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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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间-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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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园子里,她不乐意,刘氏便命婆子按着她跪在那儿,那歌姬哭哭唧唧说着要找老爷做主。可前一晚还与她耳鬓厮磨的老爷从衙门回来后就毫不犹豫地把她送人了。
  沈凛给足了刘氏颜面,作为回报,刘氏善待原配子女,庶出子女,就连姨娘姬妾,只要安分守己,刘氏从不亏待。
  两人可是信都有名的模范夫妻!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刘氏大抵如是。
  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说的大抵便是她生母顾长卿了。
  那会儿世道还没这么乱,顾老爷子和沈老爷子同朝为官,顾长卿和沈凛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许,一切都水到渠成。成亲才一个月就有了沈天枢,却在生产时坏了身子,调养了两年也没有好转。行将就木的曾祖母就在病床上安排了云姨娘进门。造化弄人,隔了两年竟然又有了她,可夫妻之情早不复当初,她三弟沈炜比她小了五个月,就是在她娘怀她时有的,兰姨娘也是她娘在孕期亲自抬上来的。
  小时候她见过父母蜜里调油,也见过她娘灯下垂泪。其实她娘是极美极美的,是位明艳如花动人心魄的大美人,可这样的美人和自幼的感情也换不来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场风寒让她娘芳龄早逝,其中有多少是她父亲的原因,谁知道呢!
  爱太深、情太浓,便身不由己了。
  她想做刘氏那样的人,超然物外,潇洒自如。可她觉得自己可能做不了了,她十分害怕自己会重蹈生母覆辙。
  “三姐!”沈天珝见天璇出了神,神色中还露出几分萧瑟,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又叫了一声:“三姐!”
  不由怪自己多嘴,好好的提这糟心事干嘛!蒋世子那么稀罕她姐,肯定不会看上顾沅的,那顾沅都嫁过人了,模样也没她三姐好!
  回过神来的天璇捞了一个隐囊抱在怀里,看着沈天珝慢慢笑起来:“突然发现我们阿珝也长大了,都知道这些事了,可见真是个大姑娘了。回头我就和母亲说一说,该给你择人家了!”
  轰一下,沈天珝整张脸都红起来,登时手足无措,只会讷讷的叫:“三姐,三姐!”
  天璇见她脸红彤彤的和茶几上的红苹果一比毫不逊色,不由心情好转。
  正双颊滚烫的沈天珝一听到沈府了,掀开帘子就溜出去,临走还跺了跺脚,娇嗔:“三姐真讨厌!”
  天璇忍俊不禁,正笑着就望见了车外的蒋峥,不知怎么的笑容微微一滞,复又笑起来。
  车外的蒋峥伸手。
  天璇便将手伸过去,就着他的搀扶下了马车。
  “心情不好?”蒋峥看着她的眼睛道。
  天璇动作一顿,未婚夫观察力太好也不好,一点事都瞒不住,天璇道:“想起我娘了!”
  蒋峥只当她触景生情,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无声安抚。
  与家人辞别后,天璇便回栖星院,蒋峥送她。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桂花香,路旁的桂花树金灿灿的,地上也铺了一层明黄,煞是喜人。
  两人静静的走在其间,快到栖星院,天璇突然驻足,抬起头问:“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蒋峥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似要开口。
  天璇笑了笑,直接道:“我失踪了两天,你就不问问我这两天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失踪两天两夜,别说古代就现代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两天,那也是件大事。
  两个月了,蒋峥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可信里他一字不问。也许他从父兄从其他人那知道了大概,可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具体细节吗?她可是和蒋绍独处了一天。
  他不问,天璇却觉得自己不能不说,信里写不明白,见了面他也不问,那就她来说吧。在她看来这种事最好尽快说明白,否则一不小心就成了脓疮,后患无穷。
  “我已经从其他人那都知道了,不问只是不想你再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其实我不问也是羞于开口,当初我向你保证过,可我还是让你身陷险境了。”蒋峥目光含愧。
  天璇眼眶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我自己笨,你都派了这么多人保护我,可我还是往圈套里钻!”
