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带着顾清涵在雒阳城闲逛,买了一盏莲花形的河灯准备去河边放了。顾清涵点燃灯芯,看着沿河两岸数之不尽的青年男女,对元胤说:“这么多许愿的人,你说上天真的能听到吗?”
元胤笑道:“信则灵,不信则虚,放河灯也是图个乐呵。”
夫妻两个走到河边,将河灯放入河中,顾清涵看着河灯飘远,她盼了这么久,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实现。“别傻了,带你去猜灯谜,看看你学得怎样。”元胤知她心中所想,带着她去热闹喜庆的地方。
猜灯谜一文钱一次,连续猜中十次可拿回所花的钱,猜中二十个有小奖品,若是连续猜对五十个,可将摊主今夜所赚的钱全部拿走。顾清涵觉得好玩,坐在摊前认真猜谜。两年来看的各类书籍不少,反应机敏,摊主每说一个,她能迅速猜出谜底。顾清涵毫不费劲的猜了五十个,最后一个稍难,一共四句诗,猜一成语,谜底是心想事成。
摊主苦着脸奉上今夜所赚的钱,还得说道:“祝夫人心想事成。”
顾清涵笑着推拒,她本就闹着玩:“摊主赚钱不易,猜灯谜就图个乐子,这些钱你收下,你祝我心想事成,已经足够了。”
摊主摆了大半夜的摊,听了顾清涵的话,虽有不舍,但仍将钱送到她手里:“做生意讲究诚信,我说到做到,夫人不必推辞。”
顾清涵征询元胤的意见,元胤帮她接了,说:“既然摊主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想帮摊主的话,以后多照顾他的生意就是。”
面前的年轻夫妻贵气不凡,摊主猜想两位大有来历,忙说道:“这位相公说得是,以后夫人多照顾小老儿的生意就是。小老儿姓张,在西市口做小本生意,卖香烛和各类花灯。”
顾清涵同意元胤的做法:“好,就这么说定了。”
顾清涵拿着赢来的铜钱,问元胤说:“这些钱怎么花?”
元胤想起当年最喜欢去的一家馄饨摊,说:“带你去吃好东西。”
顾清涵跟着元胤七弯八拐,走进一条僻静的胡同,今夜元宵,来吃馄饨的人少,元胤要了两碗大份馄饨,一碗不要葱。老板娘应声去煮馄饨,元胤抽了三双筷子到店里舀沸水冲洗了,回来将筷子摆在各自面前。
馄饨摊的老板娘熟络的问道:“大兄弟好久没来了,这位漂亮夫人是你媳妇儿?”
“是啊,有些时候也没来了,这几年忙着做生意赚钱娶媳妇儿,这不一回雒阳就来照顾大嫂的生意了?”元胤此时平易近人,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冷酷帝王。
老板娘笑道:“大兄弟真会说笑。”
顾清涵听着他们说话,问道:“以前相公经常来吗?”
“的确常来,府上的厨子煮不出这种味道。”元胤说。宫里的食物高贵雅致,少了这里的简单平凡。
老板娘端上两碗分量很足的馄饨,“两位慢用。”
顾清涵闻到香气后食指大动,将配料搅匀之后不顾烫嘴,接连吃了几个,烫得不行时端起老板娘送来的甜汤咕咚咕咚的一口灌下。“真的很好吃!”
元胤擦了她嘴角的汤汁,说:“慢慢吃,别烫着了。”
两人离开馄饨摊之后,转到热闹非凡的美食街。钱还有很多,顾清涵准备花光了再回去。这条街上的东西美味又接地气,看着让人嘴馋。顾清涵买了许多口味重的东西吃,多是重油的肉类和油炸食物,元胤在宫里从没见她吃得这么香,心中叹气,果然怎么改,都改不了本真性情。难得出宫玩一次,就由她去。
逛完整条街,顾清涵已经吃撑了。还剩一部分钱,估计能买些小玩意:“要不买些东西回去给琉光她们?”
