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了锁,三人立即出发了。
许言州在车上将他大哥回来后的情景详细描述了一下,许言涛突然就带着丫丫出现在家里,之前没打过一声招呼,将许大伯夫妻俩吓了一跳,然后许言涛将丫丫交给了他妈,跟着许大伯进了书房,于秋不太放心,觉得父子俩脸色都不好看,所以把床上睡懒觉的小儿子叫了起来。
等许言州不情不愿地起床后,就听到他妈的叫声响了出来,跑过去一看,他哥居然跪在书房里,被他爸拿了皮带在抽,丫丫在一边哭喊着不要打她爸爸,家里简直乱得一团糟。
听到他爸打电话让爷爷回来一趟,于秋吓得赶紧让小儿子将珊珊两口子接过来,要是老爷子动起怒来,就他们家,估计没一人能对付得了,只有袁珊珊还有些办法。
许言森听得错愕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大伯如此震怒。
许言州也被他爸吓得不轻,摸摸现在还砰砰直跳的心脏,说:“我印象里我爸就没怎么打过我哥,倒是我,被我爸教训是常有的事,言森,珊珊妹子,你们说不会是我大哥犯了什么大错误吧?可我哥能犯什么事?”
看那架势,就跟上回小姑被爷爷抽打差不多了,可小姑一家犯的事多严重,放在他大哥身上简直不能想像,要他说,他大哥从小到大,那就是标兵,楷模,他也十分敬重的,几乎不敢跟大哥嬉皮笑脸的。
许言森皱皱眉,也想像不出什么样的事能让大伯发这么大的火,似乎上回大哥说以后留在那边发展,也没有这回严重,他看向袁珊珊:“珊珊,你猜得出来吗?”
袁珊珊摇摇头:“我只想到可能跟丫丫的亲爸亲妈有关吧,到底什么情况,还要等过去了才知道。”
许言州和许言森堂兄弟俩心情比较沉重,袁珊珊这时候也不会没心没肺地去看笑话,毕竟如今她也是许家的一份子了,不可能再像以前当个旁观者。
不过对她来说,这事总的来说是好的,因为许大哥跟奚文丽离婚,代表以后划清界限了,能不被那样的女人拖后腿,对许家来说当然是幸事。
许言森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袁珊珊的腹部,袁珊珊捏了他一把,别大惊小怪的,要早知道有许大哥这件事,她就不透露了,就算真显怀了,凭她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上山打猎下河捞鱼都没问题。
许言森和袁珊珊赶到的时候,于秋一人在客厅里来回地走,不时到门口张望几眼,希望小夫妻俩快点到,好劝劝孩子他爸,听到外面车子声音时,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门口,看到许言森和袁珊珊从车里出来,忙迎了过去。
于秋一把抓住袁珊珊的手,将家里目前的境况解释了一下:“丫丫哭得厉害,所以现在言涛先回房哄孩子去了,我弄了点吃的送过去,能让孩子先睡下就好了,你们大伯一人关在书房里。”
“伯母先别急,我跟珊珊去大伯那里看看。”许言森一听是丫丫帮了大忙,让事情暂且中断了一下。
“哎,好的,好的。”于秋担心得眼泪都滚了出来,看得许言州心疼得很。
许言森和袁珊珊赶到楼上,互看了一眼后,许言森敲响了书房门,里面传来许大伯的声音:“进来吧,我知道你们来了。”小儿子的行动哪逃得了他的眼,大儿子做的这些事也没必要替他遮着掩着。
许言森推门进去,看到许大伯背对着门坐着,看背影就觉得大伯情绪有些低沉。
两人进去坐下,于秋轻手轻脚地端了两杯茶进来,不过许言森让伯母倒杯白开水给珊珊就行了,于秋听得一愣,朝袁珊珊肚子猛地打量。
因为假期回去的时候姚蓉正好怀着身孕,从不碰绿茶,他当时听珊珊解释了一句,就一直放在心里了。
许大伯也被惊动了,这个小岔子让书房里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一下。袁珊珊瞪了许言森一眼,对于秋笑着解释:“没准呢,听他乱说,我自己就是学医的,还能不知道自己情况。”
不过于秋也认为应该慎重对待,撤去一个茶杯说:“小心无大错,孩子他爸也别绷着脸,吓着珊珊他们。”
许大伯苦笑了下,媳妇这是顺竿子往上爬了。
于秋换了杯白开水送进来就离开了,没再多嘴,有个缓冲的小两口,事情就好办多了。要袁珊珊说,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大伯母为两个儿子操足了心,希望这一关过了以后能顺心些。
