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会是何感想?
两名守卫垂首恭敬的道:“属下遵命!”
晋王府的守卫并不是一般的守卫,而是当初与影卫一起培植的暗卫,他们或许没有十八影卫优秀,但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龙胤对于治下很有自己的一套,纪律要求相当严明。
“乐笙乐箫,你们带堇书姨去墨莲轩,让侍书为她安排一间屋子,再调两个小丫头侍候她。”君绮萝吩咐道。
堇书连忙摆手,打着手势告诉君绮萝她是来侍候她的,不想让人侍候,否则她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君绮萝拗不过她,便取消了让两个小丫头侍候她的事,只嘱咐她别做重活,别站太久。
待堇书姨点头应下,她才与龙胤径直往熙和园而去。
还未到熙和园,便见凤千阙与凤昕并肩朝他们走来,似乎是要送他出府。
凤千阙一见到龙胤和君绮萝,原本淡漠的表情立即换成笑颜,迎上君绮萝和龙胤道:“阿萝阿胤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午膳我一个人吃可真没意思。”
君绮萝故作不见凤昕,抱住凤千阙的手臂问道:“父王,辰星不是在府中吗?怎么他没陪你呢?”
凤千阙当即恼道:“阿萝你就别和我提那个臭小子了。他倒是来熙和园了,只不过来端着一只鸡就走了。”
“呵。”君绮萝失笑道:“谁叫父王你一和他呆在一起就说给她找媳妇?他是怕了你了。嗯,今儿情况特殊,在鄱阳王府陪飞扬他们一起用了餐。不过父王你放心,今后咱们只要在京中,都尽量回来和你一起用膳。”
“哈哈哈,有个女儿就是好!”凤千阙得意的笑着,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真的没错啊!
可是有人就不那么解风情了,兀自被丢在一边一脸阴沉的凤昕走上前来,不屑的道:“翼王叔,不过就是认的义女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若愿意,侄儿定像孝顺父皇一般孝顺你。”
这厮居然想跟她抢爹?君绮萝不乐意了,心中冷笑,他丫的如意算盘打得倒好,不过就是图父王的家产和他手上的兵权罢了!到时候这些东西得到手,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父王呢!
孝顺?屁!
西越的众多皇子中,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凤昕,整日里阴恻恻的不说,还马着个脸,好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听孤桐说起对西越皇帝大伯下毒的就是这人的亲弟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还有他一到东陵就和龙肃离搅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龙胤看着自家女人微微撅着嘴的可爱样子便知道她恨上这个西越的二皇子了,心里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凤千阙的眉头蹙了蹙,压下心中的反感,语重心长的看向凤昕道:“昕儿啊,这话你在王叔跟前说说就是了,若是让你父皇听见,他可是要多心了。”
“怎么会呢?”凤昕不以为意的道:“翼王叔你一身无娶,没有孩子,父皇早便说将十三弟寄养在你的名下,将来好为你养老,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所以只要你愿意,侄儿去跟父皇说说,他定是双手赞成的,绝不会怪侄儿。”
凤千阙拒绝道:“昕儿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有阿萝这个女儿就够了。”
“呵呵,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强求,不过翼王叔将来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侄儿就是了。”凤昕的表面不显现,心里当即就恼了。
这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他到晋王府来了近半日,旁敲侧击了半天说起要认他为父,哪知他竟然装傻,对他爱搭不理的,反而对君绮萝这个别国的人笑脸相迎,简直是气死他了!
“昕儿你的心意王叔心领了,阿萝已经回来,王叔就不去送你了。”凤千阙说着道:“来人,送二皇子出府。”
一阵破风声响起,凤一跳出来,不卑不亢的对凤昕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皇子,请。”
凤昕原本还想待一会儿,但是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便向凤千阙告辞,却看也不看龙胤和君绮萝。走出两步有回首道:“翼王叔,晋王府虽然富庶,但到底是东陵国的王府,不如翼王叔和侄儿一起回驿馆吧。”
凤千阙当即冷声道:“本王爱住在哪就住在哪,莫非那些碎嘴子敢说本王的不是?”
父王威武!君绮萝很不给面子的对凤昕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含沙射影的话让凤昕的面色一白,讪讪的道:“是侄儿多嘴了,告辞!”
无人看见他转身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怨毒。
☆、213。我爱你,和你无关(红包加更)
夜色朦胧,一道纤瘦的黑影飞纵在屋顶间,不多时便到了一幢三进三出的府邸。
一般三进三出的院子乃是由前院、主院和后院组成,因为这样的格局太过简单,黑影避开隐在暗中的护卫,不假思索的直接朝主院的位置掠去,又直扑一间亮着灯光的屋顶。
黑影轻手轻脚的掀开一张瓦片,朝下方大致扫了一眼,见是一间整洁雅致的书房,墙上挂着好些写意人物画。在靠西的宽大书桌上,燃着一支小孩臂粗的白色蜡烛,将屋内照得亮堂,一身灰袍的年轻俊雅男子正提笔站在书桌前,在铺开的宣纸上作画。
“唉!”黑影在看清他画上的已经画了大半的人物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是谁?”
