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夕若,你有没有受伤啊?“花落雪顿时紧张了起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林夕若尴尬的挣开她:“没有的事,我好得很呐!”真是,怎么每个人都这样啊,去看姑姑的时候也是的,她貌似还没。。。还没娇贵成那样吧!
“那就好,夕若,这次的事好险啊!你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还好你没事,虽说误了些日子,不过看皇上紧张你成那样,应该是不会责怪惩罚你的。”花落雪松了口气,转念又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等了好半会儿,才憋出了句:“夕若,你最近。。。要小心些。”
“他会紧张?他估计是巴不得我死呢!”林夕若撇撇嘴,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他。。。真是紧张自己吗?那是不是说。。。他在意自己呢?忽然之间,她好像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兀得一怔,抬起头去:“嗯?什么小心啊?安竹远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到底要不要说呢?可是说了,叶熙怎么办呢?花落雪有些为难,正当犹豫之时,却听得门外侍女的行礼之声:“淑妃娘娘吉祥——”
“是似儿啊,”林夕若招招手,却看见毕似还愣在那儿,不像往常般活脱。
“哦,”毕似慌张的移开视线,“若姐姐和落雪姐姐在谈事啊!那似儿就,就先走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可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时呆在了那儿。
“呵呵,似儿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我也和夕若说的有一会儿了,这就准备告辞呢!”花落雪正愁着当下的事该是怎么说,见来了个人,忙不迭的走到门口,把毕似推进来,“啪”一下关上门,影子没入了黑夜之中。
“落雪姐姐怎么走了?是不是似儿的到来让她不开心啊?”毕似仍旧站在那边,没有里来,见花落雪走了,本来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为什么看她走了,心里又有点着急,算了,听天由命吧!
“怎么会?也许落雪有急事吧!似儿就坐在这儿吧!”正逢碧云端上了糕点,林夕若拾了一块放在嘴里笑道:“本来是招待落雪的,却不想如今被你占了便宜。”
毕似尽量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可奈何她也不是会掩饰的主,于是将就着,就将紧张到林夕若眼里时,变成了有些拘谨。
双手扣在一起,面前虽然摆着平日最喜欢的糕点,却也是没心思去慢慢品味了,尤其是听到林夕若开口笑她的话,心里都是没由的一紧。
林夕若看出她的不正常,却只是料想她为了那日的是心里不安,这般想道:“似儿不必再歉疚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也是受害者,没被吓着吧!”
“啊?”毕似惊得抬头,又随即答应道:“是啊!想找姐姐来道歉来着,都怪似儿,还好姐姐没事,否则似儿这辈子都不会安稳了,不过还是连累姐姐受了苦。。。”
毕似的话音越来越低,也许是触景忆情,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有些哽咽,停顿了好半会儿,但话音里还是有点哭腔:“我没想到,他,他会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呢。。。”似喃喃自语,小声念叨。
林夕若听了有些心酸,怜爱的拿出绣帕,擦干净了毕似脸上的泪痕,“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这不是你的错,爱,本身是没有错的,只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她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神情变的黯淡了起来,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错的人,她何尝不明白?想她从小熟读兵书战略,时局历史,她,无一不明,可是再好的前人教训,再精辟的深刻经验,遇到了“命”这个字,都最终逃脱不过啊!
她知道她不该喜欢,自己的良人并非夜宫昊,自己嫁入皇宫,只是精心辅佐于他,却绝对不能爱上他。
毕似好像是有所触动,抬起头:“若姐姐,我知道,但是他是唯一,他是独一无二的,姐姐,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她哭得动容,身体因为巨大的悲伤战栗不已。
“他犯下滔天罪行,是免不了一死的。”林夕若摇摇头,有些无奈,这天下如此这大,怎么。。。如此捉弄人呢?“似儿,你这么好的女孩,会再遇到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的。”
“真的吗?”毕似双手紧扣,好看的眼睛哭得已经红肿,“我忘不了的,他明明对我说,会守候我一生,他明明说会带我远离皇宫,远走高飞,到天涯海角之处,男耕女织。。。”
好荒诞好遥不可及的梦,林夕若看着毕似哭成桃子肿的眼睛,最终还是没开口,海枯石烂的爱情,她也曾向往过,可是她的身份让她身不由己,这一场童话一般的梦,终是残忍的啊!
