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倒是不觉得同情,只是临召能从那种程度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得不说自己的佩服的,心里是认可的。
临召带着清若回修仙界的时候,修仙界早已乱成一锅粥,道修魔修基本已经杀得四处都是杀戮盛行。
临召带着清若来见他,只说了一句话。
“以后她交给我,你从此以后管好你自己不要让她担心。”
真是,霸道嚣张得让人牙痒痒。
云泽有意刺他,那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临召的修为,虽然已经知道他很强,但是具体强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云泽觉得自己捧在手里的闺女就这么被他抢走当然非常不开心,给他找麻烦,三天不解决修仙界的混乱,一切免谈,理由是他总不能让清若跟着他随时面对着杀戮。
临召那时候搂着清若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话是和他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清若,声音温柔纵容,“我知道,她要呆的地方不能有人和她找麻烦。”
一天,剩下的掌门全死,整个修仙界震荡。
第二天,最凶最血腥的那几个魔族直接灰飞烟灭,临召当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无悲无喜的表情像是悲天悯人又高高在上的佛,“要争可以,要打可以,得按我的规矩来。不然,死绝对不会是终点。”
那之后,还真的就成了他临召的规矩。
云泽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闺女可能找不到比临召还厉害的人了,关键是,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每天准点准时给她做饭的人了。
清若回来的时候临召正在抬菜上桌。
吃饭的圆桌是之前在辰国时用的那一张,时间年岁已经很久了,临召没用法术,找了不少好东西给它裹了一层,现在一点裂痕都没有,只是桌面上有几道划痕,那是小屁孩原来吃饭调皮勺子划的。
远远就听见她的声音,临召抬头看门口。
清若一见他就笑得眉眼弯弯。
“回来了。”
“嗯,回来了。”清若一边应声一边直径走到他身边就抬手圈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胸膛蹭了蹭。
临召手上不干净,只是手臂环着她的背,低头亲了一口,“去哪了,好玩吗?”
“好玩呀~”从他怀里退出来,清若给自己捏了个清尘术,临召递了碗过来,她低头盛饭,他继续过去抬菜。
两个人吃了晚饭,临召洗碗,清若就在一边闹腾,扯着他的衣摆往后拖,临召不动如山,衣服却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暖阳,我们明天去辰国嘛?”
临召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想打马吊了?”
清若点点头。
他不语。
清若等了一会没听见回应,可怜兮兮的凑过来从身后环着他的腰撒娇,“暖阳,好不好嘛,都好久没去了。”
他口吻清淡的提醒,“四天前刚去过。”
清若瘪了一下嘴巴,再接再厉,“可是这里好无聊,都没有玩的。”
临召啧了一声,“容我提醒一下,你最近这几天可没有哪天没出去玩的,还都是很多人一起去,回来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清若再次被噎,抱着他背蹭着耍赖,“哎呀,可是我就是想去嘛,好不好~”
去辰国,很麻烦,毕竟他们现在不是普通人,如果说不在普通人眼前出现还好,偏偏清若是要去热闹地方打马吊,所以每次临召都要花费很多精力。所以他不喜欢,但是清若对民间马吊的喜爱,一直延续很多年到现在还是热情不减。
临召洗好了碗放好,手上捏了个清尘术,转过身来松松抱着她,靠着洗碗台随意而站,下巴微扬,稍稍眯着眼睛轻轻开口,“嗯?那你应该做什么说什么?”
清若深深呼了口气,然后一改脸上的不耐烦,满是乖巧甜腻,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娇滴滴的声音开口,“相公最好了~你陪我去一下好不好呀?相公~”
临召还是一脸不冷不热的表情,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张口要说话。
清若已经踮起脚尖凑上去,吧唧吧唧一连亲了他十多口。每一口都格外响亮。
退开一点点,“相公~好……”
松松环着她的手臂已经搂紧,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炙热的吻凶猛热烈而霸道。身体不断贴近,他掌心的温度升腾搂着她的腰隔着衣物撩起一层层酥麻的热,像潮水般像身体四周涌开。
临召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已经微肿的唇,“好,去。”
他不过是要她那句甜腻腻的相公和主动凑上来的娇唇。
清若见到了外面还在放着的棋盘,临召正好从屋里出来把云泽今天拿过来的乾坤袋递给她,清若接过翻了翻,指着桌上的棋盘问他,“你和父亲下的?”
“嗯。”
清若把乾坤袋收起来,来了兴致,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盯着棋盘上的棋局问他,“你下什么子?”
临召在她对面坐下,“我下白的。”
清若水平差,看不见白棋内里的暗涌杀机,只见到临召表面给黑棋留出来的取胜之路。
清若抬头朝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不下完呀?”
“父亲有事,先走了。”临召眼睛都不眨巴一本正经的撒谎。把黑棋递给她,“那我们接着下,你接伯父的棋。”
清若眼睛珠咕噜转了转,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笑得一脸猥琐,“那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临召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哦?什么条件?”
