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绯色开口,玉璇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大步走入李家。
可他们才刚刚落座,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
苏绯色猛地瞪大双眼,今日是李熯的弱冠,宋凌俢来干嘛?
而不等她多想,耳边已经传来了众人行礼的声音:“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朕不请自来,希望不会破坏你们的气氛。”宋凌俢大步走到主位坐下,笑容可掬。
见此,李庆延虽然心底诧异,却依旧赶紧摇头:“皇上说的是哪里话,您能来,真是叫整个李家蓬荜生辉啊。”
“哈哈哈哈,你这么想,九千岁和九王妃可就不这么想了。”宋凌俢将目光落到了苏绯色身上,说得直白。
苏绯色的眸色微微一沉,玉璇玑却先他一步开口了:“皇上真厉害,连本督和王妃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可您既然知道本督和王妃心里不欢迎您来,您却还是来了,岂不是有些。。。。。。死皮赖脸?”
一听这话,宋凌俢的脸瞬间就绿了,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朕不过开个玩笑,九千岁又何必如此当真。”
“本督也是开玩笑。”玉璇玑挑了挑眉,一脸无辜。
见此,宋凌俢心底的怒火更盛了,可他不会忘记今日来李家的目的,猛地深吸了口气,这才浅笑着开口:“对了,不知九千岁近日可有看到禹王?”
“禹王?”玉璇玑不明白宋凌俢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只得等着他接下。
可宋凌俢的目光却直盯苏绯色,好似接下来的话,不是和玉璇玑说的,而是和苏绯色说的一样:“听说禹王近来一直反复的出入京城,好似正在追查隐藏在京城外不远处的一批不明军队,禹王如今没了十五万兵马,做起事来比较不方便,如果有需要九千岁帮忙的地方,还请九千岁千万不要推辞。”
这。。。。。。
苏绯色隐藏在袖袍下的手猛然揪住,脸上虽说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心底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凌俢绝对没有这么好心要帮禹王,所以,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告诉她,禹王在京城不远处发现了一批不明军队。
可宋凌俢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为什么?
不明军队。。。。。。
不明军队。。。。。。
难道。。。。。。
苏绯色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下去了,她只觉得后背不知不觉溢满了细汗,连衣服都浸透了。
宋凌俢仔细观察着苏绯色的反应,见她不动声色,嘴角立刻轻勾了起来。
苏绯色的演技他早就见识过了,也没想过要从苏绯色的反应里找出破绽。
他今日来,是来抛诱饵的。
虽说他并没有苏绯色是顾清和顾家余军确实存在的证据,但这两件事始终围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散去。
他原以为把苏绯色就是顾清的消息透露给禹王,能借禹王的手多少查明一些真相,没想到禹王失去了十五万兵马以后,便好似被玉璇玑和苏绯色吓破了胆,一点用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他就亲自来吧。
如果苏绯色真是顾清,又或者这批顾家余军真的存在,那接下来苏绯色一定会有所行动。
而她的第一个行动,便是杀了禹王!
反正禹王已经跟丧家犬没什么区别了,能被他推出去送死,也是一种荣幸。
听到宋凌俢这话,玉璇玑也立刻猜到了几分,他的反应,却比苏绯色淡定许多:“哦?禹王。。。。。。他若肯放下架子向本督开口,本督自然会帮,可他若是不肯,本督就没办法了。”
“哈哈哈哈,还是九千岁快人快语。”宋凌俢的目的达到,也不再纠缠,收回目光,便朝李熯看去:“这好像还是朕第一次看到李家三少爷吧?果然一表人才啊!”
“多谢皇上夸奖。”李熯眼底的芒光微微流转,起身朝宋凌俢行了个礼。
见宋凌俢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熯身上,苏绯色突然有种说不出口的心慌。
她此生软肋不多,所有的软肋,都集中在了九千岁府,而九千岁府就好似个铜墙铁壁,外人根本攻不进来,也就安全无比。
唯独李熯。。。。。。是个例外。
今日是李熯的弱冠,宋凌俢却不请自来,还说起了禹王的事情,难道。。。。。。
宋凌俢和禹王已经联手,一个负责京城外的顾家余军,一个负责京城里的李熯,要同时下手对她两面开弓?
“想当年李丞相还在位的时候,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啊,你身为李丞相的孙子,又已过弱冠之年,不知可有李丞相当年的抱负?”宋凌俢朝李熯柔声问道。
这。。。。。。
是要他入朝为官的意思?
李熯愣了愣,他虽然摸不透宋凌俢的用意,但从宋凌俢刚刚和玉璇玑的对话,他隐隐也能感觉到宋凌俢是冲着玉璇玑和苏绯色去的。
既然是冲着玉璇玑和苏绯色去的,他到底。。。。。。该不该答应?
“皇上,熯儿虽说已过了弱冠之年,但毕竟从未涉政,若要贸然入朝,恐怕。。。。。。会负皇恩。”不等李熯想好,李庆延赶紧开口。
他毕竟朝堂浮沉了这么多年,从宋凌俢进门的那一刻,他便猜到来者不善。
而李熯是李家仅剩的独苗,若是他再死了,那李家百年的基业岂不是要没落了?
