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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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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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月看她的同时,白衣女子也在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眼神盯着弦月,带泪的脸,模糊的眼,昂着的下巴,坚定而又倔强。
  明明是悲痛欲绝的,却还要故作坚强,一点也不像是四岁的孩子,白衣女子盯着弦月,嘴角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后我就是你的师傅。”
  白衣女子弯腰,手指放在弦月眉心朱砂的位置,轻轻的点了点。
  “我哥哥会好的吧。”
  弦月的眉头皱起,眼睛上挑,任由白衣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眉心的位置,没有动作。
  虽然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拜她为师应该是件不错的事,不过她才不在意这些呢,她只要哥哥能尽快好起来,如果不能好起来,没有了要守护的东西,她学再多的本事又有什么意思,她又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我只答应帮你把他救醒,想要把他医好,就跟我走吧。”
  弦月看着白衣女子脸上慈爱的笑容,眉头越发拧成一团,以前苏母在利用欺骗自己的时候,脸上也是这种笑容,让人作呕。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需要,真把她当成四岁小孩子吗?那么好骗。
  “什么意思?”
  弦月甩开她放在自己眉心的手,冷着脸问道,完全不像是个四岁的孩子。
  “是我把你哥哥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如果不是我,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白衣女子同样没把弦月当成四岁的小孩看待。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救我哥哥?”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让自己跟着她走,但是她不能没有哥哥的,分开也没有关系,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守护着自己,惯着自己,现在该换她了,她真的不想他有事。
  “我只能给他续命,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和我走,他现在就会死。”
  弦月闻言,转身看了身后的凤久澜一眼,泪流不止。
  “你把我哥哥救醒了,然后我就会跟你走,你帮他续命一年,我就跟着你一年,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是我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休想再利用我半分。”
  哥哥从水里救出来,那些御医已经束手无策,她既然愿意花费代价救哥哥,只为了自己能跟她走,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
  “很聪明的女孩。”
  聪明的不像是四岁的小孩,难怪能担此重任了,白衣女子揉了揉弦月凌乱的头发,突然轻笑出声。
  “你先出去吧。”
  弦月低着头,将脸上泪水擦干,哥哥都倒下了,她流眼泪又有什么用,她又能脆弱给谁看?
  “我先出去了。”
  弦月恋恋不舍的看了床榻上的凤久澜一眼,对着白衣女子道,转身退了出去。
  “公主。”
  凝香一直守候在寝宫门口,瞧见弦月,忙迎了上去,伸长着脖子往里边探。
  “凝香,你随我来。”
  清秀的小脸上洋溢出与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坚毅。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哥哥那个时候应该在凤安殿接受百官还有使臣的恭贺才对,不会那么快就赶回来的,若是事发之时有人向他通报,那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被救上来了吧,哥哥又怎么可能会落水呢?
  这样的弦月,凝香从未见过,吓了一大跳,哭着跪在了地上:“奴婢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弦月拉长扬高声调反问道。
  “落水的时候,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
  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看的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奴婢却是不知啊。”
  凝香双手撑在地上,颤抖的厉害,小心翼翼的抬头,刚好对上那双胀满了怒火的眸,慌忙低下脑袋:“奴婢听到落水声就赶了进去,刚要呼救,便瞧见殿下急急朝着这边赶过来了,殿下知道公主落水,不顾下人的劝阻跳进湖里了。”
  凤安殿距离扶桑湖畔虽然不愿,但若是行走,至少也要一刻钟的时间,怎么可能她一落水哥哥就赶过来了,那晚凤安殿大臣时辰云集,按理这个地方应该会有重兵把守才对,夜里静悄悄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没听到落水声呢?
  这一切,一定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他想要将自己和哥哥一起害死。
  “你把王公公找来。”
  弦月对着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凝香道。
  凝香刚退下没多久,王喜和云墨便被请到了弦月的跟前。
  “公主,殿下怎么样了?”
  王喜进来,一瞧见弦月便不停的掉眼泪,他是太子殿下的近身内侍,这殿下要是发生什么事,他也是在劫难逃。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自由上苍庇佑,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弦月松了口气,对着王喜,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王喜闻言,也不禁松了口气。
  “王喜,我问你。”
  弦月的话音刚落,王喜便弓腰走到她的跟前:“公主请问,奴才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是跟在凤久澜身边当差的,自然对这公主尊敬无比。
  “哥哥在凤安殿的时候,可有人去找他,和他说了些什么?”