元胤有些嫌弃:“虽然你的心意很好,还是不要了吧。”琉光四个虽是宫女,到底是霍夫人调·教出来的,不会这么没品位。
顾清涵气馁:“好吧。”看到新鲜玩意,拿着钱袋又兴高采烈的去瞧了。回宫已是深夜,抱着买回的一堆东西,有黏土捏的娃娃,有样式新奇好看的宫灯,有劣质玉石雕的观音像,还有一些簪子手镯之类的东西。
元胤离顾清涵远远的,拒绝承认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是他娘子。顾清涵看着手上的玉镯子,说:“有什么好嫌弃的,他们赚了钱,我也买个高兴。”
过了年后,替父守孝二十七个月的赫连夜回到朝堂,被元胤任命为辽疆巡抚,主持辽疆建设之事,后日出发去辽疆。
小白的毛长出来了,重新穿上毛大衣的小白,骄傲的在顾清涵面前展示它一身白色的毛,它终于不再愁眉苦脸,跑在顾清涵前面,在太液池边的长堤上撒欢。
已经立春了,琉萤陪琉珠到尚衣房挑锦缎和丝线等东西做荷包打络子,迎面遇上亲自来挑选制春衫布匹的赫连珮。二人躬身行礼,赫连珮迟迟不让她们起身,绕着两人转了一圈,说:“琉萤姑娘,本宫上次对你说的话,你全忘了?”
琉萤回道:“容妃娘娘的教诲,奴婢没有忘。不过奴婢也说过了,人各有志,不能自不量力去做无用之事。”
赫连珮呸呸说道:“还真是天生贱骨,甘做奴婢。”
琉萤对答如流,说:“并不是天生贱骨,是奴婢有自知之明。如果宫里人人都有这个想法,岂不乱了套?奴婢记得,容妃娘娘当初这么做了,可结果并不理想,您并没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竟敢讽刺本宫!”赫连珮一巴掌甩在琉萤脸上,“你活腻了!”
琉萤捂着右脸,说:“奴婢不敢。”
琉萤身后是霍夫人和顾清涵,赫连珮不敢拿她怎样,不甘心的狠瞪她一眼,甩袖离开。
琉珠看着这一幕,只觉莫名其妙,靠着琉萤问:“你何时得罪容妃了?”
琉萤用帕子包了花坛里的积雪敷在脸上,说:“没什么,就是一些挑拨离间的话。”
琉珠好奇,挠她的痒痒,说道:“说嘛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信什么都不能信你这张嘴。”琉萤笑着推开琉珠的脸说。
宫里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霍夫人的眼睛,晚上顾清涵歇下后,霍夫人让琉萤到延福宫见她。琉萤磊落的跪在霍夫人面前,听她训话。
“你做得很好,该表扬你。过去我的确有让你们伺候皇上的想法,皇后进宫之后,我想过让你们做她的心腹。不过我也准你们出宫嫁人,具体如何,要看你们得意思。”
琉萤说:“奴婢的命是夫人救的,听凭夫人处置。”
“倒没这么严重,相处的十多年,我将你们四个当女儿一样教养,只希望你们在宫里不要犯错。”霍夫人说,“以后遇到容妃不必理会,礼数到了就行。”
玉言扣门说:“夫人,有密信送来。”
“你回去吧,休息两日再到皇后身边伺候。”霍夫人让琉萤退下。
玉言进来之后呈上信件,说:“最近京城突然流传许多皇后的流言,信中是影卫查到的结果。”
霍夫人看完信后问道:“查清是何人所为了吗?”
“目前还没有,对方有备而来,做得极其隐秘。”玉言说道。与皇后有关的流言似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先前没有半点征兆,她们接手此事的时间短,还没查到幕后之人。
霍夫人将信烧了,说:“这件事尽快查清楚,皇后的清誉不容诋毁。此事皇上知道吗?”
