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赶紧上前劝架:“哎呦,小姐呀,您高抬贵手吧,这可是礼部胡尚书家的公子,打坏了可就麻烦了。”
那胡公子在掌柜的搀扶下站起,恶狠狠地道:“哼,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不找你算好这笔账就不叫胡霸业。”说着,由家丁们搀扶着走出去。
掌柜的忙转过身来劝拓跋云:“这位小姐你赶紧走吧,胡霸业可不是好惹的,平素仗着他父亲官儿大,在这东城一带欺男霸女许久了,无人敢管,你们也赶紧走吧,可别再让他遇着。”
出此一事,辰霖也早已过来。他走至近前,细瞧了瞧两位公主加一个丫鬟,见都无大碍后回过身来问掌柜:“胡霸业?可是礼部尚书胡人礼家的公子?”
“就是他。”掌柜的很奇怪这位看似是大夫的男子如何会认得胡霸业或者胡人礼。
“无事。”辰霖摆摆手,“三位小姐是否饿了,回楼上吃点东西吧。”银草赶紧低头回道:“银草不敢与小姐同位。”
“啰嗦,哎呀,是饿了。”拓跋云摸摸瘪了的肚子,不客气地牵着紫然和银草往前走去,紫然惴惴地回过头:“辰霖,真的没事?”见他笃定地点点头,才放心的跟随拓跋云上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回到雅阁点餐。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各色食物端上桌来,几人不禁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拓跋云知道胡霸业必定会去而复返,加了块鱼肉给紫然:“赶紧吃,说不得等会儿又得与胡霸业大干一场,不吃饱了可没力气教训这种败类。”
辰霖优哉游哉地浅尝各种美食:“殿下放心,辰霖已吩咐暗五跟去处理此事,不会打扰到公主用膳。”
拓跋云瞪着眼好一会儿,问道:“辰太医,你与皇兄到底是何关系?”
“君与臣的关系。”
“狗屁。”拓跋云才不相信可以任意调动暗卫的人只是个臣子,知道辰霖不会跟她说实话,也懒得管这些事,甩甩头,招呼紫然多吃点,还就着窗外的景色给紫然介绍着。
那天,胡霸业果然没再带人来找茬,不知暗五是如何处置的。
转眼腊月二十三便要到来,宫中无论何职位,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亦乐乎。只有拓跋云、紫然和齐齐雅格三位公主整日无所事事。女人一闲起来,总免不了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何况紫然和齐齐雅格两人还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尽管那个男人最近忙得不见踪影。
午后。紫然坐在窗前触景生情,想起来皇宫之前拓跋风的柔情,如果知道有一天会是这样,她真希望当时走得慢一些。
“紫然,别老坐在那里吹风,吹病了可不好。”拓跋云拿过一件狐裘披风给紫然披上,“跟我出宫去,我教你骑马。”
紫然不为所动,神思恍惚地转头看着拓跋云:“云姐姐,风哥哥真的早在三年前就已跟齐齐公主定了亲?”
拓跋云一阵心痛,坐在紫然旁边,为她暖着手:“也不算是定亲,皇兄从来都没答应与齐齐雅格的婚事,都是父皇母后和舅舅做的主。”
“那现在……”
“我听母后说,今年北边的冬天来得早了一个月,雪也特别大,很多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国库里的银子不够赈灾,只好求助舅舅,舅舅的条件就是要皇兄年后娶齐齐雅格。”拓跋云气恼地揪着自个儿的头发,“没办法,皇兄才应承下来。”
“原是如此。”紫然轻声呢喃。
“紫然?”拓跋云心生不忍,唤了声,见她恍恍惚惚的,怕她出事,“我带你赏梅花吧。”
紫然抬头苦笑:“云姐姐,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静坐着。你不必为了我去做不喜欢的事。”她知道拓跋云性格率直,从不喜欢像闺阁淑女一般赏花悲秋。
拓跋云无奈:“那你去里边儿坐着,这儿冷。”紫然怕拓跋云再做纠缠,站起身往里走去,说道:“云姐姐,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吧,辰霖一会儿要给我诊脉,我与他下盘棋就可。”
拓跋云走后,辰霖还没来,另一位主子不请自来。
自从那日拓跋云在凤仙殿把紫然领走,齐齐雅格就忙着与丫鬟商量定制年后成亲的凤冠霞帔,忙得无法顾及其他。等忙完了这段,才想起紫然来,回忆这几天拓跋风都没有去凤仙殿,平素也很少见着,便怀疑是否又是紫然勾了去。
这不,她才一确定好礼服的制作,就赶紧找来歇云栈。她倒要瞧瞧,紫然如何勾引她的风太子。
来到歇云栈,拓跋云和银草都不在,齐齐雅格暗自庆幸,却被另一个小丫头雪粉挡在了门外。
“我是未来太子妃,你敢阻拦我?”齐齐雅格气愤道,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把她挡在宫门外,这要是传出去,让她日后怎么做人?
