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凤国的女王,兰国的王后,就算是现在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了,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这个白楚的大公子能够知道的,虽然不喜欢这样,却也知道应该避讳。
“你进来吧。”
弦月对白战枫道,转头看着对边的绿衣:“你先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弦月从案桌旁的椅子站了起来,看着还在门口傻站着的白战枫:“白大侠,需要我请您进来吗?”
“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吗?”
白战枫边说边走了进来,这么久没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举止潇洒不羁,透着随意洒脱,而他,却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处处随着自己的心意,不管她的意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自己的女人,没有了那样的勇气,更没有那个资格,她是凤国的女王,兰国的王后,而他就算不愿意还是有了妻子,以她现在的身份,她这样的朋友他应该是高攀了吧。
但是他不后悔,就算全天下的人耻笑他当年的痴心妄想,他依旧不悔,甚至会觉得怀念,那是真正的白战枫存在的印记,那个敢爱敢恨,鲜衣怒马的白战枫真的存在过的证据,至少曾经,他曾无畏一切的追求过自己喜欢的女人,对他而言,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交集,是他人生最为美好的回忆。
弦月坐在桌旁,看着旁边坐着的白战枫,突然凑近,笑出了声:“这是我认识的白战枫吗?”
她自顾笑的开心,白战枫看着她畅快的笑容,脸色有些难看。
她认识的那个白战枫,早就不在了,以前在江湖游历,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因为责任,几乎抛弃了一切,像个木偶一般的生活,早在看着弦月落下死亡谷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虽然她从死亡谷回来了,但是他再也变不回之前的那个白战枫了,因为就算她回来了,他也不可能得到她,白家的男子,从来深情。
弦月无趣的怒了努嘴,拍了拍白战枫的肩膀,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身边的人,好像没一个快乐的,哥哥是,兰裔轩是,娉婷姐姐是,现今白战枫也快乐不起来,以前她嫌弃白战枫啰嗦,她现在倒希望他像以前那样像个小老头似的念叨自己,至少,那个时候的白战枫是开心的。
弦月给两个人都倒了茶,她的笑容本来就是不开心的,再遇上这样的白战枫,就算是勉强,也笑不出来了。
白战枫接过水,看着弦月,那张谈不上倾国倾城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这段时间,她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一路匆忙,路上还遇到了轩辕军队的袭击,肯定吃了很多的苦头吧,轩辕昊有些心疼。
“兰裔轩呢?我没想到会是你一个人来。”
他一直以为,这次领军前来的会是兰裔轩,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就只有弦月一个人,战场凶险,兰裔轩怎么能让弦月一人只身前来,白战枫很想知道原因,如果是在以前,他早就大声质问,可现在,那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情,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兰裔轩为了弦月可以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是我自己坚持的。”
弦月双手端着茶杯,喝水的速度难有的慢。
“为什么?”白战枫见她回答,想也不想,直接就问道。
“兰国和轩辕不同,兰裔轩更不能和轩辕昊比,他十多岁就离开了兰国的皇宫,回去才没多久,兰国的先王驾崩,他马上就登基为王,朝中大臣肯定心里不服,兰国初定,王子众多,要是我们两个都来了,兰国的事情谁来处理?兰裔轩身为兰国的王,这个时候自然应该留在兰国,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至于我,既是凤国的女王,又是兰国的王后,兰国的将士和轩辕一样,崇拜英雄,崇拜强者,他们不会违背我的命令的,这样不是一举数得吗?”
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白战枫却觉得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只是弦月不想提起,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弦月拍了拍白战枫的肩膀,笑出了声:“白战枫,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还真觉得不舒服,你还是和以前好了。”
白战枫握住她的手:“以兰裔轩的本事,就算他不在,兰国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弦月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兰国没有宫少华,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那个女人,喜怒无常,她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报复兰裔轩和轩辕勾结,她在兰国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她怎么可能放心?
“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人不行?”
看的出来,白战枫对兰裔轩还是十分不满的,但是他和兰裔轩之间,兰裔轩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是她凤弦月辜负了他的感情,只要想到这个,弦月只觉得口中的茶水都是苦的,直苦到了心里。
白战枫盯着弦月,营帐外的篝火倒映在帷幕上,屋内只点燃了两根蜡烛,却还是十分明亮,白战枫看着弦月的脸,那笑容,居然让他觉得心疼。
“弦月,你过的好吗?”
