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赶到茶楼时,御林军却折回来说将人跟丢了,问那与侧妃约会的男人是谁,御林军也答不出所以然,只说茶楼旁埋伏着重兵暗卫,不敢靠近。
太子有些心凉。
在夜都,能布下重兵阵守,将身份隐藏得极其隐秘的人,不可能是平常人。
到底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抢他的女人?
可看到落云曦与齐娉婷同来,他的心绪又复杂起来。
没有看到所谓的〃奸夫〃,他心中还是存着希望的,齐娉婷如是跟落云曦在一起,总比跟旁的男人约会好,自己的面子不至于丢得很大;但若齐娉婷真与〃奸夫〃相会,又成功地耍了自己一遭,那么,他只会感到更加屈辱!
所以,太子心情矛盾,又无证据,只能冷着脸道:〃以后,侧妃出府,必须经过本宫的同意,本宫派人与你一起去,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狠狠瞪了眼落云曦。
落云曦并不在意,心下有些不安,看了眼前头金碧辉煌的太子府,直觉那是座漂亮华丽的鸟笼,住在其中的鸟不仅被困,还有被主人烹杀的危险。
眼睁睁看着齐娉婷回鸟笼,落云曦轻叹一声。
曾水兰伴立太子,一双凤眸嗜血地盯住落云曦,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又是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和齐娉婷在一起,可这一次,齐娉婷又被她救了!
每一回,自己的好事都被她冲撞掉了,曾水兰能不恨吗?加之曾水仙的祸事也是因她而起,还是代她受过,曾水兰更是恨得牙痒痒。
落云曦回了落府,在落府正门口遇到了端木哲。
端木哲似乎是准备出府,看见她,眼光有些涌动,回头瞥了眼落府守卫,走上前,低声问道:〃你从哪来?〃
〃六皇子。〃落云曦后退一步,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径直绕开他,往大门走去。
端木哲思量片刻,也进了府,追了过去。
到得无人处,落云曦停步,回头说道:〃六皇子,你何必跟着我,叫大姐看见,又生误会。还有,我想警告你,有空多提防提防你的敌人!〃
端木哲嘴角生笑:〃曦儿,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你与端木离走得那么近,是不是为了我?〃
落云曦张大嘴,差一点就晕了过去,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端木哲眼角笑意更浓:〃虽然端木离是我们的仇人,可知己莫如敌,我们对他很了解,你也最恨他,说他借着好看的外表四处招蜂引蝶,经商开铺便是存了野心,想要控制天夜的经济命脉。〃
他说着,观察落云曦的脸色。
这些事,他打赌,曦儿全忘了,所以,他要一点点提醒她,她曾经是多么恨他。最大的原因,是他不喜欢端木离,她也跟着不喜欢,以至于看端木离怎么也不顺眼。
落云曦彻底无语了,半晌,才慢慢说道:〃端木离如何我不去评判,但他是我的朋友,六皇子,请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才接近他。〃
说完,她受不了似地转身离开。
端木哲面色阴沉,朋友?她居然说朋友?
〃落云曦,你会后悔的!有些事情你忘了,但别人不会忘!敌人永远是敌人,端木离,他不可能原谅你的!〃端木哲深沉的话语迫使落云曦停下脚步。
心尖一抖,她想起落云曦的话:〃……端木离是我的师兄,这是我绝没想到的事情,他对你也很好,只是,我从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尤其是那一件,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
一定会杀了你!
一定会杀了你!!
落云曦不知道是头在痛还是心在痛,不可能,她使力地摇头。
师兄待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她与他和师父三人在一起时,就是温馨的一家人,他怎么会不原谅自己,怎么会想杀自己?
想着,她再也站不住,快步朝端木哲走去。
〃我到底做了哪些让端木离不能原谅的事?〃她看着端木哲的眼睛,问。
虽然声音很平缓,但一双漂亮的凤眸,仍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很着急,很担心,很想知道到底失去了什么记忆……端木哲眼光微冷,而后冷魅地勾起薄唇:〃想知道?〃
落云曦看着他,眸底一片冰冷,废话,她当然想知道!
端木哲冷笑一声:〃曦儿,我绝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在我面前说,端木离很好,端木离是你的朋友,呵呵,朋友,真是讽刺呀!〃
〃你到底说不说?〃落云曦握紧双拳。
端木哲,她真心希望从前的落云曦跟他没有半点瓜葛,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他们的过去,注定了这一生的纠葛。
〃说!不过,曦儿,你要拿出诚意来。〃端木哲的笑容越发轻佻,〃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有别人知了。〃
落云曦眸光闪过怒意,她岂不知道他说的诚意是什么!
刚穿越来那阵子,他说要与她在一起,她可能会考虑。
可现在,她已经完全认清了他的为人,一个看重权势大于一切的男人,一个因为别的女人,将青梅竹马伤得鲜血淋漓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还热着脸贴上去?
