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靳也朝宋暖看去,朝她招手,“暖儿,一切都是爹爹的错,与你外祖父无关。你别怪他!为人父后,我更能理解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情。如果今天的你和阿正是当年的我和你娘,我也不会同意。”
有些事情,有些感受,非到处在一样的位置时才能理解。
不曾为人父母,便不知为人父母的各种感受和想法。
当年的他,错了!
他不该那样就带着杨喻心离开。
他应该成熟一些,应该用诚意感化杨老爷子,而不是带着人一走了之。
是他的错!
宋暖坐着不动。
杨安站了起来,看着他们,问:“小宋,阿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听不懂,也看不懂?”
温崇正抬头看着他,“你听懂了。”
“我?”
“暖暖就是你三姑姑的女儿,你们一直在找的人。只是,你也了解暖暖的,她护短着呢。因为你和阿乔的事,她心里对叔公有疙瘩,她……”
“阿正,别说了!”
宋暖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齐齐朝她看去。
宋暖起身,看向杨老爷子,道:“过往不可追,眼前不可负。我认与不认,真的还重要吗?不过一个形式罢了。没错!我说冠冕堂皇,我自己都放不下,又怎么能说你呢?但我与你还是不同的,我放不下不是过去,而是现在。阿安和阿乔的痛苦就在眼下,这不是过去,而这些眼下的痛是你给他们的。”
“阿安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最难受的是失望,心里的失望。我们要的不多,只要你的支持,只要你的放手。你有没有回顾过自己的过往,事事都心安理得吗?事事都无愧于心吗?”
“你杨家的子孙出事,你首先怪的是我和阿正,还有阿乔。那宋巧的算计,你明知,可你为了护短,首先怀疑的是你的恩人之子。在那之前,我是崇敬你的,在那之后,我是失望的。”
“那失望也只是短暂的,毕竟我不在乎,因为你我并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关系。后来,阿乔出事,阿安定亲,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失望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在我心里一下子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宋暖越说,心里越是难受。
她咬咬唇,努力的压下马上要涌出来的泪水。
第333章 牛都拉不回(三更)
“你辜负过别人,也目睹了我娘的悲剧,可你还要夺去阿安和阿乔的幸福。为什么?身外之物比一切都重要吗?阿乔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把你当成祖父一样敬着,她于你就连身外物都不及吗?”
宋暖走到慕容靳身旁,跪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身上流着血有属于杨家的一部分,容不得我不认。好!今天我认你这个外祖父,我给你磕头,但是接不接纳你,这是我的事。”
宋暖说完,又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我替我爹娘磕的。”
说完,她站了起来,抬步离开去找唐乔。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说完了,做完了。
“站住!”
杨老爷子叫住宋暖,又看向慕容靳,“你先起来吧。”
宋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她就那样笔直的站着。
杨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倒真像你娘,固执如牛。认定了就怎么都劝不回,牛都拉不回。”
说着,他呼出一口气。起身看向身边的几人,“我错了!你们可以原谅我吗?事实上,没把阿安和唐欣的亲事取消了,我都不敢来这里。只是唐家那边一直没给答复,而我又心急想要过来,所以就不管不顾了。”
“来了也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当头喝棒,让我一点一点的认清自己的过错。是啊!我错了!我自己就错了一回又一回,我自己就走过错的路,为什么我还要固执的将你们拉入岐途?”
“你们的指责,没有错!如果我没有看重那些身外物,如果我没有在意那所谓的面子,我们大家都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爹,这些孩子说的话,你别往心上去。”
杨元爷和杨二爷听着这一席话,直接就吓得坐不住了。
他们活到这年纪,几曾何时见过他爹这么认过错?
杨元爷伸手照着杨安的脑门拍了一下,“杨安,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快说说话啊。前些天我们就唐府给你退亲了,可人家没同意,这事你祖父一直在关注,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
“老大,他们没说错。我就算是退亲,那也是为了解开和暖丫头的心结。如果不是知道暖丫头的身世,我未必会主动去退亲。他们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某些时候,我就是那么的自私。这是事实。”
杨老爷子更加坦诚了。
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深度的解剖内心之后,人可以瞬间的轻松起来。
原来认识自己的过错,承认过错,并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并不是一件面子全无的事。
杨老爷子看向温崇正,“阿正,带我去阿乔的房间,我想跟她说几句。”
温崇正看向宋暖,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便走了过去,“暖暖。”
宋暖吸了吸鼻子,“我去看看阳阳。”说完,她转身离开。
温崇正看向杨老爷子,“叔公,走吧!我带你过去。”
杨老爷子看向其他人,“你们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跟她说说话。阿安,你别急!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杨安点头。
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话是放手让他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幸福了。
温崇正带着杨老爷子来到唐乔的房前,他伸手敲门,“阿乔,你在屋里吗?”
