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王府陪了九曲指一下午,准备留在离王府用膳,九煞却找了过来,落云曦便告辞回府。
君澜风站在她的房间窗前等她,知道她去了离王府,并没有放在心上。
昨晚用膳时,落云曦的选择,他看在眼里,心中非常满足了。
“晚上带你去玩可好?”君澜风笑盈盈地问她。
“玩?去哪玩?”她可记得,君澜风并不是个好玩的人,正如他所言,他喜欢寂静。
“湖上泛舟。太子今晚在城中西湖上设宴,包下整个湖的花船,邀请名伶红倌表演节目,放花灯,很是热闹,我想你应该喜欢。”君澜风细细打量她的神色。
“喜欢。”落云曦毫不避讳地说道,“只是,太子设宴,我就不大欢喜了。”
说着,她挑起秀眉,做了个鬼脸。
君澜风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他设他的宴,我们玩自己的,你不高兴,不见他也没人会说你一个字。你不是和齐娉婷关系很好吗?我叫她过来,晚间我可能会召开一场小会,不在的时候让她陪着你。”
“真的?那好。”落云曦笑起来,这样游玩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召开什么会呀?”
君澜风低声道:“政权上的,现今封了两个王爷,朝局动|乱不堪。”
落云曦听了后没再接话,君澜风是支持太子的,她倒也不反对。毕竟太子才是天夜的正统。
只是,她有些担忧,这个性格冲动的太子当真能坐稳那龙椅吗?而且,私心里,她很不喜欢太子。
夏日的傍晚,湖边凉风习习。
西湖,位于夜都城西,因在西方位,所以夜都人亲切地称它为“西湖”,天色还未全黑,湖面便张起五颜六色的宫灯,无数花船飘于水面,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端得是一片繁华盛世的景象。
太子召宴,所请的都是亲信官员,代府自是不在。
落云曦与君澜风一同坐着黑色马车前往湖边,九煞一早便在岸边清理出一块地方来,请两人下车,靠岸上船。
他们所坐的小船是一艘精致的两层红木花舫,麻雀虽小,五脏却全。下层设有厨房、行李舱,上层则有两房一厅,从远处看,八盏莲花宫灯翘于花舫四角,将花舫照得极亮,雕花刻兽,饰银镶玉,看得清清楚楚,十分华贵。
君澜风牵住落云曦的手,带着她上了二楼。
两人坐于东首的房内,临窗设宴,摆上一坛老窖酿酒,落云曦因为胃的毛病,君澜风提前为她准备了药酒,并且只许她喝一杯,所以,她只能小口小口地轻泯。
晚风起,吹起无数涟漪,两人谈笑风生,目光飘向湖中央的一艘大船。
太子请来的戏班子便在这艘空旷的船甲板上表演,四周围时不时爆发出喝彩之声。
天色,完全黯淡下去了,来西湖游玩的人不少反多,落云曦注意到太子的船,那是一艘超大的豪华船,船上可容纳数百人,不少她眼熟的朝臣官员都在上面把盏言欢。
正看间,花舫的水停下,有人在下面叫道:“王爷,太子来了。”
落云曦眉头一皱,立即将头缩了回来,红唇一嘟。
君澜风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应了一声,看见落云曦的表情,温柔一笑,说道:“我先下去,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好。”落云曦点点头。太子站立在一艘暗沉沉的小船船头,他披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长衫,戴着斗篷,身旁只立了几名侍卫,十分低调。
“中山王。”见君澜风出得舱来,太子低唤一声,眼光不自觉地瞥向二楼窗口。
那里并不能看到人,可是,他十分肯定,落云曦在上面。
因为,中山王叫他将齐娉婷带了过来,他便想到了这一点。
不管如何,中山王和落云曦的关系很隐密,落云曦不下来见自己,也是情理之中,他不以为意,只不过,心头有些震惊罢了!
那个一向被他瞧不起的废物突然间就转了运,不但伶牙俐齿,而且聪慧精明,还会武功、会医术,就像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似的,这已经令他很惊讶了再然后,自己一直崇拜的中山王居然和她如此要好!
其实,直白了说,就是喜欢,甚至是爱,要不然,中山王怎么好端端和杜晴烟退婚了呢?
真是令他太过于震撼了。
“人都到齐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过去?”太子一手掩住斗篷,压低声音问道。
东宫凡有会议,都是君澜风主持。
几乎所有朝臣都卖他面子,而且心甘情愿,所以每次会议都开得十分顺利。
君澜风余光往二楼窗台扫了一下,沉声道:“天刚黑,正是杂乱的时候,就这个时候吧,不引人注意。”
“好,我过去等你。”太子点头,右手一挥,身边充当水手的侍卫立刻划起双桨,小船飞一般去了。
君澜风上得二楼,嘱咐了落云曦几句,而这时,九煞已经将齐娉婷接了过来,君澜风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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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洁癖很重
“曦儿。”齐娉婷今日穿了一件杏黄色长衫,米白色的裙子,笑语盈盈,气色很好,人也跟着娇俏了好几分。
“什么事这么高兴?”落云曦薄唇扬起,为她斟了杯酒,“这是泸州老窖,你尝一尝。”
齐娉婷接过酒杯,轻抿一口,说道:“酒的味道我是喝不出来的,但中山王喝的酒,必定是好酒。”
落云曦脸色“刷”一下就红了,轻哼了一声。
齐娉婷笑出声,也不再取笑她,指着西湖上的风景与她说起来橼。
小船在水面轻轻飘荡,窗前,不时划过别人的船,笑语之声乘风而来,二人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这些人大多认识落云曦,可却不熟,倒是有几个与齐娉婷有过点头之交的,含笑打了声招呼。
齐娉婷一一回礼嚓。
正这时,另一艘紫木船飘荡过来,两船擦舷而过时,立在船头的一人目光正与齐娉婷对上。
齐娉婷一怔,那人已失声叫道:“婷婷!”