  蒋峥轻轻抱住她,这回天璇没有嫌弃他的铠甲又冷又刺,乖乖伏在他胸口:“不怪你,这样的局谁想得到,白忌他们不也大意了。”蒋峥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安抚。
  天璇靠在他胸前,耳边是他低沉有力的心跳,忽然问:“如果这回我失了清白怎么办?”
  蒋峥身体微不可近的一绷,轻斥:“哪有女儿家这么咒自己的!”
  天璇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又想哪有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的,自己这是钻牛角尖了,遂仰起脸一脸不满:“你怎么这么没情趣,这会儿你应该说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那我一定会十分感动,感动的热泪盈眶。”
  蒋峥擦了擦她的眼泪,含笑道:“那我现在说来得及吗?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说着笑起来,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尽在这胡思乱想,我看你是天天闷在府里闷傻了。听说你这两个月都没出过门,过几天我带你去庄子上散心,到时候把阿岚你大哥他们也叫上,热闹些。”

  ☆、第85章

  笛子吹起,小鼓敲起。西域舞娘身上的细铃随着舞姿响起来,一声声清脆脆,勾的人心痒难耐。
  大厅中央的舞娘细颈轻摇,香肩微颤,腰肢轻折,如同一条美女蛇,柔韧的蠕动从右手的指尖,一直到左手的指尖!越舞越美,越舞越快!
  被众星拱月在中央的红衣舞姬,穿过众人,缓缓走下舞池,玉足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一步两步三步如花摇曳,几步后裹身的轻纱滑落,香肩半裸,如蛋破壳,在通明灯火下泛着晶莹的光泽,让人心旌摇荡。
  面向她的几位将士拍着桌子兴奋起来,待看清她目光汇焦之处,惋惜者有之,哀叹者有之,更多的好奇。
  蒋峼击掌而笑,一脸暧昧地看着蒋峥:“果然美女都爱英雄!”
  蒋峥瞥他一眼,抬起眼淡淡一扫十步外衣不蔽体,曼妙毕露的舞姬。
  这一眼里不带丝毫惊艳向往之色,冷冰冰的,冷的那舞姬再也抬不起脚,就像是被冻在原地,慢慢的一种难以言说的自惭形愧从心底涌上来。
  最是怜香惜玉的蒋峼见美人眼里浮现水光,大为心疼,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舞姬眼神一动,双眉颦蹙,幽怨的嗔一眼蒋峥,复又笑颊粲然,款款扭着腰走到蒋峼面前。
  蒋峼长臂一拉就将美人儿拉到怀里,挑起她的下巴端详两眼:“新来的。美人儿,我大哥最是不解风情的!你还是死了心好好伺候四爷我吧!”
  舞姬伏在蒋峼胸前,玉璧环住他的脖子,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四爷!”一波三折,余音袅袅。
  唤的蒋峼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垂下眼看她,上身只着了一件素白抹胸,峰峦险恶尽在眼底,又闻着甜腻诱人的女儿香,不由心猿意马,双手便不规矩起来。
  随着蒋峼的动作,美人在他怀里如花瓣般绽放,娇娇媚媚的喘息自她红唇中溢出,越发刺激了蒋峼,□□声越来越魅人,仿若带着钩子,勾的人色与魂授。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坐得近的已是看的眼睛都发直。
  美人眼睛也直了,直直的看着一身之外的蒋峥。
  蒋峼岂能没有发现,不由大笑出声,似乎有心要试试他这大哥的定力,手上动作更放肆。
  见蒋峥还无动于衷,蒋峼扫兴的挑了挑眉,不都说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将士,凯旋归来会比常人更放纵。如这屋里其他将士,哪个不是左拥右抱,有几个迫不及待的都当场玩起来了,偏他大哥老僧入定似的,眉毛都不多抬一下。
  觉无趣的蒋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美人艳色淋漓的脸蛋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竟然瞧中他大哥了。
  那舞姬美目流转,美女蛇般再一次攀上蒋峼。
  旁边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室内气氛越来越*,蒋峥便站起来,望一眼对面的蒋绍,径直往外走。蒋绍笑了笑,放下酒杯起身。
  边上为他斟酒的美人,咬了咬红唇,满眼不舍的望着他挺拔如竹的背影,竟是有些痴了!直到被人从后面抱住,感觉到对方喷在她脖颈间的热气,不觉眼里落下一滴泪来。
  她们这些歌姬舞娘本就是王府养来款待将士用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如此清风朗月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呢!