雪粉恭恭敬敬垂立在面前:“回齐齐公主话,奴婢不敢阻拦公主去别的地方。但云公主吩咐奴婢,未经她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进歇云栈。”
“任何人?”齐齐雅格不怒反笑,“包括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
“这……”雪粉一时愣住,接而不卑不亢道,“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都忙着,无暇来歇云栈。”抬头瞧了齐齐雅格一眼,“即便来了,公主殿下也早能得信回来。”
“你……”风呼呼刮着,齐齐雅格觉着有点冷,扯了扯披风,恶狠狠地道,“贱婢,你给我等着,等我做了太子妃,看我怎么收拾你。”跺跺脚,转身扭头往回走。
等齐齐雅格走远,雪粉拍拍胸口道:“幸好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想了想,“不行,这么说,还真不能让你当成太子妃?”回头瞧见紫然站在走廊里往这边观望,有些无力,“为何你就这么柔弱,争都不争一下?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帮你。”
齐齐雅格气冲冲回到凤仙殿,瞪着一声不吭的祈雨更是来气:“就是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见到我出糗,心里高兴了?”
祈雨跪在地上:“公主消气,别跟奴婢们一般见识。”
“哼,还别一般见识。如今一个小小的贱婢都能骑在我的头上,让我如何消气?”齐齐雅格气呼呼地坐在软榻上,数落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向着谁,那日让你给紫然换套下人衣裳,你给她穿得那么好做什么?是秋季母妃才赏给你的新衣裳吧?可真舍得!”
祈雨匍匐在地上道:“回禀公主殿下,祈雨这么做,完全是为公主您着想,你把紫然公主带过来,云公主必会找您要人,彼时见着紫然公主穿得邋遢,还不得更恨你?要是传到风太子耳里,不是更坏了您的名声?”
齐齐雅格一时觉得祈雨说的有些道理,挥挥手疲惫地靠在榻上:“下去吧。”
祈雨刚下去,有宫女进来报说皇后派宫女送了些点心过来,齐齐雅格赶紧吩咐迎进来。来的是皇后的贴身女官蓝琴,提着个食盒,行过礼后便说道:“娘娘今日得了一盘莲蓉梅花糕,想着许久未见齐齐公主,明日是大祭,特令我过来提醒公主一句: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说完还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明日公主可别乱走。”
蓝琴收拾了下食盒,蹲身道:“公主如若无事,蓝琴这就告退。”
蓝琴走后,齐齐雅格想着她的话语,不明白姑母为何特地命人来提醒她,往年不都知道的么?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个晚上,齐齐雅格也未想出齐日格乐的真正意图,愁眉苦脸地连早膳都吃不下。祈雨见着想要劝慰两句,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旁的巧碧走上前来问道:“殿下是否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齐齐雅格沉吟道:“往年大祭我都知道‘女不祭灶’,昨日姑母还特地命蓝琴过来提醒,不知何用意?”
“特意提醒?”巧碧垂头思忖着,半晌抬起头来欣喜地道,“公主殿下,紫国是否不如我国这般重视祭灶?”
