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女人看见这二位,莫不是满眸的狂热,若非是处于国丧期间,他们定然会尖叫。
“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不是?又何以会免于俗套呢?”对于白衫公子的揶揄,黑袍男子不以为意。
白衫公子似乎正在这里等着他,当即问道:“那何时为你枭王府添上一位世子妃?”
“又是我家那老头让你来游说我的吧?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再说了……”黑袍男子说着,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眼中闪现一抹狡黠的光芒,长臂揽过白衫公子的肩膀,“花美人,我喜欢你多时了,你不觉得咱们俩很配吗?不如从今往后你就和我搭伙过日子吧。”
这话一出,只听见周围好多女子捂着心口,满眼痛苦,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都碎成了瓣瓣。
“纳、兰、洵!”白衫公子一字一顿的叫出了黑袍男子的名字,温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皴裂,长袖一挥,黑袍男子便被他给挥了出去。
“唔,子期,我只不过对你表心迹而已,你竟然打得我内伤,你好狠的心啦!”纳兰洵捂着心口,满脸哀怨的样子,可谓是唱作俱佳。
“懒得理你。”白衫公子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径直朝前走去。
“诶诶诶,花美人,花子期,等等我啊。”黑袍男子也不演了,几步追上白衫公子,压低声音问道:“子期,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在东陵的那位表弟?”
乍然听纳兰洵说起在东陵为质子的那位表弟,花子期温和的眸色倏地变得幽深,淡淡道:“怎能不记得呢?左不过是个可怜的人,阿洵你还是不要提他了。难免心里伤感。”
纳兰洵没听见似的,径自轻声问道:“你说这次两国开战,东陵万德皇帝会不会以他要要挟咱们退兵?还有,二皇子死了,那位表弟到底是你花家的人,你们花家有没有想过将他救回来?”
花子期自然听出了纳兰洵潜在的意思,停下脚步,慢悠悠的转向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讳莫如深,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纳兰洵一眨不眨的任凭他瞧,里头一点杂质也没有。
花子期叹了口气,才同样轻的声音道:“阿洵,你是想让花家万劫不复吗?这种话今后就不要再说起了。”
“呃,知道了。”纳兰洵回着,长臂哥俩好的搭在花子期的肩上:“午时了,咱们去用膳吧。”
花子期点点头,这次并未挥开纳兰洵的手,二人并排向前走去。
待二人走远,君绮萝和龙胤、青衣在一条巷子里现身出来,就像刚刚花子期和纳兰洵望着他们一般望向他们。
“白衣那位乃是花荣的次子花子期,南疆第一公子,有没有觉得他和纳兰溪很像呢?”君绮萝小声的为龙胤和青衣解惑,“黑袍的那位乃是枭王府的世子纳兰洵,他的爹娘早死,是由老枭王将他带大的。老枭王也算是一代英豪,在南疆很有地位。如果纳兰洵能把枭王府拉拢,势必会增加一大助力。”
“倒是看不出来花丞相竟然能生出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许是对花荣有偏见,龙胤不怎么喜欢这位花公子。
“呵呵,夫君你是对他不了解。”君绮萝道:“听闻这位花公子和他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纳兰溪呢。五年前,花子期不过十六七岁,跟他爹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搬出了丞相府,之后再没听说过他回过丞相府。”
“倒是没看出来。”龙胤挑眉,“刚刚那位枭王世子才会问出那样的话吧?!”
“或许吧。”君绮萝道:“前面第三家就是咱们的店子了。”
二人不再说话,领着青衣疾走几步,便到了红楼旗下的玉器店。
这是一幢三层的红漆木小楼,别致典雅,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君绮萝带着龙胤走了进去,却又意外的看到纳兰明珠骂骂咧咧的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脸色不怎么好的美丽的绿衣女子,显然刚刚和纳兰明珠也闹得不怎么愉快。不单是她,店子里的其他姑娘看到纳兰明珠时,也是一脸的不快,恨不能赶她离开似的。
见到他们,纳兰明珠也怔了一下,然后扬起下巴,傲然的道:“这里是咱们南疆最有名的玉器店,你们也配进来这里?”
君绮萝无语极了,她来自己的店子,关她屁事啊!
龙胤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里头寒光乍现,冷得纳兰明珠打了个激灵。这个感觉很熟悉,这辈子也就龙胤给过她这种感觉,怎么她会从这个丑八怪身上体会到呢?
纳兰明珠疑惑的看向龙胤,发现他还是那个看起来庸庸碌碌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属于龙胤的贵气和霸气?心底不屑一笑,她就说嘛,龙胤这回在东陵的溯京城呢,怎么可能在南疆看到他呢?
“纳兰明珠,你是不是搞错了,本姑娘才是这里的老板!”跟在纳兰明珠身后的绿衣女子两步跨到她身前,面对着她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在咱们店里指手画脚!告诉你,咱们的店子,就算是接待乞丐,也不欢迎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公主。快些把你手上的东西还给本姑娘,本姑娘不卖给你了,然后立即、马上从咱们店里滚出去!”
