛菡身边。不过他可不是个能坐得住的，又待了一会儿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林沛菡连忙让林妈跟着出去照顾，这才笑着对林浩初说道：“这个皮小子就没一会儿安生的功夫。”
“亮哥儿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林浩初说道。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林浩初林沛菡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个孩子呢，到装的跟个大人似的了。”
见林沛菡这么说，林浩初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他心里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当母亲跟姐姐的依靠了。
“你才来让你姐夫带你现在北平玩一玩儿，过一周再去上学吧，北平城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对了你还记得你孔月姐姐嘛，她现在也在北平，还有孔大哥，等过几天我带你去她哪里玩玩儿。”林沛菡说道。
“不用了，学校已经开学了，本来我就根底浅，还得多努力赶上才行。”本来林浩初打算一过年就来北平的，只不过林张氏因为舍不得儿子郁结于心生了一场病，等到林张氏的病情好转林浩初才动身，但是却也耽搁了一段时间，学校已经开学了。
“浩初，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还小呢。”林沛菡到底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才让林浩初回去休息了。
等到徐谨之回来林沛菡便忍不住跟他说起林浩初来，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到了亮哥儿现在这个样子林沛菡也觉得当初对林浩初有些太严格了，这孩子有些太过少年老成了些。
想想刚才见到的小舅子，徐谨之感觉就像见到了几年前的林沛菡一般，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似乎风淡云轻但是骨子里却十分执拗，徐谨之记得当初跟林沛菡去保定住的时候林浩初身上还有几分孩子所特有的调皮，就是生亮哥儿那年他身上也有些小孩子气，仅仅是几年不见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孩子样子了。
“你不觉得浩初这个样子跟你当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说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当初还不是这个样子。”徐谨之调笑的说道。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妻子已经七八个月大的肚子，这一胎跟怀亮哥儿的时候不一样，一开始就三灾八难的，到了四五个月份上头孕吐还十分厉害，到现在才开始好了一些。便半安慰办保证道：“好了，都教给我，我最会调理这些小男孩儿了，我保证过不了半年一定给你一个皮的你都头疼的弟弟。”
第99章 徐慧语
徐谨之虽然说的很是厉害，但是到底没扭的住林浩初，他只在家里待了几天便去学校了，而且第一个周末还没回来，林沛菡早早的派兰儿去接，但是却是兰儿自己回来的，说是林浩初要在学校补习，因为他落下的课业实在是太多了。第二个星期倒是回来了，却跟林沛菡说不用再派车去接他，他自己可以坐黄包车回来。
林沛菡颇为无奈，贵族学校哪个不是车接车送的，如果林浩初没人去接没准儿还会被排挤，林沛菡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浩初，穿的很是朴素，她给他准备的衣服都没穿，仍旧穿着在老家的旧衣服，其实他来北平的时候林张氏也给他做了不少衣服，只可惜林浩初也不是很爱穿，如果不是他显得早熟稳重，还真像个小户人家来的孩子。
林沛菡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但是仍旧为这个弟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她倒不是担心林浩初会成纨绔子弟，只是担心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刚过易折，整天这么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她想通了以后也希望弟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
徐谨之见林沛菡为小舅子担心的不行，一怒之下把把小舅子拎过来给自己帮忙了，不是说不想回家想学知识嘛，不是说已经长大了嘛，干脆自己去赚钱，穷人家十三岁的男孩子已经算是半个男丁了，很多工厂和作坊都有这样的男孩子在打工，徐谨之的荼蘼虽然在尽力避免这种情况，但是却也避免不了，因为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人过来求工作，你用他他会累，你不用他就会饿死，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因此徐谨之只能尽力的给不满十八岁的孩子们安排些跑腿的工作，说是干活其实也就是打杂，而且严格限制了不满十四岁坚决不能录用，等满了十八岁才能进工厂车间。这些孩子们大多也就是跑个腿发个宣传单之类的，每个月三块钱的工钱，但就是这样的工作都能打破头。
林浩初虽然虚岁才十三岁，但是身体却很好，看上去比穷人家那些十五六的孩子看着还要大，周末的时候徐谨之直接把小舅子拎到工厂去，一个月才让他在家待一天。倒也不让他干多重的活儿就是跟着跑腿，这毕竟是亲小舅子不是。
在荼蘼跑了一段时间，等到林沛菡要生的时候林浩初黑瘦了一些，其余的倒是看不出来，不过林沛菡自小把林浩初带大当然看到了他的一些不同，只是时间太短了，表现的还不明显而已。见了弟弟这样的变化林沛菡便打消了不让林浩初跟着徐谨之瞎跑让他专心学业的主意。男孩子在外面跑跑眼界才会宽，眼界宽了以前一些十分在意的事情或许也就不在意了，这一点也是近来林沛菡才体会到的。
