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缩了,基本上能做到和祁墨州一样的态度,潘辰请闫氏入座,闫氏一动不动,潘辰也不再多言,继续在帐子里喂奶,只当没看见闫氏,寝殿中的气氛一度沉寂,最后,还是闫氏忍不住,开口了。
“你这女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啊,表面上说的对后宫位分没有任何野心,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不声不响的就让皇上封你做了皇后。你这样的出身,也配做皇后吗?我都替你臊得慌。”
闫氏的声音在帐子外响起,潘辰不动声色,嘴角含笑,低头看着吃完了奶还要嘬着玩儿一会儿的安宁,并不想理会闫氏的胡搅蛮缠,闫氏得不到潘辰的回应,忽然一拍床框,厉声道:“你聋了吗?”她声音很大,让床帐都为之震动,安宁受了惊风,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潘辰将帐子掀开,将床边的铃铛摇响,奶娘进来,给闫氏和潘辰行礼,潘辰吩咐奶娘将安宁抱下去,等到只剩下闫氏和潘辰两个人的时候,潘辰才将目光落在闫氏身上,嘴角带着与往日不同的谨慎与严厉:
“太后不满意我这个皇后,大可去皇上面前说,册封是皇上册封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太后别因为管不住皇上,就来找我的麻烦。”
潘辰的态度,让闫氏更加觉得五内具焚,怒不可遏,指着潘辰怒道:
“潘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的身份,凭什么入主中宫,你何德何能?我大祁江山初立,岂能毁在你这么个无耻女人身上?仗着有点姿色,将皇上迷住,若你只求个妃子,我也便不与你计较了,如今你居然打了皇后的主意,哼,真是恬不知耻。”
潘辰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听见闫氏的诋毁,深吸一口气后,拿出了看家本领——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对闫氏笑着说道:
“就算我是恬不知耻,现在也成功了,我自己是不可能放弃的,太后要让我放弃,那就想办法让皇上再下一道旨意,废除我这个皇后,若是太后做不到的话,那恕我无能为力了。”
潘辰是真的不想和她废话了,所以半点没高兴和闫氏寒暄,直接将问题尽数甩到了祁墨州的身上,尽管潘辰也明白,闫氏正是在祁墨州身上没讨着便宜,才会来她这里找存在感。若是从前,潘辰可能还会说几句软化,让闫氏高兴一下,但是现在她在坐月子,本来就挺累了,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她。
闫氏对潘辰怒目相对:“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潘辰很老实的点头回答:“是啊,太后但凡还有其他方法,也不会到如斯气急败坏的地步了。”
闫氏被她逼得扬手就要打她巴掌,可手刚刚扬起,就被一直在外等着的柳氏一把抓住,柳氏没跟太后客气,一用力,就把闫氏给拉扯推移到了离潘辰两步开外的地方。
闫氏被人拉扯的发懵,刚反应过来,想要呵斥,就听柳氏主动说道:“太后娘娘,皇上吩咐了,若是有谁想对皇后娘娘不利,无论身份,可以先斩后奏,皇后如今刚生下太子,身子正虚,又在月子里,太后便要动手打她,这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心肠歹毒的婆母不成?”
闫氏的目光在柳氏和潘辰之间回转,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这宫中可就真没有我说话之地了,连个奴婢也敢对我动手了!好啊!这笔账,我先与潘辰你记着,我就算动不得你,可你身边的人,难道我还动不得?”
说完之后,闫氏便转身往外走去,潘辰想要喊住她,却被柳氏给拦住了,闫氏到了院子里之后,已经开始大喝外面守候的康寿宫人,让他们进来拿人,说是要将月落她们尽数抓起来,院子里闹腾着,奶娘也受到了波及,赶忙将太子送到潘辰手中去护着,潘辰抱着孩子,就要下床去,可柳氏却依旧阻拦,潘辰不解:
“她是个疯子,会真的对月落她们动手的。”
潘辰知道闫氏不敢对她如何,最多就是言语讽刺吓吓她,但是她是个暴脾气,被柳氏激怒之后,定然是要找个出气儿的地方的,月落她们首当其冲,既是潘辰的贴身宫婢,又是柔福宫的人,所以,潘辰真的担心。
若是平时里,她好生可以出门,断不会让闫氏得逞,可现在,柳氏拦着她,她出不去,安宁抱在怀里,似乎睡得不安稳,潘辰一只手抱着,一只手轻轻的在他后背抚了几下,安宁才稍微好些,潘辰对柳氏说道:
“娘,月落她们不能受伤,您去管管吧。有事儿后果我承担。”
柳氏没好气的看着潘辰:“不是,这种事情用得着你出马吗?真搞不懂你哥哥怎么会说你聪明。”
潘辰不解:“什么聪明不聪明的,这又跟聪明有什么关系不成?我只是想让你出去帮我救一救月落她们,怎么又不聪明了?”
柳氏深吸一口气,对潘辰白了一眼,将她手里的依旧有些些不安分的安宁接到手中,说道:
“月落她们吃点亏没什么的,这种事情自然不是你出面解决的,你是晚辈,她是长辈,你出面与她相对,你讨不了好。”
“那难不成,就让我看着月落她们受罪?”
