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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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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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氏瞠目结舌,忽的又噗嗤一声笑出来,怪不得沈妙娇见了天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翻白眼哼两声的小动作不断,其他,其他就没有了。估摸着小时候真被揍过,还揍得不轻。
  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儿,刘氏嘴唇动了又动,终究没说什么。又想确实该给天珝请个师傅,十一岁的小姑娘,再这么胖下去可不成。
  一行人起身前往静安堂向沈老夫人请安,因着心肝宝贝又被禁足抄书了,还是沈老爷子的人看守,半点懒都不能偷,沈老夫人心疼坏了,此刻见了‘罪魁祸首’,脸色不免阴沉,嘴角耷拉着,鼻旁显出颇深的沟。在诸人请安时,抬了抬眼皮,从鼻腔里发出嗯一声。
  刘氏心道沈老夫人这脾气早年还能讲讲理,如今是越来越左了,再这么下去不知该成什么模样了。
  面和心不合的两行人走了过场,刘氏立刻带着儿女告辞,其余几房也赶紧走了。沈老夫人如今就是个台风眼,谁被扫到谁倒霉,没看惯会撒娇弄痴的七夫人都消停了,在静安堂里就成了个锯嘴葫芦。
  也就谢王氏这个娘家人不怕被迁怒,上前安慰了几句。
  沈老夫人想起女儿就心疼:“小姑娘在一块哪有不吵架的,那毕绣莹说得好听是个伴读,说白了,就是个陪着九丫头读书的丫鬟罢了。娇娇这个主子还不能打个丫鬟,就他们长房的人金贵不成。”
  谢王氏口中应和着她,心里发愁,沈老夫人和大房关系比她想象中还差,可沈家最有出息不就是大房吗?再有,昨天那事也让谢王氏心里有些打鼓,这沈妙娇瞧着是个泼辣的。泼辣也好,能管住儿子,可要是太泼辣了,她出生摆在那,怕是要夫纲不振,家宅不宁。一想,谢王氏更是愁肠百结。
  谢王氏发着愁,长房那边也忙起来,之前刘氏受毕女师所托为毕绣莹择人,这一回毕绣莹又因为沈天珝受了委屈,刘氏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更是尽心。
  而天璇的牡丹花会定在二十五那天,还有大半个月,但是要忙的事情不少。这一回刘氏有意让她练手,遂将事情全权交给她安排,自己只做参谋。日后她少不了要举办这种宴会,也该熟悉起来。
  宾客名单,场地布置,菜色安排,还有座次,座次是重中之重,不能把关系不好的安排在一块,这种关系包括闺秀之间的私人恩怨和家族恩怨。事务繁杂琐碎,天璇做着做着倒是找出乐趣来。
  等到二十三,诸事已妥,天璇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一天,沈妙娇解禁,她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之前沈老爷子为她请的女师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回家奔丧了,她才能跑出来撒野。可还没轻松三天,又被关了进去,第二天新女师走马上任,比之前那一位更加严厉,折磨的沈妙娇生不如死。
  她对沈老夫人就是这么说的,心疼的沈老夫人当下就红了眼眶,搂着女儿安慰。
  沈妙娇伏在沈老夫人怀里哭哭啼啼:“娘,你把她赶走,赶走,我不要见她,她居然打我,她竟然敢打我。”说着沈妙娇撸起左手衣袖,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有几道红痕:“我反驳两句,她就用竹板抽我,她怎么敢!”
