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草一木发呆,有些时候会坐在秋千架上,一坐就是大半天,而云轻痕是知道这些的,大半夜的时候,他不管不顾天气,会疯狂的冲到雪桑殿,然后在这边睡觉,对殿下来说,公主您不仅仅是妹妹而已,他最最在意的或许只有你一个人,公主也是一样的吧,不过我想,殿下对我,总归是有感情的,但是这样的感情不足以让他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
殿下从磐城回来的时候,对她提起过公主的事情,别的事情,已经渐渐模糊,只有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牢记在心头。
白娉婷仰着头,雪白的颈项,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度,那般的清冷孤傲,那清涟的泪水顺着眼角,打湿了整张脸,真是爱惨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受。
白娉婷吸了吸鼻子:“我想过的,真的想了很久,我太爱他了,一旦成为他的女人之后,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他和其他的女人恩爱缠绵,我会生气,会伤心,会嫉妒,或许会发狂,我不想也不能让自己变成殿下讨厌的样子,如果永远像现在这样,殿下记住的也会是我的好,我曾经和他在一起的那段安静的时光,别的女人给不了,这样的话,将来他或许还会想起我,觉得我是最好的,这样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她看着弦月,淡淡的问出了声,眼前却早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
“公主马上就要嫁到兰国了,殿下一定会放心不下公主一个人,我已经和爷爷说好了,将来就作为公主的陪嫁侍女,我会像之前照顾殿下那样细心的照顾公主,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您的安全,我会带着很多很多关于殿下的回忆离开这个地方,替殿下永远的守护公主。”
弦月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心里酸酸的,鼻子也是:“娉婷姐姐,你怎么这么傻?”
她有些想哭,为了白娉婷对哥哥的感情,比起念小鱼,华初雪,宁云烟那些人,她的爱是真正纯真无垢的,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白娉婷擦了擦眼泪:“我不傻,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很自私,真的,如果这样做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忘记我的,既然已经成为不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付出了那么多,我总要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迹。”
弦月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娉婷姐姐,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这个人的。”
白娉婷看着弦月,带着小心,有几分犹豫和挣扎:“公主,你有没有想过,殿下有一天也会离我们而去?”
她问的温婉,其实彼此的心里却都明白离开的意思。
弦月看着漆黑的夜空,头靠在秋千架上,紧抿着唇,因为白娉婷的这个问题,眉头拧成一团,过了好半天,就在白娉婷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有想过。”
“公主到时候还能用今天的这番话安慰自己吗?”
十几年精神和**的双重负担,殿下何尝不是一样的,只是那个时候还能像今天这样坦然的面对吗?
弦月沉思的很久,摇了摇头:“每次想到心就会好痛。”
单单只是想法,一颗心乱入丝麻,如置冰窖,浑身冰冰凉凉的,然后便极力克制着自己,再不敢往下想,担心自己会发疯发狂。
夜,渐渐深了,雪桑殿越发的安静,两个人就静静的坐着,不想动,也不想开口说话,凤久澜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回来,可两个人都不愿去想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安静的皇宫突然炸开了锅,一下子沸腾热闹了起来,弦月突然坐直了身子,脊背僵硬,还没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太监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在弦月的跟前跪下,痛呼了一声:“公主,王上驾崩了。”
☆、第一百零九章:遗诏
这是弦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窥探死亡,她的父皇,静静的躺在从东海深处挖掘的千年水晶棺木之中,脸上的笑容祥和而又安静,看不出一丝的痛苦,听哥哥说,他临死前似乎产生了幻觉,他说,母妃来接他了,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她说她是爱着自己的,没有嫌弃自己又老又丑,她果真还是善解人意,终究还是谅解自己的,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那苍老而又瘦弱的手,一点点慢慢的垂下,皱巴巴的脸上是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死前交代,要将他和母妃葬在一起,后宫的其他女人死后,不准进入皇陵,那些没受过他恩宠的人可以离宫,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他对后宫的这些女人,尤其是那些缠绵恩爱的,只是更加憎恨而已,那是他对母妃背叛的证明。
或许是已经听进去了弦月的话,凤久澜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弦月知道,他心里是难过的,只是常年在这样的高位,早就习惯掩藏自己的情绪罢了,高处不胜寒,越是在高位,就越是无奈。
弦月神情有些麻木的站在凤久澜的身旁,凤国的皇室人丁单薄,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凤国的文武大臣,头上戴着白色的布条,腰间系着白色的腰带,而那些妃嫔则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按照规矩,后宫中有所出的女子在先皇死后,是可以跟着儿子一同到受封地安享晚年的,但是凤国的这一脉,就只有弦月和凤久澜两个人,这些妃嫔没有一个生过孩子,就只能呆在冷宫或是出宫,去庙里静修,这也就是意味着平日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今后就只能过清贫的生活。她们,到底是真心为躺在棺木里的那个人心伤还是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担忧呢?
