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时,狱卒走过来,轻咳了一声。
温崇正牵过她的手,紧了紧,“时间到了,保重!”
“你也是!”
“好!”温崇正弯唇笑了笑,“我等你!”
等你出来。
等你回应。
等你说——爱我!
一直等!
温崇正和狱卒一起把她送回牢房里。这次,颜晴是一直往外面看的,见他们回来,她的目光就再没有从温崇正的脸上移开过。
温崇正也朝她看去。
颜晴立刻就红了眼眶。
梦中奢望的场景,如今都实现了。
虽然地方不对,但是她的小公子长大了,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颜晴的眼泪滑落下来,此刻,心满意足。
哐当……铁锁打开,宋暖弯腰进去。
温崇正目送她坐在原地,靠在颜晴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哐当…… 大门打开。
赖喜来迎了上去扶住快要虚脱的温崇正,“公子,还好吗?”
温崇正摇摇头,跟着狱卒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三人一起又从后门离开。
“阿乔,接下来的事,你们唐家别插手了。”马车上,温崇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唐乔抬头看着他,不悦:“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就因为是,所以我才说唐家不要插手了。这事与你们唐家无关,你现在在唐家的处境也不是很好,你别管了。”
温崇正扭头看向赖喜来。
“阿来,你想办法让人把这封信送到周文彬手中。”
“是,公子。”
一旁,唐乔瞧得云里雾里的,问:“阿正,这信里写着什么?”
第142章 谈判(二更)
温崇正淡淡的道:“一定不是问候。”
“好吧。”唐乔亲自送他回到杨府客房,这才与赖喜来一起出了府门,“阿来,万事小心!”
“唐公子放心,我不会连累我家公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多谢!阿来明白的。”
赖喜来朝他拱拱手,然后就匆匆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唐乔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温崇正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但是,明显他并没有因为太着急而乱了分寸。
他来县里前,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翌日一早。
“阿正,你醒了吗?”温老太站在敲敲门,竖耳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她又唤了一声,“阿来?”
还是没人回应。
温老太推门进去,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人呢?温老太皱眉,转身,目光与院子里的人相撞,她敛起焦急的神色,淡淡的问:“何姨娘有事?”
何姨娘?
何菊听着,嘴角溢出一抹苦涩。她扭头吩咐一旁的丫环,“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何菊朝温老太走去,朝屋里看了一眼,见没人在,便问:“温婶,我们能不能进屋说几句话?”
“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温婶?”何菊眸中染上水气。
温老太终是心中一软,转身往里走,“进来说话吧,毕竟这里是你们的杨家,我这个客人也没有把主人拦在外面的道理。”
听着这话,何菊的心里更是难受。
她耷拉着脑袋跟着进了屋。
“坐吧。”
何菊坐下,看向温老太,桌下的手用力的揪着手绢,“温婶,你昨晚说宋暖被关进牢房了?”
闻言,温老太勾勾唇,一脸讽刺的看着她。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迫不及待,着急的来找我问个清楚。没想到你还能安静的等到现在才来问。也是啊,我怎么能那么想呢,你若是在意他们三个,你又怎么会容易就离开,杳无音讯呢?”
何菊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一脸尴尬。
“温婶,我知道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但是,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大丫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说了在牢里吗?”
“我是想问,为什么会在牢里?她是犯什么事了?”
闻言,温老太嘴角的讽刺更浓了,反问:“何菊,在你眼里,暖暖就是个会犯事的人?她就是一个这么的存在?既是如此,你来问什么?假好心吗?还是良心不安了?”
“温婶我?”
“我没空与你多说了。”温老太耐心用尽,起身往外走。
她要去找杨老爷子,问问牢里的情况如何?关于没有行医木牌就开药方子一事,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还要去问问门房,温崇正是不是出去了?
何菊垂泪,低泣着。
与此同时,衙门的书房里。
周文彬手中拿着一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谁这般自大?廖廖几行字就让他一大早的如此不淡定?
这信是怎么放在这书案上的,昨晚他很晚才回房休息,确定是没有这封信的。
周文彬考虑了许久,这才将信收起,起身往外走。
“来人啊!”
“大人,有何吩咐?”
“找五六个人,便装与我一同前往【听竹茶馆】。”周文彬还是放不下那一句‘保你仕途顺利’。
他要去会个面,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多久,周文彬就带人来到【听竹茶馆】,让便装的官差在一楼大堂喝茶,随时注意他在二楼的情况。
周文彬跟着小二来到二楼临后院竹林的雅间。
“大人,客人就在里面。”
周文彬挥挥手。
显然对方知道他一定会来,可就是这一点,让他心里有些不愉快。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很了解他,也知道他毕生所求是什么?