下方的男子一声清喝,昂起头,看见屋顶上居然少了一块瓦片,手中的笔正欲掷出,屋顶的黑影声音清浅的响起:“纳兰溪,是我。”
突然听到他觉得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时,纳兰溪惊怔了一瞬,匆匆将笔搁在砚台上就要去收拾桌上的画。然而书房的门却在这时从外面被推开来。
“不用收了。”一道身着夜行衣的窈窕身影跨进门槛,那映入眼帘的绝色的姿容,不是君绮萝又是谁?她反手关上屋门道:“我都看见了。”
只是待她进屋后才看见,室内的墙上,挂着十多幅人物写意画,清一色的女子,而且是同一个女子!她们或站或坐或迎风独立,或男装或女装或跃马而行,或欢笑或生气或娇嗔,或张扬自信,或孤傲清绝……
画技纯熟,画风简洁,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姿态各异、神态逼真的人物来,虽然是写意画,君绮萝却一眼就看出,这画中的女子就是她!其中多数是白衣翩跹,因此那两幅红衣的画在这里面就变得尤为醒目。
那两幅红衣的画,一张是她一身嫁衣的时候,因为施了妆,看起来娇嗔中带着一丝妩媚,女儿态十足;而另一张则是她与纳兰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见——那日在玄武大街,她一身火红的男装,手拿折扇,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被他精湛的画技展现个十足十。
看着站在原地的君绮萝,纳兰溪一声苦笑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
言下之意是,若是知道她会来,他早就将这些画给藏起来了。
君绮萝没有说话,兀自走到桌前拿起搁在砚台上的毛笔。
纳兰溪见此,立即退开两步。
君绮萝稍稍端详了一下纳兰溪的笔锋,便接着他未画完的画开始画起来。她笔走龙蛇,运笔如神,不过须臾间,那幅未完成的画便收笔。
这画上的衣着和姿态,正是她今日在墨宝斋时的样子,白巾蒙面,只一双慧黠的眼睛格外的醒目。细看之下,两人笔锋契合,完全不能瞧出这画居然是两个人所作。
“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纳兰溪被抓了现行,也不再纠结这事。不过他相信君绮萝深夜前来,定是有事的。
君绮萝缓步走到一边的矮榻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自说自话道:“苦中带涩,涩中带香,香中带甜。嗯,是南疆的娇子茶。听闻这娇子茶须得由年龄不超过十六岁且未婚的少女采摘、晒青、凉青、摇青、翻炒等,每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否则就没了那种苦涩香甜的味道。”
纳兰溪莞尔一笑,缓步走向君绮萝身边:“想不到你对南疆本土的人和事物都很了解。只是我没去过南疆,这一切都是听苍伯说起的。”
言语中的无奈,让人听得心酸。
君绮萝知道他说的“人”指的是纳兰明晖等人,笑着看向纳兰溪道:“你不知道吗?扶苏公子的大本营就在南疆呢。当初我身中剧毒,正巧碰上邪月尊被他所救捡回一条命,带到了毒医谷。毒医谷就在南疆与东陵的祁州交界处,说起来南疆是我的第二故乡呢。”
纳兰溪被她的笑晃得险些失了神,稍稍一怔便拾起桌上的茶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好的已经过去,晋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君绮萝在矮榻的一边坐下,一副幸福小女儿姿态:“我知道,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视线再次扫过墙上的画,然后回到纳兰溪的脸上,声音清泠的道:“纳兰溪,不要执着于注定不能给你未来的人,那样对你、对你执着的人都好。”
纳兰溪觉得自己的眼睛涩了一下,望着手中的茶杯,呢喃道:“我也想,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就在下午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做朋友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你的身边未尝不是好事,可是一回到这孤寂的质子府,我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轻易就被摧毁了。”
说到这里,纳兰溪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感觉到平日回味甘甜的茶水,只余了苦涩的味道,就好像是他此时的心。
君绮萝静静的聆听着,连呼吸都被她压得低低的。就算看见他一脸酸涩之意,她也没有去安慰他,因为她觉得,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
“第一眼看见你,是在中秋的宫宴上。”纳兰溪很快便收起自己的情绪,眸光悠远,心绪好似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坐在人群中,看着你迎光而来,虽是蒙着面,我却似乎看清了你的容貌,你的眼像是一汪清泉,好似能看透却又看不到底,随意的扫来,我知道不是在看我,但是我的心却没来由一颤。我不懂这是什么,也无人给我说起这些,我只知道,我每次看见你都会内心雀跃,看见你高兴,我也很开心,看见你蹙眉,我就觉得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那次听闻你跳下山崖,我恨不能第一时间跳下去寻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给你招徕闲话……我装着若无其事的和阿宸在一起,其实内心的焦急早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直到看见你出现在眼前,直到看见你好好的,心才落到了实处……我想,这大约就是心动了。”
君绮萝感到讶异不已,她不曾对他做过什么,哪知他居然就这样便喜欢上了自己,她是该感到骄傲还是得意呢?