“大伯,大哥到底什么情况,让大伯发这么大火?”许言森开口问。
许大伯摆摆手说:“先别替他求情,等下让他自己来说,他犯的错误我不会替他兜着,你们小姑的教训就在眼前。”
许言森和袁珊珊互看了一眼,只能安静坐在书房里等待许大哥出现了,不过想来看在袁珊珊面子上,不会出现抽打的情况了。
没等多久,许言涛来了,看到堂弟二人没惊讶,显然被告知了,他的衣服上留着被抽打的痕迹。
看到他出现,许大伯面孔又板起来,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就坐在那里,把你在那边干的蠢事,跟你弟弟弟妹说说吧,你自己做得出来,就没有说不出口的!”许大伯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当初突然作出那样的决定,他无论怎么问,这死孩子就是不开口,否则也不会连一个女人的真面目都看不清。
第134章
许言涛面露窘色,袁珊珊正想要不要避一下; 被许大伯用眼神制止住了。
许言涛用带着悔恨的声音将他与丫丫亲爸亲妈之间的纠葛讲述了一遍; 外面许言州想贴着门板偷听; 被于秋发现揪着耳朵带走了。
这一次回来,许言涛对自己的过往没半点隐瞒; 只是看他腰板虽然挺直着,却让人感觉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卸去。让许言森和袁珊珊都没想到的是,许言涛刚到那边时竟然曾与奚文丽有过一段恋情。
刚从大学校园出来,也没有了家庭对他的期望与压力; 许言涛与许多青年一样,身体里充满了蠢蠢欲动的荷尔蒙因子,在一次下乡时碰上被小混混欺负的奚文丽; 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下了; 并将奚文丽送回了她的村子里。
与京城姑娘大不相同的奚文丽得到了许言涛的几分关注,两人便私下里有了往来,当时风气不开放,所以并未对外公开。
只是那个年代注定会有许多波折; 当京城许家出事后,身在地方上的许言涛同样受到了影响,在厂子里处于半监控的状态,无法随意出入; 这样的情况让他头脑冷静了不少,托人送了个口信出去; 言明自己的处境,不希望耽搁奚文丽的将来,如果遇到好的对象,就忘了他吧。
当时的他无法预见以后的情况,无法给予自己未来的爱人任何保证,所以很理智地遏制了自己的感情,那几年最艰难的时候,他主动申请到条件最艰苦的岗位上去,也是在那里结识了后来奚文丽的丈夫闻滔,当然工人家庭出身的闻滔成分比他好得多。当闻滔告诉他回去相看了对象准备办喜事的时候,许言涛丝毫没能将他与奚文丽联想到一块儿去,真诚地祝他幸福。
闻滔先提干回了总厂,许言涛是后来许家平反后才得以回去,位置在闻滔之上,毕竟是厂里不可多得的大学生,也许是因为两人名字里有个字念起来是一样的,所以两人觉得特别投缘,可等到闻滔介绍他的爱人给许言涛认识时,许言涛心中错愕之极,但他已经放下了对奚文丽最初那段朦胧的感情,因为他回来后就打听过奚文丽的情况,知道她已嫁人就不准备再打扰她了,所以就将这段过往埋在心里,尽量避开与奚文丽有可能碰面的机会。
也许以前太过一帆风顺,那几年的经历让许言涛成熟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肤浅,不过如果奚文丽当真能一直等他回来,他肯定会担起他该负的责任。
当奚文丽避着闻滔私下里找到他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希望奚文丽能好好珍惜他和闻滔之间的感情,守护好他们的家庭。许言涛以为他的话奚文丽听进去了,等丫丫出生后,因为闻滔比他小了几岁的缘故,,就将奚文丽当成弟妹一样敬着,不再刻意回避。
只是许言涛太过理想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等闻滔的死讯传来时,无法置信的许言涛,先迎来奚文丽自责的泪水,这才让许言涛知道,闻滔的失足身亡不仅仅是意外,就在他替代许言森进山区之前,得知了奚文丽和许言涛的这段过往,并且奚文丽一直没能放下许言涛,所以闻滔的失足很可能是当时精神恍惚造成的,许言涛当时抽了奚文丽一个巴掌,又加倍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当他知道这内情时,觉得闻滔就完全是由他跟奚文丽两人害死的,两人都是凶手。