  王喜狐疑的瞧了弦月半晌,弓着腰,自言自语了一阵,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虽然他们兄妹情深,还没到这心灵相通的地步,这样的巧合,说不通,她也不相信。
  “再仔细想想。”
  王喜蹲着身子,弦月的声音刚好在他的耳畔,撩开了脑海的迷雾。
  “哦,奴才想起来了。”
  王喜手呈兰花状,惊喜道。
  “想到什么了?快说。”
  王喜收回兰花手指,向后退了几步,心头压抑,公主这个样子,比殿下还让人觉得恐怖。
  “晚宴之时,张嬷嬷来找过奴才,给了奴才一张小纸条,让奴才交给殿下,殿下看了那纸条之后,丢下了在场的贵宾,之后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说到最后,王公公又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是张嬷嬷,那就难怪了,原来是这雪桑殿出了内贼。
  她自问待她不薄,对于照顾自己的人,哥哥更是仁厚大度,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胳膊肘往外拐,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收买了她。
  “凝香,进来。”
  “到我跟前来。”
  弦月指了指近旁的位置,对着进来忐忑不安的凝香道。
  凝香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乖乖的走到了弦月手指的位置。
  “蹲下身子。”
  凝香抬头,看了弦月一眼,乖乖的蹲下了身子,弦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到凝香的耳畔,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凝香盯着弦月,双眸瞪的大大的,满是不解。
  “照我说的去做,找人跟着她。”
  弦月一直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临近寅时,书房的门才被轻轻推开,才一点的动静,眯着眼睛的弦月很快坐直了身子。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凝香走到弦月跟前,黑暗中,那双眼睛在望向弦月的时候,惊惧而又敬畏,不久前,她的公子还在殿下的怀中撒娇,她不明白,一个四岁的奶娃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张嬷嬷去了李贵妃的那里。”
  果然是这样,弦月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望着珠宣殿的方向,小手紧握成拳。“凝香,找人看好张嬷嬷。”
  听着门吱吱合上的声音,偌大的书房终于只有弦月一个人了。
  “难怪连老天都会看上你。”
  熟悉的音调,带着浓浓的惊叹。
  “是你。”
  弦月转过身,看着身后白衣白发的女子,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老天看上她,是呀,她就是被老天看上了,然后一直被折磨着的人。
  “我会和你走,但必须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师傅,你要帮我。”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禁宫之中必定有过人之处。
  李贵妃是吗?想要斩草除根,那好,我就如你所愿。
  




☆、第四章:杀无赦(一)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金銮大殿之上,又尖又细的嗓音如常响起,生生的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
  殿内的大臣恭敬的站在两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瞧着大殿正中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和烦躁的凤玄凌,弓着身子,不发一言。
  太子殿下现昏迷不醒,据说已是药石无效,若再弄出些烦心的事情来,指不定这项上的人头都保不住了,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明智的选择。
  凤玄凌身子坐直,站在他身前的李德全像是有感应一般,转过身,见凤玄凌摆了摆手,李德全会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原来的位置,眯着眼睛,扫了两旁的大臣一眼:“退——”
  “儿臣有要事启奏父皇。”
  李德全顺着声音来源你的方向看去,大殿的入口,娇小的身影,一奔一跳的,像是灵活的小兔子,一点点慢慢的近了,那张脸,却没有与那灵活的小身子相衬的天真和活泼,悲戚而又凝重,甚至带着浓浓的怨恨。
  弦月走到大殿正中,朝着凤玄凌的方向跪下,仰头,倔强的与他对视:“儿臣有要事启奏父皇。”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划破大殿的冷清。
  凤玄凌直直的盯着跪在殿下的弦月,眉头拧成一团,堆成了小山丘,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像是锋利的匕首,朝着她眉心的位置直射而来。
  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有着上位者的威严,说不出的压迫,弦月勇敢的迎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闪,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如此认真看过她的父皇,凤国的国主。
  宫里的那些人都说,哥哥和他长的很像,她一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哥哥温文儒雅,温柔可亲,微笑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而那个她叫父皇的人似乎总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般,见着了她,似乎也总是指责,可现在看来,他们的五官真的很像,如果那个女人没有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才一天的时间而已,他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对于这个让她心爱女人难产的自己,他应该是又爱又恨的吧,所以将自己刻意冷落在雪桑殿,但是对于哥哥,他真的做到了将母妃的那份爱也一并给了他。
  四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痛不欲生,现在如何能经受得住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弦月觉得其实他是个好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忍受心里的痛楚坐在这大殿之上,面对着这满朝的文武,难怪凤国能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也许这就是身为国君的痛苦和无奈吧。
  虽然他没能给自己该有的关爱,但是她一点也不怨他,不怨,不恨,亦无爱。
  “胡闹,你是嫌朕还不够心烦吗?退下。”
  威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还有烦躁。
  “儿臣状告李贵妃包藏祸心,设计加害我和哥哥。”
  清澈略带着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平地的惊雷,将整个金銮殿炸开。
  方才那些低头不语的大臣忽然抬起了头,先是震惊不已扫视了对方一眼,然后视线齐齐落在跪在殿中的弦月身上,过了半晌,侧身看着前方的李大将军。
  “无知小儿,血口喷人。”
  李维安李大将军听到有人给他的爱女冠上这样的罪名,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怒不可遏,他武将出生,靠着一身好武艺和胆量,时逢乱世,能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他在战场上奋勇搏杀来的,是个火爆脾气,听弦月这样说,如何还能控制的住,冲到她跟前,一双粗糙的大掌扬的高高的,就要落下。
  “李大将军。”
  弦月猛然转过身,仰头看着那朝着自己落下来的大掌,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躲不闪,其余的大臣皆是瞪大着眼睛,心道,这李维安果真是个莽夫,未免太大胆了,虽说公主并不受宠,殿下也——
  不过再怎么说,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当着皇上的面,这分明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不过是个四岁的无知小儿,怎么能下次狠手呢?