  女子嘴边绽放了一个娇娇美美的笑,顺从的倒在了身后的怀里。
  庭院内,月月朗星,夜色浓稠,凉风刮过树梢,带起簌簌声响。
  蒋峥走进四处空旷的凉亭内,他刚坐下,落后几步的蒋绍也到了,撩起衣摆在蒋峥对面坐下。
  便有一人端来一壶酒两盏杯,三碟小菜,放下后立刻消失在夜色中,彷佛从没有出现过。
  蒋绍望着池子里所剩无几的残荷看了半响,才开口:“向大哥陪个不是,有些话困在我心里多年,若是不问个明白,我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所以那一回我带走了表妹,如今我已经明白她的心意,再不会痴心妄想。”
  蒋峥定定的看着他,白天阿璇便把她和蒋绍的谈话略略说一遍,这是两人第一次坦诚布公的提及蒋绍。蒋绍彷如俩人之间的禁区,谁也不会主动提起。他不提是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她不提,是放不下吧!昨天一番话让他明白她终是放下了。
  至于蒋绍,他若是真的愿意放下,他求之不得。
  蒋绍坦然的回视他。
  蒋峥伸手给他斟满酒,举杯:“多谢你把她带回来。”蒋绍多留了阿璇一天,他固然愤怒,可蒋绍救了她是事实,这份恩他记着。虽然白忌第二天早上就找过去了,可多一个晚上就多一个危险。他宁愿阿璇在蒋绍手上,也不想在那些人手里多待一天,毕竟,蒋绍绝不会伤害她。
  蒋绍自嘲的笑了笑,突然道:“我想带她走的,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猛地仰头喝下那杯酒。自居的辛辣无比:“阿璇心里无我!我会放下的,只是需要时间,大哥见谅吧!”
  蒋峥垂了垂眼。
  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夜风带来宴会厅内隐隐约约的糜烂之声。
  蒋绍再一次开口:“大哥,你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毕竟是你……”他扯了扯嘴角,没说下去。
  蒋峥看着他,此刻的他就像在把捧在手心里的珍宝郑重的交给另一个人。片刻后蒋峥正色道:“我会的。”
  蒋绍笑了笑,又给自己倒满酒:“魏家那边全权交给我处理吧!事关阿歆,我想尽可能减少对她的伤害。”
  蒋峥颔首。魏家落网是蒋绍一手策划,由他处理理所当然,何况中间还碍着一个蒋歆。
  “我先行一步,你少喝些!”
  蒋绍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蒋峥走了,还留在凉亭之内的蒋绍又倒了一杯酒,对着天边的残月遥遥一举,又低头敬了敬地上的影子,然后一个人喝光了一整壶酒。站起来时依旧眼神清明,他自嘲的笑了笑,酒量太好,想醉也醉不了了!
