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跟沈豫北和阮明瑜握手。
阮明瑜摸不清楚状况,脸上保持微笑,跟随沈豫北挨个握手,喊人。
这种寿宴场合,分的很明确,男人有男人的交际圈,女人有女人的交流圈。显然,阮明瑜不可能时刻跟着沈豫北,哪怕她跟沈豫北也不熟稔,但至少沈豫北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并且还是她先生。除非沈豫北是脑子断了弦,才会想在这种场合下整她。
“大嫂。”
阮明瑜的胳膊被个小姑娘挽住了,小姑娘约莫十一二,穿着白色蕾丝公主裙,梳了个高马尾,笑起来眉眼弯弯,有两个酒窝。
“大哥,我带大嫂去玩。”小姑娘又摇了摇沈豫北的胳膊。
阮明瑜朝他看了一眼,他略微颔首,又摸摸小姑娘的脑袋,随即和其他政商界名流离开。
小姑娘是沈必山的小女儿,沈婉婉。沈必山有三任妻子,与前两任妻子离异之后,娶了红极一时的影坛玉女刘文英,结婚两年之后生下沈婉婉。
刘文英不过比阮明瑜大七八岁,还不到四十,保养的极好,仍旧是大美人一个。
对阮明瑜还算客气,笑眯眯道,“晚上留下来住吧,豫北的房间我已经让阿姨收拾了干净。”
☆、第3章
这一晚上,阮明瑜几乎把沈家的宗亲认全了,叔伯婶娘,堂兄堂妹,还有沈必山的另一个儿子沈静。
沈家女眷对她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哪怕不熟悉,也有说不完的话。阮明瑜不会傻到以为她们跟自己关系好,令她们抛橄榄枝的一大原因,很有可能是沈豫北的关系。
沈豫北在沈家的分量应该很重,她也跟之水涨船高。
不管是谁,阮明瑜相对最放心的人只有沈婉婉。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喜欢就是喜欢,生气也直接。
宴会到七点之后,沈婉婉不愿意在下面待了,拽着阮明瑜上楼,并且带阮明瑜推开二楼其中一间门。
“大哥真小气,我想参观他的卧室,他从来不让我进来玩,大嫂你别跟大哥说我进来过啊。”沈婉婉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放开阮明瑜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兴奋的在卧室跑来跑去。
阮明瑜跟在沈婉婉身后进了去。沈豫北的房间很大,附属房间也多,从外到里,健身室、书房、衣帽间、卫生间、起居室,最里面的是卧房。装修颜色偏暗,但不沉闷。
种种迹象表明,沈豫北是个会享受的男人。
想到沈婉婉说沈豫北不喜欢外人进他房间,好说歹说,把沈婉婉劝了出去。两人在二楼的起居室坐着玩了会儿,沈婉婉蹬蹬跑上三楼把她的安娜公主还有衣裳都抱下来,请阮明瑜跟她一块帮安娜公主换衣裳。
玩到快九点,沈豫北上楼了,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肘上,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大哥,我没进你房!”沈婉婉抱了安娜公主就往三楼跑。
阮明瑜扶额,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沈豫北扭开房门,朝阮明瑜看,“进来。你是打算在起居室坐到明天?”
