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中医都这么说了,所以许秋阳当然是信得过他的医术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彭站长就把他给请到水电站来当驻站医生了,大概连彭站长也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捡到宝了吧!
听许秋阳这么一说,廖志涛也下定了决心:“医生,我的媳妇和孩子就交给您了。”
卢医生镇定地点了点头,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你们看看谁去抓副药煎出来,药材那边都有,速度要快,分量也不要弄错了。”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懂医药的人,谁也不敢担下这个大的责任,只有许秋阳一把接了过来,她看过了,药柜的每一个抽屉上面都有标注药材的名字的,只要细心一些,就不怕弄错。
罗建刚也赶紧跑了出去,找出他的药罐和小火炉开始生火,他曾经给许秋阳熬过好几个月的中药,经验丰富着呢,是个熟练熬药工。
熬药是个细致活儿,不能用电炉,因为那个火候无法控制,只能用烧柴的小炉子,旺火烧开以后再转小火慢慢熬,许秋阳把药方上的药按照分量称好之后,就跟罗建刚一起熬药去了。
杨雪珍一直嚷着肚子疼,廖志涛急得满头大汗:“医生您看看她,这么疼怎么办?”
卢医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木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有一个雪白的布包,打开布包,可以看见里面插满了闪闪发光的银针。
卢医生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我要给病人针灸治疗。”说完缓缓地从里面抽出来一根银针,比人的手指头还长,牛毛那么细。
廖志涛一看这针腿脚就有些发软:“这真的可以吗?”
卢医生看他一眼,他立马就不敢说话了,转身把其他看热闹的无关人群都赶了出去,至于他自己,那是死也不会走的,他得好好守着他家媳妇儿。
卢医生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也激动得很厉害,终于又可以一展身手了,真是不容易啊,这么些年,他遇到的病人,都不怎么愿意相信他,宁愿去医院打针吃药甚至开刀,也不愿意试一试传统的中医精粹。
卢医生让廖志涛把杨雪珍腹部的衣服拉开,他用食指和拇指拈着银针,照准穴位轻轻地刺了进去,然后慢慢地左右旋转着银针,一点一点地深入体内,只留下一个针头在外面。
廖志涛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腿脚都有点发软,颤巍巍地问:“媳妇,疼不?”
奇怪的是,杨雪珍平时最怕疼的人,弄到一点小伤口都要嚷嚷个不停的,这次这么长的银针刺入体内,居然没有叫出声来。
杨雪珍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脸奇异,刚才她看见正要刺进来的时候,就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了,没想到才一睁开眼,就看见许多根银针刺在她的肚皮上,像只刺猬似的,可她居然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真是怪了,一点儿也不疼啊,连肚子现在也不怎么疼了。”
卢医生欣慰地点点头:“不疼了就好。”
“孩子保住了?”廖志涛惊喜地问。
“应该没问题了,这两天还是要小心一点。”
“太好了,真是谢谢您了医生,您就是我家孩子的再生父母啊!”廖志涛差点儿又要给卢医生给跪下了,亏得卢医生及时拦住了他。
“这没什么,我也要先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这时许秋阳也和罗建刚一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进来:“药熬好了,卢医生,是现在喝吗?”一进门看见杨雪珍一肚皮的银针,也是吓了一跳,“这个是?”
杨雪珍兴奋地说:“秋阳,我没事了,医生说我的孩子也保住了。”
许秋阳松了一口气,免不了又抱怨道:“你也真是的,怎么有了孩子都不知道,还来跳舞呢,还练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刚才一想到杨雪珍可能会因为排练而失去这个孩子,许秋阳的心里就充满了内疚,连连责怪自己的大意,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杨雪珍一脸无辜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啊,你看淑美她怀了孩子不是会吐的嘛,可是我一点儿都没有任何症状啊,还吃嘛嘛香。”
“那你呢?”许秋阳转过头去问廖志涛,“你也一点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吗?”
廖志涛认真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要真要说的话,就是她最近特别爱睡觉吧,可我真的没有想到爱睡觉有什么不对的啊!”
最后许秋阳问杨雪珍:“那你亲戚多久没来了你也不知道?”