君绮萝无奈的扶了扶额。
青瓷不是说绿腰能独当一面了吗?为什么在遇到纳兰明珠后,脾气依旧这么火爆呢?
纳兰明珠脸一黑,立即将手上一枚雕工不俗、样式别致的血玉簪往地上掼去,“本公主看上你们店里的东西是你们的福气,你竟敢这样说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立即去告诉府尹,让你们这店子在堰南城开不下去!”
君绮萝看着地上被摔成三段的玉簪,眸中慢慢的凝起一股冷意,手指在袖袋里悄悄摸出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在纳兰明珠闭口的瞬间,弹进了她的嘴里。
除了龙胤外,她这一动作快得屋内十来个人,无人发现,便是青衣也没瞧出来。
纳兰明珠只觉得有异物滑进了嘴里,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有人往她嘴里喂东西,硬硬的又不像是虫子,便也没有理会。
绿腰一点也没被纳兰明珠威胁到,双手掐腰道:“纳兰明珠,就咱们一间店子每年为你南疆皇室纳税少说也有三十万两银子,你有本事来封咱们店子呢!哼,咱们店子的东西都看在大家的眼里,哪一件不是精品?你封了咱们去别国开就是了,你以为非你南疆不可?我倒是会为你担心呢!”
青衣看着这个叽叽喳喳翻动着嘴皮子的小姑娘,眼睛中满身错愕。他家主母手下的丫头,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得了啊,很是有主母的风范呢。连公主也敢骂,了不起!
这样想着,青衣眼中的错愕,化着了对绿腰浓浓的兴致。
君绮萝在一边站着,不经意抬眼,正好就看到了青衣看绿腰的眼神。心下不由一喜,这是一见钟情的节奏吗?
绿腰说的可是事实,这一家店,每年的纳税,相当于同类店子十年的赋税,她可不敢真封了。纳兰明珠气焰稍稍弱了一些,“本公主有什么事值得担心的?”
绿腰讥诮的道:“担心你被你父皇打断狗腿!”
“你敢骂本公主是狗腿?!”纳兰明珠怒不可遏,但是她知道绿腰会功夫,可不敢和她硬碰硬,于是重重哼了一声,“本公主走了,不和你计较了。”
纳兰明珠说着绕开绿腰就要离开。
绿腰往她身前一挡,“纳兰明珠,你忘了件事吧?”
☆、296。窝里斗
纳兰明珠装糊涂,“什么事?”
“嗤。”绿腰一声嗤笑,对着地上被摔碎的玉簪努了努嘴,“纳兰明珠,今儿你要是不把这簪子的五百两银子付了,休想踏出咱们店子的大门!”
“笑话,本公主堂堂公主会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赖账吗?”纳兰明珠脸一红,扫了眼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君绮萝、龙胤和青衣,狠狠的瞪了瞪他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似乎是为了找回面子,往绿腰的脸上砸去,“这里是一千两,剩下的就不用找钱了,就麻烦你们再取一个价值五百两的物件来。”
绿腰无所谓的一把捞起就要飘向地上的银票,辨别了真伪后,在银票上弹了一下,对旁边看店的姑娘打了个眼色,那姑娘便寻了个玉挂件出来交给了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很有气势的接过来,看也不看,再次狠狠的朝地上掼去,挂件自然是碎成了几块。她对绿腰重重的哼了一声,倨傲的别过脸,疾步朝外走去,“我们走。”
一直在旁边做隐形人的婢女立即跟了上去。
绿腰这才看向君绮萝几人,极有礼貌的笑着道:“几位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咱们店里的东西在各国都是最别致最新颖,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请问客人需要什么?客人放心,咱们会根据客人的需求,为客人介绍最合适的。”
原来这妮子的确是变了,只有在面对纳兰明珠那样不要脸的女人时,才会像只点燃的炮仗一般。君绮萝操着双手,看着绿腰但笑不语,心里还是满意的。
余光扫了眼青衣,见他目光灼灼,一个劲的盯着绿腰俏丽的小脸猛瞧,心里越发的觉得这事靠谱了。不过这还要看绿腰的意思,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她是不会逼她的。
绿腰突然觉得这个眼神好熟悉,指着君绮萝,忽然满脸的欣喜,张嘴想说什么,一旁有女子赶在她的前面,喜不自胜的道:“是小姐,一定是小姐!”