弦月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还有那不停哽咽着的哭声,整个宫殿站满了人,到处都是人,入眼一片的白色,那让人心伤的颜色,可那风,却是空旷的,吹在脸上,直冷到了心里。
她紧紧的贴在凤久澜的身上,却还是觉得冷,蓦然想到白娉婷的问题,更是冷的直打寒颤,如果现在,棺木里躺着的那个人是她紧紧的贴着的那个人,她该怎么办?心,又开始痛了。
“月儿。”
弦月猛然转过身,仰头看着轻唤自己的凤久澜,傻傻的应了一声,脸色苍白,嘴唇略有些发紫,凤久澜笑了笑,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哥哥没事。”
弦月笑着点了点头,凤久澜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担忧,虽然对凤玄凌谈不上有太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她至亲的人,而她至亲的人就只有身边这一个人了。
李德全手中拿着圣旨,跨国乾仓殿的门槛,高举着手中的圣旨,底下的人全部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弦月与凤久澜跪在一起,看着李德全手中拿着的圣旨,一颗心也有种被提起来的感觉。
“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凤国,凤国百姓之凤国,有德者居之。朕受命于祖宗,夙兴夜寐,欲奋发图强,却耽误声色,朝政浮动,士大夫不能享竹林之风,兆亿之民战兢而活,幸有德才太子安定邦国,保凤国安宁。然纵观现今天下,各国皆是人才辈出,已是风云际会之时,六国互衡实难持久,奈何天心不予朕,国祚虽存,朕何忍以一家之天下,而毁凤国百姓于一旦?太子澜爱民如子,深得百姓爱戴,奈何身子作恙,实不能披巾挂帅,指挥将士于阵前,今有女羲和人品贵重,武功谋略,历练有成,天下臣服,是以朕传位于爱女羲和,以临凤国。圣王已出,望凤**民拥护爱戴,钦此!”
宣读到最后,李德全也是一脸的震惊,看了旁边的凤久澜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下边的大臣却已经各自议论,炸开了锅。
凤久澜也看着弦月,这样的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哥哥。”
弦月轻叫了一声,叩头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在诸位大臣又惊又愕的目光中,走到李德全的跟前,从他的手中接过圣旨,而李德全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弦月,自信从容,一身威仪。
她高举着手中的圣旨,文武大臣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储位之事怎能只凭那一纸圣书,皇上圣明,更不能将凤国王位传给一介女流。”
其余的大臣也跟着附和。
“储位之事不凭王上留下的遗诏,难道任由李将军说了算吗?”
十年前,年仅四岁的弦月杀死了他的爱女,手段之强硬,让他这个武将也自叹不如,虽没有新仇,单就那旧恨,就已经让李维安对她恨入骨髓,太子仁善,这弦月要是登基成了女王,如何还能有他们李家的好日子过。
“李将军凭什么看不起女子,凤国的开国之君凤英当年跟着始帝南征北战,才有了现在的凤国,也才能有你李将军。”
“太子殿下爱民如子,多年来,为了凤国百姓兢兢业业,深得凤国百姓爱戴。”
“太子殿下身体抱恙,多年来为了凤国百姓,夙兴夜寐,身体早就已经透支,纵观天下局势,周王朝早已没落,现不得不依附轩辕,轩辕世子野心勃勃,天下战争实不能免,太子能挂帅带你们上战场吗?战场之中,将士士气高涨,能以一当十,捉住战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主帅不能亲临战场,如何能激励士气?但是这些我能,我能带着将士冲锋陷阵,带着他们捍卫凤国的每一寸领土。”
李德全看着弦月,忽然有些明白,天下乱世,这王位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像她这般聪慧的女孩,会这样做都是因为殿下吧。
殿下的身子不大好,战场之上,气候恶劣,殿下每年都要发病,那个时候,群龙无首,凤国的将士该怎么办?
李维成还想再说些什么,白家的当家白寿突然站了出来:“微臣记得,公主出生前的晚上,星光明亮,九天之上,凤凰翱翔,金光围绕,直到第二日拂晓,公主降生才将那金光划破,一扫数日的阴霾,此乃天降祥瑞,公主是上苍赐给我们凤国的凤凰,是像先祖那样,守护我们凤国百姓的安宁。”
白寿刚说完,对着弦月,直接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国的白家虽然不能和楚国的白家相提并论,不过也有数百年的历史,这白寿辅佐了三代君主,身为三朝元老的他在朝中自然有自己的势力,再加上他为人公正,知识渊博,朝中的一些中间流派也以他马首是瞻,他跪下之后,一大部分的也跟着他对着弦月行礼,高呼声响彻整个乾仓殿,李德全看着弦月,只觉得她意气风发,王上他选择了公主,是对的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李维安转过身,看着身后跪了一大片的大臣,气的咬牙切齿,还是没有下跪,李德全抬头,转过身:“李将军是想要违抗先王的旨意吗?”
