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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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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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他来到鼎前,两脚岔立,双手攀住鼎腹,喝了一声。
  果然,摇摇晃晃地将鼎举起,他在台前绕了三圈,又砰的一声,将鼎放回原地。
  人群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同那位壮汉一般,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君主。
  只见程千叶一手微抬,展博袖,道一声:“赏。”
  便有侍从托出一个漆盘,上堆着明晃晃的五十两金。交到了那位壮汉手中。
  那男子涨红了面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他伏地连连叩首,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群有如水入油锅,哄的一声喧闹起来,有人兴奋,有人懊恼,有人嫉妒,不一而足。
  那位宣读的郎官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再度指着广场上的数根粗壮的旗杆道:“先攀上杆顶者,赏十金。”
  此次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涌出十来名身手矫健之人跃跃欲试。
  最终一名擅长此道的男子,兴高采烈的领了赏赐。
  回到人群,他的几名兄弟迅速围了来,和他勾肩搭背挤在一起,摸着他手中的赏金,齐声道贺起来。
  随后,那位郎官在人们期待的眼神中,捧出一卷黄娟,迎风展开,贴在告示板上,大声宣读起来。
  “军功受爵制!”
  随着郎官的颂读和解释,人群中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军功授爵?”
  “砍下敌人的首级,便可以赏赐田地?”
  “一级的公士。能得一倾田。”
  “二级以上能减免不少赋税呢。”
  “二十级爵位啊。”
  “奴隶立了功,也有资格成为正规甲士。”
  “这是真的吗?”
  “主公亲自来颂布的政令,有可能假吗?”
  城郊,
  一座简陋的民房内,年轻的妇人一边拍着背上的孩子,一边围着锅台忙碌。
  透着窟窿的土墙,传来一声声咳嗽。
  “二妞,把灶上的药给你阿奶端去。”妇人喊道。
  “娘亲,我来啦。”二妞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她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男孩走过来,小心的端起锅台上缺了一个角的碗,向屋内走去。
  门帘掀起,一名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男子,背着一捆柴,跨进屋来。
  他看着锅中稀稀拉拉飘着野菜的糙米粥,皱起了眉头。
  “阿元,你回来了。”那位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接过男子背上的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阿娘还病着,日日都要喝药,只好在口粮上省一些。”
  他的男人阿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阿娟,主公近日征兵去汴州,我……想去从军。”
  名叫阿娟的女子吃了一惊,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阿元道:“我今日去城中,听说开始实施新政了。”
  “新政?那个什么受爵制吗?今日里正也挨家挨户的宣读了呢。”
  阿元点点头:“上战场虽然危险,但我有得是力气,若是拼一把,砍得十个人头回来,咱家便可以得到一倾田,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倾田!”
  他拽了一下拳头:“我们家这么多口人,种井田永远只能分到百步之地,每年还要先种公田,服徭役,不论我们两再怎么拼命,也只够勉强糊口而已。”
  阿娟犹豫了:“可是,上战场……”
  她的男人伸出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结实的手掌,摸了摸妻子的面庞:“新政上说了,只要挣得军功,即便是人没了,儿子也可以继承赏赐。只要我争口气,得个一级的公士回来。”
  他看了一眼妻子背上背着的男孩:“我们家就终归是有田了。”
  夜间。
  在奴隶的营区中,
  像牛马一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污脏的休息区。
  他们大部分人瘦骨嶙峋,神情麻木,排队领取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劣质食物。
  有些老弱之人,一领到食物便匆忙的往口中塞去,以免在半路上被他人肆意抢夺。
  一个身材强壮筋肉结实的男子,好整以暇的眯着眼睛坐在草垛上,等着他的“小弟”,给他端来食物。
  “盛哥,盛哥。”
  几名年轻的男人围坐在他的周围,带着一点敬服和讨好。
  这个被称为盛哥的奴隶,半张面孔上横跨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鼻梁一直到耳朵,半边的耳朵因此裂开着一个口子。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孔显有些扭曲恐怖。
  “盛哥。”一个身量瘦小的男人端着食物跑了过来,喘着气,兴奋地说道,“听说了吗?新政!新政!”
  “新什么政,看把你这个六猴儿激动的。”草垛上的一个男子嗤笑道,“贵人们的游戏,和我们这些奴隶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外号叫六猴儿的奴隶,咽了咽口水,喘了口气,“都在说呢,王推行军功受爵制——斩一首,脱奴籍,成为正规甲士!”
  “什么?”几个男人都坐直了背,连那位盛哥,都睁开了冰冷的双目。
  “真的,只要上了战场,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我们就不是奴隶了。能和正规的甲士一般待遇!”
