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那次在唐县万象茶楼里面见过的,名叫碧烟。
秦妙想起来,古代的玉佩不仅是仅次于金子银子的流通货币,还象征着诸多美好的感情,有人拿玉比君子,有人拿玉比美人,当然,某些时候玉也可以当做某种特殊的存在,比方说,用来定情。
记得沈耀康和江州的安家二小姐便是用玉佩做得定亲的信物。
如此,秦妙猜测,碧烟对唐弈的感情,不一般呐!
唐弈端着两碗馄炖,放到简陋的餐桌上,然后将凳子移到秦妙的对面坐了下来,一面拿着调羹温文尔雅的吃馄炖,一面调侃秦妙:“看见了什么好景儿?笑得这样怪异。”
秦妙收回目光,看向唐弈,问他:“你刚舍出去的玉佩都是哪里来的?”
唐弈吃了口馄炖,细细品尝了下味道,而后回答:“同这身袍子配的。”
是了,公子如玉,富贵人家的公子都爱佩玉,一则作为饰物搭配衣服,什么颜色的衣服配什么样子的玉佩都是有讲究的,二则,玉佩垂在腰带下可以起到压衣摆的作用,使得行止间更添沉稳的君子之风。
唐弈的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是小厮阿古在负责,想必那玉佩是阿古根据每件袍子的颜色例行搭配的,就想秦妙前世的男人们西装配领带一个道理,可是虽然是例行的搭配,那也是随身之物。
秦妙想着唐弈那玉佩被碧烟给拿了去,就好比她前世的女人们见到自家男人的领带被别的女人给认真收藏着,心里很不是味儿。哪怕唐弈并不在乎那枚玉佩甚至根本都没有仔细看过那枚玉佩。
秦妙心里不悦,有些走神儿了,盛馄炖的调羹带了汤汁在嘴角。
唐弈伸过手来,极为自然的替她将嘴角的汤汁擦干净,态度柔和,触觉温润,就想当初她瘫痪在床时他每天事无巨细的伺候她那样。
想起来那些日子他的“事无巨细”,她就有些脸红了。忙自己拿帕子将嘴角擦了。
唐弈收回手,开口说:“当初村头小河沟里面的虾,我想着肯定比这馄炖里面的虾仁儿美味。”
经他这么一提,秦妙便想起来刚穿来,发现空间不久,在空间养虾,之后将虾移到唐家村村头的小河沟里的事儿。仔细想一想,那是她帮家里赚的第一笔银子,当时自家和柳婶家关系还不错,也叫了二狗来捞虾。
想起来往事,秦妙不由感慨,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那年自己才七岁,到如今,已经过去五年多了呢!
没想到唐弈经历了那样多的变迁,如今已经是富可敌国的沈爷了,居然还记得那样的小事。
不过这么一想,秦妙便觉出唐弈的高深来,如今富可敌国却不张扬,当初住着破泥房却不穷酸。仍旧是当初捞虾那事,当时又村民嫉妒秦家捞虾赚了钱要扛着农具去秦家抢银子,据说就是这位二狗先生以十三岁稚龄站出来给拦住了。他哪里来的胆子!
后来秦妙落水那次,二狗赶牛车载她去镇上求医,她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看着二狗的背影居然看出此人带着隐隐的清贵之气。
当时秦妙并没在意,觉得肯定是他在逞刚强以及自己病重看走了眼,可是现在想想,也许,他早就已经开始隐藏许多的事情了。有多早?这个秦妙无从猜起,因为她从七岁那年才认识二狗的。
七岁那年,秦家穷得吃糠咽菜,秦妙刚穿过来面对着家徒四壁的穷困潦倒宁愿被隔壁小胖给砸死也要重穿回去。和二狗第一回见面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长相很俊,极度的物质匮乏中依然显得俊美温润,气度沉稳温厚的十二三的少年,送了三只鸡蛋给她,微笑着说,妙妙,我娘让我送来几只鸡蛋,快拿到厨房去……
秦妙回忆着往事,心里暗自揣摩着,那个时候的二狗怕是已经开始隐藏实力了吧?
