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小时候想做一个作家,写过许多东西,也发表过,直到大二。她现在也写东西,却不想再当作家了。”
“研一的时候她的导师跟我们说施施性格沉稳踏实,基础夯实,国学素养很强,是个走学术的苗子,非常看好她。她后来真走了学术这条路也是她的选择,我们没给什么意见。”
“很多人说我女儿有这样的天赋,有那样的优处,我都看得到,却不想她真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唐先生道,“她这一辈子最好平凡些,不必受苦,平平安安就好。”
“能做出成就挺好,做不出成就也可。这些在我们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平安。”唐先生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我们其实也不是多合格的父母,对她要求太低了。可我们也就只盼着这样。”
“谁说上天赐予的天赋就一定要抓住呢?”
祁白严不说话。
“我知道你为她好,但实际上施施的性格,于学术一条路上,也不定能走到底。”
祁白严默了半晌,道:“她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停止,但是不该是为了某个人。她热爱着元曲,对此有追求,现在却戛然止步。她现在不会后悔,不代表以后不会后悔。”顿了顿道,“我每每想到她是因我走到这地步……”往后的话有些说不出来,祁白严停止了,竟难得的外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来。
这是多么无力的事情。
唐先生不再说,两个人安安静静下了一盘棋。
晚上吃完饭,唐施和祁白严出去散步,唐先生和唐太太说到今天下午的事,唐太太听完后瞪着他道:“你偏心也偏得太过了些!谁不是为了她好,你自己狠不下心好好磨一磨女儿,现在有人替你磨了,你不仅不支持他,还要话里话外指责他,你这样不是叫白严伤心?”越想越气,叉腰指着唐先生脑门,厉声道,“我们家施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性格那样软,又不爱说,全要靠别人去猜;又天真浪漫,总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两个人过日子,哪儿来那么多风花雪月?她自己选择了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想要长久走下去,自然是要变更优秀才行,人家都帮着了,她自己还扭扭捏捏不情愿成天想着你依我侬,到底是谁的错?你教不了就让别人去教,干什么还要阻止?想看着他们离婚不成?”
唐先生自认有愧,现下被唐太太一顿说,也觉得自己当时说的话不妥,只好认错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唐太太余怒未消,瞪着他:“你以为就你疼女儿?你溺爱人家就不溺爱?指不定祁先生心里多难受呢!你还要说那些话!”
唐先生只好再点头,“是是是,我错了。”
“人家俩夫妻的事,你少掺和!”
“嗯嗯嗯,我知道了。”唐先生被训得灰头土脸。
等祁白严和唐施散完步回来,唐太太冷着一张脸对唐施道:“施施,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施心一凝,不自觉朝唐先生看去,唐先生给了一个苦兮兮的表情。
唐太太看着父女俩的小动作,眉头一簇,冷声道:“看什么看,看你爸爸能帮你?”
唐施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好跟着唐太太去楼上。
母亲教训女儿,祁白严是不能阻止的,只是对唐先生道:“这是?”
唐先生摇摇头。
楼上房间里,唐太太不耐烦道:“说说你和白严最近怎么了?”
唐施心一紧,问:“是祁先生和爸爸说什么了吗?”
唐太太瞧她一眼,尽量使情绪平复下来,道:“没有,是你爸爸瞧出你不对,把白严训斥了一遍。”
唐施惊讶,随即急道:“爸爸说什么了?祁先生很好,他怎么什么都不问就乱训人?”又委屈又生气。
“白严说他发现你做不了学术了,很伤心难过,可能还逼迫了你,你爸爸就说了你小时候的一些事,说做父亲的只想自己女儿平凡平安少吃些苦,做父亲的都不要求什么他又有什么立场要求什么……”
唐施瞪着双眼急得要哭,“爸爸怎么这样!”
唐太太觑着她,“还不是为你好。”
“祁先生也是为我好!”
“你也知道他是为你好?”唐太太话锋一转,点着唐施的头,气道,“你怎么就做不了学术了?小姑娘眼里成天情情爱爱,日子还过不过了?夫妻间黏黏腻腻能黏几年?以后要是黏不住了,你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唐施被唐太太逼得节节败退,最后只好说了一些最近让她无奈的事。
唐太太听了,看着她,十分严肃认真道:“你要想就按着这样的性子和他过一辈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唐施恐慌地看着唐太太,“妈妈!”
“你什么都不和他说,你把他当做神一样膜拜着,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什么你都听,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说好,这是夫妻间的相处吗?你们之间平等吗?你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子上,你觉得白严会怎么想?你让他能怎么想?他一个那样的人,和你结婚了,愿意走进凡尘里,他是为了当你的神吗?他想当你的神吗?你把他当做丈夫看了吗?妻子因为丈夫和其他姑娘走太近吃醋再正常不过,你闹一闹怎么了?你表达出不高兴怎么了?你至于为了一个学生恐慌自己的身份吗?更至于为了这个争强好胜的荒废元曲尽看佛学的书?他是因为你懂佛学娶的你吗?”又一字不顿的继续道,“我和你爸爸把你教得这般优秀,你的骄傲呢?你的自信呢?你觉得你比不过谁?白严又做错什么了?他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都没做,你天天就恐慌着失去,他就那样让你没安全感?”