君绮萝满意的看了眼那开口的俏丫头道:“还是双儿眼里有我啊,小腰儿,你骂人的能力见长啊。”
店里的女子们听到果然是君绮萝的声音,连忙一窝蜂的涌向君绮萝,绿腰一个熊抱就要抱上君绮萝,龙胤却一把将君绮萝拉进了他的怀里,让她抱了个空。
绿腰等人看向那个霸道的把君绮萝揽在怀里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能旁若无人的将她们小姐抱在怀中而她们小姐没有反抗的,定然是小姐的夫君、她们的姑爷无余了。
绿腰不由委屈的瘪了瘪嘴,“姑爷,你也太小气了,咱们可是女人。你们的婚礼,我们因为这边的生意不能去参加,心里已经惋惜又惋惜了,哪知道你现在还霸着小姐不让咱们碰,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就是啊,姑爷,咱们都半年多没见小姐了,你居然还阻挠咱们,你真是小气透了。”
龙胤丝毫不在意她们的指责,反而故意曲解她们的意思,淡淡的道:“爷可没有阻止你们见面啊。”
言下之意,他已经很大度了。
“……”众女子无语极了。
她们没见过龙胤,此时他也是易了容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他容貌虽然普通,但是气度却是不凡,就那样站在那里,也难掩浑身的高贵尊华。
她们曾听东陵传回的消息说起,她们的姑爷乃是一位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她们自然相信能与她们小姐相配的,自当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只是这会,她们心里真是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连女人的醋也吃呢?不过这也说明了他爱惨了小姐,否则哪里会如此霸道的占有?
嗯,这样想着,她们无不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好了,”君绮萝笑着打圆场,“这事一会再说,咱们等着看戏……”
她的话还没落音,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听声音正是纳兰明珠。
除了君绮萝和龙胤,众人都一脸莫名,不过瞬间便了然。继而都转向君绮萝,一脸坏笑的指着她,拖着长长的音节道:“哦……小姐你坏。”
她们和君绮萝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青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然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刚刚纳兰明珠在她的店里又是指责她又是无理取闹又是砸东西,他们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几人装着不知的情的出了店子,见纳兰明珠正在她们仅一墙之隔的十字路口中间放声大笑着,就像是个发癫的疯子。
现在是国丧期间,京中的气氛低迷,是以这样的笑声就显得给外的突兀。这无疑让刚刚看见纳兰明珠指责无声微笑的君绮萝的百姓们觉得有够讽刺的。
她的两个随行宫女手足无措,看着越围越多的人,想要去拉住纳兰明珠,却被她给挥开了。
“什么人在此大笑?未免太不给我花家面子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君绮萝与龙胤听到这个声音,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百姓们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位身穿玄色华服、须发花白老者从街对面的茶楼出来,正往这边走来,这位老者约莫六十来岁,眼神犀利,极具威严。眉间一道深深的凹痕,使他整张脸看起来有些阴戾。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眉宇间与他有几分相像,只是面相要温和许多,想来定是他的儿子。
君绮萝对龙胤传音道:“那年轻的一个就是花子期的父亲花粱。”
“是、是花丞相和花侍郎!”人群中有人喊着,继而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花荣和花粱进了圈子里,看见是纳兰明珠在大笑,面色纷纷一寒。
“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冰蓝公主!”花荣厉声喝道:“公主,虽然你是皇上疼爱的子女,但是我们晖儿却是吾皇和皇后的嫡子,现在国丧期间你这样大笑,是不是太不给皇后和我们花家面子了?”
纳兰明珠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这个看起来阴恻恻的花荣,但凡遇到他,她都会绕道走开,就算是遇到了,她也会把自己当隐形人一般。此时她潜意识里是不想笑的,可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花丞相,纳兰明晖与人私通被人打死,简直是死有余辜。”纳兰明珠的笑声戛然而止,然而嘴里不受控制的溢出一道轻蔑的声音来,“他要是不死,就挡了我哥哥的前程了。告诉你吧,我母妃早就想杀了他了,只是他身边一直都有高人护着,苦于找不到机会而已。没想到这次居然光溜溜的死在别人的睡榻上,他也不算枉活此生了。”
纳兰明珠说完这些话,立即就惊恐极了,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
百姓们这才知道纳兰明晖并非是暴毙,而是被人打死。难怪他一死,皇上就出兵东陵呢!
“好啊,好啊……”
花荣看着百姓的反应,心里气急了,指着纳兰明珠的手狠狠的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花粱也是气得脸色铁青。
“花丞相息怒,明珠她魔症了。”这时,纳兰明德急匆匆的也从对面的茶楼跑过来,挤进人群里,呵斥着纳兰明珠道:“明珠,快给花丞相道歉。”
他刚刚就在对面茶楼的包间里商量一些事情,听到随从禀报,他才知道这事,便急急的下楼来。纳兰明珠声音极大,他听到那些话后,狠狠的吓了一跳,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此时,他简直恨不能把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给掐死。
花荣缓了一下,气也顺过来了,正要说话,纳兰明珠赶前道:“哥哥,我说的是事实,你怕什么?”
“啪!”纳兰明德看着花荣花粱要吃人的眼神,再顾不得别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挥到纳兰明珠的脸上,“混帐东西,说的什么浑话?”
纳兰明珠被这一巴掌打回了魂,捂着被打疼的脸,怔怔的看着纳兰明德,虽然她知道她不该说那些话,但是他是她的哥哥,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花丞相道歉!”纳兰明德恶狠狠的道。
纳兰明珠狠狠的瞪了纳兰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