〃对不起,我不想知道了!〃落云曦冲着他,极缓极缓地弯起薄唇,凤眸微眯,笑容恰到好处,清纯与妩媚并存。
端木哲万分惊艳,落云曦却头也不回地走远。
惊艳之色瞬间敛去,端木哲低声自语:〃曦儿,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等你!〃
他转头,眼光飘向飞雪阁,想到这些日子落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冰冷地勾起唇,眸中,露出与平日温和并不相符的残忍。
落飞颖,你到底还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
。。
169、齐侧妃应该也怕本王
落云曦踢着石子回到云阁,想到端木哲的态度,心情便十分不佳。8
春柳见小姐回来,很是高兴,便要唤小语去沏茶。落云曦拦住她:“不了,去看看老李在不在,我们出去。”
春柳惊愕,小姐匆匆忙忙回院,椅子都还没坐一下,又要出去吗?而且,还带上她。
虽然疑惑,春柳却没有多问,脚程极快地跑了出去。
老李便是之前曾水仙借去的那辆马车的主人,马车毁了,老李不敢说什么,但落云曦却向曾水兰索赔,曾水兰后来送了五十两银子到云阁,害怕落云曦出去乱说榭。
落云曦将银子都给了老李,一辆普通的木质马车根本要不了这么多,老李花了不到二十两,买了新马,打了新车厢,剩余的存进钱庄,够他们一家用好几年了。
为此,老李对落云曦感恩戴德,没事便跑到落府门口转一圈,看看落云曦是否出门。
落云曦并不想麻烦他,出门也不会刻意叫他的车。可自从上次出了事后,她再也不敢随便在巷口叫马车了,一旦有事,叫小厮去跑个腿,老李过来接垆。
老李的马车没活时,便会停在离落府不远的街上,小厮一会儿便将他叫来了。
“小姐要去哪?”老李迎落云曦上车,恭敬地问。
“夜都客栈。”落云曦轻吐四个字。
一旁的春柳微皱眉,小姐要去客栈,怎么不换男装?
到了夜都客栈,临下车,落云曦在椅子上放了一块碎银,老李见状惊叫:“小姐赶紧把钱拿回去,小的哪能要你的钱!上次那么多银子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都是小姐赐给我的,小姐就是坐老李一辈子马车,也坐不完啊!”
落云曦笑着推开他,道:“你就收着吧,这些银子都是公中付的,并不是我来出。不管坐谁的马车都一样,你不收,下次我不坐你的,银子也给了别人。”
老李无奈,只得将银子收下。
落云曦低声在老李耳旁说了几句,才携春柳进了客栈正门,她穿着女装,掌柜的并不认识她。
“给我一间包房。”她走到柜台前,淡漠地说道。
掌柜的吩咐小二领她上二楼,春柳跟在后头,一头雾水。
进了左手倒数第二间客房,落云曦便打发走了小二,将几上一个插花梅瓶放在窗台上,掩了窗户,倚在贵妃榻上歇息。
春柳沏了一杯热茶端上来,轻声问:“小姐,我们现在干嘛?”
“等人。”落云曦接过热茶,吹了吹茶面浮着的绿叶,低声道,“你等会儿去外面守着。”
春柳会意:“是。”
半个时辰后,落云曦半躺在榻上,闭紧双眸,快要睡着了,门上,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春柳向落云曦看了一眼,后者已经醒了,睁着的大眼睛毫无疲态,明亮晶莹,她轻轻点了点头,春柳便将门打了开来。
“落小姐在吗?”一名黑衣男人问道,眼光向房内扫了一眼。
落云曦起身下榻,说道:“在,进来。”
黑衣男子躬身退了出去,一袭宝蓝色锦袍的秦鹏踏过门槛,走了进来,春柳认识秦鹏,见他进来,立即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婷婷出什么事了吗?”秦鹏开门见山,着急地问。
落云曦望着他,眸光充斥着不善:“暂时没有出事,可保不准突然就惹了祸事。”她转头,缓缓步到窗前,开窗,将那个作为暗号标记的花瓶拿了回来,眼光极快地在廊上扫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
“那落小姐找我来所为何事?”秦鹏听出了她的不悦,淡淡问。
落云曦见他一脸平静,怒从心中起,冷声说道:“婷儿现在的身份你也知道,太子侧妃!就算你跟她有情,想要约她见面,也要保护好她吧?此事一旦被太子知晓,你是没事,秦府世子,太子敢动你吗?可婷儿呢?你想过她没有?”
越说,她越气愤;越气愤,她越将声音咬得极慢,压得极低:“你敢说,你保得住她?龙颜一怒三千火,你能承受得住?你在秦府,婷儿却在太子府,一旦这事被太子拿住把柄,你远水能救近火吗?兴许,一夜过了,她就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现里,秦大世子,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秦鹏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化,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惊恐,也越来越痛苦。
他无话可驳,只能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房。
落云曦微扬下巴,说道:“我并不是来阻止你们的,如果你真对她好,我是十分高兴的,但若真对她好,首先要保护好她吧?像今天,你约她出来,怎么会将事情泄漏了?”