不然一个乡野的穷小子,哪里来的通身那样沉稳温润的气度?又哪里来的好功夫能在大冬天的入水救人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还有当年柳婶总是埋怨,说二狗是个野的,成天就爱在外面瞎跑,贪玩的很,家里的活儿都不做。也许,他那时成天往外跑是真的,可说他贪玩却不可能,他一定在外面有着别的事情要做。
秦妙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唐弈这边早已经吃完了馄炖,极有耐性的坐在原处等着她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馄饨汤。
等到她终于将一碗馄炖吃完了这才开口:“在外前面一些,有一家寺庙,齐州城每年的庙会便是围着那家寺庙开展。据说,那寺庙里面求签很是灵验。”
“你怎么不早说!”秦妙一听到求签很是灵验就来了兴致,匆匆拿帕子擦了嘴,这就要拽着唐弈往外走。
唐弈宠溺无比的看着她微微摇头,而后任她拉着出了馄炖店,朝着寺庙走去。
第351章 求姻缘
摇签的签筒很旧了,筒身上都被人握得次数多了,摩擦的光亮一片。秦妙想着,也不知道这筒竹签参与过多少人悲欢离合的命运。她抱着签筒一阵摇晃,竟真的有一根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拿着竹签走到一旁盘腿在蒲团上坐着的老和尚面前,将竹签递了出去。
“施主,这支签,你想要求什么?”老和尚苍老的声音缓缓的问。
秦妙转过头来冲着唐弈俏皮一笑,然后对老和尚说:“大师,这支签我求的是姻缘。”
老和尚闻言,细细将签文看了一遍,而后微微叹息一声:“若是求姻缘,这签最多只能算是个中签。”
啥?老和尚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她是带着她情郎来姻缘签的,居然会是个中签?赶明儿她就和唐弈定亲去,倒要看看这签灵不灵。
这时老和尚又道:“女施主的这支签若是求福气,那便是个上上签了。”
秦妙想也不想的回了那老和尚一句:“没有好姻缘,哪里来的好福气?”说罢便一副你的签不灵我懒得和你多说的表情要走开。
唐弈走过来按住她肩头,温言劝道:“大师好像还有话说,听听无妨。”
既然如此,秦妙倒想听听这老和尚还能胡诌出什么来,于是耐性在老和尚面前那个被很多进庙上香的香客门坐过的蒲团上坐了。
“上面的父母健康和乐,下面的子女聪慧孝顺,相公待你重情重义,自己的身体康健财源广进,周围的朋友都是信义之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人的福气,姻缘,其实并非人生的全部。”
秦妙耐着性子听完老和尚的这些话后,嫌他有些啰嗦,莫非这人和她前世的那些算命瞎子一样嘴皮子最是能说,专门说得人心动了给他掏钱,这样他就白白赚到了。于是催促那老和尚:“旁的就不说了,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我的姻缘只能是中签?”
老和尚不紧不慢的回应说:“这个姻缘签是个中签,并非下签,姑娘你若中意某位男子,并非无缘无分一辈子难聚首,而是要经历不少的挫折坎坷,最终还是能和他百年好合的。当然,世间事都不绝对,签文也有不准的时候,老衲的话,施主可以信,不信也无妨,一切随缘吧。”
果然算命的都一个德性,专爱说那模棱两可的话,你若真和他计较,他一转能将那些话都给圆过去。
秦妙不信命,她傻了才会相信那些江湖术士和神棍的话。
解过了签,秦妙和唐弈一起在寺庙里面转悠了一会儿,掏了张银票塞进功德箱,然后就出了寺庙。
秦妙昨夜用精神力伐木来着,今天一大早又被唐弈给捞了起来,这会儿在庙会上玩得有些时辰,瞌睡上来,困得直打哈欠。
唐弈心疼她,便直接带她回了沈宅,送回她的院子里让她赶紧休息。
等彻底将觉睡饱了之后,已经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中,秦少贤八月初给家里写得信,终于等来了回信。
这天秦妙正捻着白玉棋子跟着唐弈学下棋。阿古送了信进来,秦妙拆开一看,不由瞥了唐弈一眼,一切都在这厮的算计之中啊!爹娘要带着所有家人举家迁回原籍齐州了!