“明天在集市要大喊对方的名字,还要说对方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临召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清若仰着下巴轻哼,“不敢就算了。”
……还用上激将法了。
临召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好吧。”
虽然有几次危险,但清若最后还是赢了。
第二天在辰国集市,一身白衣俊美无双的男人站在路中间大喊,“清若!你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我爱你!”喊了三次。
整条街的人除了转角处那个捂着肚子快要笑到地上的家伙,其余无不是一脸可惜的看着他。可惜了这样一张脸,竟然是个傻子。
临召满脸尴尬,脸黑得跟阎王爷似的。
阴影笼过来,清若原本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抬头一看他满脸菜色赶紧咳了一声忍笑,可是,完全忍不住呀,“哈哈哈……”
临召的脸已经黑到快要分不清五官的程度了。
弯腰下来把她整个圈在怀里抱起,背开所有人的视线直接腾空而起,在她耳边迎着风咬牙切齿,“你信不信……”
“哈哈哈……”清若还是停不下来。
最后觉得他今天实在委屈,被他折腾了一晚上也尽量配合,最后还搂着他乖乖甜甜的叫了句相公。
后来,清若有次见到云泽,开心的表扬了一下云泽的棋艺,毕竟如果不是捡了云泽的便宜,她也赢不了。
云泽觉得奇怪,问了一下什么情况。
清若一想起就笑,笑得断断续续的把那天的事给云泽说了,重点描述了一下她和临召的赌约。
云泽听得满脸复杂,话语在唇边绕了几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清若笑得一直抖的肩膀。
有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
清若,
我怎么舍得让你输。
——【黑匣子】
第30章 将军渣〔1〕
秦文帝登基的时候还没过九岁生日。
先帝突然驾崩,朝廷乱成一团,年龄适合又在朝中有威望的三皇子五皇子野心勃勃。
秦琲虽是太子,但当时年幼根本还没有进入朝堂,除了母族本家支持,再无根基。
贺魏文当年从边关率二十万亲兵直入秦都,几乎是以一人之力镇压下了三皇子五皇子的势力,顺利把秦琲扶持登基。
贺魏文从此再也没回边关,镇国大将军的名头响亮且威慑,一柄利剑先斩后奏的特权。
如今秦文帝年十四,对贺魏文的信任依赖非但一点没有减少,甚至还比刚登基时更为信任,权利交付,任何奏折都是从将军府过一次再送皇宫。
秦文帝登基之后,太后母族对他多有控制之意,一直都是贺魏文在其中周旋,一年前贺魏文去江南赈灾,太后母族找到了机会,直接想把秦文帝控制成傀儡。
贺魏文早已经将太后母族的心思与证据呈于秦文帝,要他多加提防,秦文帝八百里加急唤回了贺魏文保驾护航,终于一次性将太后母族打压住。
秦文帝要大婚了,两个月后乞巧节那一天,皇后是贺魏文手下心腹的妹妹。
贺魏文挑的人,一贯是好的。
秦文帝从来不操心自己的后宫,他的第一次知晓情欲就是贺魏文送来的人,把他照顾得很好,现在已经提到了妃位。
登基到今选秀过两次,每次最后贺魏文选出来的人都很好。偶尔来了兴致,自己挑一两个,以后后宫总会闹出一些难看的争风吃醋,送走或是送进冷宫,不多久贺魏文就会送来一个各方面条件差不多,但是更懂事知趣的人。
所以秦文帝对于自己的后宫,从来不用花太多的心思,甚至朝堂也不用花太多心思。批批奏折,玩乐玩乐,重要的事,重要的决定都有贺魏文在前面挡着。
皇帝在美人窝没起来上朝,贺魏文安排人去叫了两次,皇帝还是没来,最后早朝只能草草结束,各位大人们回家去,贺魏文去御书房用纸条批复每一份奏折的回复,夹在奏折内,秦文帝只需要抄一次就行了。
一年前江南那边发了大洪水,堤坝冲坏了,灾难过后堤坝重建,设计和施工负责的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寒门能者,今年江南那边的堤坝在暴雨中完好无损,好几个地方的官员都请旨想要重建堤坝。
奏折有些多,还有一系列的建坝考虑和人员物资安排。贺魏文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问了一下皇帝呢,还没起,交代了太监去御膳房那边传膳,要让皇帝用午膳之后才出的宫。
贺魏文去了常去用膳的景湘楼。景湘楼在秦都主街,热闹繁华,车马人流来往多。
因为他从皇宫出来常去景湘楼用膳,特意修了一条安静的路到景湘楼侧门。他的一些下属偶尔会走,其他人知道修这条路的原因后都很少经过。
道路安静,贺魏文能听见十多米远的说话声。
在一个转角处,他叫停了车夫,撩开了马车帘子。
他的下属正在对着一个女孩子表情激动到有些扭曲的吼。
女孩子背对着他而站,贺魏文看不清她的面容,身段很好看,双手环在胸前,从背影,一头在空中荡起边角的长发看起来很柔顺。
浒清承内力不差,马车声响不小,到了路口距离不过三四米,这样的距离他都还没有发现路口停住的马车,可以想见他现在的情绪有多激动才能让他丧失掉多年养成的警觉本能。
贺魏文撩着帘子的手没有放下,半眯着眼继续看浒清承已经开始扭曲到像要吃人的表情。
“清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要逼死全家人吗?啊?!”