从一开始,他就很想问这句话,只是一直憋在心里,在知道她会来白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前来,虽然满腹疑惑,但想到可以和他见面,开心兴奋的他整晚辗转难眠。
他不后悔,就像她在天下第一楼对小鱼说的那些话,只要觉得值得,那便是无悔的,他白战枫想起凤弦月的时候,虽然会因为错过而心痛,但是想到之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嘴角真的是上扬的,满心的欢喜和满足。
他希望她能过得好,这样的话,曾经他因为责任而放手的错过至少会是美丽的成全,至少他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的。
“我很好。”
弦月偏过脑袋,侧脸对着白战枫,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双手撑着下巴,凑到白战枫跟前,笑着眨了眨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就算是兰国的王上和王后,要是得罪了我,我也不会给他们面子的,那些大臣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兰裔轩,你看他现在身边连个近身伺候的婢女都没有就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欺负我的,那你呢?白大侠,你过的好不好?”
弦月坐直身子,她并不在意白战枫的回答,如果他说自己过的很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说你娶了楚国首辅陈家的孙女,听说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白战枫,你可要珍惜这份福气啊。”
弦月知道,说这话白战枫可能不爱听,但她还是要说,这是白老爷子挑选的女人,那必定是一心为了白家的,既然如此,她对白战枫不可能没有感情,被自己心爱那人忽略的滋味,她尝过,也明白。
她能确信兰裔轩对自己的感情,相信他必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她心里还是觉得难受,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让人捉狂发疯,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陈家的小姐了。
白战枫对她,只有责任,没有感情吧,那样没有尽头的等待,有几个人能够人受得了?
“白战枫,选择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既然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无论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都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我呢,永远都不会忘记在燕京你像个小老头一样的碎碎念,还有,你在楚国宫宴上挺身而出说的那些话,我拿你白战枫当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白战枫看着弦月,黑亮的眼眸莹着水雾,点了点头。
他也是一样,会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
“白老爷子怎么样?身体可还健朗?”
白战枫有些意外,弦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老爷子,对弦月,老爷子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友好。
“身体还算健朗,可毕竟老了,比不得从前,当初离开营城的时候,他是很舍不得的,到了邺城,听说白家的宅子被毁,伤心了好一阵子。”
“愚不可及。”
弦月冷哼了一声,见白战枫好奇的看着自己,补充道:“我说的是楚国的皇室。”
白家世代拥护皇室,可以说得上是忠心耿耿,对百姓更是鞠躬尽瘁,深得民心,那宅子是楚国标志性的建筑,楚国的百姓对它必定有难以言明的感情,华家的人居然把他给毁了,必遭百姓唾弃,更是让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寒了心,白家虽说谋逆,但是这一切,只要是有眼见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背负这样的骂名都是为了楚国,绝非是一己私利。
毕竟是祖祖辈辈都住着的房子,他在里边辛苦了大半辈子,还有白展鹏和慕容雪的蔷薇园怕也是保不住了,他心里难受也在情理之中。
“白战枫,过几日我去你们白府住几天吧,反正没什么事,就明天怎么样?”
白战枫自然是满心欢迎,老爷子好几次提起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她要是去了,他一定会觉得开心的,要是弦月能劝解劝解,就更好了。
“军营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搞特殊,好像并不是很好,我已经很久没喝酒吧,都快馋死了,你家老头子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去你家,你家老爷子到时候可别心疼酒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邺城的白府同样在城区最中心的位置,门口的两边,并没有威风凛凛的狮子,而是两棵纵横交错在一起的树木,但是比起营城,这里的房子富丽有余,气势不足,没有历史的磅礴大气。
要去白府的事情,弦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白娉婷也没告诉,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闻过酒味,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东西,她就觉得心痒痒的,这一次,她绝对要喝得过瘾,把这几个月来的损失全部弥补回来,她的酒量素来比常人好,有一个白战枫碎碎念就已经足够了,要是再来一个,她肯定会吃不消的。
白战枫并没有提前告知白老爷子弦月要登门拜访的事情,若是老爷子知道她会去,肯定会大动干戈,那样的话反觉得见外了吧,直到弦月动身,他才让身边的人先去报信,虽然他的心里一直在计较衡量着两人身份的差距,但是他一直非常努力的想要拉近二人的距离。
弦月刚到白府的门口,就看到白老爷子还有上次在营城见到的管家,一段时间不见,他们两个人都瘦了不少,就算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却比不上以前的精神,少了意气风发时的红光。
白老爷子看到弦月,面上一喜,躬身迎了上去,其余的人紧跟在身后。
白鳌看着弦月的眼神难掩羞愧,一段时间不见,那挺直的脊背佝偻了许多,这是个历尽沧桑的老者,他的人生和白家每一代的当家一样,为了楚国殚精竭虑,或许,那于他们天生的使命来说,那其实就是一种碌碌无为,可现在,他们为了保全楚国,却要承受叛国的罪名,被天下人唾骂,这样心胸博大的人,称得上是智者吧。
白鳌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才好,是凤王呢还是兰国的王后呢?
