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文回屋拿纸笔写了契约,楚大厨盖了手印,黄菁菁毫不犹豫跟着按了手印,人手一份,统共两份。
“酒楼每天差不多要做六七十桌人,你看看需要多少佐料粉,我先买五天的量,不知道有没有。”他不敢保证桌桌都会点粉蒸肉,只是招牌菜出来,客人必不会错过,黄菁菁看向周士武,周士武点了点头,“五天的量是有的,但要支撑到正月过后有些难了。”
镇上的铺子关了门,买不到配料,年前是没法磨佐料粉了,便是家里囤积的米,还要留着自家吃呢,总不能不囤积点粮食。
万一明年天不好,一家老小吃什么?
往年没钱,粮食紧巴巴的够吃,没有心思想着囤粮食,眼下不同,有了银钱,多存点粮食不会有错,灾荒那年的遭遇,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了。
楚大厨没有过多纠结,“成,你们看看,能卖给我多少,我全买了。”
物以稀为贵,周家卖断货了,酒楼的生意会愈发红火。
周士武给楚大厨舀了七十碗,剩下的要过两天才行,周士文送楚大厨出门,顺便送黄菁菁回新屋,说了楚家酒楼的事儿,楚大厨为人耿直,酒楼的饭菜量大味道好,没有敷衍了事的情况,故而在清源镇有些名气,若楚大厨是个奸佞小人,他当机立断就会回绝他的要求。
黄菁菁心里高兴,看着脚下的路,声音极为平和,“他完全可以瞒着身份,老二没见过他,他不说,老二就把佐料粉卖给他了,但他却诚恳的交了底,单从这方面来看,品行还算端正,你二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做生意,除了分辨善恶,还要懂得衡量利弊,你教教他。”
周士文忍俊不禁,“二弟哪用得着我教,他事后自己会想明白的,眼下有楚家酒楼的这门生意,即使哪天方子被人琢磨透了,生意不至于一蹶不振。”
“是啊,和楚家的这门生意好处胜过坏处,心里能踏实些了。”人都有居安思危的意识,生意越好,她就越是担心哪天生意一落千丈的落魄场面,拉拢了楚家酒楼,降低了她们的风险。
刚到菜地,便看见老花背着米久出来,朝着她们的方向,黄菁菁喊了声,和周士文道,“估计瞅着天色见我没回家,心底担心。”
周士文举目望去,老花穿着件灰色的袄子,双手勒着冬裙的绳子,见着他们老花脸上有片刻的呆滞,随即眉目舒展,露出浅浅的笑来,“回来了,我瞅着你还不回来,去老屋看看呢。”
集市人多,黄菁菁带着两个孩子,他担心黄菁菁遇着点事,一早上心绪不宁,实在坐不住了,叫二两把收的篮子堆好,他下午再写,出来找黄菁菁。
黄菁菁平视着前方,被风刮僵硬的脸略有些红,她挣脱周士文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回道,“遇着个客人闲聊了两句,米久没闹你吧?”
周士文喊了声花叔就没吭声,能有人关心他娘,他打心眼里高兴,而且,这种关心是他们当儿子的不曾有的。
老花掂了掂冬裙下的米久,微驼着背,前倾着身子,将米久往前推了推,露出米久的脑袋给黄菁菁看,“听话着呢,二两媳妇喂他吃饱睡了一上午呢。”
黄菁菁朝脸颊红扑扑的米久挥了挥手,米久含着手指,咧着嘴笑了笑,口水滴到冬裙上,笑里有她的影子,黄菁菁神色愈发柔和,和老花道,“回去吧,桃花和梨花吃了午饭过来。”
两人回到老屋就凑一起研究针线了,走的时候她叫了好几声二人都没什么反应,入了迷,喊不动了。
老花哎了声,这才留意到周士文回来了,欢喜蔓延至眉梢,“老大,回来了?年后再去镇上了?”