杨雪珍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忘了。”
许秋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受不了你们了。”这两人心也是够大的。
卢医生走过来:“还是快把药喝了吧,待会凉了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杨雪珍乖乖喝了药,又打了个哈欠:“医生,我肚子不疼了,可以睡一会吗?”
卢医生看看时间,针灸得也差不多了,就把针都拔了出来,让她们可以回去了,并嘱咐这几天最好卧床静养,确认完全无事了再慢慢走动,但这几个月都要尽量避免比较剧烈的运动。
廖志涛自然是连连答应,最后卢医生再给了他几包中药:“这是安胎药,每天一剂,喝上几天就可以了。”
廖志涛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谢谢医生。”
等他们出去,卢医生锁上医疗室的门,准备下班了,他的宿舍就在医疗室旁边,别人要找他看病随时都能找到倒也是方便得很。
许秋阳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卢医生,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怀孕了的话,只要把脉就可以查得出来吗?”
卢医生点点头:“只要有一个多月,应该都可以看出来了。”
许秋阳高兴笑了一下:“好的,谢谢医生,我明天再来找您。”
罗建刚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在耳边问:“你该不会也是……”
许秋阳红了红脸:“乱说什么呢,我大姨妈前几天刚走你不知道?我是想让我们参加舞蹈排练的那几个结过婚的都来查一下,万一再出什么事,我可是受不了了。”
罗建刚不死心地说:“要不你也还是顺便再让卢医生把一下脉吧,万一呢?”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生理卫生课程,也没有那么发达的网络,所以对于生孩子这种事,作为一个男人,罗建刚其实还是一头雾水的,他并不太懂得许秋阳说的大姨妈刚走与是否怀孩子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许秋阳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黯然:“你很想要孩子啊?”
“当然啦!”罗建刚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们三家人可是一起结婚的,现在人家可都赶在他们前头了,他能不着急嘛!
☆、第81章 文艺汇演
可是话一出口; 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 连忙补救:“不是; 我的意思是总要小心一些,万一又出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怎么办?很伤身子的。”
可许秋阳的心情已经低落了下去:“万一我就是怀不上呢?”
“我早说过了; 有没有孩子都是缘分; 咱不着急; 她们俩生了孩子不都是要认你当干妈嘛,一下子多了两个干儿子,还不用自己生; 多划算。”这么一想,想要个孩子的心情好像也不是那么迫切了,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这么快就添了个孩子; 多碍事啊; 再说家属房还没盖好; 住在这宿舍里; 也太不方便了。
“你真不介意?”
罗建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真的; 我才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呢; 有了孩子你晚上就顾着哄孩子了; 哪里还顾得上我啊!”说着突然低声在许秋阳耳旁说了一句,“我估计啊,咱们两边隔壁那两个男人,干看着又吃不着,晚上一定特别难熬。”
许秋阳伸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背上:“哪儿学来的这些浑话。”
杨雪珍现在这样的情况; 排练当然是不能继续了,眼睁睁地失去这个机会,为此杨雪珍还大哭了一场,抱怨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吓得廖志涛连忙对着她的肚子安慰:“孩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妈她就是随口乱说的,她可不是真的嫌弃你。”
把杨雪珍都气笑了:“你紧张个什么呢,都还没成型呢,哪儿能听见啊!”
“谁说不能,母体的情绪它都能感受到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咱一定要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这样才能生出来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要是你整天哭的话,以后生出来的可就是一个爱哭包了。”
“真的假的啊?你怎么知道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廖志涛特别举了他们亲戚家的好几个例子,什么他大舅母怀着孩子的时候爱发脾气,结果生出来的孩子脾气特别暴躁啦,二堂嫂怀孕的时候整晚不睡觉,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个夜猫子啦之类的。
杨雪珍听得半信半疑的,她也没怎么见过他那些亲戚,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注意一些,保持心情舒畅才好。
而且许秋阳也劝她,单位的文艺汇演年年都有,今年参加不了,明年参加也是一样的,杨雪珍这才想开了些,不再耿耿于怀。
既然杨雪珍不能参加,临时肯定也是没办法找到人了,许秋阳只好自己顶上,挑起了这场舞蹈的大梁。
罗建刚就更高兴了,早知道能够跟自家媳妇儿一块表演,当初他就不应该拒绝参加的,夫妻俩白白闹了一场矛盾。
许秋阳嫌弃罗建刚的手脚太硬,做出来的动作不好看,排练完回到家之后,非要给他开小灶,让他练习拉筋,非要他做到能劈开腿拉开一字马不可。
罗建刚压腿压得龇牙咧嘴的,苦着脸求饶:“媳妇,这个动作实在是难度太大了,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对呀,所以其他人我都不要求他们能做出来啊!”