  也正是因为弦月年幼,这些人也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震惊之后,便当成了孩子的玩笑话。
  “李将军。”
  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在弦月的脸上,一直坐在龙椅上的凤玄凌突然站了起来,面露惊慌,指着李维安大喝道。
  “谁准你动我的徒弟了?”
  柔而冷的声音在金銮殿的上空响起,晨曦的阳光射了进来,半空中银白的飞刀泛着清冷的光辉,划出优美的弧度,众人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向后退了几步,唯恐那锋利的匕首划破自己的喉管。
  “啊。”
  李维安痛叫了一声,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流血的掌心,向后连续退了好几步,一张布满胡渣的脸顿时变的苍白起来,额头上也有冷汗冒了出来。
  “你——你——”
  李维安指着弦月,痛的说不出话来,他虽是武将出生,皮糙肉厚,不过那飞刀直插入他的掌心,他的右手怕是废了。
  弦月双眼冰冷,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从地上站了起来,白衣白发的女子翩然落地。
  “这这是我的师傅。”
  弦月起身,指着翩然落地的白衣女子,对着满朝的文武大臣道。
  “柳心悠。”
  白衣女子转身,对着还是紧张看着弦月的凤玄凌。
  弦月仰头,对着柳心悠浅浅一笑。
  “李大将军不顾及身份尊卑,是想把我打死灭口吗?难道说李贵妃设计陷害我哥哥一事,李大将军也有参与,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被血沾染的手用力的挥开那指着自己的手指,李维安又是一阵痛苦的闷哼,心里再怎么气愤,也不敢像方才那样妄为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将飞刀准备无误的插在他运动的手掌,其功力可见一斑。
  凤玄凌见弦月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李德全也悄悄的退到了他的身后。
  这真的是他们凤国的羲和公主吗?她真的只有四岁吗?四岁的奶娃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言谈举止,比起他们这些老臣,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血口喷人,殿下是未来凤国的储君,我们李家满门忠烈,绝不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的。”
  “后宫之中那么多的女人,我不乱说其他人,为什么咬着李贵妃不放呢?”
  弦月咬唇相问。
  “那是因为你和贵妃娘娘有过节。”
  不过是年幼不懂事,采了她珠宣殿几株祈香草,她便哭着到父皇那里告状,说那些花是她特意为皇上祈福才种下的,害她被训斥了一番,后来哥哥不慎在她的祈香园摔了一跤,那些花花草草便被父皇下令拔出了,没想到她怀恨至今。
  弦月横了李维安一眼,笑道:“贵妃娘娘能和一个不足四岁的小孩都能有过节,将军真是教女有方。”
  李维安啐了一口,眼睛眨也不眨拔出飞刀,扔在地上,撕下自己的内袍,包扎伤口。
  “弦月,给朕退下。”
  凤玄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怒喝道,她真的嫌自己还不够烦吗?
  “公主,你先离开吧,别惹皇上生气了。”
  李德全小跑到弦月跟前,弓着身子,软声哄道。
  “李公公。”
  弦月柔柔的叫了一声,态度好了许多,李公公平日待她还是不错的,很多时候父皇生气,他都会替自己求情。
  “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伤害我哥哥的人逍遥法外。”
  弦月挥开李德全的手,仰头直直的看着大殿正中的凤玄凌,说不出的坚定。
  “李德全。”
  凤玄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召回了李德全,那张脸,和桑晓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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