“好了,我去给你拿些米酿过来,过了今天,把什么不开心的都忘了,明天,是崭新的一天,”林夕若拍拍毕似的肩,刚要站起来却被毕似抓住了袖子。
“怎么了?”林夕若又坐下来,一脸不解的望着毕似。
“没什么,还是似儿去拿吧!劳烦了姐姐这么久,让似儿做点事吧!”毕似说话的情绪明显有点激动,见林夕若没反对,飞快得起身,往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在凤舞宫的偏殿,宫中虽是有御膳房的,但毕竟隔着有些距离,不方便,绕过去自然要费些功夫,于是在一些宫殿的偏殿就设有了小厨房,既安全又快捷,不过除了皇上的龙腾宫和太后的安寿宫,也只有皇后的凤舞宫和四妃的宫殿有了。
“诶?淑妃娘娘,你怎么来了?”正在小厨房准备宵夜的碧云抬起头,因着跟在林夕若身边做事,多少耳濡目染,又加之毕似时常来,活泼可爱的紧,便也不那样拘礼。
“啊?哦。”毕似有些惊慌,或许是没有想到碧云在厨房里,平稳了下情绪又道:“是这样的,若姐姐让我拿些米酿去,我这不就是过来拿的吗?还碧云姐姐拿给我了。”
“嗯,这样啊。”碧云揉揉头上的穴道,“我好像是放在那边第三层格子里了,你看一下,不知道在不在。”
“哦。”毕似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敲开了格子,果然有两瓶米酿放在里面,“那我先走了。”她轻轻将手移到了罐子的瓶口处。
。。。。。。
“怎么去了那么久?”林夕若笑着嗔怪,接过毕似手上的两瓶米酿,打开了一瓶,浇在了之前端上来的米酥糕,一股芬芳诱人的香味顿时扑鼻传来,“嗯,似儿,来尝一点,这是我最新想出来的糕点做法,带着淡淡的酒香,酥而不软,入口三日也未能去其香。”
“好。”毕似手有点颤,一个不稳,糕点落在了地上,便沾满了尘埃。
“怎么了?”林夕若盯着她不停颤抖的手,有些疑惑。
“没什么。”毕似压下仍在不停颤着的双手,故作轻松道:“这时节的风刮在身上可真冷啊!我刚刚出去,冻的手都拿不稳东西了。”
“冷?”外面一点风也没有啊?林夕若碰到毕似的指尖,果真是冰冷一片,“以后多穿点衣服,受凉了可就不好了。”
一片又一片的糕往嘴里递,盘子几乎见了底,一大半都被林夕若吃掉,却仍不见毕似有半点动静,“怎么不吃?”说话的时候,她腮帮子都是鼓鼓的。
“我今天可能没有胃口。”毕似见林夕若的手又要伸到另一瓶米酿上,赶紧抢了过来:“若姐姐,这瓶给似儿带回去可好?这样的美味,似儿可不想错失。”
“这样啊。”林夕若意犹未尽的盯着盘子往了好半天,有些忍痛割爱的意味:“那似儿可要好好品尝,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
“夜深了,姐姐早些歇息吧!”毕似竟不似往常般随意,学了个礼数,行了个退礼:“似儿先走了。”
而林夕若却是愣怔好久,才将视线从毕似。。。手上的米酿上。。。收回。
。。。。。。
“淑妃娘娘,您回来啦。”见毕似回来,宫内的云惗赶紧端了一杯茶上来。
“谢谢你,云惗。”毕似挥了挥手,“我不渴,你把水端下去吧!”