“不是!”
“不是?那是怎样?”唐太太看着她,“那你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你就告诉他,他行为不妥当了你也要告诉他,你不喜欢的不想接受的要直接说‘不’;要是他没什么错处,是你觉得自己不好,哪里不好就让它变好,觉得配不上他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你俩就像两条路,现在合并在一起了,你要做的不是把自己的路拆了走到他的路上去,而是把两条路并在一起,努力往前铺。勇敢一些,果断一些,硬气一些,你是要他一辈子都背着你走吗?”
唐施已然泪流满面。
门外,祁白严嘴唇紧抿。
☆、第56章 灵犀知心意,相知总有期
唐施心疼得厉害,抱着唐太太哭,心里又悔又愧,又好似有种突然被人点醒的感觉。
祁白严最终没敲门,又下来了。进了房间,看着唐施放在桌上的几本书有些愣忡。小姑娘过了许久也进来了,看样子收拾过,不过眼眶那样红,一看就是哭过。
祁白严不发一言将人抱进怀中,心跟着疼得厉害。
唐施乖乖地抱着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又流了泪。
祁白严亲亲她发顶,哑声道:“我们说说话,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
“或许我在这些事上,也过执了。”祁白严道,“说是为你好,也不一定为你好。虽说没有人该是另一个人的附庸,但世上附庸他人的人却比独立的人多许多,他们似乎也活得挺好。俗世关系羁绊过深,又如何分开哪一部分是羁绊,哪一部分是附庸?我不愿你成为附庸一类,不过我不喜欢,我喜欢人独立,有距离的交往,于是也希望你这样,说到底就是执我,让你成为我喜欢的样子,说是没逼迫你,实则该是有许多地方都逼迫了。你或许感受到了,没有反抗我,顺着我的意思做了,但你心里是不愿的,不爱说又不愿我伤心失望,于是生生受着了。我若再多想一些,就能想到你会这样做了,但我又没想,想到某些东西又没说,想着让你自己想明白。许多事这样默着,就默出许多不同的味道。你难受我也不算好过。”说到这里祁白严抿抿唇,又亲了亲她,将人抱紧了些,“爱一个妻子和爱一个学生有些地方该是截然不同的,但我没有想到,做错了许多。又总想着来日方长,我们该慢慢来,态度又有些问题。或许还有许多其他的我没意识到的地方也做得不妥。想来从开始到现在,我最想让你明白的,就是你要对我表达。更信任我一些,依赖我一些,什么话都愿意对我说。”
“因为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对我说这些了。”
唐施抱紧他,这几个月来的惶惶不安突然间消失了,又突然有一种强烈表达的**,要把所有的小情绪说给他听。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你会属于我。”
“结婚了你就完全是我的了吗?”唐施喃喃,“婚姻确实给了我一部分安全感。但我觉得,婚姻于你,俗世意义多一些,个人意义少一些。若你不爱一个人,婚姻该什么也不是。”
祁白严抿唇。
“这样一想,该是什么羁绊都绊不住你的,只要你想走。”唐施慢慢说给他听,“我又算什么呢?所以我总怕你哪天突然悟了,看透了感情,又看透了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该是有尽头的,我只盼着这一天来得晚一些。元曲算什么呢?我算什么呢?它们都是要比和你在一起更长久一些的东西。在还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只想好好和在一起。”
“但我又实在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无怨无悔洒脱随性。有爱慕你的小姑娘凑上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吃醋,你和她多说两句更是难过。放弃元曲的时候觉得对不住自己,又悄悄愧疚难过了许久。做不到的又逼着做,想顺着你的心意又没有完全心甘情愿,这些也让我难过。”
祁白严吻吻她。
唐施不说话了,从他怀里仰起头,和祁白严接吻。
祁白严看着她:“你不相信我们会携手一生,我们如何携手一生?”
“我不敢。”
“你要敢。”
两个人四目相触。
唐施又看见祁白严左眼皮上的小痣,眉锋犀利精致,鼻梁挺直,眼光温和,瞳仁里是她。
“你让我懂了男女之爱,爱从你开始,不也该你结束吗?”