  “怎么可能,我们是属于王的财产,这天底下哪会有人这么随便就放弃自己的财物。莫不是大人们想要我们去汴州送死,又怕我们不尽力,画个饼忽悠人的。”盛哥冷冷开口道。
  “告示写的清清楚楚,贴得城内到处都是,还有专门的士官在详细解释。”六猴儿吞了吞口水,“我听了很久,不止是废奴籍,后面还有爵位,一共二十级的爵位。”
  “你仔细说。”盛哥坐起了身子。
  “成为甲士后,砍十个脑袋,就是一级公士。”六猴儿掰着手指道,“可以有一倾的田呢。”
  “二级叫做上造,赏赐更多东西,三级……三级,唉记不住。反正就是杀的敌人越多,奖赏的越多,有田,有房子,可以娶老婆,还可以减少赋税。”
  几个在场的奴隶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到了四级以上,那就更不一样了,有机会成为贵人老爷,当官!像是亭长老爷,啬夫老爷这些,都是有可能坐上的。”六猴儿觉得心中被不敢相信的美梦所充满,“到时候,穿着簇新的棉布衣服,跨着刀,挺着肚子,在街上走来走去,抓点小贼,每个月就有白花花的黍米领了。”
  人群笑了起来,“就你这猴儿,还想当官吏老爷?”
  六猴儿脸红了,“我当然是当不了,我只望能拼着命,砍下敌人一个脑袋,脱了这奴籍,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如果跟着咱盛哥混,能得个第一级的公士,有点田,回头再娶个婆娘,就是死了也值了。”他摸了摸脑袋,“那四级以上的爵位,非立了大功是得不到的,咱武艺又不行,也没啥见识,想都不用想了。”
  “但咱盛哥不同啊,”六猴儿狗腿的接了一句,“咱盛哥有了这机会,肯定有希望到那四级,五级的爵位啊。到时候,成了乡里的亭长或者县里的衙役老爷,带着俺们也跟着沾点光不是。”
  人群便哄笑了起来,六猴儿带来的消息,仿佛在这无边的黑夜中,投下了点点薪火,让他们依稀看见了光,不再是永恒的绝望。
  此刻的汴州城,城内的晋军和城外嵬名山所率的犬戎部队,已经对峙了十来日。
  硝烟熏黑的城墙内侧,张贴着一张盖着王印的告示。
  阿凤和数十名奴隶围在告示前,听着士官宣讲其中的内容。
  阿凤抬着头,死死凝望着白纸黑字书写的那一行字。
  “得一首者,脱奴籍。”
  他那染着血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轻轻颤抖。
  在绛城军营的演武场上,
  贺兰贞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他喘了口气,举手喊停。
  “桥生,你最近是怎么了,也太拼了,我这都快招架不过来。”
  墨桥生赤着上身,汗似雨下,微微喘气。但他眼中盛着光芒,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刻也不愿停歇,
  “大人,再来一局!”


  ☆、首发

  这一日是太傅杨素的寿辰; 杨素位列三公之一; 又是晋越侯生母杨姬的兄长。因此; 虽然杨府没有大摆宴席,但前来祝贺的亲眷故交依旧络绎不绝。
  杨素年过半百,须发皆白。他因为人耿直,性情刚烈; 加上近年来身体抱恙,已不太过问国事,只挂着一个太傅的尊衔,并不具体分管什么事务。
  但此刻,在他家的静室之内; 却坐着数名朝中当权的显贵。
  奉常赵籍考率先开口:“为了一个汴州; 主公真是铁了心的兴师动众; 又是征兵又是新政,闹得国都内一时沸沸扬扬。”
  “主公还是太过年轻; 血气方刚; 不知轻重厉害。”少府石诠摇头道; “战场上; 用奴隶对抗奋勇甲士,十不存一二也,数量再多也不过是充个人数,能顶什么用?”
  “那些奴隶,是主公自己的财产。主公不听劝告,我们做臣子的; 又能有什么办法?”太保巍厮布叹息,“一首脱奴籍。这一场战下来,奴隶就算没死,也大部分脱了籍,主公这是在大大削弱自己的实力啊。届时,主弱而家臣强,不是兴国之兆。唉!”
  杨素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又想起近日来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烦躁,紧皱眉头:“确如诸公所言,此事大为不妙,我那妹子今日便在席上,稍后我同她细说此事厉害,请她劝谏一下主公。”
  赵籍考微微倾身:“太傅,我新近听得一个传闻,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主公新得了一栾宠,名叫墨桥生,对他宠爱异常,夜夜招幸,几乎寸步不离。”他左右看看,稍稍压低了声音,“此人是一奴隶,我听闻主公此次大张旗鼓,表面是为了支援汴州,实则只是为了此人的身份。”
  巍厮布假意劝阻:“赵兄不得妄言,主公岂是如此荒唐之人?”
  “巍公你也看到了,主公此次回来,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赵籍考撇撇嘴,“张馥,贺兰贞,哪一个不是年轻俊美,风流倜傥之士。可怜韩公,无端被革去治粟内使的职位,这么个管着国家钱袋子的肥缺,就这样便宜了张馥那个小白脸。”
  杨素面色铁青,一拍案几站了起来,气呼呼的出去了。
  在座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露出满意的神情。
  程千叶回到寝宫,边走边和身侧的墨桥生交谈。
  “从今日出宫视察的情况来看,新政传达的很到位,效果比我们料想得还好很多。”
  墨桥生亦步亦趋:“主人此举,实是令民心振奋,据我今日的打探,不止是同我一般的奴隶们雀跃异常,便是在野的庶民,城都内的平民,也都跃跃欲试,纷纷前来应征兵役。”
  程千叶带着些兴奋:“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前来应征新兵的人数逐日增多,我着贺兰贞加紧操练新征的这些甲士和我名下那五万奴隶,以便早日前去增援汴州。”
  在殿内伺候的一位内舍人,侍立一旁,神情闪躲,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程千叶心情很好,坐下来问道。
  那位内舍人低着头,悄悄捏了捏他袖中的一只玉佩。那是午后许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小环,一面求着一面硬塞给他的。
  他想起自己的老乡小环苦苦哀求的事,终于鼓起勇气,行礼回禀。
  “听闻许妃那边午后便有动静了,主公是否要去瞧瞧?”