落云曦眯眸看去,暗夜中,男子穿了一件深青色长衫,五官俊朗,正是秦鹏。
他一挥手,水手们便减了船速,将小船向两人的花航靠过来,秦鹏双足一蹬,便跃到了这艘船上。
齐娉婷面色一变,看向落云曦,低声道:“要他上来吗?”
“我没事,随你。”落云曦一脸无所谓。
齐娉婷说了声“好”,便起身,行到楼梯口相迎,脸色不如以往那般冷沉,反倒是一片镇定与大方:“秦世子,请上来吧。”
秦鹏已经飞快地行到她身边,深深看向她,欲言又止。
齐娉婷引领他来到小桌前,给他添了一把椅子,又在身后的条几上给他拿了一只空酒盏,笑道:“这是泸州老窖,喝一杯吧。”
秦鹏一脸怅然若失,对于齐娉婷这样的落落大方,他竟十分不适应。
看了眼落云曦,后者正望着窗外沉浸在夜色中的远山,他低声说道:“婷婷,我以为你会在太子那艘船上。”
齐娉婷扬唇一笑:“太子知道我与曦儿是好姐妹,便要我过来陪她。倒是你,怎么不见曹倩呢?”
“曹倩不是送到她叔父那去了吗?”落云曦突然侧过头,奇怪地问了一句。
关于曹倩的事,齐娉婷是知情的,但两人很久没有谈论过秦鹏了,所以,她一直认为上次去和月,秦鹏送她去她和月叔父家了。
秦鹏的声音有些僵硬:“曹倩的叔父不在和月了,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都搬走好几个月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什么话都没留下。”
“哦?”落云曦有些好笑地问,“曹倩还有没有其他亲戚?”
“有。”秦鹏面目微沉,“只是,曹将军出事后,大树一倒各纷飞,他们全都不知去向了。”
落云曦的笑容越发浓了。
秦鹏的脸上却现出怒容:“曹倩母亲早逝,又失了父亲,必是要过继到其他亲戚家,他们谁都不愿意养她,须知将来还要给她贴嫁妆,一个个都不愿意了。”
齐娉婷很不解地问:“曹将军为国捐躯,皇帝不是赏了她很多金银吗?怎么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落云曦朝她看了一眼,两人眼光相对,彼此会意,这件事情相当可疑呀!
秦鹏叹口气道:“曹倩将那些金银早就分给了族人,她办事太实心眼了,银子一分,人家就翻脸不认人了。”
落云曦忍不住笑道:“可是,她要嫁的也是你啊,堂堂世家,按理说,那些亲戚也应巴结上来,怎么可能四散东西呢?”
秦鹏皱眉道:“也不是立即就散了,是我决定送她去她叔父家,他们才搬走了。”
“那也奇怪了,这个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呢?世子提前打过招呼吗?要不然他们怎么知道得那么快?”落云曦紧紧逼问。
这会儿,连秦鹏也答不上来了,他柳眉轻挑,疑惑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落云曦赶紧道:“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呵呵,顶多曹倩孤苦伶仃,这一辈子都要靠世子养了,世子不忍违背良心,也会照顾她一辈子,这件事,与我和婷儿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我们只是有些疑惑,并不是怀疑曹倩。”
落云曦将话说得很委婉,可字里行间,矛头还是直指曹倩。
秦鹏也不笨,自然想得明白,浓眉紧锁,并不说话。
齐娉婷淡然一笑道:“曦儿,别人的事情,就不要过问得太多了,我们还是赏赏风景吧!”
一句“别人”深深刺激到了秦鹏,他的脸色立刻暗沉下去:“婷婷,我是外人么?”
“自然,要不然世子以为?”齐娉婷反问。
秦鹏额头青筋爆起,声音十分压抑:“你现在是太子侧妃了,自然眼中没有我了。”
齐娉婷闻言勃然大怒,冷声道:“秦鹏,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到底是谁先背叛得谁?你有脸说这话吗!”
秦鹏也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此时后悔极了。
“我……”
“是,我现在是太子侧妃,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现在一颗心都不在你身上,你早已成了路人。”齐娉婷尽力平静下来,一字一字说道。
落云曦险些就要给她鼓掌了,这话说得多有底气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齐娉婷以这样的口气与他人说话,这人还是秦鹏。
看来,那个男人功不可没啊!