说完,直接进去。
比起在这留宿,阮明瑜更想回自己的家,可眼下这种情况好像不大可能,只能跟沈豫北再次进他的地盘。
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沈豫北已经进去洗了澡,阮明瑜四下看看,选择坐在起居室一把椅子里,等他出来。
不到十分钟,沈豫北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裹了件黑色睡袍,看了眼坐起居室里背影僵硬的阮明瑜,没有管她的打算,直接越过阮明瑜,进最里面的卧室,并且把门给关了。
显然,他没有让阮明瑜进入他私人领域的打算。
看着紧闭的卧室门,阮明瑜觉得她胸前团了一股郁气,感情沈豫北让她进来,不过是让她换个不招眼的地方。
她没有干坐在这里坐一夜的打算,起身去敲沈豫北卧室门。
门很快开了,沈豫北赤脚站门口,脸上戴了一副金丝框架眼镜,手里拿了一张打印纸。
从阮明瑜这个角度看去,才发现卧室里还有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的打印机在响动。
“有什么事。”
阮明瑜憋了一天,有很多事要说。
“你好像很不喜欢你的太太。”阮明瑜不觉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
好在沈豫北没听出来,瞥了她一眼,“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件事,那就滚。”
滚这个字从沈豫北嘴里说出来,似乎没用多少力,只是他漫不经心吐出的字,却让阮明瑜胸中的郁结幻化成了火苗。
在沈豫北关门之前,阮明瑜把脚伸了进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太太,如果你这么对我,那么别怪我以后不配合你做任何事。”
沈豫北笑了笑,但这绝不是他高兴的表现。
下一秒,在阮明瑜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被沈豫北像拎小鸡一样,扯着胳膊扔到了起居室,然后微弯了腰,与她近些距离。
“不配合我做任何事?你试试看?”沈豫北伸脚踢了踢她,视线停留在她挣扎中露出的半个酥胸上一秒,撇开了眼,“既然当了婊。子就别想着再立牌坊。又想从我这卷钱,还想舒舒服服做你的沈太太,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劝你最好做好你分内的工作,我心情好,兴许能给你母亲多打点钱。哦对了,你那智障哥哥现在怎么样?说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人了。”
阮明瑜被沈豫北一番话说得愣在了原地,怔怔看沈豫北嗤笑一声,甩上了卧室门。半响才坐起来。
如果沈豫北不提,阮明瑜都快忘记原主还有亲人这回事,原主的父母亲应该跟原主的感情很淡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一次。
还有原主的哥哥,是个智障?
阮明瑜晃了晃脑袋,扶了椅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最终挫败的去了衣帽间,衣帽间里没有任何女士衣物,阮明瑜只好翻出一件沈豫北的白色睡袍,去卫生间冲了澡洗了头发,又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起居室里有一张长椅,阮明瑜个子不算高,躺在里面刚好。
隔日,阮明瑜天将亮就醒了,从衣帽间找出一身黑色运动衣裤,短裤有松紧系带,她能穿得上。又去卫生间洗漱了番。她刚整理完,沈豫北从卧室出来了。
阮明瑜没有理他的打算,侧身避开他,出卫生间。
很快传来沈豫北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
阮明瑜反问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不安排,我不用你的用谁的?”
说完,阮明瑜开了门,下楼去。
楼下沈家人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餐,沈必山穿了件唐装,靠在椅子里看报纸,刘文英在哄闹腾的沈婉婉多吃两口饭,沈必山的另一个儿子沈静似乎没存在感一般,安静的吃着早餐。
刘文英招呼了阮明瑜一声,“快,过来吃早饭。”
瞧见阮明瑜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运动装,刘文英对沈必山笑道,“怪我,忘了明瑜是头次来家里,我应该给她准备换洗衣裳的。”
