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曦听完他的话,惊愕了一会儿,喃喃问道:“杜府的密道怎么会通往皇宫呢?”
“颜国公所住的幽梅苑从前并不是他住的院子,而是颜家大小姐颜容倾住的地方。”君澜风悠悠说道,投向落云曦的视线蓦然便沉暗下去。
“颜容倾?”落云曦双眼一亮,难不成,这密道是她挖的?
“颜容倾与皇帝差不多大年纪,算起来,若是活着,也有三十四五岁了。”君澜风缓缓说道,那双凤眸幽暗深遂,凝望着女子的脸。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和那个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颜容倾与皇上?”落云曦的八卦心理一下就涌出来了,“居然挖了这么长一条密道!”
“嗯,水里之所以加秘药,是避免他人伪装成颜容倾与圣上约会。”君澜风并无隐瞒,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哦?他们也有人皮面具啊。”落云曦随口说道。
“有,怎么没有?九曲指会制人皮面具天下皆知,其实民间有些艺人也是会的。我舅母,也就是颜容娇,从前喜欢颜容倾的相貌,便找人制了一张与她相仿的人皮面具戴着玩。她们姐妹感情很好。”君澜风淡淡说道。
“还有这回事?”落云曦倍感惊悚。
如果有人想要拿她的脸作样子制人皮面具,打死她都不会同意的!看着自己的脸在跟前晃来晃去,多讨人嫌啊!
君澜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你从前就一点也不好奇我的真实容貌?那你为何喜欢我?”落云曦又问了一遍,“别给我跑题!”
君澜风微微一笑,伸手揽紧她,想给她一个吻,可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庞,终是下不了口,低低说道:“大凡只有容毁者才会用易颜丹。你既然服了易颜丹,又不主动告诉我,我怕问起时,伤到你的脸面与自尊心。”
“可我要是个丑八怪,怎么办?”落云曦瞥了他一眼。
君澜风轻笑一声,故作无奈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上了贼船了,下不来了。”
落云曦额头黑线,动了动唇:“可那样的话,你分明还有杜晴烟,虽然她在病中,很憔悴,但到底是个美人胚子。”
君澜风皱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道:“曦儿,别再说了,老跟她比做什么!我喜欢的是你,整天脑海里都是你,一颗心完全被你占据!你就是你,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我的思绪,让我开心,让我难受,和容貌无关,那是没有人能替代的,懂吗?”
落云曦不是个小女孩,可君澜风的话仍让她感动不已。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抬头,认真地看向他,说道:“换成我,也是一样。如果你脸上戴的也是一张人皮面具,如果你的脸因为在战场受过伤而不能见人,那也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她望着男人深沉的眉眼,心中软软的,如果他喜欢孤独,那么,她愿意舍弃一切繁华,陪他走下去。
因为,和他在一起,便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你说,你和我一样,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君澜风忽然扣紧她的腰肢,声音微颤。
从前,他喜欢她,以为,他喜欢,她便会接受。可渐渐的,他知道了,自己的喜欢并不能强加于人,尤其是落云曦这样倔强的女子。
从她嘴里听到这样发自肺腑的话,那比直接说“喜欢”更令他欢喜得多!
“嗯。”落云曦没有再躲避她的感情,眸光如水地望着他,“不可以吗?”
君澜风激动地低下头,覆在那张红唇之上,眼中划过她陌生的脸容,他有些迟疑,可一想到这是曦儿,他今生最疼爱的女人,唯一的女人,便再无他虑,径直吻了下去。
“可以,曦儿……”激烈的求索中,他喃喃说道,“允许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少一些。”
落云曦身子一震,整个人已被男人唇齿间那令她陶醉的气息灌醉了。
“澜风。”她环抱住他的腰,仰起脸,与他紧紧相贴,不留一点空隙。
“曦儿。”君澜风在她唇上轻啄几下,凤眸内只看得到女子一双秋水剪眸,这双眼睛并没变,仍是从前那双,愈加让他感到亲切。
“王爷,御林军来了!”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声音飘了进来。
“挡住!”君澜风头也不抬,只是适才那柔软的声音蓦然扬起。
“是!”暗卫应了一声。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急匆匆叫道:“王爷,怕是挡不住,他们持有圣旨,对皇宫的每个角落都要搜查!”君澜风的眸光“刷”一下暗了,看了眼落云曦,揽住她的腰,身形一闪,便到了床前。
“曦儿,愿意陪我演一场戏吗?”他的嘴角凝着温柔的笑意。
落云曦心房一紧,知道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君澜风大手一托,便将落云曦娇小的身体横托起来,放到床上,褪下她的鞋袜,露出两只小巧如珠的玉足,雪白干净,好看得令他心动。
他忍不住抬起她的脚,凑到唇边轻吻。
“别!”落云曦瞪了他一眼,赶紧收腿。
“我喜欢。”君澜风说着,有些不舍地放下她的玉足,大手移向她的膝盖,“哗啦”一声,长裙连着中衣裤被他扯碎一大截,两段白藕般的小腿呈现面前。
落云曦感到一丝凉风吹来,冷嗖嗖的。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到浑身发热。
君澜风坐在床前,正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眸光染着醉人的情意。
右手在她云鬓内寻了一下,猛然抽出藏于发间的白玉簪,任女子三千墨发松垂下来,那一刻,颤抖了谁的心……
君澜风倾身压下,低声喃道:“曦儿,好美!”