“估计这会儿高大人已经说了。”玉言说道。
元胤听完高见的话,眉头拧成川字,这件事还是出了纰漏。
“这件事已查到是玄机阁收钱帮忙做的。背后之人出手阔绰,买通专门牵线搭桥之人乔装易容后与玄机阁的人接触,而那人也是易容之后找的人,现在还没查出是谁的手笔。”元胤曾说若皇后无子,会从诸王的子孙中过继一个,有了念想的诸王不会让皇后有子,除了刺杀下毒之外,便是造谣中伤,届时皇后只能被废。
88。扑朔迷离
虞燕来收到中间人送来的密信,扫过之后露出得意狠绝的笑容,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无人怀疑到她头上。她看着信烧成灰烬,无声的狠笑,这只是开始。
顾金平跪在议政殿中,胆战心惊不敢抬头,如果事情闹大,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保。“不必惊慌,召你进宫是先给你通个气。雒阳城里的谣言你已经听到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澄清谣言,抓出造谣者是朕的事。”
顾金平砰砰的磕头,应道:“是。”
“接下来该怎么做,朕会派人通知你。”元胤说,“虞夫人最近可有回过太师府?”
顾金平担心是虞婷舒和顾家的手笔,忙说:“她今天回去了。”
“你回去之后好生盘问她身边的人,记住,不能让虞夫人知道。”元胤心中有怀疑,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顾金平出宫之后,只觉被脱了一层皮一般,皇宫这趟浑水,真不该淌。
顾清涵拿着鸡肉干喂小白,小白嘎吱嘎吱的吃得正香。她的右眼皮跳了一上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娘娘,皇上说让你想个法子,明天不去长信宫请安。”琉光来对她低声说道。
顾清涵警觉,问道:“出了什么事?”
“太后最近有动作,针对您而来,事情查清之前您不要离开太极宫。”琉光说。
难怪最近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好,就说天气变化,本宫不小心染上风寒。”琉光说得隐晦,想必元胤不想让她知道。不说就不说吧,免得徒添烦恼。
“皇后明天不来请安?”赫连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问琉璃说。
琉璃面带愁容,回道:“开了春之后天一会儿暖一会儿冷的,娘娘晚上睡觉又不老实,因此染上了风寒,为了不将病气过给太后,所以娘娘派奴婢来说一声,奴婢来的时候皇后正在喝药呢。”
无论顾清涵怎么说,赫连太后不能领着人去太极宫验证是真是假,只得对琉璃说:“哀家知道了,这个天的确容易染上风寒,皇后本就体弱多病,更要多主意身体。你回太极宫伺候吧。”
琉璃行了礼之后,从长信宫主殿退了出去。赫连珮对着琉璃的背影呸了一声,对赫连太后说:“姑母,分明是顾清涵装病,她一定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怕您办她所以借故不来!”
赫连太后在半月前就知道顾清涵过去的事,手里握着足以处死她的证据,不过顾清涵不来,她也有办法收拾她。婚前与人通奸私奔,欺瞒皇室嫁入皇家,顾清涵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搭。“这件事铁证如山,皇上再宠她也救不了她的命。”赫连太后说。
元胤上朝之后,御史开始弹劾富安侯顾金平和皇后,说父女二人犯下欺君之罪,应立即处死这对父女。元胤坐在皇位上,安静的听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不说一句话。热闹的朝堂突然安静下来,朝臣纷纷闭嘴,一时之间静得可怕。他们说了这么多,今上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众臣不知他是愤怒还是早有准备。
“怎么不说了?”元胤故作惊讶的问朝臣说。
众臣面面相觑,该说的都说了,这会儿不知再说什么,纷纷垂下头去。
赫连太后早已等在光明殿外,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冲聂嬷嬷点了点头。聂嬷嬷小声对赫连太后说道:“太后,您可以进去了。”
赫连太后进殿时,正好听到元胤的那句话,群臣闭口不言,她说道:“朝臣没话说,哀家有。这么大的事皇上难道不管不问吗?皇后嫁进宫之前与人私通,如此不贞私德败坏的女人如何能做皇后,如何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外面已经传遍了,皇上还要坐视不理?”