  程千叶不以为意,挥手道:“她生小孩,我又不懂,去了有什么用?怎么不禀告太夫人?”
  那内舍人垂头回禀:“太夫人的兄长今日做寿,太夫人前去赴宴,还不曾回宫。”
  程千叶看着眼前的内舍人,此人的心中隐藏着一股焦虑、惶恐和担忧的情绪。
  不太对劲。
  她又想起许妃那终日害怕惊惧的模样,心中终究不忍,站起身来,对墨桥生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情况。”
  到了许妃待产的朝吾殿,平日里伺候她的宫娥却都呆立在外殿,有些面色发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有些倒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视。
  只有一位宫娥哭得梨花带雨,被绳索捆束,倒在地上。
  程千叶认出她是许妃贴身伺候之人。
  “这怎么回事?”程千叶沉声道。
  众人见她突然闯进来,大吃一惊。
  程千叶不待她们回复,大步径直跨入内殿。
  此刻,在内殿的产房,许妃大汗淋漓,面色青白,卧榻之上挣扎着用力。
  屋内为首的是一名女官。
  其人乃是杨太夫人身边最得用之人,总管宫内事物的大长秋催氏。
  她给正在协助许妃生产的一名稳婆递了个眼色,那稳婆便站起身来,用衣袖一抹头上的汗,“孩子太大了,实在没法子,母子之间看来只能保一个了。”
  催氏冷冷开口:“许妃,你也看到了,非是我们狠心,是你实在生不出来。为保王嗣血脉,只能委屈你了。”
  许妃大吃一惊,她体虚无力,勉强挣起半身,眼中噙泪,哀求道:“还请嬷嬷们再为我尽一尽力。”
  催氏冷哼一声:“这个是主公的第一个孩子,如何经得起半点差池,如今是你自己没用,怪得了哪个?”
  心知杨太夫人饶不过自己性命,许妃心中一片悲凉,但自己怀胎十月,临盆在即,是多么想亲手抱一抱自己的亲身骨肉。
  她落下泪来,哀哀恳求:“还请嬷嬷通融,求夫君前来见我最后一面,我为这孩子交托几句,死也无憾了。”
  “笑话,别说主公现在不在宫中。便是在了,这是产房,血腥之地,主公如何能进来见你。”杨氏一抬下巴,冲边上的稳婆道,“休要啰唣,动手!”
  那稳婆一点头,托出一个盘子,上摆一把雪亮的利剪和一叠垫布。
  许妃忍不住害怕得尖叫挣扎起来。
  数名粗壮的仆妇,一拥而上,压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许妃体质柔弱,又是产程,如何挣脱得了,只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口中呜呜直唤。
  那稳婆举起剪刀,来到许妃身边,开口道:“夫人休怪,你为主君诞下子嗣,主君和太夫人必念着你的好,小公子也自有太夫人照料,你便安心去。”
  正要动手。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程千叶一步跨了进来,冷着面孔,怒道:“这是在干什么!”
  屋内众人唬了一跳,松开手脚。那稳婆手一抖,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不住的晃动。
  许妃挣扎着爬起身,她满头是汗,丝发粘的到处都是,身下的被褥被羊水和血渍浸透。她颤抖的向着程千叶伸出手:“夫君,夫君,求你救救我,救我一命。”
  程千叶撇开眼,看着地上犹自晃动着剪刀,压制心中怒火,咬着后槽牙道:“去,传太医。”
  屋内的仆妇,均抬头看了催氏一眼,低下头去,呐呐无言,却是一动不动。
  催氏来到程千叶面前蹲身行礼,勉强挤出笑容,“主公,此地是产房,您不得入内,恐会引血光之灾,不利主公。还是先请出去,这里交给奴婢们处理就好。”
  程千叶气到一定程度,反而不发作了,她笑了起来:“总管后宫的大长秋?很好,你跟我出来,你们都出来!”
  催氏犹豫。
  程千叶冷下脸,一甩袖,率先出屋。
  催氏心中忐忑,旋即她想到,我这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行事,主公便是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嫔和自己的母亲顶撞,我只需拖到太夫人回来便无事了。
  她舒出口气,向屋内众人挥挥手。
  一行人鱼贯而出。
  程千叶在正位上坐下,命人解开那叫小环的宫娥。
  “去,先进去照看你家夫人。”
  小环连叩了几个头,连滚带爬的进去产房。
  那催氏陪着笑脸,上前说话。
  程千叶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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