凤久澜看着弦月,那温和清润的眼眸,闪过太多的无奈和疼惜,上前走了几步,直接跪在弦月的跟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李维安一派的人见凤久澜跪下了,弦月冰冷的眼神直扫的他们头皮发麻,慌忙跪下,低着头,不敢说话,若是换成其他人,必定知道大局不可扭转的道理,早就跪下了,可李维安却是死脑筋,恶狠狠瞪着弦月,就是不肯下跪。
“跪下。”
弦月皱眉,清亮的眼眸眯成一条长长的直线,手中的圣旨已经凌空飞了出去,像是坚硬的石头,直接打在李维安粗壮的大腿上,李维安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跪在弦月的跟前。
“这是先王让你跪下的,谁要是不服气,我可以马上让他去质问先王。”
其余的人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威胁了,质问先王,先王都已经死了,他们就只能跟着去了才能见面问一问,更何况,就算到了阎王殿,他还是王,他们依旧是大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凭什么质问?一个个噤若寒蝉,就连大声呼吸也不敢。
“为表孝心,三日后,我会亲自送父皇去弦月山的陵墓,将他与母妃合葬在一起。”
弦月高声说道,嘴角上扬,冷眸扫过扶着膝盖的李维安。雪桑殿内,凤久澜与弦月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的身后,云轻痕、白娉婷二人负手而立,默不作声。
凤久澜看着弦月,良久,是一声绵长而又饱含无奈的叹息:“月儿,你何必这样做?”
他拍了拍弦月的手,满脸的愧疚:“是哥哥害了你。”
弦月摇了摇头,对白娉婷还有云轻痕摆了摆手:“我要和哥哥单独说会话,小心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两人齐齐的道了声,跟着离开。
“哥哥。”
弦月紧紧的握住凤久澜的手,趴在桌上,清亮的眼眸认真的盯着他:“做最平凡的人,过最简单的生活,我知道这是你的愿望,寻常百姓的生活确实简单,可每天围绕着的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的人生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现在的我就是最平凡的人,我的生活也很简单,守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然后为自己爱的人争取那些他想要的东西,这样的人生没什么不好。”
“月儿。”
凤久澜叫了声,打断弦月的话,寻常百姓,至少生命无虞。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哥哥听说过这句话吗?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最可怜的还是女人,兴盛的时候,百姓每年要缴纳赋税,去丰盈那些王公大臣的私人库房,国家亡败的时候更是,他们流离失所,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可以保住性命,但是他们的丈夫却远在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她们日日担心,这样的心情,哥哥应该清楚,那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不要,与其天各一方,相互牵挂,我更愿意和他们一起上战场,哥哥,无论我是不是凤国的王,我都注定要上战场的。”
凤久澜看着弦月,温柔的整理着她的发丝,每次她总有那么多让人信服的大道。
“既然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为什么还要独自担下一切的责任呢?
“哥哥对我是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弦月也是一样,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守护哥哥,守护整个凤国,我相信我自己有那个能力,哥哥会怪我吗?”
凤久澜看着弦月认真盯着自己的眸,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道了声:“傻瓜。”
如果她想要,不要说是王位,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也是愿意舍弃的,只是他怎么忍心,让她扛下那么大的担子。
“再过不久,兰公子的人应该就会来我们凤国提亲了吧。”
弦月笑了笑:“哥哥,将来这凤国还是你的,哥哥的东西,月儿是不会抢的,也抢不走,这些年来,哥哥为了凤国兢兢业业,却有一些人只顾自己的利益,自以为有点小功绩,贪赃枉法,聚敛财物。”
弦月挣开凤久澜的怀抱,站了起来:“现在刚好让他们将那些东西吐出来,充盈国库,作为军费开支,还能整顿朝政,肃清朝野的不正气息。”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是哥哥做的不够好。”
弦月摇了摇头:“哥哥心慈,父皇的耳根子软,那些大臣要是认了错,很快就过去了,这才导致朝中会有那么多的蛀虫,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我还是新君。”
弦月挑了挑没,她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多的人,若是一下子全没了。”
对于这个问题,凤久澜之前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贪赃枉法之辈太多,若是一下子清除,那整个凤国也会跟着乱的。
“哥哥放心,我不会让凤国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