潘辰怎么也做不到啊,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已把月落她们当做是一家人了,如何能见死不救?
“她们不会受罪的。你且等着好了,我把话说在这里,若是错了,后果我承担。”
潘辰不知道柳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见外面,闫氏似乎已经让人架好了板凳,不用多久,板子就该落在月落她们身上了。
“这些傻丫头,怎么也不知道叫一声。”
不仅没有喊潘辰救命,反而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闫氏的声音之外,就是康寿宫人发出的声音了,柳氏从窗牑里看了一下院子里,对潘辰说道:
“你身边的人都很好,怕是不想你为难,所以才什么声音都不发。”
听到柳氏说这些,潘辰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要往房外走去,柳氏差点没拦住,幸好,在潘辰走到门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李顺尖细的吟唱声:
“皇上驾到——”
潘辰收回了脚步,看了一眼柳氏,只见柳氏笃定一笑,在窗牑外看了片刻,就转头看向了门边,潘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祁墨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怎么下床了?”
潘辰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门边,祁墨州掀开珠帘走进来,二话不说,便将潘辰懒腰抱起送回了床上:“女人坐月子尤其得注意,若是走路多了,将来脚疼。”
潘辰没说话,眸子往外看了看,意思不言而喻,祁墨州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好起来,眉峰紧蹙,对潘辰道:“你只管休息,用不着管其他。”
说完之后,祁墨州便转身往外走去,潘辰看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闫氏这回要遭殃了,只见柳氏抱着安宁走到潘辰床边坐下,将安宁放回了潘辰的手上,潘辰看着柳氏,终于想明白了柳氏先前拦着她的目的。
只见她笃定一笑:“你宫里的事情,无论大小,祁墨州都很重视,太后敢来闹你,祁墨州定会马不停蹄过来,这样的场景只怕他来晚了看不见,如今来的时机刚刚好,叫他看看,自然就不需要你出面了,太后敢动你的人,可在祁墨州面前,我瞧着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闫氏不仅讨不到好处,相反,她还很怕祁墨州,刚才她必然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拿潘辰宫里的人立威,如今事情闹大了,就不知道她能如何收场了。
☆、第272章
潘辰在房间里静静聆听院子外的声音,可是,院子里比先前祁墨州还没来之前更加安静,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柳氏在窗牑后探头观望,给潘辰现场直播:
“祁墨州不说话是想干嘛?那太后也不说话,她刚才不是挺厉害!”柳氏这么说完了之后,转头对潘辰说道:“太后不是祁墨州的亲娘吧?”
潘辰摇头:“不是亲娘,太后不敢闹他的。”
柳氏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赞同这个说法:“何止是不敢闹,根本就是怕他呀。”
就在潘辰以为,院子外面的事情,祁墨州想要用眼神解决的时候,祁墨州明显压着怒火的声音响起来了:
“太后果真不喜皇后与她宫中之人?”
祁墨州的话让闫氏眼中现出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怎会突然说这个,冷冷一哼:“自是不喜,皇上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潘辰和柳氏也听见了这两句对话,柳氏对潘辰挑眉,问她知道怎么回事,潘辰摇头,不知是说自己不知道呢,还是说让柳氏不要说话。
就在众人满肚子纳闷不知道祁墨州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祁墨州又接着闫氏后头,追加了一句:
“既然母后不喜,那朕亦不会勉强,西山之上有一座行宫,那里风景宜人,气候舒爽,最适宜老人家养身之处,皇后不得太后喜,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太后日日不喜,那便是朕不孝,与其让太后备受折磨,还不如就送太后去西山颐养,太后可以随便住到自己高兴为止。”
祁墨州的声音在柔福宫的院子里传开,一字一句,说的相当分明,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宫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柳氏瞪大了双眼看向潘辰,回过神的潘辰自然恢复了冷静,呼出一口气,就知道祁墨州这回动了真怒,闫氏要倒霉了。
闫氏确实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墨州为了潘辰,会做到如斯境地,居然要她住到西山行宫去。从前祁墨州虽然也和她提过这事儿,但终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现在这么多人听见了,那便是绝无收回的可能了。就为了个潘辰……
“皇上可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将嫡母赶去行宫里?”
闫氏的话,祁墨州做出了纠正:“太后说错了,不是朕赶你去,而是你自己要去,后宫之中以皇后为尊,太后不喜皇后,未免太后在宫中为难,才替太后着想,做出这个决定来的。”
“祁墨州啊祁墨州,你如今变成什么样子,先帝将天下交于你身,你便是这般糟蹋的吗?”闫氏情绪越发激动,祁墨州却是神情如故,云淡风轻:
“父皇将江山交于朕手中,朕自问无愧,太后不必多言,朕意已决,西山行宫明日便去吧,后宫事宜自有皇后打点,太后无需担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墨州便不再跟闫氏废话,转身走入门内。
柳氏在窗牑之后,看着康寿宫人将闫氏扶着离开,祁墨州进到内殿,柳氏与之点头擦肩而过,识趣的出去,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祁墨州过来将醒着的安宁抱到了手里,坐在潘辰身边,潘辰看着祁墨州,说道:
“你犯不着将她赶去西山行宫,其实太后外强中干,你说几句敲打的话也就得了,无谓担下这等名声。”
祁墨州轻柔的捏着安乐的小手,看着儿子那双和他娘亲一样又黑又亮的眼睛,一边逗孩子一边说道:
“安乐,你可听见了?爹爹替你娘出气,你娘居然不领情呢。你说她坏不坏?咱还理她吗?”