美得令他眩目,美得令他把持不住。
“王爷,我们得了圣上旨意,必须搜查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请您通融通融可好?”外面的御林军统领硬着头皮求道。
如果不是皇帝说,找漏了一处灭九族,他敢硬闯中山王的住处吗?
君澜风眸色一暗,身子猛然跃起,右掌一推,桌上烛火应声而灭,屋内一片黑暗。
落云曦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适应了幽暗的光线,看到君澜风时,不禁吃了一惊。
他不知何时已经将衣服褪去大半了,只穿了条裤衩,赤条条地站在床头,脸色有些犹豫。
“啊!”落云曦轻呼一声,已经看清了男人如山岳般的身形。
赤|裸着的身体健壮魁梧,虽然肌肤白净,可肌肉却十分有力,肩宽腰窄,腹肌明显,两条腿更是异常地矫健修长。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君澜风神情立刻一松,倾身压了上来,低声说道:“曦儿,我的身子你看都看完了,还羞什么?上次不是摸得起劲吗?”
落云曦无语。
此时非彼时可好?
“谁要你长这么白的?”落云曦瞪了他一眼。
君澜风抱住她,只感觉此刻身心无比舒畅,委屈地说道:“没有曦儿白好不好?”
他动了动腿,落云曦顺着看过去,两个人的小腿并排放在一起,她的腿更白净光滑。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君澜风的肌肤算是很好的了。
“王爷就是王爷,就算打仗上战场也还养得这么好!”落云曦哼了一声。
君澜风失笑。
房门被风吹开一条缝,原本进来时君澜风便没有落闩。
御林军统领正站在房外,大着胆子叫道:“中山王,属下们真是想活着,您就让属下们进来搜一搜,假意搜寻下就……”
然而,他的话音突然就卡住了,后面的话如同被一把刀子完整地切去,毫无声息。
清亮的月光洒将进来,将正中央那张梨木床照得清清楚楚。
中山王赤|裸的背脊对着房门,被角掩住腰身,露了一双精壮的长腿在外,交叠在一起的,还有一双白嫩小足,乌黑的长发飘飘缕缕散于床头,顺着床沿直铺下来,如云如烟如雾。
“滚出去!”君澜风回头,厉声一喝。
御林军首领还未从这样的震惊中惊醒过来,立刻本能地拔腿往外跑,正撞上后面几个探头探脑的御林军,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顾不上询问,跟在后头往外冲。
风吹过,房门“啪”地一声合上。
御林军首领跑了数里路,脸色惨白,心“怦怦”直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这种事!
一向不亲近女色的中山王竟然会在皇宫居处召侍女子,这真是出奇的事!名门旺族规矩众多,所以那女子必不会是未过门的杜晴烟,只会是哪个舞女歌姬,当然,也不乏是小家族中想要攀上中山王的小姐。
他越想越悲哀,圣命难违,随时会掉脑袋,何况撞见中山王这样的事,死得只会更快。
后面几个御林军奔过来发问:“大哥,出了什么事?”
御林军统领转过头,一咬牙道:“要想活命,收拾东西赶紧逃吧!”
而君澜风,听得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热气打在落云曦脸颊上,她笑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怕皇上呢!”
“有什么好怕的?”君澜风撑着双臂,不让自己沉重的身体压痛她,说道,“只不过,不想与他撕破脸罢了!”
“撕破脸?”落云曦奇道,“你们关系不是很亲近吗?”
君澜风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亲近?那只是表面现象!”
落云曦越加糊涂:“皇上对你可关心呢!”
“他是只老狐狸!”君澜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你是小狐狸。”落云曦笑眯眯道。
君澜风一怔,眉头蹙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低低解释道:“皇上当初也没想到,我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现在天夜的兵权,三分之一都不受他的控制。他既想重用我,又忌惮我,所以一早就对外宣称我辅助太子,实则怕我生变。”
落云曦长睫闪烁,神情很是动人:“他想重用你?那为何还忌惮你,矛盾!”