  听得沈老夫人目疵欲裂,她自然知道那位严女师体罚了娇娇,却不知道如此严重,顿时心如刀割。只是沈老爷子放过话,不许她插手女师之事,那位女师也不惧她,她就是想替娇娇做主也无能为力,只能摩着女儿红肿的胳膊掉眼泪。
  哭了几声见沈老夫人只是心疼而不说替她出气,沈妙娇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哭出了十二分的真心,连娘都救不了她,谁还能救她,这种地狱般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去。
  越想越绝望,沈妙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引得沈老夫人亦是泪如雨下,摩着她的脸蛋道:“你乖乖听话,你父亲还在气头上,等过上一阵,你乖一点好好表现,娘再和你父亲求情。”
  沈妙娇失声痛哭:“过上一阵是多久,娘,我会被她打死的,她天天打我,不是打我手心就是打我手臂,有时候是小腿。”
  沈老夫人只觉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含泪哄她:“很快,很快,你听话就好,听话,她就不打你了。别哭了,乖不哭了,再哭就哭肿眼了,不漂亮了。今天你不用上课,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下?娘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马车了。”
  “有什么好出去!我这模样出去被她们瞧出来,还不被笑死。”沈妙娇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一把推开沈老夫人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跑。
  “娇娇,娇娇!”猛的这一下,沈老夫人差点被她推的撞到案几上,却是顾不得伤心生气,一叠声唤她。
  怒极恨极的沈妙娇置若罔闻,阴沉着脸埋头往外跑。
  沈老夫人大急,催促:“赶紧跟上,跟紧了她。”
  愣眉愣眼的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心急火燎的小跑着追上去。
  谢妈妈不是滋味的上前,扶着沈老夫人坐好:“老夫人别担心,都跟上了,姑娘也就是一时生气,想开了就好。”
  沈老夫人巴巴的望一眼还在晃动的珠帘,叹了一声:“这孩子这一阵是受了委屈。老爷子也是,亲疏不分,就为了个寄居的外人,竟然这么对娇娇。咱们这一房,在老爷子心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谢妈妈张了张嘴,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且说又气又怒的沈妙娇从静安堂出来,踢踢踏踏的一顿乱走,不经意间走到了留园,但见院内错落有致,争奇斗艳的牡丹花。便想起沈天璇的牡丹花会,当下怒火中烧,烧的她眼睛都红了。自己被关在屋子里受苦受难,挨打挨骂,她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办花会,越想越是不甘心,沈妙娇狠狠掐下眼前含包怒放的紫斑牡丹,攥在手里捏碎。
  大丫鬟桂菱见沈妙娇掐了一朵又一朵,发急,硬着头皮:“姑娘,这是三姑娘后天要用的花。”
  沈妙娇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历喝:“三姑娘的花怎么了,我摘一两朵,爹是不是就要打我骂我。”
  桂菱抖如糠筛,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妙娇恶狠狠的瞪着她,瞪的桂菱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沈妙娇要是真砸了这儿,以三姑娘性子怕是不会哑忍,最后闹到老爷子那,姑娘如何不好说,她们这些伺候绝对落不得好。之前因毕绣莹之事,那天跟着伺候的香菱就被砭到庄子上去了。
  沈妙娇无比愤怒,脸色涨的通红,只觉得谁都在跟她作对,谁都在欺负她,当下狠狠踢了桂菱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后甩袖而去,边走边大叫:“滚开,不许跟着我,都滚开你们。”
  随着她来的丫鬟面面相觑,又跟上了,却不敢走近,远远的缀着。
  看得园子里的丫鬟心有戚戚,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月例是她们的好几倍,衣裳吃食也比她们好,可要是跟这种主子,还不如在花园里待着。
  沈妙娇气怒交加的离开留园,一路走过下人都是退避三舍。
  小厮提醒谢伯墉要避开,在沈府这大半月,他也耳闻了这位姑奶奶不好惹,眼下这位姑奶□□顶乌云,所经之处人群作鸟兽散,走为上策。
  不想谢伯墉就跟失了魂似,眼里只剩下越走越近的美人儿,束胸掐腰大红裙,更显得她丰臀肥乳,因为怒气冲冲,胸前起起伏伏,蔚为壮观,谢伯墉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的迎上去。
  小厮一看,自家少爷这是老毛病犯了,然这位可不是他能惹得起,赶紧道:“少爷少爷,这是沈府七姑娘,您的表妹。”
  “表妹?”谢伯墉吃吃一笑。他今天才好,而沈妙娇听说他长得极丑,不乐意去看他。是以,表兄妹从未见过面。
  小厮一看就知要遭。
  谢伯墉已经上前,再看她脸,清纯可爱,含泪带泣惹人怜,与那让人血脉贲张的身段形成强烈对比,人间尤物不过如是!谢伯墉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快得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他脸上全是痴迷兴奋之色:“表妹!”