“是的,花叔,下午我过来帮你。”周士文再次扶着黄菁菁手臂,缓缓朝前走,问了两句家里的事儿,老花轻声应着,风吹散了两人的声音,却能清晰感受到内里温馨,黄菁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和老花成亲不久,偏偏好像老夫老妻似的,有些话不必多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
回到家里,周士文把黄菁菁买的瓜子拿出来,放进黄菁菁说的瓷缸,里边还有许多吃食,大半缸,他有些不解,既然有为什么还要买,黄菁菁解释道,“老二买的,前些日子他去镇上,天天都会捎些吃食回来,桃花和梨花吃腻了,最近都不往缸边凑了。”
过年喜庆,瓜子花生招待客人打发时间,许多人家都会买些,小孩子一年到头才能吃到零嘴,没几个不狼吞虎咽的,桃花和梨花刚开始几天,在外边玩一圈就回来抓吃的,一个时辰要跑两三趟,慢慢就好了,不争不抢,不盯着吃,家里来客人,也不会没大没小往前凑,追根究底,以前太穷了,有点好吃的,谁不想全兜进自己口袋?如今家里多了她们就不觉得稀罕了。
周士文好笑,把瓜子和花生倒进去,“孩子都爱图个新鲜,新鲜劲过了,觉得也就那样。”
老花放下背篓,倒了两杯开水,一杯放在桌上,一杯递到黄菁菁手边,“暖暖身子,你不是想吃饺子吗,我揉好面搁着了,待会就去做。”
担心黄菁菁有个三长两短,他静不下心写字,字迹歪歪扭扭可惜了篮子,于是就去灶房把中午要吃的准备好了,他和周士文道,“桃花梨花不在,老大,你就在这边吃,包白菜肉馅的饺子,白菜我洗干净滴着水,肉剁碎了,快得很。”
周士文摇头,“不了,慧梅还在家等着,您和娘吃就是了,我下午再过来。”
他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临走前,见黄菁菁抱着两件衣衫从屋里出来,衣衫上放着一双鞋,他没多想,“娘,我先回去了啊。”
“老大,把这个带回去,我问你媳妇要的你尺寸,你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娘针线活将就穿不是问题。”黄菁菁把衣服和鞋子递给周士文,面露愧疚,道,“你一年四季在外做工,我照顾不到你,前些日子得空给你做的。”
周家全靠周士文撑着,否则早就散了,如今周士武和周士仁能独当一面了,相较而言,他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节俭,黄菁菁叹气道,“老二老三用不着我操心,就是担心你,你心思重,有什么话藏在心底,如今老二老三有本事了,你真遇着难事,和他们说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别硬扛着。”
酒楼厨子的那件事,周士文做的无声无息,手段狠了些,但目的是为周士武报仇,亏得没留下蛛丝马迹,否则他哪能独善其身。
看着黄菁菁手里的衣衫,稳重如周士文却也有片刻的凝滞,“娘给我做的?”
“是啊,你媳妇全部的心思都在肚里的孩子上,老二去镇上买的成衣,老三有老三媳妇,就只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黄菁菁把衣服塞到他手里,摆手道,“你回去吧,下午过来陪你花叔聊聊天,他说来村里这么久了,还没好好逛过集市呢。”
周士文愣愣的看着怀里的衣衫,心头甜得有想哭的冲动,家里穷,他好些年没做过衣衫了,东家知道家里的情况,会把穿旧的衣衫给他,他让刘慧梅改改就能穿,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能省则省,他都习惯了。
“怎么了,是不是颜色不喜欢,布料是我叫老二买的,不知道你喜欢啥。。。。。。”
“不,不是。。。。。。”周士文敛了敛眉,收紧了手臂,真心道,“衣服我喜欢得紧,颜色也好,娘您身体不好,做针线伤眼睛,我手里有钱,直接去成衣铺子买就是了。”