谁的软肋被他人抓住了,心情还能美好起来?
他伸出手。
嘎吱……门从里面被人拉开,赖喜来侧开身子朝周文彬伸手做了个请势,“周大人,请!”
周文彬蹙眉,走了进去。
温崇正提壶洗茶杯,优雅的往里面添了茶叶,开水冲进杯中,绿茶叶在水中翻滚起伏不定。
“人生就像这杯中的茶叶一样,起起伏伏。骤然被水一冲,更是停不下来,可若没有水,这茶叶也没有它的价值。”
他搁下水壶,把面前的茶杯推到他对面。
这时,他才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弯唇淡淡一笑,“周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先坐下来喝杯茶?”
周文彬骤眯起眸子,走过去撂袍坐下。
他低头看向碧绿的茶汤,看着里面的茶叶起伏不定,想起他刚才的话。遂抬头看着他,问:“你知不知道夜闯衙门,这是重罪?”
温崇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们闯了吗?”
周文彬取出信,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温崇正看都不看一眼,淡淡的道:“这能代表什么?一,字迹不是我的,二,大人也没有人证物证。当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大人点点头,挥挥手,吩咐一声,草民就可以在牢房里住上一辈子。”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约我来这里,你是何用意?”
“我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大人的面前,自然没打算要瞒大人。事实上,瞒也没用,大人事后一查,便什么都知道了。”
“少说废话!”
“大人,这一大早就动肝火,于身子不好。咳咳咳……”温崇正说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周文彬审视着他。
温崇正咳了一会,抬眼看向他,“喝茶。”
周文彬想要甩袖走人,或是把这人抓起来,可他却又神使鬼差的端起茶来喝。
喝下第一口,他才大吃一惊。
这……这要是茶中有毒,他焉有命乎?
“茶中没毒,大人莫怕!大人带了人前来,草民不会做一些以卵击石的事,再说了,我今天约大人见面,只想为大人解忧而已。”
“咳咳咳……”被人说中了的周文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人会读心术不成?
温崇正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热茶入喉,喉间甘香。
周文彬稳了稳情绪,“直说吧。”
“草民只是想用大人的仕途与大人交换一个人。”
“谁?” “宋暖。”
闻言,周文彬骤眯起眸子,“你是?”
“宋暖的夫君——温崇正。”
“送上门来,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抓起来?”周文彬阴恻恻的道。
温崇正淡淡一笑,“草民敢约大人出来,便有自信让大人不抓草民。大人是有心在仕途上长久走下去的人,又怎么会做一些没用又伤神劳力的事呢?”
“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了你。”
“大人若是立刻就相信了我,那大人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了。”温崇正淡淡的看着他,“大人,用仕途的顺遂换一个小农妇,这不是一件亏本的生意。再说了,人家不就给了大人些许好处吗?这好处可买不了一个如锦的仕途。”
“她自己承认没有行医木牌就开药方子,而且方子中还有砒霜,怕是我有心放她,也不能放了。”
周文彬的话,模拟两可。
“我敢来找大人,自然不会让大人被诟病。只是不知大人有没有胆量赌一把?”温崇正问。
“赌?”
“对!赌!”温崇正点头,“赌我能让你的仕途顺遂。”
“哈哈哈!”周文彬哈哈大笑,“凭你,我还真的不敢赌。”
“大人久久筹不到修建河堤的款项,朝廷已经催了又催,问了又问。如果草民能为大人解忧,不知大人是否愿意试上一试?”
“你?”
“我有办法!”
温崇正一脸自信。
周文彬沉默了下来,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
随波而上,还是从此沉入底?
他猛地抬头看向温崇正,“你先说说,如果能顺利筹到款项,我立刻放人。”
温崇正取出两份协议,还有一份红印泥,一起推到了周文彬面前,“如此重大的赌,如果不白纸黑字写清楚,怕是你我二人都不会安心。大人,请过目!”
砰!
周文彬用力一拍桌面,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低头怒视着温崇正,“你该知道,我最不喜被人威胁。或是授人把柄。”
温崇正抬眸看着他,“今天,我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威胁和抓你把柄的事,我都想一次性做了。”
他的神情倨傲,仿佛在说,我就是威胁,那又怎么样了?
“你不怕我杀了宋暖?”