阮明瑜笑了笑,喊了沈必山,“爸。”
沈必山嗯了一声,“坐吧,豫北呢,还没起啊。”
阮明瑜道,“已经起了,在楼上洗漱。”
阮明瑜话音刚落,沈豫北就从楼上下来了,白衬衫黑色西装裤,脚上的皮鞋纤尘不染。沈豫北走过来,在阮明瑜对面坐下。阿姨没有询问,给他上了西式早点。
“豫北,你看着给阿静安排件事干。”沈必山道。
沈豫北放下了刀叉,恭敬的对沈必山道,“好的,爸爸,等我安排好通知阿静。”
沈静笑了下,轻声道了句,“谢大哥。”
阮明瑜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有些拘谨,好像跟沈家人不是很熟。
沈家人用餐很安静,餐桌上除了沈婉婉的声音,其他人皆不作声,沈必山已经吃完了,放下报纸,推椅子站了起来,“你们慢吃。”
沈必山走之后,沈婉婉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拉阮明瑜的手,“大嫂大嫂,你今天陪我玩一会儿呗。”
阮明瑜向她抱歉的笑,“婉婉,我今天要去学校给新生上课。”
沈婉婉啊了一声,满脸可惜,“大嫂你给我安娜公主编的头发好漂亮,还想让你帮我再编一个。”
刘文英对沈豫北笑道,“豫北,你看婉婉跟明瑜很投缘。”
对这个继母,沈豫北并无太多尊敬,甚至会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刘文英脸上的笑僵了下,随即扭头跟阮明瑜说话,这母女两有个共性,话都比较多,这样也好,解了阮明瑜人生地不熟之下的尴尬。
沈豫北放下了刀叉,他面前的餐盘已经被吃得干净。
阮明瑜见他起了身,也跟着起身,跟刘文英和沈静打完招呼之后,随沈豫北一起出去。
开车的还是昨天的钟叔,阮明瑜没指望沈豫北亲自邀请她上车,而是在沈豫北上车之后,不客气的跟坐到了后面。
“你倒挺自觉。”沈豫北哼笑一声。
阮明瑜没作声,装模作样的坐好,甚至还对钟叔露出了笑,“钟叔,麻烦你帮我送到大学东门。”
钟叔没敢应声,先看了沈豫北,见沈豫北没反对,这才应声道,“好的,太太。”
阮明瑜九点二十要给新生讲课,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车停稳之后,她没打岔,谢了钟叔之后就赶忙下车往她导师的工作室走。
钟叔擦擦额上的薄汗,从后视镜看向沈豫北,见他下颚线条绷紧,心知他这是又生气了,吁了口气,开口对沈豫北道,“阿北啊,医生让你保持心情舒畅你忘啦,开心点,以前不知道,原来太太还有这么直率的一面,你就跟太太好好相处嘛。”
沈豫北哼了哼没作声。
钟叔直开车载他去医院,今天约好了跟专家见面。
“钟叔,打电话给林兰芝女士,告诉她,她女儿惹我不高兴了,这个月钱没有。”
“这。。。”钟叔斟酌了下,还是道,“阿北,我看太太性子还是不错的。”
“哦,那就是我性子不太好。”
“没,没,没。。。”钟叔憨笑,“我打,一会我就打。”
☆、第4章
阮明瑜正在讲课,察觉到手机有震动,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搁在了讲台上,继续在黑板上写板书。阮明瑜还不会用电脑,激光笔就更别提了,未免闹大笑话,她只能用最古朴的方式给学生讲课。
但很快有人提了意见,“老师,能不能别用繁体字,我看不明白。”
阮明瑜笑着道,“那是谁告诉我,你们已经开了医学古文?你是不是逃课了?”
大男孩挠挠头,不好意思坐下。
随即有人道,“我倒觉得挺好,至少咱们上古文课不费劲了!”
凭良心讲,阮明瑜的课讲得不错,不是照本宣科,她把自己从云雾老人那里学来的东西都毫无保留的讲给了学生。学生不是不愿听课,而是不想听无聊的课,真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还是学得很积极的。
下课之后阮明瑜被几个男孩女孩围住,管她要手机号,说有问题想请教她。
阮明瑜报了手机号,这才想起来她有几通电话没接,正要回过去,对方就打来了。来电显示是林兰芝,阮明瑜拿不准是谁,接了起来。
哪知道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她甚至掺杂了方言,阮明瑜没听懂,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隐约听明白你爸你哥之类的话。
阮明瑜大概猜出她是谁了,不动声色道,“妈,你有话好好说,对着手机骂也不起用。”
对方似被噎了一下,随即立马道,“你在哪儿,今天回来一趟。”
“妈,最近市里修地铁,公交路线改道不少,咱家现在几路车通?”