清若?
这名字贺魏文不陌生,两个月后的皇后,他定的人选,半个月前已经派人到浒家去教她规矩了,等着一个月他会检查成果。
没想到,提前了。
背对着他的女孩好似一点没受到浒清承情绪的影响,掏了掏耳朵,“说话不能好好说吗。吼什么呀?”懒洋洋的调子几分随意,几分不耐,却因为声音的甜糯叫人听得心情愉悦。
浒清承又要抓狂了,清若抢在他开口之前倾身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比浒清承矮了不少,稍微踮起一只脚尖在浒清承耳边慵懒的开口,“喂,你的将军已经看你很久了哦~”
浒清承猛地抬头朝路口看去,果然,有贺府标志的马车停在路口,贺魏文一只手半撩开帘子,身影隐在马车内里的黑暗中,一张脸只有一个角落照到了光。
看过去整个人影在马车里都非常模糊。
六月的天,浒清承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接窜到头顶,一滴汗从额角沿着侧脸滚下,哒,离开下巴轮廓角,滴落。
清若说完这句话就越过浒清承走了,至始至终,贺魏文都没看见她的脸以及她脸上的表情。
浒清承僵硬着身子过来马车边请安,“见,见过将军。”
话都说不顺了。
贺魏文的视线停留在她身影消失的转角,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情绪的寡淡,“起来吧。”
撩着帘子的手放下了,车夫得了示意,马车继续前行,浒清承僵在旁边站着。
车厢路过他,贺魏文的声音传来,“跟上来。”
“是,将军。”
贺魏文在景湘楼有专门的包间,三楼最大最好的包间,是他的专用,他不来即便空着也不会有人来。景湘楼每天安排人打扫三次,只为了侯着他什么时候来吃一顿饭。
饭菜以最快的速度上桌,门口有专门等着的小厮以备需要,包间里只有贺魏文和浒清承。
贺魏文吃饭不紧不慢动作文雅不像武将出生。
饭至一半,包间门被大刺刺的推开。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将士满脸郁闷表情看着他,跟着单膝跪在门口请罪加说明,“将军,浒小姐请到了。”
浒清承黑着脸站起身训清若,“家里教你的礼数呢?”
贺魏文才从边关回来的时候没少被朝堂上的一群酸儒说他荒野莽夫不懂礼数上不得台面。
这几年下来贺魏文的礼数早已周全到了称一句完美不为过的程度,平日里也最注重礼仪教养。
清若扯了扯嘴角,长而柔顺的头发披在身后,她一张精致细嫩的小脸完完全全露着,混着小女儿婉约秀美却又霸道张扬的气势,混合在她脸上加上现在似笑非笑斜扯嘴角的表情,配着一双熠熠生辉的黑亮眼眸,邪气又灵气得像一个刚刚进化人形的黑蜘蛛精,张扬霸道的唯我独尊,压根不懂谦让礼貌为何物。
清若走到桌子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头放着的菜碟叮铃而晃。她手臂撑在桌子上,站着居高临下的表情不耐烦的问他,“叫我来干嘛?”
贺魏文视线落在已经满桌精致的白色玉蝶上,耳边是一叠声惊吓到无语的吸气声,还有旁边浒清承大喘气感觉要直接晕过去的粗重气息。
明明,他派过去教她规矩的人每天传过来的信息都是非常顺利,她很乖,也很听话。
很乖,很听话?现在这个样子?
贺魏文抬眼看她,勾了勾唇,温润且包容。
突然现身的两个暗卫眨眼间已经按住了她的两只手臂,方才嚣张得不行的人转眼间已经跪在了桌子不远处,暗卫一把刀就抵在她的脖颈处。
包间门被安静关上,浒清承已经迅速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贺魏文轻轻抬眸朝她看去。
在笑,唇红齿白,微张笑开的小嘴露出一点点牙齿,还有鲜嫩的舌头。
晶亮的眸越发璀璨,像是阳光透过的黑水晶石,波光四折,扎眼撩心。
好似没感觉到脖颈处随时能要她命的匕首,随意转头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浒清承,“哟~我的好哥哥,我又一次见识了。”
她转头间脖颈处的匕首一动不动,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她白嫩的皮肤,扎眼鲜红的鲜血涌出来,不一会玄铁色的匕首,她的脖颈就染了一小圈鲜红。
转回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完全是一个被镇压住还毫无悔意的妖精,“贺将军,不让我说话还叫我来干嘛?站着看你吃饭吗?”
口气很欠。贺将军三个字她讽刺的语调吐着奇怪的口吻听着完全像一句骂人的脏话。
贺魏文手里的筷子闪电般的速度弹过去打落了要落在她手腕处的匕首。
匕首和筷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