言归正传却说道林沛菡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这个孩子出生在春花灿烂的春季，是个可爱秀气的小女孩儿，不过也许是在妈妈肚子里受了些磨难的原因，小姑娘并不像她哥哥一样一出生哭起来就中气十足，身体也瘦小一些，林沛菡才开始还担心孩子的身体有问题，但是王大夫看了以后却跟林沛菡打包票说孩子的身体好得很，只是个头小一些而已。
女孩子跟男孩子真的有很大的不同，亮哥儿在月子里的时候哭起来惊天动地，吃起奶来狼吞虎咽就跟小狼狗儿似的，到了小姑娘这里就差多了，哭起来细声细气暂且不说，吃起奶来也秀气的很，不过虽然吃的慢，当时事实上她吃的并不少，只是速度慢而已。
这样秀气的小姑娘，笑起来就像一朵花一样，完全满足了徐谨之对女儿的幻想，他看着小丫头就能笑出来。不到满月就定下了大名，徐慧语，出自明代程羽的《鸳鸯牒》“步非烟慧语谁聆，娇花不赏，飘香坠粉，亦复何疑。”是妙语的意思。
不过因为因为徐夏氏去世还不到一年，小慧语的满月宴并没有大办，只是请了关系相近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吃了一顿饭。其实倒也说不上多委屈，徐家亲戚多，就算是仅仅近亲也摆了□□桌的样子，再加上荼蘼在小慧语出生的第一时间推出了一款以石斛兰为主题的男士香水，石斛兰花语是“父爱、喜悦、能力、欢迎”徐谨之以此来表达对这位家庭新成员的欢喜之情。
小慧语满月那天，她包着粉红色的小包被，被林沛菡抱出来给大家看，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小慧语已经变得白胖了些，小脸粉嫩嫩的，也许是困了一些，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让守在旁边看的徐安萱喜欢的不行。徐安娴第二胎也是生了个女儿，徐安芳和徐安菲也都生了孩子，只有刚结婚的徐安妮和一直没生育的徐安萱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因此俩人也最是喜欢慧语。当然了喜欢慧语的还有徐谨之和刘子墨，陆瑛现在已经马上就要生了，刘子墨十分不害臊的一口一个儿媳妇儿，叫的徐谨之直翻白眼儿。他家小公主现在才一个月大竟然有人打她的主意了，简直欠揍。
徐谨之今天光顾着高兴了，难得的没有注意到徐安萱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跟羡慕，她把慧语抱在手里舍不得撒手，不过也许是女人心细，林沛菡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趁着大家都在聊天的功夫林沛菡携了徐安萱的手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说道：“二姐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徐安萱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以前柳姨太太说她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她娘家和兄弟都十分顶用，在婆家说一不二虽然没有孩子很可惜，但是却也不是很纠结，而且祖母去世之前曹氏正是忙碌的时候，应酬十分多，她徐家小姐的名头比曹家大少奶奶顶用的很，因此那种状况并不是很适合要孩子。而且她觉得曹睿诚对她十分好，要孩子也并不差这一年，再说曹家又不是没有孙子。
当时曹睿诚也是这么说的，等到徐夏氏去世以后，徐安萱刚说了她们这一年不能要孩子的决定，曹睿诚就同意了，不过这才半年多他就说什么他都快三十想要孩子了，又说什么也不是非她生不可，随便找一个人把孩子生了就在她身边养着，连人选都找好了，就是从曹家太太老家找来的一个远方侄女，曹睿诚说的很好听，到时候生了孩子一笔钱打发出去什么都不影响，孩子还是他们自己的。
曹睿诚说这话的时候好声好气的跟徐安萱商量着，似乎只要她一个反对的意思就会立马停止，曹母那里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却总是说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再加上曹睿诚说的话，徐安萱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其实她真的该当初听她妈的管她什么曹氏的生意，早些生个孩子才是好的，男人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他想要孩子的本质。
想把这儿话说给柳姨太说，但是不用想就知道她会说什么，会说她当初不听话，又会说一定不能妥协云云，实在不行就让徐谨之或者是徐德辉出面，曹家什么玩意儿不过是靠着徐家这几年才起来的罢了。其实徐安萱也知道只要她不应这事儿就成不了，但是还是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看到可爱的亮哥儿、淳哥儿，文文和慧语，徐安萱就更心酸了。这才露了痕迹让林沛菡看了出来。
不过徐安萱却什么也没说，其实这种事情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和她一起为难而已，毕竟曹睿诚只是跟她商量，而且搁哪家也没有二十七八岁没有孩子还不许纳姨太太的道理，而且婆家还是好商好量的来，恐怕在很多人眼里她的运气已经好的不行了吧。因此面对林沛菡关切的眼神，她避开林沛菡的眼睛说道：“没什么，就是看你们都儿女成群的，有些羡慕而已。”
说起这个林沛菡也没再说什么，她当然看出这是徐安萱的推脱之词，以前可没见她说这个。因此等到满月宴结束以后林沛菡便跟徐谨之说道：“二姐那里估计出了些事情，曹家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二姐夫胆子小而且十分识时务，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徐谨之说道。尤其是他跟徐安萱为了讨徐德辉的喜欢这么大年纪了连孩子都不要，偏偏要给徐夏氏守一年就知道了。其实徐谨之到不会在意这个，人死如灯灭，守孝不守孝他不在乎，但是徐德辉却在乎啊，现在他看曹睿诚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要知道当初曹睿诚是徐王氏和柳姨太一起商量着定下来的，徐德辉并不是很满意，徐安萱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他唯一的女儿，比曹睿诚好的选择多的是。