“好像是的吧,怎么?”齐齐雅格有些莫名其妙。
巧碧瞧了眼祈雨,齐齐雅格明白她的意思,命祈雨下去,祈雨委屈地退了下去。
等祈雨走后,巧碧小声提醒道:“殿下您想想,紫国不重视,那莫,紫然公主是不是就不知道这么个规矩?皇后娘娘的真正用意是否就在于此?”
齐齐雅格细想想:“只要紫然众目睽睽下犯了大忌,届时谁还能帮她说话?那她也就被打入万丈深渊,再也翻不了身了。”
“对呀。”巧碧道,“娘娘的心还是偏向自己的侄女的,她当然希望佳人国未来皇后是自己娘家人。”
“可是怎么让她犯忌呢?”
两人苦思冥想良久,巧碧突然眼睛发亮,附在齐齐雅格耳边道:“殿下,这么办行吗?”说了半晌,齐齐雅格顿时眉开目展:“好,很好,如果成功了,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祈雨那丫头已经不中用,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婢了。”
“是。”巧碧巧笑嫣然,“那莫,奴婢真就去办了?”
“下去吧。”齐齐雅格坐在榻上摸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紫然,不要怪我太狠心,谁让你招惹我的男人呢?”
歇云栈。
蓝琴忽然过来传旨,说是皇后传召云公主过去说话。拓跋云吩咐雪粉好好照顾紫然后,便带着银草去了齐日宫。
拓跋云前脚刚走,就有个小丫头在宫门口哭哭啼啼的。雪粉走过去问道:“侨心,哭什么呢,大好的日子。”
侨心止住哭声,俏生生说道:“雪粉姐姐,您是公主身边的大丫头,当然觉着这日子好。可怜我不过去御膳房拿点东西,遇到齐齐公主身边的那个巧碧,愣被她骂了一通,我又嘴笨,骂不过她。”
“拿什么东西?那就别去了。”雪粉拉起侨心,“今日大祭,要是被有心人见到你哭哭啼啼的,有你好受。”
侨心擦擦眼泪道:“可是公主说过她回来就要的,是祭灶时御膳房特意做的糖瓜和甜糕。”
雪粉想了想,就走开一会儿应该没事:“你好好照顾紫然公主,我帮你去御膳房。”
“谢谢雪粉姐姐。”
雪粉刚走,侨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走到紫然门口轻轻唤道:“紫然公主?”
紫然正坐在软榻上烤着火研究棋局,听到唤声,微抬头:“何事?”
侨心看了看,只有紫然一个人在房中,便大着胆子走了进来:“紫然公主,方才奴婢遇到风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他说风太子极是想您,但碍于与齐齐公主的婚事,不好来见您,趁着今日大祭,宫中都忙着无暇顾及其他,邀您天黑时去灶王殿偏殿内候他。”
“天黑时?”
侨心点点头:“没错,灶王殿离此地甚远,依着脚程,咱们该走了。侨心会领着公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灶王殿。
连日来,拓跋风都忙得脚不沾地,一面是大祭需要准备的物什,另一方面还要准备大婚的东西。也好,忘不掉她,抹不去心痛,忙点也不错,至少没功夫再胡思乱想。
拓跋风坐在偏殿内稍微歇息一会儿,望着门外傲立风雪中的白梅,不禁想起那抹淡雅可人的身影,楚楚可怜的模样总是浮现在眼前。
“紫然,你在做什么?是否如我想你般在想我?”
拓跋风呢喃着,恍然醒悟紫然应是在恨他,怨他。是了,他如此无情地断绝她的希望,她怎能不恨、不怨?罢了,他拓跋风从不轻易为什么人、什么事心动,有生唯一一次心动,却无能为力,还有什么可说可想的?