不行,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没事,刚开始谁没有做错的时候,朕不怪罪便是了。”宋凌俢似乎早猜到李庆延会反对,立刻笑着接下。
☆、第五百六十二章 拒绝入朝
第五百六十二章拒绝入朝
可李庆延就好似铁了心:“皇上,文官要识字,武官要懂武,可熯儿既不识字又不懂武,如何为官?若凭着皇上赏赐为官,不禁会叫人鄙夷,也会贻笑大方。”
这。。。。。。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句话,便堵得宋凌俢哑口无言。
他原以为只要他态度强硬,李庆延便无力推辞,没想到李庆延竟然将李熯贬得一无是处。
李庆延说得没错,这样的人,如何为官?
但他今日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想到这,宋凌俢立刻略带亏欠的开口:“早听闻李家近几年的日子不甚好过,可朕却没有想到。。。。。。是朕对不起李家,让老臣心寒了啊。”
李庆延不明白宋凌俢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只得赶紧开口:“皇上严重了,是李熯天生愚钝,李家没有这个福分,与皇上无关。”
“罢了,既不能入朝,那朕便赏下一门亲事吧,至于人选。。。。。。等朕想好了再说。”宋凌俢顿了顿,又接下去:“三少爷是早晚要成亲的,由朕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这下,李丞相不会再推迟了吧?”
“这。。。。。。”李庆延知道,赐婚的想法是宋凌俢临时起意,所以连人选都还没想好,可这也证明了宋凌俢要利用李熯对付苏绯色的决心,他若是再拒绝,只 怕会弄巧成拙。
想到这,李庆延也只得行礼谢恩。
毕竟。。。。。。无论在怎么聪明的人,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也只能低头。
李庆延谢恩的声音犹如一道响雷炸进李熯的脑海里,他知道,这恩一谢,这件事情便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赐婚?
成亲?
苏绯色已经嫁给了玉璇玑,而他,也要娶别的女人了吗?
那种说不出口的心疼,好似烧红的火炭用力烙在他那颗柔软鲜红的心脏上。
他向来知道这是一个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却第一次知道,被人摆布命运,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苏绯色,若此事换成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后面宋凌俢又说了什么,李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等弱冠结束,苏绯色和玉璇玑要走了,他这才鼓起勇气,目光一如当日倔强:“兰陵郡主可否留步,我。。。。。。有几句话想与兰陵郡主说。”
这。。。。。。
苏绯色愣了愣,这才朝玉璇玑开口:“你先出去等我。”
玉璇玑幽幽看了李熯一眼:“好。”
看着玉璇玑的身影渐行渐远,李熯缓步上前:“兰陵郡主是在躲着我吗?”
“躲?本妃为何要躲着你?”看着李熯的样子,苏绯色是说不出的心疼,只得轻叹口气道。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李熯怔怔的追问道。
“本妃。。。。。。”
不等苏绯色回答,李熯再次开口:“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理我,谁都可以看不起我,欺负我,但唯独你,不行,因为我已经将全部的信任都托付在了你身上,是你当初问我信不信你的,如今我信了,你便不可以再抛弃我。”
听见这话,苏绯色不禁再次叹气,从袖袍里摸出一把匕首放到李熯手里:“本妃说过的话,便不会反悔,只是。。。。。。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宋凌俢此次虽说是冲着我来的,但他赐婚的人,定然不简单,你不要太过倔强,至少要演一出相敬如宾的戏码,至于剩下的,本妃自会处理,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本妃的信任。”
“你知道的,我所谓的信任,不是。。。。。。”李熯着急的想要解释。
去立刻被苏绯色给打断了,只见苏绯色的脸色严肃,一字一顿,皆是认真:“我知道,可本妃把你当成弟弟看,也会像姐姐保护弟弟一样,永远的保护你。”
一句话,就好似冷水般把李熯从头到脚浇了个透,连寒风刮在脸上,都没感觉了。
良久,他终是喃喃道:“永远吗?”
“恩,永远。”苏绯色答得毫不犹豫。
本以为李熯会难过,没想到他却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好。”
苏绯色微愣,这是她第一次看李熯笑得如此灿烂,好炫目的笑容,虽然。。。。。。这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极深的悲伤。
“那我以后可以喊你绯色吗?”李熯说道。
苏绯色苦笑:“不喊姐姐吗?”
李熯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好似受伤的小兽,模样倔强无比。
他这个样子,又要人如何开得了口拒绝呢?
苏绯色只得抿了抿唇:“好,那就不喊姐姐,喊绯色吧。”
“那。。。。。。绯色,你快走吧,别让九千岁等急了。”李熯依旧笑着,双眼晶亮,好似辰星。
听见这话,苏绯色只觉得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本妃就先走了,记住本妃说过的话,宋凌俢已经盯上你了,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恩,去吧。”李熯乖巧的答道。
“恩。”苏绯色应下,又看了角落一眼,这才转身。
只等苏绯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李熯才缓缓收回了唇角的笑意。
弟弟。
永远的弟弟。。。。。。
可李熯想着,突然猛地侧过头怒喝道:“是谁?”