弦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今天呢,我既不是兰国的王后,也不是凤国的女王,只是想上门讨口酒喝,白老爷子,你别吝啬美酒就成。”
弦月说完,畅快的笑出了声,越过白鳌,率先进了王府,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弦月的背影,白战枫扶着白鳌紧跟着,其余的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现在的白府,是白家从一个商人手上买来了,造景开阔,处处透着的精致是以前的白府没有的,比起兰国的小桥流水,这里的建筑同样利用了自然,碧水琥珀,凉亭小谢,实为一大景观,尤其是夏天,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避暑的圣地嘛。
几个人一行直奔客厅,距离午膳的时间还早,弦月和白鳌两人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刚坐下,就有下人送上刚泡好的茶水还有糕点。
“枫儿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知道弦月姑娘要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一接到消息,就让下人去准备膳食了,很快就好。”
弦月压根就不说那些客气的话,笑着点了点头:“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现在确实饿死了,这段时间天天赶路,都没吃几顿好的,不怕白老爷子你笑话,我已经很久连酒味没闻过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喝个过瘾,你这么大的宅子不差我的床吧。”
一旁的下人听弦月这样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成何体统!”
白鳌怒喝了一声,锋利的视线扫过,对下人这样失礼的行为十分不满。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一旁伺候着的婢女见白鳌发怒,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爷爷,弦月还在呢。”
白战枫看了白鳌一眼,对受惊跪在地上的婢女挥了挥手:“你们都起来吧。”
婢女们如获大赦,起身谢恩,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白老爷子。”弦月看了白鳌一眼,望着两边躬身站好的婢女,白鳌顿时会意:“你们都下去。”
客厅的下人退下,只剩下白老爷子,白战枫和先弦月三人。
“白老爷子,你告诉我实话,白楚是否真如你信中说的那般凶险?”
白鳌在信中言明,楚国大片山河被占,白楚也沦陷了大半,情况危急,让她看在和白战枫的情分,能够伸出援手,她当时并未让绿衣的人详查,直接就把白鳌的信给了兰裔轩看,因为她需要那样一个理由离开兰国,给彼此一个分开的理由,可现在看来,楚国确实沦陷了大半,但是轩辕对白楚,似乎就言过其实了。
白鳌笑了笑:“就知道瞒不过弦月姑娘的眼睛。”
信上确实有夸大的成分,但是楚国的皇室早就沦为了轩辕的附庸,轩辕的军队来势汹汹,他们的白家军比起皇军虽然要厉害上许多,但是比起训练有素的轩辕,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白军的气势低迷,根本就不能与之抗衡。
天下的大势已定,以现在白楚的势力,根本就不足以和凤兰还有轩辕抗衡,天下早晚会是两方之一的囊中之物,现在看来,轩辕吞并了大半个燕京,楚国的一半也尽在他的掌握,更娶了周朝的公主,得到守旧派的支持和拥护,更具优势,但是以他几十年看人的眼光,他更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子,还有就是为了枫儿,这是个痴情的孩子,为了白家,他已经牺牲了很多,他不想他在战场上和心爱的女子兵戎相见,那样他如何能承受的住,所以他选择了兰国,但如果弦月对于他的求救信无动于衷的话,他会选择轩辕,在他看来,那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无论轩辕和兰国谁胜谁负,都可以保全白家,因为他知道,他身边坐着的女孩重情重义,就算有一天她得到了天下,白家站在的是轩辕的一边,她也必定不会为难白家。
“没有设置朝堂吗?”
“这些和我们迁到邺城的都是我们白家的自己人,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白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只要是白家下达的指示和命令,他们都会无条件遵从。”
不过具体是怎么执行的,白战枫却没有说,弦月也没有继续追问,白家能在楚国屹立这么久,几百年没有任何的内乱,必然有自己的治理策略,想要保密,也很正常,不过这样也好,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白鳌看着弦月,欲言又止,应该是碍于白战枫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吧。
“白老爷子,等会吃饱喝足了,我陪你四处走走。”
弦月笑着,随手拈了几块糕点充饥,四处看了一眼:“怎么没见到白夫人?”
按理说,白老爷子都亲自到门口去迎她了,她身为白家的儿媳,应该一起的吧,按照正常的思维,她应该对自己好奇才对吧,如果换成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