黄菁菁方才那话是故意说的,周士文是家里的顶梁柱,喜怒皆控制得极好,方才脸上的动容叫她看着难受,“成衣铺子的衣服贵,穿着不暖和,我也就有空了缝两针,你花叔的还在屋里放着呢,我慢慢做,不碍眼睛。”
她拍了下周士文手臂,催促他回去,“你媳妇月份大了,夜里没个人,如今你回来,多多体谅她些。”
刘慧梅肚子圆滚滚的,她的衣服全部小了,只能穿周士文留在家的,一个人要洗衣服做饭,还是吃力的。
“我记着了,那娘,我回去了啊。”他低着头,语气转为了沙哑,怕控制不住,忙转身离开,黄菁菁的角度看过去,他脊背有些弯了。
卖竹篮子的汉子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羡慕周士文,黄菁菁泼辣虽泼辣,可对几个儿子是真心好,以黄菁菁的年纪,亲自做衣服和鞋子,实属难得了,没看见老花的都排在后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短,二更失败,明天再看吧~
实在是,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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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花花成了一名乡下极品婆婆,
等等,77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她要把儿子孙子培养出来,考清华考北大,
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
第102章 102 粗长量大
瞅着人走出院子了; 她才低叹着收回了视线,回屋给老花研磨,手还没触着墨碇就被老花抢了先; “你休息会儿,这一时半会写不完,别累着了。”
黄菁菁体力不好; 牵着桃花梨花赶集,一个人照顾两个,哪儿会轻松; 老花拿了倒给周士文没喝的水杯自己呷了口,余光瞥着一个人玩得欢实的米久,说道; “老大日子苦,好在家里有钱了,老二老三能替他分担些; 你别多操心。”
黄菁菁嗯了声; 老花不让她研磨,她索性脱了鞋子坐去炕上,“那孩子就是心思重,以前是没法子; 如今日子好些了; 自是盼着他过得轻松些。”
举起米久的小腿,米久以为黄菁菁逗他玩,重重绷直腿; 稳稳落在黄菁菁掌心,咯咯笑着,黄菁菁又叹了口气,顺便将晚归的原因说了。
陪米久玩了会儿,她靠着墙壁,昏昏欲睡,直到赵二两和老花说话才把她惊醒,不知不觉晌午过半了,这会不会来人了,她听着老花留赵二两在家吃饭,赵二两说什么都不肯,把篮子规整好,长桌顺着墙壁放整齐,收了装银钱的碗,探头和黄菁菁辞别。
黄菁菁穿鞋下地,再次留他吃午饭。
“婶子,不了,田子他娘等不到我回去不会开饭的。”周家待他好,赵二两心里明白,收外人的篮子一文钱两个或者三个,最初收他的篮子是一文钱一个,他真不好再占周家便宜了,笑着和黄菁菁寒暄了两句,不敢再耽误,踩着雨靴,咚咚走了。
老花跟着他出门,顺势掩上了门,没人的时候,他喜欢关着门,快过年了小偷多,万一不留神把米久抱走了,他再悔恨都没用。
见黄菁菁出来,他挥手道,“四娘,你眯一会儿,我去灶房擀饺子,好了我叫你。”
“我替你生火。”黄菁菁伸了伸懒腰,边揉着肩膀边朝灶房走,正好水壶里的开水没多少了,她往锅里多添了些水,准备舀些开水装着,老花切白菜的速度快,噼里啪啦的,神色甚是专注,这时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黄菁菁看着灶眼里的火,老花认真做他的事儿,安安静静的,冷清但却觉得惬意。
老花把面皮全做成了饺子,天冷,装筲箕搁在外边,几朵雪花落下就凝结成了冰块,桃花梨花过来的时候,看见有饺子,嚷着要吃,周士文扶着刘慧梅,走得慢,望着筲箕里的饺子道,“中午没吃饱吗?”