“事实上,你已经那样做了,只是没得逞罢了。”
“你?”
“周大人,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想浪费你被罢官,打包回归乡里的时间。朝廷已经下了最后一道令,你应该很清楚这后果吧?”
“你就不怕死?”周文彬咬牙。
他是真后悔来这一趟了。
鬼迷心窍啊,鬼迷心窍啊,鬼迷心窍。
他暗暗呕血。
温崇正看都不看他一眼,“事实上,我有两个打算,一个是与宋暖关在一起,另一个就是你愿意与我一起赌一把。死?怕啊!”
周文彬咬牙。
怕死,你还敢来寻死?
你这分明是不怕死!
周文彬深吸了几口气,捏紧拳头,好一会儿,他又坐了下来。伸手拿取协议,迅速的看了起来。
这协议倒是没有更过分的地方。
只是一点。
周文彬抬头看过去,“不是就换一个宋暖吗?”
第143章 撞破基qing(三更)
温崇正怪怪的看着他,“这么大的生意,难道大人不该送我一点小礼吗?只是一个犯人,还是前面几任知县留下的,大人一句人病死在牢中,谁又会怀疑?”
周文彬默了默,思索一番,按下了手印。
“事情若不成,你全家都得死。”
“我说了,我怕死!而且还怕得很,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自己英年早逝的。”温崇正收起协议。
周文彬也收起另一份,“说吧,什么办法?”
“威、利、诱、逼。”
“你说什么?”周文彬一副‘我没有听错吧’的表情。
温崇正又道:“这个大人收着,回到衙门再看,自然就明白了。大人,不要忘记了这白纸黑字的内容。我的人,不能在牢中有一点闪失。”
“哼!”周文彬夺过他手中的信,起身甩袖离开。
他非常不爽,非常不爽!
他气鼓鼓的下楼,一身阴戾的带着人离开。
哐当……
温崇正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撑不住了。
昨晚他忧思忧虑了一晚,又加上白天赶路,他早已虚脱。如果不是由心志支撑着,他或许早就倒下了。
“公子……”赖喜来冲上去扶起软软往后倒的他,弯腰背上,骤步下楼,“公子,你坚持住!夫人还等着你救她出来呢。”
温崇正吃力的眯着眼睛,意识不清的唤了一声,“暖暖……”
赖喜来扭头看了他一眼,跑得更快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身上的疼。
一口气背着人跑回杨府,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温老太和准备出门的杨老爷子。
二人看到赖喜来背的人,皆是一惊,“阿正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公子他晕倒了。”
“快!快背他进去。”
杨老爷子立刻对一旁的阿福吩咐,“阿福,快去找大夫过来,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
“是,老爷。”
阿福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客房里,气氛凝重。
温崇正躺在床上,任大夫怎么施计,他都没有醒过来。三个老大夫轮流抚脉,三人都摇着头起身。
床前的温老太已哭成泪人儿。
“阿正,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坚持住啊。暖暖还等着你呢。阿正,听到祖母的话了没有?你别这样,醒过来。”
赖喜来立在一旁,偏过头,悄悄抹去眼泪。
杨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看向三个老大夫,伸手做了个请势,“出去说话吧。”
“是,杨爷。”
三人收拾了一下医药箱,跟着一起来到外间。
“怎么样了?”
“杨爷,老夫无能,不能为杨爷分忧。这位公子的脉相太古怪了,我们诊不出真正的病因。”
“杨爷,依老夫诊断,这位公子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杨老爷子惊呼一声。
他突然的想到了宋暖开的药方子,那方子里面就有砒霜。如果温崇正真是中了这个毒,那这事就难办了。
不仅救不出宋暖,救不活温崇正,他们杨家也会带来前所未有危机。
毕竟,那药是从他们的药馆里抓出去的。
“叔公,出什么事了?”唐乔从外面进来,看着三个大夫扛着的医药箱,随即想到了温崇正,“阿正怎么了?”
杨老爷子看向唐乔,一脸严肃的问:“阿乔,你说实话,当时阿安拿了药方子去抓药,他就没有疑问?”
“叔公,到底怎么了?”
“大夫说,阿正中了毒。”
“我们知道啊,当时小宋就说了,阿正体内有毒。而且她说了,她的药方子是以毒攻毒,那点分量……伤不了阿正的身子。”
唐乔看着杨老爷子的表情,皱了皱眉头,“叔公,我们都相信小宋,所以,你也别往那个方向想。那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们夫妇的感情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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