其实阮明瑜是压根不知道原主父母住哪儿。下了班之后,按林兰芝告诉她的公交线路回了趟家。下了公交之后,阮明瑜滞住了脚步,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家里打个电话,突然间胳膊被人紧紧抓住。
“阿瑜,你回来啦,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没有?!”
阮明瑜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回不过神。
男人大概三十出头,面相和阮明瑜的秀丽全然不同。男人块头很大,浓眉大眼,脸上挂着憨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正常。
他等不及阮明瑜回话,扯过阮明瑜的包,在里面一阵翻找,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男人闹了情绪,冲阮明瑜道,“大骗子,说好回来就给我买好吃的,在哪里?在哪里?!”
阮明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师兄——云雾老人的独子,可他跟师兄长得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男人在发脾气,他掐起人来没轻没重,阮明瑜胳膊被他掐的生疼,反应过来之后,忙安抚道,“我带你去买好吃的,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听阮明瑜这么说,男人立马乐了起来,直拍手道好,拽着阮明瑜就往附近的便利店走,看来他平常是没少去。
买好零食之后,阮明瑜跟在男人身后回了家。
小区没有电梯,她家住三楼,家门开着,从里面弥漫出油烟味。男人拉着阮明瑜的手进去,啪嗒一声反手关门,进门就嚷嚷道,“妈妈,妈妈,妹妹回来了,给我买了好吃的!”
林兰芝从厨房出来,阮明瑜再次呆在了原地,眼前的中年妇人跟她师娘极为相似!
林兰芝没察觉出阮明瑜的异样,先说了男人几句,“明光,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你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以后想出门,要跟妈妈一块知不知道?”
陆明光嘿嘿笑,抱着大袋零食就往屋里钻。
等陆明光进屋,林兰芝脸上的笑没了,刚才的温柔也不复存在,接了围裙在椅子上坐下来,板脸斜眼看阮明瑜,“你怎么回事,我接到豫北助理的电话,说这个月不打钱过来。”
阮明瑜没吱声,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林兰芝瞪眼,伸手把阮明瑜拽到她跟前,狠拧了阮明瑜一把,“说话!我看你是想过河拆桥吧。明瑜你可要记住了,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如愿以偿嫁给沈豫北?你倒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考虑过你哥吗?”
林兰芝不解气,又再阮明瑜身上狠拧了几把。
如果眼前人是师娘,绝对不会这么对她,师娘只会和声细语,嘘寒问暖。
阮明瑜掸开了林兰芝的手,“够了!有话说话,少动手动脚!”
林兰芝给气笑了,连声道,“好,好,好。。。那我就跟你好好说。”
说着,林兰芝起了身,进屋没几时,手里拿了一叠厚厚的单据出来,放在饭桌上,“这是你哥今年换肾花的钱,还有每个月吃抗排斥的药,防脑萎缩的药,高血压的药。。。住院花的,都在这。七十多万已经花了出去,家底也掏空了,既然豫北不给我打钱,那这个月你先给我拿两万块钱出来。”
阮明瑜来了这里之后,最先弄明白的就是钱。两万块钱相当于她从导师那里不吃不喝领半年工资。
她博士在读中,虽然学费和生活费可以靠奖学金,可毕竟没正式工作,从导师那里领的薪水有限,加上她租的房子,还有平时开销,压根存余不了多少钱。
“我没有两万块。”阮明瑜实话实说。
林兰芝坐下拍桌子,“你没有,豫北有啊,你管他要啊,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阮明瑜无奈道,“你把我当长矛使,还是把沈豫北当傻子?他的钱是他的,并不因为我嫁给他就变成了我的!”
“我不管你这么多,如果不是明光他爷爷留的秘方,你以为你能嫁给沈豫北?这钱你看着办,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林兰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