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祁男神被收割了???整个寝室哭声震天,惨不忍睹,坐等辟谣,急!!!”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首页全是假的!!!!”
“表白我女神!又有才又漂亮,我失恋了。”
“客观公正地说,郎才女貌,可以配!”
“隔壁楼手动再见,客观公正个毛,我们唐老师才二十六岁,祁姓男子已经三十又五了好嘛!伤心,老夫少妻,我们唐老师晚年的性生活怎么办!”
“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两天也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啊?谁传的啊!乱说真的好?”
“坐等管理员□□——管理员删,假的;管理员不删,真的。”
“别等了,刚我去段主任办公室拿综测材料,段主任在和潘主任打电话确认,答案为‘是’。”
“好想给我男神发条短信过去问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今天祁男神有课,唐老师也有课,同一层楼,没见他俩有任何暧昧的地方,不要谣传了,教务处可能要管。”
“我就断网一天,整个世界都变了。”
中午吃饭,唐施抵不住贺明月的目光攻势败下阵来,无奈道:“是真的。”
贺明月看着她:“别用这种无奈的语气说这样高兴的一件事,好嘛?你把祁白严钓到手,人生巅峰,以后不管是不是和他在一起,都可以指着教科书上的人名对子孙后代说‘我和这个人在一起过’。啧,伟大。”
唐施哭笑不得。
吃完饭,两个人今天都有晚课,所以在校园里走了走。
贺明月瞅她,瞅她,瞅她。
“贺女士,你到底想干嘛?”
贺明月瞅着她,“问一个问题?”
“嗯。”
“祁先生是不是性冷淡?”眼睛亮晶晶。
唐施:“……”
“我好奇很久。”贺明月笑嘻嘻,“祁白严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性冷淡,我实在担心你们的未来。”
唐施:“谢谢。”
“不过配你正好。”贺明月又“啧”一声,“性冷淡配性冷淡。”
唐施:“……”
“希望你们能结婚。”贺明月道,“我连送什么结婚礼物都想好了。”
唐施并不是很想知道。
“一个G的爱情动作片。”贺明月看着她道,“当然,你想要未雨绸缪也可以,我回去发你,一百零八式,很全。”
“有一种恋人情趣叫一起看片儿。我想象不出来祁白严看片儿的样子,不过你可以现场感受。”
“你别害羞,这种事早晚都得知道,不然你俩以后过夜就大眼瞪小眼?或者祁白严给你讲《般若波罗蜜心经》?哈哈哈哈哈哈,莫名想笑……”
“话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你追他,还是他追你?牵手了吗?接吻了吗?欸,浅吻舌吻?哟,看你这表情是还没有深入过啊……祁男神会不会以为接吻就是这样的?”
“片子回去就发!你好好学习,万变不离其宗,基础三式是重中之重。”
贺司机,慢一点儿,晕车。
走了一个杨老师,来了一个道行更深的贺明月。唐施循规蹈矩安安静静二十多年,身边全是同等属性的女性,来了C大,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居然和这样两个人有了不解之缘。她就像小白兔,被两个人揪起来,左摇右晃,随时随地又晕又蒙。
也就散步的功夫,唐施如数招出,一点儿保留也无。贺司机实在太厉害。
“想不到我男神是这样的男神。”贺明月感叹得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啧。”
“好啦。”唐施拉她往教学楼方向走,“时间快到了,上课去。”
上完课,唐施出来,收到祁白严短信:“停车场。”
唐施找到祁白严车,坐进去,小声道:“您不用来接我。”她坐车还没有走路快,得绕两条路。
祁白严并不说话。
到了唐施公寓楼下,唐施不想他每次都这般辛苦麻烦,再次道:“您以后不用……”
“不要剥夺我身为男朋友的权利。”祁白严打断她,“好吗?”
两个人目光相对。
唐施红着脸,目光闪烁,“好、好。”
“晚安。”
“晚安。”
唐施熏熏然上楼。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在别人眼里是义务,在他眼里却是权利。
天哪!唐施瓮进被子里,要自燃了。
九月末,哲学系代表团要参加一个国外的研讨会,祁白严推脱不了,前往英国。唐施送祁白严上飞机后接到段主任的电话,叫她马上回学校一趟,段主任语气有异,唐施问:“怎么了?”
“你先回来,我们再说。”
“好。”
回到学校,段主任一脸严肃的将一份文件递给她,“你先看。”
唐施心中莫名,接过来,看了文件开头,文件“啪”地掉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我……”
段主任神色复杂,看着唐施,给她机会说话。
唐施心中乱作一团,惊疑不定,竟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沉默半晌,段主任叹一口气:“你……”
“我没有!”唐施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慌成一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明明……
“段主任,我真的没有!”
“可是——”段主任看着她,“这个又怎么解释呢?”