“你有什么事?”
“我……”
杨老爷子抬手,示意他先回避一下,温崇正点头,转身走远一些站着。
“阿乔。”
唐乔一听是杨老爷子的声音,许久都不出声了。
杨老爷子没的推门进去,而是站在房外,自顾自说。也不在意唐乔有没有回应,他把自己想说的全说完,最后道:“阿乔,你可以怪我们杨家的所有人,但请你不要怪阿安。他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叔公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以前,是我错了!至于他与唐欣的事情,我会尽快退了。”
说完,他一身轻松的离开。
“老大,老二,我们先回去吧。阿安,你就先留在这里,唐家那边,我和你爹会处理好的。”
“是,爹。”
“是,祖父。”
慕容靳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杨老爷子就朝他看了过来,“你好好的照顾暖丫头,过去的,我们都放下吧。”
慕容靳听着,动容得红了眼眶。
“是,岳父大人。”
杨老爷子抬手,“别叫什么岳父大人了,以后就叫随着喻心叫我一声爹吧。”
慕容靳立刻改口,“是,爹。”
杨老爷子点点头,抬步往外走。
温崇正连忙跟着出去送客,他和杨安一左一右的扶他上马车,“叔公,你慢走!保重!暖暖,她其实是外冷内热,给她一点时间,她就好了。年后,我会带她和爹一起去给叔公拜年。”
杨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你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温崇正会意,弯唇笑了,“是,外祖父。”
闻言,杨老爷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好好好!想不到我与恩人竟有这么深的渊源。好啊,好孩子,暖丫头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杨元爷和杨二爷相视一笑。
兄弟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行啦!我们先回县里了,等有了好消息,我就让人捎信过来。”杨元爷看向杨安,“阿安,阿乔那边靠你自己了。”
“爹,谢谢!”
“傻小子。”
杨元爷摇头,笑笑。
杨安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一笑,天空都晴朗了。
二人跳下马车,目送马车离开。温崇正搭着他的肩膀,用力按了几下,笑着调侃,“阿安,你现在全身都舒畅了吧?”
杨安扭头看着他,突然往他腹部捶了几拳。
“阿正,你也太过分了。小宋就是我表妹,你居然瞒了这么久。如果你早点说的话,那个宋巧也就……”
“我那时不知道。”
“后来呢?”杨安故意恶狠狠的看着他。
温崇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什么后来?你是知道的,我惧内啊。暖暖不让做的事,不让说的话,我都不会干的。我管你们杨家着不着急啊,我只要不得罪媳妇就行了。”
“噗……没出息!”杨安笑了。
温崇正看着他,“我看你将来在阿乔面前怎么有出息?我期待你出息一回给我瞧瞧。”
第334章 蠢成这样(一更)
“我也得有机会啊,你觉得我还有没有机会?我一来,她就回屋避而不见。”杨安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温崇正低笑。
杨安看着他,不悦的道:“你是饱汉不知饥汉苦啊,还说什么朋友,现在又是亲戚了,居然还笑话我。”
温崇正忍着笑,“出息呢?刚才你是不说我没出息吗?你的出息呢?你啊,死皮赖脸缠上去啊。这个还用我教你?”
“这个真要你教我。”杨安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阿正,我对这个没有经验啊,你不帮我,我该怎么办?你和小宋……啊不,暖表妹可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
温崇正低头看向他的手。
杨安紧抓不放。
温崇正指了指他的手,“这就叫死皮赖脸了,你不是挺能干的吗?所以,不用我教了,你去吧。男人大丈夫上战场都不怕,你怕这个做什么?何况人家心里有你。”
“真……真的?”
唐乔躲他避他,一点消息都不给他,杨安真的没信心了。
温崇正拍拍他的肩膀,“你与她青梅竹马,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杨安站着不动,眉头轻皱。
似乎在想些什么?
温崇正笑道:“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就在阿乔的隔壁,绝对可以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
“不过什么?”杨安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你有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啊。”
“舒同峰?”