  从王府侧门回到靖国公府,门房见蒋绍大晚上的还出去,也不敢说什么,只赶紧牵了马过来。
  此时已是三更,大街上万籁俱寂,一片黑沉沉的,唯有更夫与巡逻的巡城兵马司。听得不合时宜地马蹄声,过来一看,认出他,领头之人恭敬的一行礼便走了。宵禁时还敢上街溜达的多是这些有恃无恐的达官显贵。
  蒋绍驱马到了昭狱,诸人见了他也不奇怪,日前锦衣卫抓了一大批内贼关在里面,尤其还有个人身份不一般。
  伤痕累累的魏志泽躺在逼仄而又潮湿的木床上,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了,半昏半睡之间,听见被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魏志泽艰难的侧过身,隔着粗粗的栏杆望着外面的蒋绍。
  视线相交知乎,他慢慢的露出一个充满嘲讽的微笑,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对方。
  魏志泽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那得利的渔翁,却不想到头来他才是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个。
  他以为蒋绍因爱生恨对蒋峥恨之入骨,对蒋绍侦察到蒋峥半路伏击阿史那仓颉的路线,打算借刀杀人之事深信不疑。为了万无一失,他悄悄把消息传回去,却是正中下怀,想反埋伏蒋峥的阿史那仓颉真的中了圈套,而他还把自己连同背后的情报网和主子彻底暴露了。
  这根本就是兄弟俩联手在做戏。
  可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蒋绍开始怀疑他,他想不明白,于是他问了,否则他死不瞑目。
  闻言,蒋绍嘴角一扬,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牢门,一边提醒:“王明义!”
  烂泥一般摊在床上的魏志泽身躯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声音沙哑至极:“怎么可能?”
  蒋绍弯腰进入充满异味的牢房之内:“王明义自己不怕受刑,却是舍不得他家小受罪,可他才吐了一半名单就重伤不治身亡了。死的那么恰到好处,我便有些好奇,就把所有可能让他自然而然死去的人都查了一遍,你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并没查出什么,我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当做可疑对象防备。后来你又如此费尽心机的撺掇我和蒋峥斗,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你呢!”
  魏志泽一脸灰败的闭上眼,自己到底太心急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他是个情种,以为他恨蒋峥入骨,哪想他都是将计就计。
  蒋绍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蒋氏势不可挡,朝廷着急了吧!所以如此亟不可待的想从内部分化。连藏的这么深,几乎不舍得用的暗棋都动用起来了。”忽尔讽刺一笑:“你们魏家三十年前就投靠了蒋氏,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你还娶了阿歆,朝廷到底允诺了你们什么,难道比靖国公府能给的还多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你们蒋氏这等乱臣贼子,眼里只有利益二字,岂知忠君二字。”魏志泽冷冷开口。
  “忠君!”蒋绍玩味的念了两遍,冷笑:“你的君让朝廷之上豺狼当道,朽木为官,治下百姓民不聊生。为了达到目的,意图将杨氏军情,蒋峥伏击阿史那仓颉的路线出卖给西突厥,说不得年初遂宁血流成河也有你这好皇帝的一份功劳!”
  “要不是你们这些藩镇诸侯割据一方,不服朝廷管教,陛下何至于此。”魏志泽暴吼一声。脸上青筋毕现,双目赤红,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蒋绍望着怒不可遏的魏志泽啧了一声,也不知那位天顺帝给魏父灌了什么*药,魏父又是怎么教儿子的,竟是教的他如此‘忠心耿耿’。
  蒋绍懒得与他分辨:“咱们认识也有七年了,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魏家其他人也会风光下葬。”
  魏志泽望着眼前食指长的瓷瓶沉默下来,什么情分!不过是为了靖国公府和蒋歆的颜面着想,他们魏家绝不能是叛徒,蒋绍肯定会制造一个‘意外’让他们魏家人合情合理的消失。这个结果他心里有数,也无畏惧,只是想起蒋歆,心中难免愧疚,幸好他们没孩子!
  魏志泽抓过瓷瓶却没有立即服用,而是对着蒋绍冷笑起来:“成王败寇,落到今日地步,只怪我技不如人。呵呵,谁叫我看错了你,我当你有一身血性,可是万万想不到你这么能忍,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你还能和蒋峥不计前嫌的合作,帮他建功立业,以后还要对他俯首称臣。你如此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真叫我大开眼界!”他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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