“是真的,他待我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真心。”君澜风一脸淡然,“可自古为帝,岂有疑心不重者?猜疑算计中长大的皇子,还会有多少真心?那一点真心,当关乎到自身利益时,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了。用人而不疑,自古没几个帝王能真正做到。”
“难怪你总是这么低调,不恃宠而骄了。”落云曦叹道。
“嗯。”君澜风低下脸,打量着她的脸庞,仍然不是那么熟悉,他还得多多习惯才好。
良久,他说道:“知道我上次为何不让你参加赛马吗?”“怕我受伤。”落云曦抿抿唇,眼角却挑起笑意。
君澜风点头:“很担忧你,不过看到你的本事后,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那是什么?”
“因为,我不想天夜得第一。”君澜风缓缓吐道。
落云曦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天夜得第一,进贡便会多,国力便会强,你的力量便会变弱。”
“聪明。”君澜风沉声夸道,在她高挺娇俏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手感真好,又刮一下,再刮一下。
“都被你刮平了!”落云曦抱怨地吸了吸鼻子。
可爱样一下击中君澜风的心,他不由柔声笑道:“傻瓜,我给你提提便是。”于是又捏住她的鼻翼两侧往上提。
落云曦索性不理会他的动作,及时抓住脑海内的灵光,问道:“马园的事,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马园是我的人,他是最好的骑射手,他不在,天夜便拿不到第一,可没想到,被你破坏了。”君澜风说着薄唇扬起,笑得十分灿烂,“我的曦儿,你说你该不该被责罚?”
“谁知道呀!真是好心办坏事!”落云曦嘟了嘟唇。
君澜风轻声道:“以后呀,别这么莽撞了,若是换了别人这么鲁莽地破坏我的事,我可不问那么多,咔嚓咔嚓就在赛马场将他解决了。”
说着,他将手比成刀子,在落云曦脖颈前比划,刻意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曦儿现在知道我这么多秘密了,若是哪天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落云曦右手电出,扼住他的手腕,身子一个侧翻,坐了起来,扬起唇角,笑容无比绚烂自信:“君澜风,我最大的秘密都给你看去了,如果你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就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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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身世(1)
君澜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揽住落云曦,暧|昧地说道:“阉掉我,那你可就要守寡了。8”
“无|耻!又不是非你不可!”落云曦伸出右手食指在他脸颊上点了一点。
“好了,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去。”君澜风抱她起来,翻身跃下床榻。
“这样回去?”落云曦指了指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一脸黑线。
君澜风随手拉下挂在衣架上的蓝色长袍,弯下腰,将她的双腿裹住,右手一托,便将她抱了起来,含笑道:“那这样可以了吧?榛”
落云曦微扬唇,蹭了蹭身子,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走!”
两道身影破窗而出,在黑暗的皇宫内穿行疾驰,不久,便出了皇宫,抵达代府。
两人悄无身息地进了代府后院,小心翼翼地进房宜。
落云曦见三姨娘房间的灯火还是亮着,便朝君澜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将门窗关上,并落了闩。
“人皮面具要做多长时间?”君澜风低声询问。
“如果随手做一张的话,不要求相貌,只要几个时辰,但这张人皮面具要按照从前那张脸来做,工作十分精细繁琐,没有几天几夜是做不好的。”
“这么久?”君澜风眉头微皱,“那这几天,你可不能出去了。”
“我戴别的人皮面具!”落云曦一面说,一面打开墙上的暗格,取了一张普通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这几天我应该在晨楼。”
这张面具便是她与端木离去晨楼时所戴,也就是“凤少爷”的那张。
“去晨楼干什么?”君澜风很是不悦道,“晨楼是端木离的组织,可不是一所普通的青楼,你去那里十分危险!”
落云曦淡淡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师兄答应我,这段时间由我来掌管晨楼,我自然要为晨楼做些什么了。至于那些黑暗的事情,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君澜风沉声反问。
他可是亲眼看见落云曦与钱妈会头的事,可是,他不好问出来。
“端木离与端木哲是见面就眼红的仇敌,而你,与他们二人都有牵连,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曦儿,为你的安全着想,远离他们二人!”君澜风一字一字说道。
“那你先告诉我,上次在千丈崖,是谁对我下的手?不是师兄对不对?”落云曦忽然问道,脸色郑重。
如果是师兄,君澜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是端木哲?”见他不答,落云曦逼问一句。
君澜风静静不答。
“你不说,我就赶你出去了!”落云曦脸色一沉,有些恼怒。
君澜风无奈一叹道:“好好,我说,但你得答应我,我说了后,你不许再与端木离走那么近。”
落云曦薄唇轻抿。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
端木哲,果然是他!
难道为了让端木离死,他居然不惜对自己下手吗?
君澜风的声音也是一低:“你和端木离站得那么近,对你下手,端木离必会本能地去救你,两个人一起跌下山崖,比对端木离一个人下手的危险更大。”
“呵。”落云曦站在窗前,透着窗纸感受窗外如水的月色,淡漠道,“端木哲,他早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
她第二句话的意思,君澜风不会懂,只是心疼地从后揽住她:“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