“我不知道!”唐施慌得眼眶通红,“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
段主任不说话。
唐施捡起文件,强自镇定,快速的把内容全部看了一遍,越看心越凉——完了!完了!她这一辈子,完了!
段主任看她看完也不说话,面如死灰,心中又气又疼,“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吗!”
唐施心如刀绞,嘴唇一动,竟哭出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可是白纸黑字,全是她抄袭的证据!
她上学期交的那篇关于元曲的论文,其中论述了三个板块,核心观点五个,竟然有三个和这篇外国学者的论文一样!
在学术界,抄袭这种事一旦坐实,就是一生的污点耻辱,她根本不可能翻身!甚至,在一向注重学者品格的C大,她可能会被革职。
唐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学校的,耳边是段主任最后的话:“这件事不可能瞒住,已经上报学校,处理结果还没下来,你先等通知。”
唐施回到公寓,心乱如麻。怎么就变成抄袭了呢?明明都是她自己发现的论点,整篇文章也全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唐施还记得当初自己发现这个新观点时欣喜若狂的心情,现在一转眼,竟是别人的观点,早她一个星期发表!还是发表在国际核心期刊上!
发表时间比她早,发表刊物比她权威,妥妥坐实了抄袭的事实,唐施百口莫辩。
打开电脑,输入网页,进入国际学术共享网站,找到文章,唐施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时间,看题目,看论点,看作者,唐施绝望地闭上眼——时间就是比她早,作者名师高徒,学风严谨,也不是会抄袭的人;论点,百分之七十相同。
她该怎么办?
唐施无力的趴在桌上——该怎么办呢,如果学校判定她为抄袭?她的论文发表在国家期刊上,问题更加严重。这个肯定会被记录在案,没有学校会招一个抄袭的学者,核心期刊也不会再发表她的任何东西。一次抄袭,会毁掉一个学者后半辈子的前程。
但是她能做什么呢!除了她不承认,这两篇论文的发表时间不管给谁看,谁都能判定是谁抄谁!
唐施委屈的哭起来,该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能怎么办!怎么才能证明她不是抄袭!
正当唐施六神无主时,唐女士打电话过来。唐施平复了一下情绪,哑着声音接电话,“喂,妈。”
“怎么回事?”唐太太语气严肃,“段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你上学期的论文抄袭。”
唐施眼眶一热,眼泪落下来,张张口,说不出话。
“你先别急,我已经跟你爸爸说了,我们都相信你。”
唐施捂住嘴,哭得更厉害。
“施施。”唐太太听到了这边的哭声,语气轻柔,“不要急,现在急也没用,我们要想办法,找证据,你的道路还长,不管是学术还是其他,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的事情。你第一次遇到这些,肯定手忙脚乱,但我和你爸爸在呢,我们会帮你,乖。”
“……嗯。”唐施泪流满面,心里胀胀的,又酸又疼,“对不起,妈妈。”
“不要说‘对不起’。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道歉。”唐太太好心疼,“勇敢一点,面对它,好吗?”
“嗯。”唐施吸吸鼻子,“我不是为这件事道歉,而是觉得这个大个人,还……”
“儿行千里母担忧,说什么傻话!”唐太太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小公主身边,抱抱她,“冷静下来,把你上学期那篇论文的详细材料整理一下,拷贝一份发给我,好吗?”
“好。”
“现在很晚了,先睡一觉,明天再整理,好吗?”
“好。”
唐施一夜无眠。
☆、第二一章 匹夫结冤愤,六月飞霜雪
第二天一早,唐施爬起来,洗了脸,没胃口吃早饭,插上u盘,将论文资料导入电脑。论文提纲、参考资料、初稿、修改稿、最终稿,全部都在。这里面暗含了唐施整个思路逐步完善的过程,她把所有东西打包,发给唐太太。
唐施又一次搜索了那个外国学者,并花一上午的时间把他的代表论文读完。卡洛斯·尤科塞尔,美国人,师从x大著作等身的黄冀老先生,现于华盛顿大学授课。界内评价颇高,是国外研究元曲小有成就的人之一。唐施之前并不知道他,因为她对国外的研究情况并不熟悉。
一个星期。
早了一个星期。
新论文的系统录入最迟时间是五天,五天之后学术系统就可以查看。既然早了一个星期,按理说应该已经两天前就在系统里,发表前论文查重,不可能查不出来啊!
唐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给唐女士打电话:“为什么论文查重没有查出来?系统录入时间是五天……”
“我和你爸爸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太太好像在外面,气喘吁吁的,“昨天我们就打了电话,□□的人说那个月系统崩溃过一次,抢修了一天,所以新论文的导入延迟了两天。”
唐施浑身冰凉。
这么巧?