唐弈知道秦妙下棋没定性,不是打岔,就是贫嘴,这会儿来了家信更是要将棋子推到一旁了。于是开始一颗颗的拣子,归回到棋盒中。
一盒白玉棋收拾妥当,秦妙将信纸丢到了棋盘上:“我爹娘要回来齐州了。”
“那是好事。宅子我已命人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住进去。”唐弈站起身,将棋盒在房间里面的多宝格上放好。
秦妙趴在棋盘上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棋盘:“我算了一下,我爹娘八月中下旬收到我大哥的信,最快要九月初动身,拖家带口的走不快,大约十月上旬或者中旬可以抵达齐州。”
唐弈回应说:“如此最好,赶在隆冬之前来,还能和你大伯家一起过个年。”
秦妙看向他:“你就没打算等我爹娘来了之后提亲?”
唐弈微微一笑,将她抱坐在腿上,贴着她的后脖颈,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气:“当然想提亲,做梦都想。可是……”你要我以怎样的脸孔去提亲?
唐弈心中微涩,他一些行动须得听从师傅的安排,师傅不可能让他假扮一辈子的沈耀康,那么当他接到新任务之后,便又成了另外的人,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而已,可以成为很多人,却也什么人都不是。
秦妙背对着唐弈,自然瞧不见他脸上微微的苦涩,思绪仍停留在提亲的事情中,两眼放光的说着:“我决定了,等我爹娘来了齐州,你便备了定礼去提亲,我就是要早早的和你成亲,破掉那老和尚的胡言乱语。”
唐弈被她这顽皮劲给逗乐了,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呀。这是在愁嫁?”
秦妙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会!我虽不是皇帝的女儿,可也是不愁嫁的,追求我的人可是……”
接下来的话变成了闷闷的“唔唔”声,因为被唐弈那狐狸给吻住了。
看着挺温柔和煦的男人,吻却是极霸道的,直将她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被他放开,得了个喘气的机会,想要欺负回去,他却板了脸:“你是我的,下次再给提别人,就这么罚!”
生气了?这样就生气了?秦妙抬手揉了揉他的脸,因为不相信自己的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就能惹他生气,这表情肯定是装出来的,是的,这人最会装了,所以他假扮了沈耀康这么久都不会被人发现。
手指揉在他脸上,能感觉到他脸颊皮肤的热度,哎呦喂,这什么人皮面具,质地这么好?看上去跟自身长得皮肤似的,而且还有体温?秦妙一时兴起,准备好好的研究研究,啥时候自己也整几张这样高仿真的人皮面具好好玩玩儿。
第352章 室有暗道
唐弈板着的脸被她揉的破了功,哭笑不得,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好了,别揉了,再揉鼻子就要歪了。”
在心里脑补了一下他歪鼻子的样子,秦妙顿时大笑起来。
唐弈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按了几下,这才放心了,对秦妙说:“我知道你想看我的真容,再等等,等我有了足够多的空闲就将面具拿下来让你好好瞧瞧。”
秦妙白他一眼:“不想让我瞧就算了,扯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两人腻歪在一处,聊了会儿闲话,最后秦妙离开这间书房的时候说了:“明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搬进你收拾妥当的那个宅子里。大哥说的对,我得注意自己的名节。”
“都被我看光了,还名节呢!”唐弈这是被秦妙那直白的说话风格给带跑偏了,想也不想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阿古抱着一摞账本往里走,恰好就听到自家爷的这么一句,顿时就臊红了脸,妙妙姑娘才十二岁,主子爷真下得去手?好歹也要等到十四岁及笄了啊。