“是。”云惗一边退出去,一边又是一阵乱想,奇怪,淑妃娘娘这次怎么回来之后神情这样疲惫?刚刚在凤舞宫时,就把自己早早遣退,一个人呆了那么久,回来之后还这么反常,唔,难道出什么重要的事了吗?
云惗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她一个小丫鬟真是瞎操心,哼着小曲,端着茶杯便退了下去。
毕似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从凤舞宫拿过来的米酿,拔开瓶盖,顺手倒进了一旁的竹子上。。。
天哪!毕似吃惊的捂住嘴,她看到了什么?那竹子居然瞬时之间化成了黑烟,这要是下在人身上,该是。。。
毕似不敢再想象下去,不过还好,看来老天爷在保佑着若姐姐呢!刚刚她将指甲放在了一瓶酒酿的瓶口,那蓝黛色就仿佛活了一样,当时便顺着她的指甲滑到琉纸上,接着就进入了米酿之中,虽说若姐姐并没有中毒,可是一想到自己曾有对她不利的想法,心中就是一阵难过。
但是,竹远怎么办?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让她下这么歹毒的药?真的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会忘了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心上之人了吗?”
第二十七章:水落石出(2)
当林夕若从床上打了个懒腰,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天空中央了。
“咕~”一声响从肚子里传来,林夕若正欲去解决早饭问题,碧云已经从厨房端来了一盒饭菜,她惊喜的扑过去,那眼神活像三天没吃东西的饿狼,差点和碧云撞了个满怀。
“碧云,你真是太好了,连早饭都端过来了。”林夕若掀开食盒,咦?饭,汤?这貌似不是早饭吧,直到看到了最底层的一盘糕点,才高兴的很不顾形象的拿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碧云满脸黑线,无奈出声道:“小姐,那是午膳,早膳在那边。”说着,指了指那边的桌子。
林夕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有盘粥羹在那,扯出一个极其无害的笑容,“不碍事,就当作一块吃了好。”
说完,便以风扫落叶之势将饭菜席卷一空,“隔——”,林夕若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招招手:“你先下去吧,我要午睡了。”
什么?她没听错吧?碧云收拾盘子的手愣在了那边,脆弱的陶瓷器品坠到地上,裂成了碎片。抬头,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刺花了人的眼,“小姐,你才刚起来——”
然而,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床上那人早已沉入梦乡,碧云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轻轻地关上房门,诶,也许深宫根本就不适合小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丞相和夫人宠着小姐,小姐就是这样随意,也不知道那一天先皇到底和小姐说了什么,居然能让执意逍遥江湖的小姐心甘情愿地嫁入皇宫。
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林夕若起身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暗纹锦服,坐到梳妆镜前,打了个哈欠,将碧云叫了进来,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就迈着碎步进了前殿。
与昨日一样,夜宫昊老早下了朝,就在那边等着她了,清凉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林夕若忍不住幽怨的叹口气,月黑风高杀人夜,怎么两次审人都是在这么个月光大好的晚上,简直浪费美景嘛!可是林夕若没想到的是,貌似她才是那个浪费美景的“罪魁祸首”。
嗯,不过好困啊!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觉得特别困,碰到床,就懒得不想起来了,而且身上总是没有力气,都怪上次自己亲自诱敌,估计是身体没有休息好。忽然又想到忘尘当日说的话,心生黯然,也许是她没有多少日子了吧!
注意到林夕若望着殿外哀怨的神情,夜宫昊自是懂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想到这儿便忍不住盯着她看从早上睡到中午,再睡到早上,,这个女人,难道不会觉得饿吗?
林夕若被他的眼光盯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望向他:“喂,我脸上难道长花了吗?”
“没有。”夜宫昊笑得十分欠扁,“只是这殿外盛开一朵绝美的花。”
“是吗?”林夕若皱着眉头,瞧了瞧,“没有啊!”