“虽然没有录入中国这边,但是国外已经有了。”
意思就是,只要会翻墙,用国外账号登录国外系统,可以查阅那篇论文,唐施就有抄袭的机会。
唐施抿抿唇,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两天的时间,就算是抄,也抄不出来一篇论文啊。”
电光火石之间,唐施道:“我论文三个月前就送审了的!”
卡洛斯的论文早发表一个星期,可是她三个月前就把完整稿发给审稿人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是抄袭!
“三个月前送审,审稿人、副编辑、编辑、总编辑都看过我的稿子,他们可以作证的!我还有邮件发送时间!”
“施施。”唐太太沉默了半晌,“这些都不能作为否定证据。”
“为什么?”
“国外论文的发表审核时间也是三个月。也就是说卡洛斯肯定也有相关时间的证据。”
送审时间也比她早一个星期。
“但我并不认识他,他远在美国,我在中国,我怎么抄袭还未发表的东西?”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唐施到底认不认识卡洛斯?唐施有没有机会盗取卡洛斯的论文资料?或者卡洛斯盗取了唐施的?可是这些事情,又如何判断呢?你说没有,如何证明你没有?
证明不了的事实,都是假事实,不算证据。
偏偏唐施证明不了。
而且这件事也不用如此复杂,卡洛斯的发表时间比她早一个星期,事实证据,一锤定音。
唐施不甘心,咬唇道:“我还是要联系编辑。”
“这件事既然已经报到学校,那么期刊编辑肯定也收到消息。”唐太太不想说太多残忍的事情,可是这全是现实,“这是严重的审核事故,他们难辞其咎,现在自身难保,不一定会接你电话。”
唐施低声道:“我先联系看看。”
“嗯,有消息打电话给我们。”
“好。”
唐施下午还有课,她强打起精神,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点曲奇,看了一遍教案,去学校上课。
上完课,唐施立刻给当时的审稿人和编辑打电话,无一例外,全部拒接。
唐施在校园里漫无目的走。突然,电话响起来——
一看,是祁白严。
唐施接起来,“到了吗?”
“嗯。”祁白严才刚抵达酒店,行李箱放在床边还没打开,早上七点的伦敦,街上行人寥寥,一片寂静,空气清冽,天空湛蓝,“在做什么?”
“刚下课,在校园里走走。”唐施语气如常,“您好好照顾自己,尽量别吃生食。”
“好。”祁白严想了想,问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
唐施哑然失笑,心里一下子温暖起来,她放松心情,难得打趣道:“有您这样送人东西当面问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祁白严道,“要送你喜欢的。可当下年轻人喜欢什么,我不大知道,只能问了。”
唐施眯眼笑,不知是不是人不在身边只听电话的缘故,唐施觉得动不动就脸红的几率小了很多,胆子大了些,竟难得没顺着祁白严的道理走,道:“您要真有心,就猜猜看,别问我。”
祁白严竟真的想了一阵,半晌不甚自然道:“……想不出。”他从未私下送过女性礼物,异性朋友一个都没有。即便是送女性礼物,也不是这样的情况,选的礼物也大都是男女不分那种,比如茶叶、比如摆件、比如各种节日礼盒,官方客气,昂贵但并不亲密。
祁白严只好道:“第一次,你说;后面的,就不说了。”语气温和,带着一点耿直的不安,竟好像在求她谅解。
唐施心中一酸,被祁白严的认真体贴感动到,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心情复杂难言,千万般委屈都想跟他说,却又不想他在国外分心,竟一时说不出话。
祁白严听那边并未答话,亦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好,再道:“不说也可以。只是我第一次送女性礼物,或许选得不好,你不要不开心。”
“您认真选了,我就开心。”唐施哑着声音道。
“好。”祁白严笑笑,“那就这样罢,有事电话联系。”
“嗯,您照顾好自己。”
半晌。
祁白严道:“无事也可以联系。”神色又有些不自然,“走之前我叫学生帮忙下载了微信,你们年轻人爱上网,听说那个也可以联系,网上常聊。”竟像个一恋爱就黏黏糊糊的小伙子。
越活越回去。他想。
唐施又何尝不是。她满心满眼全是祁白严,祁白严是神,祁白严是天,祁白严是地。她爱着他,敬着他,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才好,怕一不留神,就可以看着他看一天,被人当傻瓜。
祁白严为她所做的这些细腻妥帖的改变,因为无比诚挚,而无比珍贵。
她上辈子应是一生修佛,所以这辈子修到祁白严。
“好。”唐施软软答道,“我们网上聊,祁先生。”
祁白严最喜欢听唐施叫他“祁先生”,小姑娘每次叫完脸都通红,带着无上的崇拜和娇怯。按理说祁白严功成名就许久,早就对此免疫,却偏偏就是这么奇怪,别人叫就是一个称谓,唐施叫就是亲昵特别。
看见有人过来提醒他时间,祁白严不自觉对着伦敦早上空旷的街道笑,柔声道:“那就这样。”
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