落云曦心中微叹一声,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秦鹏惊讶得站起身,充满痛苦的双眸凝视着她,满脸不可思议与悲伤。
“难道,你想背叛太子,背叛天夜?”齐娉婷将话说得很大,“你若真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占我的便宜,我不介意告诉太子,赐你一个罪名!纵然你是世家子弟又如何,比得上我太子侧妃的身份尊贵吗?太子一旦登基,我就是贵妃,你秦家见了我也要叩头行礼。”
她本不想说这么多,更不想用这样伤人的话与秦鹏斩断藕丝。可是,秦鹏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实在令她过于失望!而且,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在心底放下了,既然放下,就不必在乎得太多。
秦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时无言以对。
终究,他微启的薄唇吐出几个字:“好,好,婷婷,你变了。”
齐娉婷再一次面露愠色,可立即给她压了下去,冷冷道:“你也变了!”
“我没变,变得是你!”
齐娉婷又怒又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落云曦都听烦了,站起身,声音透着寒凉道:“秦鹏,你和婷儿,从婷儿嫁给太子那一刻起便成了陌路人,变了,抑或是不变,这些话,你现在都没有资格说了!你用什么身份和婷儿执理相辩?”
秦鹏恼怒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转头,不发一语地下了楼,夜色中,他的船飞快离去。
齐娉婷脸色泛出一缕苍白,无力地倚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确实是被秦鹏气到了。
“这种人,何必去在意呢?”落云曦笑笑地安慰她,“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过吧,我和端木哲是青梅竹马。”
齐娉婷猛然被这个消息震得坐了起来。
“什么?端木哲?”她一捂嘴,意识到犯了忌讳,赶紧压低声音问道,“哲王爷?你和他,青梅竹马?”
她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相信。
落云曦的前十三年,都是臭名昭著的,而端木哲,却盛名在外。他们二人,竟然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
想想也对,曦儿她压根儿就是在装,端木哲或许早就知道她的优秀了。
落云曦“嗯”了一声,淡淡道:“可他,却背着我与我的大姐订了婚。可现在,我不喜欢他了,他却认为,是我变了,是我做出了背叛。不过我从来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过,我过的是我的日子,全新的日子。过去不属于我,将来也不属于我,只有现在,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属于我。”
她之所以将这事抛出来,甚至改了一些事实,只是想从心底安慰齐娉婷。
果然,听了她的故事,齐娉婷心头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眼光一亮,赞道:“过去不属于我,说得真好,那些过去已经过去了,现在何必介怀呢?”
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湖中央的大船上正在表演杂技演出,三、四个人站在高高的竹竿上玩空中飞人,相当刺|激,周围不少船都朝那边靠近,挨挤得走不开。
落云曦见齐娉婷喜欢看,也命水手将船开近。
而君澜风正站在太子船舱的二楼,临风而立,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暗,寻找着自己的船。见此时人多,九煞上前说道:“爷,我们等这个表演结束了再去。”
“好。”君澜风回头,坐到包房正中的大桌边。
桌上摆了十八盘精致丰盛的菜肴,谷丞相、曾司徒等一帮太|子|党议过正事后,便笑嘻嘻地推杯换盏起来。
全桌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一名女子,那就是坐在太子身边的落飞颖。
是的,是落飞颖,不是曾水兰。
自从曾水兰断腿后,这些公开场合便与她无缘了。落月琦犯了错,被冷宫,齐娉婷不喜欢交际,所以太子大多时间独来独往,而经常,他便会邀请落飞颖同席。
虽然落飞颖与端木哲定有婚约,可是,她与太子素来交好,所以众人也不觉得意外。
落飞颖今日打扮格外靓丽,着一件浅紫色的斜领长裙,肩披奶白罩碎花的披风,发梳朝阳髻,插着金步摇,华贵中透着清新,将第一美人的风范演绎到了极致,引得不少朝臣偷偷注目。
她素净的手勾起银制酒壶,碎步行至太子另一侧——君澜风的位置,笑盈盈地说道:“中山王,我给您将酒斟满。”
君澜风面无表情,也没拒绝。
落飞颖将保养甚佳的右手递到他眼前,拈了个兰花指,夹住壶托,左腕下沉,做出天鹅垂头的姿势,两腕高抬,向桌上的空玉盏斟起酒来。
动作优雅熟练,中间还压了压酒花,引得周围一片叫好。
落飞颖洋洋得意,看向君澜风。
君澜风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容,只是转瞬便逝,恢复了一向的冷清。
他想起落云曦的斟茶,自然优美,哪里像这女人这般做作?
“王爷,我敬你一杯好不好?”落飞颖尽力使声音柔媚,娇滴滴问道,眼光更是火热地凝望着他。
只是,她站离君澜风尚有三尺的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落大小姐还是和太子多喝几杯吧。”君澜风随便抛出一句,根本正眼都没看她一下。
“中山王,颖儿好心,您就和她喝一杯吧。”太子也笑着在一旁劝道。
连太子都开口了,他若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