“但愿吧，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刚才孔姐姐还说想让我得空了去她哪里一趟呢，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林沛菡担忧的说道。
第100章 多事之秋
林沛菡说的没错，孔月那里的确出事儿了，要不然也不会林沛菡刚出月子她就求了上来。等到第二天林沛菡到了孔宅，孔月见到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瞬间就红了。
“孔姐姐，慢慢说，你先别哭。”孔月家的宋轩早已经去读小学了，但是宋雅还在家里，见孔月哭，小姑娘有些被吓住了，也撇着嘴看着林沛菡。“小雅，来林阿姨这里。”孔雅听了林沛菡的话，跑过来偎依在林沛菡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怜的不行。
孔月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吓到女儿了，便擦了擦眼泪，走到林沛菡身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几天她哭得次数太多了，孩子也吓到了，本来因为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的事情孔雅就比别的小姑娘敏感一些，这几天她一直哭，小姑娘吓得连哭都不敢了，就一直这么怯怯的看着她。
等到进了屋子，孔月让小翠儿把女儿带出去玩儿，这才又掉下了眼泪，“沛菡，我哥哥他要走了。”
要走了？林沛菡有些诧异，孔阳是北平大学的老师，再说保定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要走，他要去哪里？
孔月并没有等林沛菡说出口便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了“我一直知道他是不可能稳定下来的，只不过是看着我年轻守寡托儿带女的太过可怜才把我带到北平来照应，现在见我稳定下来他就要走了。我一直知道他在干些危险的事情，但是他总是不跟我说，说我没必要知道，要是早知道我还不如一直就孤零零的待在保定守寡，也省得他没了惦记就想一走了之，他都三十多的人，连个媳妇儿都没娶，如果放他走了我爹娘还不一定怎么怪我呢。”孔月的话说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但是林沛菡却也差不多都听懂了。
自从孔月在北平大学找了一个文职的工作以后，日子过得安稳了很多，她年纪并不是很大，再加上长得也好还有一个当大学教授的哥哥帮衬，虽然有两个孩子在，但是也仍旧有人追求，是北平大学的一个老师，妻子已经去世了，家里有一个儿子，虽然家里不是太过富裕，但是好在人品出众，并没有时下文人身上的那种浮躁感，孔阳对两人的关系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两人都不是初婚了相处了一年都觉得还不错，已经准备要办婚事了，但是偏偏这时候孔阳提出了离开。
“沛菡你这么聪明，你去帮我劝劝他好不好，我不嫁人了，让他留下好不好。”这几年来孔阳几乎是她全部的支柱，支撑着她从一个备受婆家磋磨的寡妇到现在过上了不错的日子，有了工作还有了知心的爱人，但是老天爷也许是嫌她太过幸福了，这才让她又遭受这样的打击。如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们一家人就老老实实的过，她不嫁人了。
“好好好，孔姐姐你冷静一些，我去跟孔大哥谈一谈。”林沛菡见孔月一副就要崩溃的样子，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孔阳见到林沛菡并不奇怪，其实他今天在家里待着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为了等林沛菡，他做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本以为妹妹终身有了依靠，她就算反对也不会太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在北平他已经耽搁的够久了。久到他身上的意气似乎都要磨平了。
孔阳仍旧是几年前他刚到北平的那副样子，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坐吧，是小月让你来劝我的吧，本来以为这丫头会长进一些，没想到还是这幅样子。”孔阳苦笑着说道。
“孔大哥你为什么要走呢，或者说你要走去哪里，孔姐姐之所以这么反对你走不过也就是担心你，再加上你也没有成家，她就更担心了。再说留在北平不好吗，你在这儿工作稳定，又有孔姐姐在这里相互照应着。”林沛菡说道。不过她也知道其实她这话说的很是很干巴巴的，如果孔阳想要稳定的生活也就不会坚持要走了。“或者说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起码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在做些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吧。”
“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孔阳苦笑，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至于去做什么那更是不能说。“沛菡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嘛？才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只是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只是后来才发现仅仅是做一个有用的人是不够的，我们国家照样有很多人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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