秦鹏摇头:“我也不知。”
“你当然不知。”落云曦嘲了一声,“你可知我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秦鹏依旧摇头。
“我在太子府看到了曹倩!”落云曦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曹倩”的名字。
“她?怎么可能!”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秦鹏一震。
落云曦淡淡道:“她一从太子府出来,太子妃派来盯梢的人直奔这茶楼而来。”
秦鹏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死死握紧拳头:“她竟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她!”
“她的父亲可是救过你的,你怎么不原谅她?”落云曦讥讽地问。
秦鹏脸色一白,胸脯剧烈起伏着,极力压低声音道:“旁的事都可原谅,可她想动婷婷,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我不杀她,好好养着她,但也绝不许她再行捣乱!”
落云曦面无表情,说道:“不管她是你的什么人,下次,若叫我知道,她还会来碰婷儿,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秦鹏看了她一眼,不语。
“这事不要让婷儿知道,怕又牵起她的伤心事。”落云曦说了这句后,走到门旁,打开|房门,唤春柳一同离开。
“谢谢你这么关心她。”秦鹏在后头说了一句。
落云曦眉角一挑:“这声谢谢,你没有资格同我说。”
秦鹏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苦笑,传说中的废物三小姐,真是……强势!不过,婷儿有这样的好友,他由内心感到欣慰。
夜都客栈对面,隔了两条街的一扇窗子,男人放下眼前的两只圆筒,脸色漠然。九煞走过来,从他身后向外看去,隔得远了,看不清楚那边人的神情,却认得落云曦与春柳的身影。
“王爷,齐侧妃留不得!”身后,一名苍老威仪的声音响起。
“你有证据?”君澜风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蟒袍,头戴花翎,可见官阶较高,乃朝中高级官员,他语音恳切:“王爷也亲眼看到马车飞离,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他们怎么会将马车驾得那么快?”
君澜风低笑:“曾司徒,话不能这么说,离这么远,谁也不知道马车上坐着什么人。”
曾司徒,也就是曾水兰的父亲。
他与中山王谈了些公事,从这条街道回去,正巧遇到办公事的太子府御林军,君澜风一喝问,那些御林军立即将事情全盘托出,不敢瞒他。
听说齐侧妃竟然在茶楼与陌生男子私会,曾司徒大喜,便力请君澜风去“捉奸”。
君澜风怎么可能答应他这种事,借口太子府私事不好插手,到这边楼上等待结果,硬是将曾司徒也拉了上来。
曾司徒没办法,只得陪着他。
然而,御林军因不敢打草惊蛇,竟将人给放跑了……他又气又恨,可也没办法,只得添油加醋地在君澜风面前诉说齐娉婷的不是。
君澜风一直没有离开,因为他所在的这栋三层小楼能看得见周围数里,不仅看得到茶楼,更能看到离茶楼不远的夜都客栈。
当落云曦在茶楼前唱歌时,他的注意力便完全被吸引过去,一直注意着她,心想她可能会去夜都客栈,便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叫九煞取来望远筒,在这眺望,岂料,获悉的却是她与秦鹏见面的场景。
她倒是对别人的事上心得紧!
君澜风冷冷勾起唇。
曾司徒见他脸色变得有些不善,知趣地不再开口,闷闷地坐在椅子上等,君澜风不说走,他也不好意思提,只是不知他拿着圆筒在看什么。
这圆筒,他是知道的,前些年异国王子过来,送了这个稀奇玩物进宫,当时他也有幸看了一眼,十分神奇,能看清楚十分遥远的东西,故又叫望远筒。只不过,这玩意归了中山王后,他的好奇心再大,也是没这机会碰一碰了。
君澜风突然转过身子,凤眸微眯,看向他,一字一字问道:“曾司徒,你怕本王吗?”
曾司徒一怔,不解其意,赔着笑道:“下官打内心爱戴王爷,所以不怎么害怕王爷。”
君澜风的笑容转冷,声音蓦然一厉:“是吗?你再说一遍!”
曾司徒的腿一软,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吓得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渗出,慌里慌张道:“王爷……属下,属下不敢!”
君澜风扬了扬眉头,放低声音:“曾司徒,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你不是说不怕本王吗?”
曾司徒再难伪装,颤着声音道:“王爷,属下是爱戴您,也,也怕您。”
他原本想说,让别人怕的官都不是好官,自己不怕中山王,正证明了中山王是个好王爷,以此奉承一下,可是内心的恐惧怎么也压制不了。
君澜风看出了他心中的小九九,眼角划过讽意,笑容变得恶劣起来,说道:“齐侧妃应该也怕本王,本王会给她警告。”
曾司徒一听他说的是这件事,惧意略去,抬头说道:“王爷英明!”
心中只叹,这次的好机会怕是没有了,不过齐娉婷由此受太子更深的嫉恨,再无翻身之日,也是值得的。
当晚,君澜风便去了太子府。
听说中山王过来了,原本还搂着两名歌姬在后园饮酒取乐、一脸醉相的太子立刻惊醒过来,一蹦而起,命人打水洗脸,去议事厅迎接。
君澜风换了一身藏青色镶黑边的长袍,叫人将议事厅多余的灯火全灭掉,只留了几盏,昏昏暗暗的厅落中,炭火明明灭灭,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