收拾一下心情,拓跋风继续忙碌着,不给自己任何思念紫然的时间。
歇云栈距离灶王殿的确很远,紫然跟着侨心走了一个多时辰仍还未到。娇惯着从未走什么路的紫然哪里受得了,一个劲地问还有多远,侨心只说“前面就是”,却每次都还不是。
天快要黑时,侨心领着疲惫不堪的紫然来到一处宫殿前。侨心让紫然躲起来,自己则猫过去偷瞧了一会儿,才过来说道:“公主,跟我来。”说着扶起紫然往小路走去,从一个角门溜了进去。
虽然看不见,侨心却明白紫然心中满是疑惑,解释道:“要是被人看见您来找太子殿下,估计又要被有心人传到齐齐公主耳里,依着齐齐公主的脾性,非来找您的麻烦不可。”
紫然点头赞同:“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不一会儿,两人就已经来到一处偏殿,侨心过去打开门瞧了瞧,确定无人后,才示意紫然进去。
紫然坐在方才拓跋风坐过的软榻上,侨心道:“公主殿下,您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告知太子殿下您来了。”
紫然不疑有他,随着她离开。等了片刻,仍未见有人来,心想应是风哥哥忙得紧,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瞧见几上搁着本书,闲来无事拿过来瞧瞧,却因方才走得太久有些困倦,就那么斜靠着几子睡着了。
紫然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遭喧闹嘈杂得很,迷蒙中睁开眼,才发现周遭都是人,一个个气愤地指责着她。她无措地四顾,都是一些朝臣,无一个女子。拓跋豪和拓跋风就站在这群人中间,拓跋豪也是愤怒非常,拓跋风则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风哥哥,我……”紫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委屈地唤道。
拓跋风复杂的眼眸中尽是震惊、疑惑和失望,他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紫然,你怎会在此?你可知大祭时,灶王殿最忌女子现身?”
“不是你……”紫然本想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但听到拓跋风后面那句时,头脑发懵,既是如此,风哥哥怎么会叫她来此地?听听那些朝臣们怎么说的,风哥哥怎么会诅咒自己的国家?
“亏太子殿下拼死救你,我佳人国也不曾亏待你。想不到你竟如此歹毒,在大祭时偷入灶王殿。”一个老者摇头晃脑叹息道,“陛下定要严惩此事,否则恐怕难平灶王爷的怒气。”
“这女人定是紫国的奸细,趁我国大祭时入灶王殿,好让灶王爷惩罚我国子民,好歹毒的心哪!”另一位中年臣子说道,“臣作为礼部尚书,有责任深究此事,望陛下降旨。”礼部尚书,原来是那胡霸业的父亲胡人礼,不知他儿子胡霸业怎么样了?值此之际,紫然居然还走神想及其它。
拓跋风撇撇嘴,不轻不重地提醒胡人礼:“胡尚书,查案的事应该是刑部来管的,可别越俎代庖了。”
刑部尚书接过话去:“太子殿下说得对,此事由我刑部接手,定查出幕后主使。”
……
各人仍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如何处置紫然,方法是一个比一个残忍,丝毫不顾忌在他们面前的是位娇滴滴的姑娘。
此情此景,紫然意识深处感觉甚是熟悉。似是许多年前,她也被一群人围在中央,以她为中心,都在指责着、议论着、笑着。
紫然忽觉得头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周围的声音更是越来越远,却都传进她的耳朵。不,耳朵在嗡嗡嗡嗡地响,什么也听不见。
“紫然!”拓跋风注意到紫然的不对劲,惊呼着过去扶她。
“小菌子,救我!”
仿佛许多年前晕倒前一般期冀着有人救她,紫然幽幽地唤道,在她失去意识前,没有注意扶着她的手忽的僵了一下。
她也没有听到拓跋豪威严的决定:“紫然是女子,此事还是交由皇后处置。”
紫然醒来时不是在灶王殿的偏殿,偌大的房间寂静无声,只有一盏烛灯点燃,放在离床不远的桌子上。刚睡醒的脑袋尚未清醒,紫然一时搞不清状况,轻轻掀开被褥,紫然谨慎地打量四周。
内室无人。紫然得出结论,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