说到闻滔的死亡,许言涛悔恨的泪水再次滑落下来,回想往事,如果当初他在与奚文丽重逢时,便老实向闻滔坦白,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不幸了,就算闻滔因此对他生出嫌隙,也好过在后来失足身亡。
几番纠缠之下,他答应与奚文丽共同抚养闻滔的孩子,一起孝敬闻家二老,为此,他背着奚文丽偷偷做了结扎手术。
许言森和袁珊珊诧异地看向许言涛,许大伯第二次听了,可依旧把眼睛闭上了,不知如何回应儿子的这种选择。许言森和袁珊珊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他做得如此绝决,难怪大伯母让他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时,许言涛无法给出承诺。
只是后来与奚文丽一起生活了,他才发现奚文丽并不如他当初想像的那么美好,只是他一直抱着赎罪的念头。上次回来参加许言森的婚礼,他越发察觉出奚文丽的问题,只是想着以后少让文丽与家人碰面,不想回去后发生了几次冲突,导致了他单方面决定与奚文丽的破裂。
一个是他发现了被奚文丽藏起来的红包,奚文丽当时找借口是后来找到的,许言涛虽然怀疑,但找不出证据证明是奚文丽故意不拿出来的,第二件事是他发现奚文丽偷偷喝药,她家人从神婆手上弄来的可以怀孕生子的药,被发现后奚文丽说他爸妈之所以不喜欢她,就因为她没能给许言涛生一个孩子。
这两件事都不足以让许言涛下定决心,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奚文丽与奚家的人对待丫丫的态度,奚家人欺负丫丫,大不了跟奚家人少往来罢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奚文丽竟能对自己亲生女儿下狠手,拿针插女儿,看到丫丫蜷缩着身体无声哭泣时,许言涛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想起以前丫丫身上有青肿的事情,那时他问过奚文丽,奚文丽说是小孩不好好走路摔的,后来身上渐渐没了,他便没怀疑过什么。
他与奚文丽大吵,丫丫忽然大哭起来,哭喊出来的话让许言涛快崩溃了。
“爸爸妈妈别吵架了,爸爸会死的,丫丫不要爸爸死,呜哇哇……”
他完全没想到奚文丽会骗了他那么多事,满口谎话,当时她偏执的脸扭曲起来是那么的陌生,从她嘴里迸出来的话让他想拿刀先捅了自己。奚文丽说要是没有丫丫,没有闻滔,她就会跟袁珊珊一样被许家看中,而不会看不起她,是闻滔和丫丫害了她一辈子。
许言涛猛地又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巴掌印很快清晰浮现出来,他识人不明,不仅害死了闻滔,还差点害了丫丫,要是不把丫丫带离奚文丽身边,丫丫才是一辈子给毁了。
许大伯火气又冒出头,起身过来抬脚就狠狠踹了儿子一记,许言涛没有动弹地承受了下来。许大伯在之前完全没想到,他付出那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长子,居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那样一个没让他放在眼里当回事的女人。
要不是顾忌袁珊珊的情况,许大伯又要把皮带拿出来抽了,到底是老爷子教养出来的,虽然平时看上去温和得多,可到了关键时候这手段也差不了多少。
许大伯在书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走到许言涛身边时就踹上一记,骂道:“你说说你当初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你说出来我跟你妈何至于那样对丫丫?你有错,你老子也有错,居然把你教得这样感情用事又耳根子软,一个女人几句话就让你相信了?”