  沈妙娇见迎面走来那人,肥头猪耳,猥琐不堪,目光更是露骨的似乎要将人衣服扒下来,当下勃然大怒。又听他亲亲热热唤她表妹,便知这人就是那位谢家表哥,因为看了沈天璇一眼而被蒋峥用马鞭抽,眼下她算是明白为何蒋峥要抽他。
  因为她自己也忍不住了,沈妙娇扬了扬手又退后一步,觉得打他都是脏了手,只恨没有一根鞭子在手,厌恶道:“滚!”

  ☆、第44章

  这一声‘滚’落在色迷心窍的谢伯墉耳里,也是犹如天籁,美人怒目而视,看在他眼里也是情趣了,谢伯墉只觉身子酥了一半,痴痴迷迷靠近。
  满脸横肉,眼睛都找不着,沈妙娇从未见过此等丑陋之人,配上他那恶心的表情,简直令人作呕。又见他生的肥硕无比,行走之间浑身肥肉都在颤,当下又恶又怒又害怕,不禁后退两步,色厉内荏:“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谢伯墉已是色授魂与,眼里只有美人,再听不见其他,径直上前,嘴里还深情款款地叫着:“表妹,表妹!”
  他的小厮要拉他,哪里拉得住一身蛮力地谢伯墉,不由想起了去年,老爷纳了个歌姬,端地妩媚动人,少爷一见之下神魂颠倒,便是此态,竟是在园子里强要了人。思及此,顿时脸色骤变,趴在他耳边疾呼:“少爷,少爷!”恨不得一巴掌抡醒他,这可是在沈府,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放肆,哪想少爷又犯痴了。
  谢伯墉一巴掌把人抡开,那小厮不抵他一半,当下像纸糊似的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摔得晕头转向。
  沈妙娇骇然变色,掉头就跑,无比后悔把周围的婆子丫鬟吓走了,还不令人跟随。转身见远处丫鬟婆子,顿时喜形于色,高喊:“来人!”
  谢伯墉一看,美人跑了,抬脚就追:“表妹,等等!”
  诸人原见她停下,记着她的话,不敢靠近,闻她唤人,后面还追着个人,当下大惊失色,飞奔上来。
  花容失色的沈妙娇扑进丫鬟怀里,惊魂未定,剧烈喘息着,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关心,立时有了底气,转过头,就见谢伯墉还在笨拙的追赶,如同一坨行走的肥肉,这人竟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沈妙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喝道:“给我拿下他!”
