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听着小媳妇的话,不由心里暗笑,堂堂大富商沈天家的公子会没钱请大夫?可这些不好告诉小媳妇,只说是:“我哥他没有病,就是先天身体弱,好生的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平日里吃些什么药我最清楚不过,明天我就出去给他采药去,大夫实在不必去请的。”
小媳妇听罢,点头说:“没病就好。”
说罢沈耀康的事,秦妙便开始打听现在所处的地方了:“姐姐,这个村距离唐县有多远?附近可以马车出租?”
小媳妇手里的针线不停,嘴上回答说:“我们袁村离唐县有些距离呢,赶马车的话要马不停蹄的走上一天一夜才到。而且都是小路,没有官道。我们这一带山太多了,通行很不方便,所以比较穷。”
秦妙暗道,我刚穿来的时候我家还没你家好过呢,嘴上安慰说:“穷不算什么,只要勤劳肯干,总会过上好日子的。”
小媳妇听罢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针线,摸了摸秦妙的脑袋:“是这个理。只要勤劳肯干,总会过上好日子的。”而后站起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大牛哥说今天去打些猎物回来给你们兄妹补身体,我去瞧瞧他回来没有。”
大牛,应该就是小媳妇的丈夫,这个庄户小院的男主人了。
小媳妇出门去等丈夫了,秦妙则进了里屋,对草铺上躺着的沈耀康说:“我刚打听过了,这个村子叫袁村,距离唐县有点远,赶马车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秦妙肯定是要回唐县的,大哥和冯三娘他们都在县里,她要尽快回去才能让他们安心。只是这会儿和沈耀康商量完回县里的事情后突然想起来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沈耀康当初就是在唐县里面被围困追杀的,这次他虽然坠了崖,可是好歹终于突了围离开了县城,身体略好一些之后应该准备着回齐州的沈宅,没道理再去唐县。
于是试探着问他:“要不,我帮你打听一下回齐州的路程?”
沈耀康笑着摇头:“不必,我和你一起回县里。”
“可是……”秦妙不免担忧,“万一官府的人又追杀你可怎么办?”
沈耀康笑而不语。
秦妙看着他一脸奸计在胸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之前他坠崖时,追杀他的人便以为他死了。那么暗地里想要侵占他手里生意的太子和想要背叛他投靠太子的生意上的管事早就不会在花心思到他这个绊脚石上。并且明面上太子想借着楚县令栽赃四皇子的计谋已经得逞,犯不着再派人对这位沈家少主围追堵截了。
如何,又何来追杀一说?
只怕这位沈家少主劫后余生,好端端的出现在唐县中,打算去追杀曾经追杀过他的人也说不定呢?这人面上温润和气,可是无奸不商,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内里早就已经黑了心了。
这些都是沈耀康的事,秦妙琢磨出来个眉目之后便不想再费神。在她看来,沈耀康决定回唐县,不过就是多了个人给她作伴陪她赶路回县里而已。
至于回去县里之后的事情,那就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重新回归路人的状态。
从头到尾,秦妙都不觉得自己和沈耀康有什么深入发展的必要。一场意外的交错之后,必定要重新分散,直到彼此为着各自的本分忙碌,淡忘掉那场意外交错。
小媳妇和她的丈夫一道回来了,带回来两只山鸡。
秦妙那天刚一上岸就昏睡了去,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小媳妇的丈夫,那个被小媳妇喊作大牛哥的人。
这是个相貌很普通,身材却是极魁梧的二十岁上下的男人,血气方刚,英姿勃发,性格却是有些沉闷,不大爱说话,进了院子见着了秦妙只当是没见到,一个劲的心疼媳妇,帮着媳妇忙前忙后的。
小媳妇要烧开水褪山鸡毛,他便动作利落的烧开水。小媳妇要炖鸡汤,他便早早的将水缸的水都挑满,然后将院子里柴垛上的柴抱进厨房,在灶下塞得满满的。
人家这样恩爱,秦妙只能回避,躲进她暂时住着的那个里屋透过狭小的窗口看着院子里那对恩爱的小夫妻。心里不知怎的却想起来昨夜听的壁角,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样娇滴滴的小媳妇,难怪夜里那么能折腾。
沈耀康躺在草铺上,看着秦妙小小的身子踮着脚尖趴在狭小的窗口上看着院子里忙活着炖鸡汤的那对小夫妻,感觉这丫头难得这样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于是问她:“在看什么呢?仔细把人窗子给扒坏了。”
土坯砌成的墙不结实,土坯墙上那所谓的小窗子其实就是砌墙的时候留出一个空,空里支着几根木条,空不能留大,否则墙体不结实,说这空是窗子都有些不切实际,顶多就是个透气的孔罢了。
秦妙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也害怕自己再扒下去别把人家的土坯墙给扒塌了。转了个身,走到自己的草床上坐了,对沈耀康说:“我感觉救了咱们的那对小夫妻特别的恩爱。”
“是么?”沈耀康语气突然有些冷淡了,“别告诉我等你长大了也想嫁那样的男人过这样的生活。”
秦妙还真没考虑过在这个时空嫁什么样的男人过什么样生活的问题,听了沈耀康的这个问题,不由开始考虑这事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考虑着玩呗。
不想沈耀康那边已经给出了强势的答案:“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第264章 雇马车
秦妙一听,不乐意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关不关我的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甭管你选什么样的男人,到了最后……”沈耀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双眸子格外的清亮逼人,自这间小屋暗淡的光线中看向秦妙,心里默念着,到了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才配的上你。
这话他没敢说出来,怕把她吓跑了。突然转移了个话题说:“这是五十两银票,你拿去托那袁大牛给雇一辆马车。我在此处躺了也有两三天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秦妙接了银票,不由问他:“你出门不会就只带了五十两的银票?”