“那么爱妃怎么盯着殿外出神,只怕是再出神,也该是到天亮了。”果不其然,夜宫昊话一说完,林夕若便恼怒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旁边的人仿佛都成了电灯泡,好不尴尬,玉德妃早早的被带上来,跪在殿上,奇怪的是,她竟一言不发,好像一个木偶一般,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
没一会儿,安竹远被带了上来,牢狱的刑法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哪还有当初的风度翩翩?站在一旁的毕似露出了心疼的神色,转而之后,却是坚决。
“你这个妖后!”纵是落魄的这样,安竹远仍是傲气依然。一上殿见了林夕若,便想要扑过来,无奈被两旁的侍卫钳制住手脚,除了自讨苦吃,再无其他益处。他只得狠狠地用目光杀过去,嘴里叫喊个不停:“昏君,妖后,你们定不得好死!”
两旁的侍卫一听,赶忙塞了一块布在安竹远嘴里,瞬时,大殿清净了下来。
经安竹远这么一闹一喊,林夕若和夜宫昊也认真了起来,两旁还在因为两人斗气的模样而发笑的宫嫔也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皇上,这是奴才们在审问罪犯的时候,他亲口招认的供状。”殿下管事的牢狱头头倒是明事,瞧准时机,忙将手中的供状交于夜宫昊的近侍太监。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供状顺着中轴慢慢打开,林夕若心里一惊,紧张的看向夜宫昊,当初即使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是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他是一个帝王,如果知道身边的女人和别的男子私通,甚至连女儿都不是自己的话,那么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可夜宫昊却是面色不改,冷冷的将供状扔在地上,林夕若见状,连忙转了方向,望着玉德妃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安竹远?那么多条生命,我所知道的是那个率真善良的慕容玉儿,却绝非这个恶毒狠辣的慕容玉儿!”
“哈哈哈——”本来呆滞的慕容玉儿忽然笑了起来,泪珠顺着脸颊肆意滑淌,“为什么?恶毒?狠辣?”
她好像在说给林夕若听,也好像是在问自己,本就苍白憔悴的脸更添癫狂,又慢慢变得平静下来,“我在十六岁那年见到了还是太子爷的他,他一身战袍,意气风发的骑着马走过大街小巷,从那时起,我便对他念念不忘,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嫁进来,但是你是先皇钦点的未来皇后,即使知道是这样,我还是求着爹爹,去跟先皇说,嫁进了太子府,虽然只是个侧妃,我却很开心。。。”
慕容玉儿慢慢的诉说着,那些飘荡在时光河流中的纯真岁月,这些年的辛酸,仿佛在讲着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故事:“他登皇位,我也成了那尊贵的四妃之一——玉德妃,我知道他会有很多女人,可是至少我希望他能在心里留一丝丝的位置给我,直到你进了宫,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我才知道我连这唯一的一点希望,都是奢求。可是我却没有承想,你那般获得宠爱,却也要使计,故意让我看到那美人图,好让我在宴会上出错,也彻底失去了他最后的一点宠爱。。。。”
“我能怎么办?我还可以怎么做?在这如狼似虎的后宫中,你这般深受千般宠爱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么这些深宫怨妃的幽恨,所有的人都巴结着你,那些墙头倒的奴才们,也是看着时局,你知道我多恨你吗?”慕容玉儿的泪不似断了线的珠子,却是慢慢滑落,让人听着,看着,也觉得触目惊心,倍感凄凉。
座上的夜宫昊不语,轻轻地转动手上的扳指,他不曾想过要负任何女子,娶了她们,也只是出于许多无奈的原因,除了林夕若。。。
那日如妃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眯起眼睛,他是帝王,就该有帝王应有的决断,这条路上注定是要有牺牲的,他怎么可以让害死母妃的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光暗浮,“美人图”?难道她看见了母妃的画像?对了,那一天。。。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夜宫昊慢慢攥紧了拳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