唐弈见了阿古进来,清了下嗓子,让秦妙自己回屋去。而后接过账本,信手翻了起来。
阿古垂着头,不停的那眼角余光瞄唐弈,他真的不是成心趁着主子爷和妙妙姑娘下棋往里闯的,实在是他俩这棋下的太久了点,这么一摞子的账本再不看主子爷今晚就要熬夜了。主子爷的身体这一两年才刚好一些,可不能再累垮了,于是阿古就硬闯了进来,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主子爷说话。
唐弈信手翻了几下账本之后摆了摆手,阿古长松一口气退了出去。
第二日,秦妙收拾了行李,搬去了唐弈替她准备好的宅子里去。
那座宅子离沈宅不远,隔了一条街。沈宅坐落在齐州城的梧桐大街,梧桐大街相当于秦妙前世的富人区,地段太好,地价昂贵,所以唐弈为秦妙一家准备的宅子在与梧桐大街隔了一条街的其他位置。倒不是唐弈舍不得银子,乃是不想给秦妙家太出风头而惹祸上身。
不过对于秦妙来说从沈宅里搬出来住进新宅子里面去,对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一样的吃吃睡睡,逛空间。
新收拾出来的宅子要比沈宅那样的旧宅子要新一些,从屋檐梁柱上面的雕花到窗子门框的花纹,再到回廊台阶,以及庭院里面的树木,全都是新修葺过的,古朴中露着隐隐的大气,富贵。
唐弈准备这座宅院是花了些心思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炫富不想秦妙前世那个时代那样直接,金链子名牌包的甚至于一沓沓的钞票拍了照片发微博,这个时代炫富比较含蓄,真正的富贵不是一箱箱的金银,那叫富不叫贵,真正富贵的人家会特别注重庭院的设计是否够写意够大气,家居摆设是否名贵是否有艺术性,案头有没有一两样宝石镇纸,书房有没有挂上几幅名家墨宝……
却说秦妙九月中旬搬进来新宅子,等熟悉了居住环境之后已经是十月初了。
考虑到近几日爹娘一行人该要抵达齐州城了,秦妙特地从牙市上买了几个奴仆。
这天夜里,秦妙正在空间耕种,突然敏锐的听到空间外面某处有异响。莫不是小贼知道这宅子里只她一个主人要进来打家劫舍?
忙出了空间,坐在床上仔细听着那异响的来处。异响居然是来自一堵墙的后面。莫非那小贼会破墙而入?正要去那面墙边看个究竟,突然见那新粉过的白色墙壁从中裂开,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
然后那暗门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白色直缀,一条白玉带束腰,一根白玉簪束发,腰间配有鱼纹玉佩,一双眼睛深邃而黝黑,透着惑人的光彩,气度文雅和煦,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秦妙:“妙妙,此处住着可好?”
“唐二狗?你怎么来了?”秦妙惊讶无比。她做梦都没想到现在自己住着的这个房间居然有暗道!
唐弈出了暗门,走到墙角,将一只半人多高的花瓶拧了半圈,裂开的墙壁顿时就合住了。而后他走到一张春凳上坐了,开口回应秦妙刚刚的话:“在就不是二狗了,我的名字是唐弈。”
秦妙问他:“难道你就不想念你爹娘,还有你大哥小弟?”她所指的爹娘和兄弟指的是唐家庄里面的唐栓和柳氏,大狗以及狗蛋。
唐弈叹了口气:“不是不想,是不能想,想念了,便是破了规矩。”
秦妙想问到底是什么规矩,可恰在这时唐弈从春凳上来到了床上,动作习惯且自然的将她搂在怀里:“上次没有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不晚,这个房间和沈宅中我的书房中间又密道相连。乃是当初沈家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灾难修建的,暗道很隐蔽,目前知晓的人就我一人。”
“原来这个宅子是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