沈耀康回答说:“自然是不止五十两的。”
“要不你再拿些银子出来酬谢那对小夫妻?你看他们人那么好,不仅收留我们还捉了山鸡给我们补身子。”秦妙想着,怎么也得给人家一百多两银子,把这几乎要成为危房的土坯房给换成青砖大瓦房吧?
不料沈耀康不同意:“钱这东西,并非是什么好东西。贫穷固然痛苦,可有钱人的生活又何尝轻松自在?突然得了许多银两会招人嫉恨不说,你就不怕那袁大牛有钱就变坏?”
袁大牛便是那小媳妇的大牛哥,也就是这个农舍小院的男主人,那个二十上下身形魁梧的汉子。
“你这铁公鸡,不想给钱就算了,哪里来的这许多的歪理?我倒是觉得那袁大牛是个顶老实憨厚值得依靠的男人。你给他再多的银子他也不会变坏。”秦妙说完这些反对意见之后便揣了那五十两的银票去找小媳妇商量雇马车回县里的事情了。
虽然沈耀康让秦妙去找袁大牛雇马车,可是袁大牛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如何开这个口?倒不如去找小媳妇,让小媳妇再和袁大牛提雇马车的事情。
袁大牛老实本分到除了自家媳妇,连她这个八岁的丫头片子都不搭理,怎么可能会有钱就变坏呢?秦妙再次推翻了沈耀康的话,想着他定是那晚匆忙出逃,没有带多的银票再身上,可若是说没有银子又怕损了他富可敌国的沈家少主的脸面,所以才扯出那许多的歪理。
秦妙来到了厨房门外,见那小媳妇正揭了锅盖搅拌锅里的鸡汤,不想那锅盖太烫,她一不小心就烫到了手。袁大牛慌忙上前将她被烫到的手指攥到手里,关切的问:“阿梨,你没事吧?”
小媳妇抽回手指笑着说:“就烫了一下而已,没事的。瞧你紧张的,快去忙你的吧。这鸡汤还得再炖一会儿。”
“我没事忙,这鸡汤我来炖吧,你回屋歇着去。”袁大牛不容分说的替了小媳妇在灶下坐了,开始往锅底添柴。
小媳妇拗不过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厨房,回了堂屋,继续做针线。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快要到日落黄昏。
秦妙凑到小媳妇的身边,笑着说:“刚刚我偷听到了,原来姐姐的名字叫阿梨。”
小媳妇微微一笑,回应说:“是啊,我出生在梨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阿梨。”
“既然是梨花盛开,为什么不干脆叫梨花?”秦妙随口好奇的问。
阿梨拿在手里的针不由在缝了一半的棉衣中停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思绪像是飘到很远很远,幽幽的道:“这大约只有我爹才知道为什么了,可惜……我爹他走的早……”
“对不起,提到阿梨姐你的伤心事了。”秦妙道歉说。
阿梨摇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妙忙换了个轻松的但是八卦含量很高的话题来聊:“阿梨姐,我看袁大牛对你可好了,你们是自由相恋呢还是媒婆撮合?这小子过得这般恩爱,还真让旁人见了眼馋呢。”
果然阿梨一听不由羞红了脸,可是却忍不住笑了,点了下秦妙的额头:“你这丫头,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原来这般精怪。小小年纪就知道拿人家打趣了?”
秦妙玩笑说:“没办法啊,谁让我早熟呢?阿梨姐,你快说啊,你和袁大牛是怎么认识的?”