绿翘被他这么一吓,险些连手里的荷包都摔掉了,只得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奴婢。”
李熯认得绿翘的声音,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你。。。。。。刚刚都听到了?”
“恩。。。。。。您与王妃聊得太过入神,所以。。。。。。没有发现奴婢。”绿翘不好意思的咬着下唇。
她本是想来把荷包给李熯的,谁曾想。。。。。。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李熯并没有责怪绿翘,而是叹了口气:“你家主子已经出去了,你还站在那里不跟上吗?”
“奴婢。。。。。。奴婢。。。。。。”绿翘为难的挠了挠头,这才缓缓从角落走了出来,伸出手:“奴婢是想来把这个给您。”
☆、第五百六十三章 送出荷包
第五百六十三章送出荷包
“恩?”李熯诧异的挑了挑眉,垂下头,只见绿翘手里拿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绿色荷包,上面还绣着一个翘字,模样很是滑稽,不禁疑惑道:“这。。。。。。这个是。。。。。。”
“这个。。。。。。这个是。。。。。。是荷包。”绿翘尴尬的咧开嘴傻笑了两下,这才接下去:“王妃说毕竟相识一场,奴婢也可以准备个礼物给您,可奴婢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和知琴学了这绣荷包的功夫,您请帖送来得晚,奴婢也就学了几天时间,绣得不好。。。。。。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嫌弃,若是嫌弃,您直说便是,奴婢回去再绣,等绣好了再送来给您。”
这。。。。。。
李熯愣了愣,却突然扑哧一笑,抓起绿翘的手仔细翻了翻:“你还是别绣了,你看你这手,都戳成马蜂窝了。”
说罢,又接过她手里的荷包握在手里:“第一次有人为我绣东西,这荷包,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这。。。。。。
绿翘第一次被男子抓住手,仰头在看李熯的说谢谢时候的表情,那笑容,简直比悬在天上的阳光还要炫目。
真好看?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李熯少爷不嫌弃,那。。。。。。那奴婢就先走了,王妃还在门外等着呢。”绿翘握了握被李熯抓过的手说道。
虽说刚刚李熯没有发现她,但苏绯色肯定已经发现了,否则,苏绯色临走的时候也不会专门往角落看了一眼。
“恩。”李熯点头,笑如春风。
绿翘轻咬了咬下唇,这才转身跑开,而苏绯色几个已经在马车上久等了。
“怎么样?送出去了?”一看绿翘回来,苏绯色立刻浅笑着打趣。
绿翘用力的点了点头:“送出去了,终于送出去了,王妃,您知道吗,奴婢这几天。。。。。。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奴婢。。。。。。”
绿翘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片刻,竟然倚着知琴就睡着了。
知琴见此,不禁大惊,赶紧伸手要去拍她,却见苏绯色摇了摇头:“让她睡吧,绿翘擅长的是医术毒物,绣花这种东西。。。。。。也是难为她了。”
苏绯色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眼底却藏着一种说也说不出的忧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究竟是哪里不祥,她说不出口。
见苏绯色的眼神不对,玉璇玑赶紧将她揽进怀里:“可是在想禹王的事情?”
“禹王。。。。。。”苏绯色呢喃了一遍,眉头顿时紧皱。
没错,这才是如今最十万火急,耽误不得的,要是让禹王找到顾家余军,后果不堪设想。
“压制落魂丹的药还有多少?”苏绯色冷冷说道。
玉璇玑挑了挑眉,语气倨傲:“要多少有多少,你不必怕,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有本督给你撑腰,九千岁府什么没有,这银子。。。。。。可是多得是。”
听见这话,苏绯色立刻愣了愣,对,绿翘曾经和她说过,这药一粒千金。。。。。。
不过,当务之急也只能靠这药先压制了。
如今的形势是太后手里握着颜泠皇后留下来的齐国死士,除了太后和貊冰舞,谁也不知道这批死士的人数究竟有多少。
这批兵马是太后的王牌,也随时能成为太后的致命伤。
而貊冰舞则握着这个秘密和太后相互制衡,还有她手里的落魂丹和背后所谓的齐国皇子。
在没有弄清貊冰舞身后究竟是什么人和找到落魂丹的解药之前,貊冰舞绝对不能死,否则。。。。。。她恐怕就只能给貊冰舞陪葬了。
至于宋凌俢和禹王,既然禹王已经把手伸向顾家余军了,就绝对不能留。
可她已经答应了貊冰舞要帮助禹王,要是禹王出事,貊冰舞一定会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到时候貊冰舞一怒之下催动落魂丹。。。。。。
还有宋凌俢,或许是两个人相处了太久,对彼此都太过了解,不论她如何隐藏,都无法消弭宋凌俢对她的怀疑。
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不赶紧解决,随时有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让宋凌俢伤害李熯,否则便辜负了李熯对她的一片信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