“我能控制你,你为什么不能控制我?当我想走的时候,你控制不了我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只要你想,我就是属于你的。”
只要我想,他就是我的。唐施看着他,愣愣地想。
祁白严慢慢凑近了,轻轻吻她,“当神爱上他的子民的时候,他就是凡人了。”
“他的爱人,就是新神。”
“我的神是你呀,施施。”
唐施睫毛微颤。
蓦地,她睁开眼,与咫尺的他的眼对上。两个人的瞳孔离得那么近,她甚至能看见祁白严眼里自己的眼。
这个人明明那么爱她,用尽了他的诚挚耐心,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她为什么要消极的爱着他?长久不该是自己争取来的吗?不是能过一天是一天啊,是争取过一辈子啊。
唐施闭眼,让两个人嘴唇碰在一起,她轻声道,“我敢的。”
呼吸交缠在一起,唇舌交缠在一起,唐施攀上他的背,祁白严更紧的裹住她,两个人契合得宛如一体。吻湿润而缠绵、绵密而深入,唐施的心跳贴着祁白严的心跳,相似的频率令人心安。
换气的间隙,唐施主动离开了男人的唇,湿漉漉的吻落上祁白严的眼睛,祁白严闭眼受下;又一个吻落上眉间,沿着挺直的鼻梁往下,一个接一个,复又落在他唇上,小舌钻进去舔舐一下,又软软退回来,沿着下巴滑上下颌,软绵绵的吻一个接一个,她轻轻啜住男人的喉结,小舌舔了舔,祁白严绷着下巴,喉结无法控制地动了动,被衔住吮了吮,又放开。唐施稍微撤开一些,借着屋里暖黄的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闭着眼的祁白严,从额头到脖颈,一条银色的水线,性感得厉害,就像一个被性‘欲染艳的得道高僧,法器被收走了,谁都能对他为所欲为。
那双眼睁开了,潋滟水光、沉而深,既宁静又汹涌,更是让凡人着魔。
唐施抿唇,两个人深深看着彼此。
他哑声道:“就是这样敢,嗯?”
凑过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过分了些,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祁白严附耳沉声道:“许多时候,都可以更敢些。”
唐施喘着气,勾着他,任男人的吻愈加往下,“那就是坏了。”
祁白严轻笑,“嗯,可以更坏些。”
唐施咬唇,抑住到口的呻‘吟,缓了缓道:“……我、我不会。”
她的性‘爱经验都来自祁白严,连刚刚那样也是之前祁白严对她做过的。
祁白严咬住小姑娘小巧柔软的耳垂,含进嘴里,拨弄揉捻,哑而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进耳里,“我教。”
原本以为唐施会害羞得不敢睁眼,却见小姑娘喘着气、荡着一双春水滟滟的眼,檀口微张,“好。”眼神直直地落在祁白严脸上,有怯却坦然。
祁白严含住她的嘴唇吸吮,额头相抵,气息有些不稳,“是要从这个事上敢吗?”
唐施仰着头,身上的衣服被人完全剥掉了,她轻声道:“嗯。”
…………
这一晚,雪腻酥香,巫山簇峰,销金帐里鏖战情浓。
第二天两个人竟然都起晚,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唐施故态复萌,害羞得不敢起来,躲在祁白严怀里,有些气恼道:“我们这是在家里呀!”让唐先生唐太太怎么想?
祁白严无奈地叹一口气——唐太太唐先生该如何想他。
唐施羞愤欲死,恶从胆边生,咬了祁白严一口,使性儿道:“哎呀,没脸出去!”
祁白严亲亲她,率先起来,又将光溜溜的唐施拉起来,笑道:“再磨一磨就该吃午饭了,等着老人家来叫你吃午饭?”
两个人最终还是起来了,唐施忐忐忑忑跟在祁白严后面,出了房间却发现家里没人。唐施看看时间,长吁一口气,道:“这个时候妈妈该是买菜去了,唐先生该是又被扯着一路了。”
幸好,幸好,至少不会一出来就尴尬。唐施赶紧换了床单,又赶紧洗好晒去阳台。祁白严见她这般心虚,忍不住笑道:“昨晚的勇敢去哪儿了?”
唐施气鼓鼓,“那是□□熏心!”
说话间大门有了响动,看样子是唐先生唐太太回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互相看了一眼,小姑娘耳朵悄悄红了,祁白严故作镇定咳了咳,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唐施接过唐先生手里的食物,听从唐太太的指挥分门别类的放好。外间祁白严正和唐先生说话。
唐先生道:“该是吃了午饭走?”
祁白严道:“嗯,施施说很想念母亲的手艺,能多吃一顿是一顿。”
“好好好。吃了午饭再走。”唐先生道,“老陈他们在下棋,要不要过去看?”
“好。”
家里就剩下唐施和唐太太两个人。
唐施放好东西就蹭去客厅看电视,唐太太摁好电饭煲,炖上排骨,折菜的时候想到小刀上次被拿去阳台撬土,起身去阳台拿刀。
唐施待唐太太已经走上阳台了才后知后觉惊叫道:“妈妈!”
唐太太拿了小刀出来,见唐施咋咋呼呼跑过来,一脸心虚又忐忑的往床单上瞟,不由好笑,觑着她:“怎么?”
唐施红着脸摇头,“没什么。”
唐太太故意往床单看了一眼,唐施屏住呼吸。
“心虚什么?谁年轻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好笑地看着唐施,“没这个我就不知道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唐施涨红了脸。
唐太太边往厨房走边说:“夫妻之间都是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什么事情都是在床上解决的。”
“妈妈!”
“哎哎哎,你妈听得到。”
唐施不想理她,跑出去看唐先生下棋了。
唐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