阿梨虽然面皮薄,可也禁不住秦妙这样一再的追问,推辞不过便如实说了:“大牛哥自小吃苦,他亲娘走得早,后娘对他很是苛刻,他不到十岁就离开了家自己谋生路,小小年纪就学了不少的手艺。而我是邻村的一个孤女,我娘也走得早,可是我娘走了没多久我爹也走了。”
“我自小是跟着叔婶过日子的。可谁晓得我做再多的活儿婶婶也容不下我,竟将我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小,多亏了大牛哥救下我,还帮我摆脱了那大户人家和我叔婶的纠缠……”
秦妙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原来是两个苦命人的爱情故事。不过还好,现在两人总算过上了幸福生活。袁大牛有手艺,外面挣钱养家,阿梨是个本分勤劳的女子,在家看门生儿育女。如此生活,倒也别有一番浪漫在其中。
看着阿梨那满面红云的俏丽脸庞,秦妙忍不住玩笑说:“原来阿梨姐是为了报答袁大牛,这才以身相许的。”
“你这小丫头,还真的是大胆。”什么以身相许,说得这样直接!阿梨的脸蛋不由又红了几分,因为想起来当初大牛哥向她告白的情景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引得这女子脸上红云密布,如此女子,若是秦妙是男人见了也要忍不住疼惜了。哎……秦妙忍不住叹息,同样是女子,她就做不来这样的小性儿,她要开铺子挣钱,然后等功夫练好了去游历天下。
闲聊了好一会儿,秦妙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找阿梨商量的事情。于是抛开阿梨与袁大牛两个的爱情八卦,说起了雇马车的事情。
沈耀康一介豪商家的少主,从小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在这样的破旧的土坯房里面躺这么两三天,已经是极限。可不得尽快的想办法离开么。
第265章 人皮下的狼
阿梨是个十分良善的女子,马车的事情很快就说好了。接了秦妙给的五十两的银票,说是让袁大牛不超过两日就将马车给雇好。
这天秦妙喝到了很是地道的山鸡汤,味道好极了。沈耀康也喝了两碗鸡汤。鸡汤虽补,可是他的身体虚的厉害不是两碗鸡汤就能补回来的,还得吃药。
第二天秦妙打算出去采药,空间里面之前种下去的药材现在长得很好了,之前种下去是一小片,现在都繁殖成一大片了。只要能找着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她就能将空间里面种植的草药给拿出来。
可惜袁大牛做事的效率实在太快,秦妙刚和阿梨商量完出门采药的事,袁大牛就回来了说马车已经雇好了。考虑到屋里躺着的那个身体不太好,所以雇了一个宽大点的结实点的马车,雇车的银钱便多花了一些,用了七两银子,剩余的四十三两现银一个子儿不少的都给了秦妙。
银子不是秦妙的,秦妙自然不会收,正想询问一下沈耀康的意思。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皱,可却是洁净齐整的,这厮在那间暗淡破旧简陋到极点的小屋里躺了三天多居然一点也没有染上灰尘,依旧庸雅贵气,卓然不俗。
“四十三两现银送给兄台和嫂子,多谢二位收留我们兄妹两个。”沈耀康将秦妙手里的现银放在了堂屋里那张黑漆漆的简陋破旧的木桌上。
阿梨连忙推辞:“这些太多了!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袁大牛也推辞:“我媳妇说不要,这银子你们拿走吧。”
这对小夫妻见四十三两银子太多,说什么也不要,可是秦妙却觉得按照沈耀康沈家少主的身份,酬谢了这么去去四十三两银子实在太少了。这人之前不是说不给谢银吗?现在怎么又给了?这位沈家少主,她还真是猜不透。
人家小夫妻两个一个劲的推辞,沈耀康这边居然理都没有搭理,直接问了马车雇好后停在了哪里。袁大牛回答说:“停在了村口。”
这位沈家少主居然就这么直接离开了这户农家小院,到村口去坐马车了。秦妙不得不丫鬟似得进屋草草收拾了包袱,追了出去,坐马车回县里。
马车很普通,不过就是略宽大了一些,里面安置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小木塌。
秦妙爬上马车的时候沈耀康已经在那木榻上坐了。
秦妙将包袱朝他身上一丢,自己找了地方做好。掀起车帘,朝着阿梨家住着的方向看去。看了一阵忍不住回过头来埋怨:“沈公子,你刚刚是什么态度?人家推辞你的谢银,你好生说几句话怎么了?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掉了!原来你和温和儒雅的气质不过就是张面具,面具下面是嚣张不可一世的桀骜真容。”
沈耀康听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后一撩袍角,在木榻上躺了下来。
秦妙有些恼了:“我若是那袁大牛,肯定是看不惯你那嚣张的傲慢姿态。”
原以为他会继续在木榻上躺着不说话,睡在他竟然接了一句:“他不敢。”
“不敢?”秦妙一脸鄙薄的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他如何就不敢了?”
沈耀康温润俊秀的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秦妙是越发的看不懂他了,和他说再多也是没用,干脆闭了嘴不再说话。反正回了县里之后她就和他没关系了。
马车行了起来,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碾过,马车不可避免的有些晃动。秦妙扶着车厢里面的扶手,努力的稳住身体,想起来等这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自己就能见到大哥了,心里不由充满了期待。
回想之前几天遭遇的种种,只感觉是做梦一样。等回到县里之后,生活将会按照原有的轨迹,一切照旧。
想起来阿梨,秦妙觉着那四十三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改善他们小夫妻的生活了。但愿她能和她的大牛哥一辈子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这个袁村于秦妙来说,也将随同坠崖之后那些事情被掩埋在记忆深处。像是一个虚空的梦境,梦境再真实,梦醒了之后照样要消散,眼前面对的终究是属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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