等许大伯发泄了一通后,许言森过去扶住大伯,看了眼整个人沉浸在悔恨中的大哥,劝道:“大伯,过去也是阴差阳错,好在大哥现在及时悔悟过来,这次的教训足够让大哥牢牢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每个人都会犯错,现在心里最不好过的就是大哥自己,”
一个丫丫爸爸的性命,一个丫丫如今的状况,足够沉重得压垮大哥的肩膀了,许言森如今越发了解大哥的性子了,不知他几时能走得出来,“与其打骂责罚和悔恨,不如想想以后,大哥,你要为丫丫的以后着想,还有大伯和大伯母这么多年的付出,也不是让大哥一味去悔恨沉浸在过去的。”
许大伯心里一动,看看侄子,又看看儿子,严父在某种情况下也是慈父,他也希望儿子能跳过这个坎,终究不希望儿子一直消沉下去。
许言森见自己的劝说有点效果,继续说:“大哥,你自己走不出来,有想过对丫丫产生的影响吗?大哥你不振作起来,以后丫丫的教育成长要谁负责?总不能丢给大伯和伯母吧。”
许大伯闭了闭眼,他一直以为长子挺理智的,原来只是没碰到关键事情,一旦碰上了,真是要了命了。
许言涛用手搓掉流了满面的泪,声音嘶哑道:“爸,我想换个地方从头开始。”
隔了半晌,许大伯说:“等你爷爷过来,问过你爷爷吧。”这话说出来,其实已经松了口了,许言森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希望大哥一直颓丧下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老爷子赶过来了,于秋抢先把珊珊可能有喜的事说了,老爷子大喜,能不欢喜吗?这可是许家第四代里的第一个,恨不得赶紧让他抱上曾孙子。
袁珊珊瞥了许言森一眼,看吧,就是他不小心透露出来的,要是没怀上怎办?而且被大伯母拿来利用了一下,也是让她哭笑不得。心里倒不是太反感,也是可怜于秋一片慈母心,把长子犯错的后果降到最低限度,想来老爷子上回发火的场面也吓到了于秋。
许言涛跟许小姑到底不是两种类型的人,许小姑是死不认错的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是打了一顿也未必服气,可许言涛这人,没长辈教训,先自己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果然,等老爷子听大伯简略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后,并没有大发雷霆。
他站起来拍拍许言涛的肩说:“言涛啊,身为许家的男人,要勇于背负自己的担子,也要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你一直这样垂头丧气地做什么?既然你也有错,那丫丫这个曾孙女,爷爷替你认下来了,可这得是你做得像许家长孙的前提下。年轻人嘛,谁不犯错误,你爷爷我也犯了不小的错误,只是没必要把自己下半辈子也赔进去。”
换个时间,袁珊珊也许会笑出声,老爷子居然也会说他犯了错误,不知是不是指许小姑的事情上。
而且她看得出来,老爷子还是挺重视许言涛,在他看来许言涛还有救,没再压一根稻草加重他的负荷,这话说完之后,许言涛脸上果然露出愧疚之色,许大伯心里也松了口气,还是老爷子有办法。
当天老爷子没回疗养院,留在了许大伯这里,这次他竟然没带老太太一起过来,这也是让袁珊珊稀奇的。
丫丫一觉睡醒后就要找爸爸,看到爸爸后怯怯地靠在他身上,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看得于秋心里一酸,这时候看向丫丫的目光比过去多了慈祥与心疼,看来是听许大伯说了整件事了,这回从心里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