“你倒是心中有数啊。”
杨安苦笑了下,“她在哪里,又有什么事,我统统不知道,而舒同峰全知道。你若是我,你会怎么想?”
“我不想!”温崇正摇头,“这种事多想无益,行动才是真理。你一个人在想来想去,等你想通了,黄花菜都凉了。你就没有反省过自己吗?你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家人,除了那些事,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杨安一脸懵的看着他。
“没错!就是你!”
杨安没啥底气的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容易懂啊,那就是你做的不够好,或是曾做过让她对你没了信心事。不过,那些都是过去了,你现在还来得及,舒大人不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她对舒大人,就像对我一样,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杨安听着,直接愣住了。
她对舒同峰仅仅只是朋友?
这个,太好了!
温崇正凑近一些,“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杨安咧开嘴笑了,“阿正,谢谢你!这些就够了,够了啊。”
他只要确定了她的心,他就放心了,至于要用多少时间来让她放下过往,让她与他携手同行。
他不在乎!
最终结果是他想要的,这便可以了。
晚上,大家都以为唐乔不会出来一起吃饭了,可她就那样若无其事的出来了。
吃了饭,还坐着一起聊了会天。
“阿正,村民到你这里登记明年要租田地给你们的,有多少?”唐乔将茶杯移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一支炭笔。
这炭笔是宋暖的做法,方便携带,唐乔也用习惯了。
她一副要谈公事的姿态,其他人就各自回屋了。
谷不凡看向慕容靳几人,“靳兄,阿中,阿胜,我们四人到外面去坐吧。这里让他们谈公事。”
“好!”四人到院子里煮水沏茶,聊天。
厅里,只剩下宋暖,温崇正和唐乔、杨安。
杨安忍不住的不时打量着唐乔,那次他在朦胧中看见唐乔的姑娘家装扮,看得不清楚。现在她俏生生的坐在他对面,他想移开视线都很难。
以前只道她是太瘦了,没想到她是姑娘家。
他看着她的肩膀,暗暗与之前对比,很快就发现她那时是做了手脚的。
垫了肩宽,裹了胸,增了腰围,垫了鞋子,做了假喉结,变了声音……她伪装得那么好,事无巨细,全部都按着男子特征来扮。
这小妮子还邀他去喝花酒,听姑娘们唱曲,跳舞。
她做了那么多,他那时怎么也不会怀疑她是姑娘家啊。
真的把他骗苦了。
温崇正暗暗在计算,他这些天所登记的田地。“要不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书房把册子取过来。”
唐乔点了点头,“行。”
宋暖也站了起来,“那个册子我收着,估计你找不到,我们一起去吧。”
唐乔看着他们夫妇,面露不悦,“你们这么做也太明显了吧?需要这样子吗?”
宋暖面色不变,看着她笑道:“你这样说才太明显了吧?既然你无所谓,那你怕什么,不就是阿安吗?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据说你们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了。你还要怕他不成?”
“谁怕他?”
唐乔扭头打量着杨安。
杨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并不是因为她的目光,而是听到穿开裆裤这几个字。
唐乔移开视线,挥挥手,道:“你们俩快去吧,我等着。这世上还没有我唐乔怕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人。”
这真是看扁她了不成?
宋暖笑了笑,点头,“行!我们很快就回来。”
二人出去了,并不着急去书房拿东西,而是先去温老太屋里看了阳阳。
温老太看着他们俩过来,便问:“阿安和阿乔没什么吧?”
“没事!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事儿?心结打开也就好了。”
“那打开了吗?”
“这个得看阿安了,我们可帮不上忙。现在我们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他了,他要是不把握住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温崇正抱过阳阳,胖小子双眼眯眯笑,嘴巴张了张。
“阳阳,叫爹爹。”
温老太和宋暖相视一笑。
这个人啊,只要抱着孩子就想听孩子叫爹爹。这还不满一岁的孩子,别说叫人了,就是牙齿也才长了几颗。
宋暖看向温崇正,“你也不能这么明显啊,待会还是得去拿册子,只不过先让他们说说话。”
温崇正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厅里那边,杨安看着唐乔发愣。
唐乔拿着炭笔在册子上面刷刷的写着,直接忽略他的视线。
两人沉默着,厅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唐乔被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看得受不了了,便抬头一眼瞪了过去。
杨安被她一瞪,瞬间回神。
尴尬的摸摸鼻子。
唐乔看着他,面色不悦,“死木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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