纳兰溪忽地转头望向君绮萝,对上她的眼睛,轻声的问道:“我就默默喜欢着也不行吗?”
他那带着哀求的眼神让君绮萝心中一酸,忽然的,她就想起了德国女诗人卡森喀策茨的一首诗《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爱你,与你无关,即使是夜晚无尽的思念,也只属于我自己,不会带到天明,也许它只能存在于黑暗;
我爱你,与你无关,就算我此刻站在你的身边,依然背着我的双眼,不想让你看见,就让它只隐藏在风后面;
我爱你,与你无关,那为什么我记不起你的笑脸,却无限地看见,你的心烦,就在我来到的时候绽放;
我爱你,与你无关,思念熬不到天明,所以我选择睡去,在梦中再一次与你相见;
我爱你,与你无关,渴望藏不住眼光,于是我躲开,不要你看见我心慌;
我爱你,与你无关,它只属于我的心,只要你能幸福,我的悲伤,你不需要管……
是啊,别人喜欢你又有什么错?你幸福你的,他悲伤他的,你凭什么去剥夺别人喜欢你的权利?可是,这样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会让人心疼的,好伐?
见君绮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纳兰溪生怕她拒绝,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晋王的生活,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就让我远远的看着就好。”
“呵。”君绮萝似乎想通了什么,泠泠的笑道:“有人喜欢,对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呢。”
纳兰溪闻言,感觉心里像是注入了一柱阳光,瞬间就变得温暖。或许从此以后,他的心便不再孤独。
“纳兰溪,坐下说话吧。”君绮萝指着矮桌另一边的矮榻,这时才说起自己的目的,“我今儿来,是想问你,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在东陵不尴不尬的待着?如果你想回去,我会帮你。”
纳兰溪掀袍坐下,淡淡问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君绮萝语气诚恳的道:“愿闻其详。”
“其实我并非是南疆皇的孩子。”
纳兰溪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惊得君绮萝瞠目结舌,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三度:“什么?”
“殿下,可是发生什么事?”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君绮萝吐了吐舌头,引得纳兰溪莞尔一笑,声音愉悦的道:“没事的,苍伯,来了一位朋友。”
“咦。”屋外的老者似乎很意外的道:“殿下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厉害的朋友?她进来了,老奴却没发现?真是失职啊。”若非是她的声音刚刚突然飙高,他还没听出来呢。
“苍伯,没事的,你下去歇息吧。”
“殿下你也早些歇息。”
等苍伯走远,纳兰溪道:“他是我父亲和母亲留下的人。”
经过苍伯打岔,君绮萝总算能消化刚刚纳兰溪说起的事,问道:“你的生父人呢?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在他国,却不来带你离开?”
☆、214。计划
或许是没有外人在,纳兰溪的眼中立即的盈起了浓烈的恨意,连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着,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搪瓷茶杯被他捏成了碎块。
“纳兰溪,你别这样!”君绮萝看着他右手中有鲜血流出,哗哗的往下滴着,她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扯过他的手摊开来,只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瓷插在他的手心里。
纳兰溪感觉手上一暖,立即回过神,见到君绮萝竟然紧张着他的伤势,心中才觉得温暖了一些,赶忙道:“阿萝,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纳兰溪,我们是朋友,我对我认定的朋友,从来都不吝啬关心!”君绮萝怕他多想,回了一句。
她刻意的提醒,让纳兰溪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很快就释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君绮萝装着没看见,左手迅速的捏紧他的手腕,右手则从怀中掏出一只针包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单手打开针包取出最大的银针,一边为他挑着碎瓷,一边问道:“纳兰溪你有手帕吗?”
“给你。”纳兰溪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锦帕递给君绮萝。
君绮萝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挑了碎瓷,然后撒了些金疮药在创口上,接过手帕为他包扎起来。
纳兰溪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觉得人生有这样一次得她温柔以待,已经足矣。等君绮萝坐回矮榻上,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有些自嘲的道:“阿萝,其实我的身份很低微,做了十九年的太子,倒是赚了呢。”
君绮萝叹口气道:“纳兰溪,身份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什么,便是乞丐,也可以有一个高洁的灵魂,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纳兰溪失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比我透彻,枉我虚长了几岁呢。”
“呵呵。”君绮萝一笑置之。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她两世加起来,都可以做他娘了吧?毕竟这种事情除了她的男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接受的。
“我的生父秦湛乃是南疆一个五品官吏之子,在母亲进宫前就被纳兰博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