二人摇摇头,看着筲箕的眼神泛着饥饿的光芒,周士文好笑,“吃多了滑雪的时候滑不动,晚上吧,叫奶奶煮。”
周士武和周士仁在老屋,晚饭才过来,天空时不时坠下两三朵雪花,他和刘慧梅走在后边,提醒桃花和梨花快些去屋里,看阵仗,待会有场大雪。
刘慧梅的肚子很大了,低头看不见脚下的路,打她得知肚里怀的是双生子,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生怕不小心摔着了,小心翼翼得过分,黄菁菁在后院捡鸡蛋,叮嘱周士文脱了刘慧梅的鞋子让她去炕上坐着,刘慧梅身形臃肿了很多,见着她,好像见着去年的自己,心头竟生出诸多感慨,哪怕自己现在也胖,终归是没法子的事儿。
黄菁菁捡了三个鸡蛋,天冷了,鸡也偷懒不下蛋了,她把鸡蛋装进篮子,留着刘慧梅坐月子的时候吃。
生孩子损耗大,不调养好身子,没奶的话孩子遭罪,黄菁菁养的鸡下的蛋肯定不够,早先借给徐氏的鸡蛋她让徐氏不急着还,待刘慧梅坐月子再还,否则早还回来,搁久了也就坏了,数着鸡蛋的个数,坐月子的鸡蛋差不多了,眼下还得买几只鸡留着坐月子吃。
周士文帮着老花写字,两个人,速度快多了,黄菁菁给两人打下手,说起刘慧梅生孩子的事儿,嘱托周士文去村里买鸡,“快杀鸡了,你去村里问问谁家要卖鸡的,买几只回家养着,别等你媳妇生了慌里慌张的再去买。”
周士文低着头,深邃的五官柔和了很多,一只手按着篮子,边写边道,“好,待会他们拿篮子过来卖,我问问。”
养鸡的人家多,得知周士文要买鸡,都说周士文太客气了,直接送周士文。
周士文的性子哪会白要别人的东西,而且鸡不比其他,庄户人家养鸡就图下蛋换粮食或者卖钱,他说好买十只,加上自家院子里的,一只鸡吃两天,足够了。
想着买回家要自己喂,麻烦,周士文让他们等刘慧梅生了后送过来。
对方说好,又问孩子的洗三办不办,今年周家挣了钱,办个洗三礼不成问题,大家都想来周家蹭蹭喜气,听着这话,做针线活的刘慧梅抬起了头,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周士文侧脸,见他摇头后,又低了下去,只听周士文道,“不了,家里事情多,没有功夫折腾。”
请客的话要花钱,与其花在别人身上,不如留着给孩子多买两身衣服。
刘慧梅赶制着裹孩子用的襁褓,天冷,她担心之前准备的薄了冻着孩子,托村里赶集的人又买了些布料回来,听了周士文的话,她动作顿了顿,面上没有露出丝毫不快,黄菁菁瞅着她密密麻麻的针脚,想了想,提醒道,“襁褓够换洗就成了,月窝里的孩子哪会抱着出门,天冷就待在屋里,暖和了再抱出门,你备的襁褓多了,用不着也是浪费。”
而且针线这般密集,往后拆线的时候费神,不是瞎折腾吗?
刘慧梅听着黄菁菁的话,抬起头,温和的脸上淌过一抹不自在,放下针线,轻轻解释道,“村里说刚生下来的孩子不好养活,我怕他们冻着了。。。。。。”
大冷的天,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她的命吗?
“屋里烧着炕,哪就冻着了,你别太紧张了,生双胞胎是福气,别人家怎么养的你就怎么养,老三媳妇不也在吗,你多问问她,出不了岔子。”刘慧梅从怀孕以来就开始做衣衫,九个月过去了,孩子的衣衫早够穿了,孩子长得快,衣服小了只得把布料裁下来做其他。
刘慧梅就是心思绷得太紧了,反而对自己没好处。
刘慧梅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襁褓,款式裁好了,就不做了?
黄菁菁看出她的迟疑,“把这个做完吧,老大在,你哪儿不舒服的要及时说。”
“好。”刘慧梅轻松的舒出口气,继续做手里的针线,问起米久一两个月的事情来,米久生下来又瘦又小,皱巴巴的,她看着心头都有些怕,问黄菁菁担不担心伤着孩子筋骨了。
黄菁菁把写好的篮子整齐的放进箩筐,回道,“孩子筋骨软,哪那么容易伤着,你别畏手畏脚,但也别用蛮力拉扯,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洗屁股和洗澡的时候一定记着手托着他脖子后背和屁股,孩子没力气。”
刘慧梅认真听着,这些事她早已问过村里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