潘辰伸手就在祁墨州斜在她身旁的腿肚子上打了一下,祁墨州还故意装痛,抱着安乐就倒了下来:“哎哟,你娘还动手打爹爹,爹爹真可怜,是不是?”
“祁墨州。”
潘辰郑重喊了一声:“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
祁墨州这才将目光递向潘辰,说道:“好啦。没事的。我早就想让她西山行宫里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她在后宫之中,若是肯做那痴翁,倒也随她,可你瞧她,不仅不想做痴翁,还总想着要在你手里拿走她觉得不属于你的东西,从前没有中宫,由着她无伤大雅,可如今,你既然已经受封,那便不能再这样下去,让她离开一阵儿,等到你将皇后做顺手之后,再去接她回来,希望那时候,她能稍微聪明一些。”
“可是她们闫家……”
潘辰的意思,祁墨州哪里不懂,直接说话解决了潘辰的担忧:“闫家是父皇登基之后,才来的建康,才封的爵位,一切都是父皇给予,可偏偏他们到了建康之后,有了野心,闫氏一心想效仿前朝,将娘家人送入宫里来巩固势力,殊不知,改朝换代,闫氏这先帝朝的外戚居然不知道收敛收敛,怪的了谁?正好借此机会,将整个闫氏都敲打一番,免得他们今后在外打着太后的旗号为非作歹,我这么说,你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潘辰没有说话,倒是安宁这个时候,突然嘤嘤了两声,祁墨州听见儿子的声音,顿时又高兴起来,翻了个身,让安宁平躺在床铺之上,他就那么撑在上方,逗他玩儿。
“唉。”潘辰看着祁墨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祁墨州转头看她:“怎么了?还觉得我做的不对?”
潘辰摇头:“不是不对,是觉得累。人人都以为,天下间最快活的是皇帝,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天下最哭最累的也是皇帝,做好了流芳百世,做差了遗臭万年,无功无过,是为平庸,有功无过是为理所应当,若是不幸,无功有过,那可就是人人骂得的昏君,怎么做似乎都有些问题。”
祁墨州将身子翻到最里侧,捏着安宁的手对潘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我为帝来你为后,将来若是安宁有出息了,我就传位于他,然后,咱们两个纵情山水间去,可好?”
潘辰看着祁墨州,又看看才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安宁,不禁失笑出来:“你怎么不说等安宁生了孩子,看看他的孩子有没有出息,你再传位给孙子,与我寄情山水去呢?”
潘辰的质疑,祁墨州并未多解释什么,只是抿唇一笑,然后就低头跟儿子交流感情了,潘辰也顺势躺下,一家三个并肩躺着,潘辰说道:“我也不要你陪我寄情山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你在哪里做什么,我总是要跟着你的,咱们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永远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这样的话,就算是再苦再累,我都可以忍受。”
潘辰说完之后,将身子转了个面儿,也学着祁墨州的样子,将安宁的另一只手也给抓在了掌心,安宁两只手都失去了自由,开始的时候还好,可片刻之后,就开始扁嘴不安分起来,潘辰赶忙将手还给他,安宁将小手放到嘴边碰了碰,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味道不一样,咧开嘴就大哭了起来。
祁墨州熟练的解开襁褓,看了看,原本倒是没尿,可是这襁褓一打开,尿布一揭开,一条水柱就平地而起,差点浇了他一脸,这项变故是潘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有点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祁墨州倒是淡定,对潘辰比了个噤声别动的手势,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等待安宁尿完了,才将他一把抱起,让潘辰喊奶娘们进来抱他去清洗。
安宁身上湿湿的,肯定很难受,哭着给抱走了,潘辰看见祁墨州的前襟上,一条很明显的水印子,不禁扑哧笑了出声,却也没有落井下石,走过去替祁墨州解腰带,换衣裳。
祁墨州在那湿漉漉的地方碰了碰,然后很恶心的送到了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还不够,居然还送到潘辰的鼻子下面,让潘辰也闻闻,潘辰哪里肯,在寝殿中追了好一阵儿,两人才闹完,潘辰伺候祁墨州换了一声衣裳走出屏风,这才喊了月落她们进来换床帐之类的。
祁墨州太和殿里还有事做,就是听闻闫氏来找潘辰的麻烦,特意过来的,顺便和孩子玩儿了一会儿,这就要赶回去处理政事了,潘辰不留他,祁墨州走了一会儿,安宁就给送了回来,是柳氏亲自给他抱着回来的,看了看殿中,对潘辰问道:
“皇上回去了?”
潘辰也换了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