  纵使谢伯墉拥有一身蛮力,可他不会武,几个婆子俱是膀大腰圆,一个奈何不得他,四五个一起上,三两下,谢伯墉就被扭着胳膊制住。
  沈妙娇见他此时此刻还色眯眯的看着她,怒不可遏,气得左看右看,瞄到一根树枝,当下跑过去捡起来。
  瞧她暴跳如雷的抓着拇指粗细的树枝回来,桂菱脸色一白,忍不住道:“姑娘,使不得。”
  “再废话,我连你一块打。”沈妙娇凶狠地瞪她一眼,吓得桂菱后退两步。
  沈妙娇操起树枝就往谢伯墉脸上抽,她长这么大就没再被人这么冒犯过。素日里,那些少年见了她脸红心跳,一些害羞的正眼都不敢看,她暗自得意,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下流无耻的人:“你是不是有病!”沈妙娇边打边骂,觉得被他缠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劈头盖脸一顿打,打的谢伯墉神智恢复清明,他扭着身子要躲,苦于双手被制,只能哇哇惨叫。
  “癞□□想吃天鹅肉……你个丑八怪也敢肖想……谁给你的胆子……丑八怪,打死你……”这半个月沈妙娇积了一肚子火,又被谢伯墉一吓,火上浇油。她借着这一顿抽彻底发泄出来,下手越来越重,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眼看着谢伯墉都被打出血了,再打下去要出问题,桂菱忍着害怕上前:“姑娘,谢少爷流血了,万一出个好歹,谢家那边没法交代,老夫人也是要伤心的。”
  沈妙娇动作一顿,定睛一看,果见他额头上破了口子,糊了一脸血,形容越发不堪入目。
  “我错了,表妹,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谢伯墉瑟瑟发抖的求饶。
  沈妙娇厌恶的扭过脸:“没出息的东西!”扬了扬树枝:“下次见了我绕道走,你要是再敢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谢伯墉往后一缩,躲开她挥过来的树枝,心惊胆战的的闭上眼,好似真怕她挖了自己的眼睛,涕泗横流的保证:“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你滚吧!”把树枝往他身上一扔,沈妙娇拍了拍手。
  几个婆子一松手,谢伯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彷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沈妙娇指着他无比狼狈的背影娇笑出声,觉得积压在心里十来天的怒气一泄而空,顿时天蓝了,云白了,花也红了。
  她心情很好的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自觉逃出升天的谢伯墉心情就没她这么美妙了,他满身狼藉的跑回枫林苑,谢王氏见了他这凄惨模样,险些撅过去,哆哆嗦嗦上前,目疵欲裂:“墉儿,墉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见了母亲,谢伯墉顿时嚎哭起来:“表妹打的,表妹!”
  谢王氏心里一紧,看向小厮。
  小厮脊背一凉,谢王氏对着谢伯墉是个慈母,对着他们可没什么慈爱之心,立马跪下:“少爷在路上遇见了表姑娘,见表姑娘貌美如花,便想亲近亲近,表姑娘恼羞成怒动了手。”
  谢王氏什么都明白了,沈妙娇那模样十分勾人,若说沈天璇的美貌让人见之忘俗,沈妙娇便是令人心生欲念。
  自己这儿子遇上美人,便要犯痴犯憨。一方面她恨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又怨恨沈妙娇心狠手辣。偏偏再怨恨又如何,她们还寄居在沈府,仰人鼻息,儿子受了委屈,她还得想着怎么去和沈老夫人解释。沈老夫人那么疼女儿,万一怪罪下来怎么办!
  谢王氏只觉得心底一片荒凉,这就是无权无势,寄人篱下的悲哀!
  安抚好儿子,谢王氏便去找沈老夫人‘解释’。
  从街上淘到几册新话本子的沈妙娇心情大好,一回来发现沈老夫人满脸郁郁,顿时垮了脸,觉得沈老夫人是因为谢伯墉的事生她的气。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忌着沈老夫人,她都想当场打杀了他。
  她撅着嘴用力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道:“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不觉我错了,就是到爹面前,我也觉没错。”
  沈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又气又伤心:“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道还能偏着外人。今天这事你虽然下手重了点,可也情有可原,若是你没动手,事后我知道了,也是饶不了他的。你爹知道了,不也没说什么。”
  沈妙娇一喜,亲亲热热腻过去:“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一时好一时歹,弄得沈老夫人也莫可奈何:“你啊你!”
  “那爹有没有说要把他赶出去。”沈妙娇突然道:“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家里,我看见他就觉伤眼睛。”
  娘家人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沈老夫人好似被塞了一把黄连,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
  沈妙娇一无所觉,还在问:“爹说了要怎么罚他吗?”
  沈老夫人喉间一哽,垂下眼道:“娇娇,那是你嫡亲表哥,你舅舅唯一的儿子。”
  沈妙娇心里一虚,不敢看沈老夫人,嘟囔了一句:“是他自己混不吝嘛!”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爹已经在让人收拾梧桐巷的院子了,过两天就让他们搬过去。”
  被蒋峥鞭打的当天,沈老爷子就有这个念头。因谢伯墉受伤搁置了,哪想他刚好又惹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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