“此事朕正在彻查,太后无需操心。”元胤说。赫连太后来势汹汹,想必已拿到证据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下论断的时候。
赫连太后冷哼一声,说:“只怕皇上为色所迷,心存偏私!哀家正好查到了一些东西,让皇上看看。来人,带人上来!”她得到消息后,命人马不停蹄的赶到萬县,查到的东西真让她意外,不过她太满意这个结果了,认证物证具在,看他害怎么维护顾清涵那个狐狸精。
数十名禁卫压着几个男男女女进殿,人进殿之后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直打哆嗦,已然害怕至极。赫连太后指着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男子,说:“此人是萬县陆员外的长子陆询,正是与皇后勾搭的奸夫!”
“此人是萬县庄子上的丫鬟,名叫叶子,是曾经伺候皇后的婢女。这个老妈子是庄子上的管事婆子,皇后的一举一动她最清楚。”赫连太后指着一老一少说。
“你真的见过皇后?”元胤问战战兢兢的陆询。
陆询吓得浑身战栗,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草民……草民见过顾清涵几面……”
他声细如蚊,让人听不真切,元胤俯下身对他说:“无碍,有什么话就照实说,没人敢为难你。”他又对叶子和夏婆子说,“你们两个也是。”
“草民的确见过一位自称顾清涵的姑娘,当时她一身打扮与乡下女子无异,草民只当她是个村姑。后来她对草民说她是秦国首富顾金平的庶女,因不被嫡母所喜,被养在乡下,她说她无出头之日,因此让草民帮她。草民一时色迷心窍,就让她趁着上香之机跟草民走,后来草民帮她隐瞒身份,做了府上的姨娘。直到几个月前,她害草民的妻子小产,被家父家母杖责三十后赶出家门,她如今是死是活草民不清楚。”陆询陈述着整件事的经过。
赫连太后变了脸色,明明之前他都不是这么说的,不由怒道:“你撒谎!”
因说了实话,更有元胤撑腰,陆询挺直腰板说:“草民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圣上。”话落音后,人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元胤问叶子和夏婆子说:“你们两个呢,有什么话说?”
叶子慌忙磕头,说:“二小姐老实本分,怎可能与陌生男子私定终生?顾家是秦国首富,二小姐不会那般没见识自甘为妾。民女记得当时是小姐身边的绯兰撺掇小姐去上香的,绯兰长得有几分像小姐,容色并不在小姐之下,她自负美貌,平时就不老实本分。定是绯兰为了自己的前程,假借小姐的名义与陆公子幽会,之后策划了这么一出戏来害小姐!”
夏婆子也忙不迭的称是,力证叶子说的话不假。“后来小姐失踪,庄子上的管事通知了老爷,老爷带人到陆家去找过人,根本没找到小姐和绯兰。”
“你们!”赫连太后狠瞪着三人,明明之前说的不是这样,他们都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怎么这会儿不听话了?
陆询开口解释道:“据草民所知,顾侯爷在前年就找到了顾二小姐,顾二小姐嫁进宫已有十个月。而太后所说之人却在去年十月被草民的父母赶出家门,是死是活尚不可知,何来皇后与草民有旧之说?草民猜想,定是顾小姐身边的绯兰假借顾二小姐的名义与草民接触,而非顾二小姐本人。”
“太后娘娘,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清涵身边的丫鬟绯兰假借清涵的名义与陆询私奔。绯兰害清涵被歹人劫持险些丢了性命,好在顾金平将人救回来了。如果太后不信的话,朕手上还有更多证据,让您看个清楚明白。”元胤又对朝臣说,“造谣皇后与人私通之人,朕已悉数捉拿归案,这些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他语气坚决,能让陆询和另两个人反水,更能查到背后操纵之人。
赫连太后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只开了场就被元胤全面碾压,在众臣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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