“那怎么你就不放过我了呢?”
“因为你是我的搭档啊,我表现得那么好,难道你就甘心被我压住了风头啊?”
“压吧,你压我一辈子我都没有意见的。”罗建刚咬牙切齿地说。
“你别这样嘛,轻松点儿,放松了才能压得下去,你绷得太紧了。”
“我的腿都快拉断了,能不绷紧嘛!”
“来,我压给你看看,你学着我的样子,放松点儿。”许秋阳双脚前后一分,轻轻松松地就坐了下去,“你摸摸看,我的腿下面是放松的,不像你绷得那么紧。”
因为是在家里,许秋阳穿的是自己做的夏天睡衣,宽松的短裤,白皙修长的大腿一览无遗,罗建刚下腹一热,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不可控制的反应。
偏偏他在家里也是穿得单薄,许秋阳一眼瞥见,顿时羞恼起来:“你干嘛呀,没点正经。”
罗建刚索性一个饿虎扑食,把人压在身下:“谁说我不正经啦,这才是夫妻之间最正经的事。”
结果好端端的练习只能无疾而终,连灯也忘了关,一直折腾到大半夜,亏得这房子盖得结实,砌墙的时候用的都是实心的大红砖,隔音效果杠杠的,不然的话准得被人投诉上门。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水电站元旦文艺汇演的时间了。
舞台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就在水电站平时开大会用的大礼堂里面举行,舞台都是现成的,背后挂上鲜红的幕布,幕布上贴着用黄色的纸裁出的几个大字:“白龙湾水电站一九七四年度元旦文艺汇演”。
舞台的地板是木质的,许多人趁着表演还没开始,先来走一走台,把木地板踩得“咚咚”响,罗建刚带着几个人在拉线安装大喇叭,舞台上人来人往的,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
许秋阳和杨雪珍在后台帮演员们化妆,杨雪珍肚子还没有显,总是不记得自己是个双身子的人,一兴奋起来就咋咋呼呼地跑来跑去,吓得许秋阳总是心惊胆战地拉住她:“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杨雪珍心大地说:“没事,不是有卢医生在嘛!”她还真把卢医生当护身符了。
许秋阳气得抓起她的手臂作势要走:“走,找你们家小眼镜去,让她把你关在家里,今天你是别想看表演了。”
“别,别呀!”杨雪珍连忙求饶,“我不跑了还不行嘛,我得帮你化妆啊,不然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那你乖乖地呆在这儿,别再被我抓到了啊!”
“保证服从命令!”杨雪珍大声说,拿起桌上的化妆品开始给演员们化妆,虽然她自己不能上台,可是做做幕后工作,过个瘾也是好的。
化妆品是专门申请了经费去购买的,谢馥春牌鸭蛋粉,制作工艺极好的,一涂上去脸上的皮肤立刻变得粉红粉白,连胭脂都省了。
还有芳芳牌口红,很正的大红色,平时用的话可能会觉得过于鲜艳了,可是在舞台的灯光下却是刚刚好,显得人足够精神。
再稍微画个眉毛,一个舞台妆就齐活了。
嗯,男女公平对待,都是一样的妆。
那几个小伙子虽然有点儿不情愿,但碍于许秋阳的威严,都不敢反抗,乖乖地坐在那儿任由杨雪珍摆弄,就罗建刚那家伙借口要准备他们军体拳的节目而一直没有出现,许秋阳就知道他是想浑水摸鱼,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实在没时间化妆了,就只好这样上场。
许秋阳除了要表演之外,还要掌控全局,还得负责主持,忙得那是不可开交,但她在上台宣布文艺汇演开始之前,还记得嘱咐朱朝盛,让他帮忙,等罗建刚的军体拳节目一结束,就把他抓过来,让杨雪珍给化妆。
他们的舞蹈排在最后压轴,中间还是有时间的。
随着许秋阳手持话筒镇定地上台,宣布元旦文艺汇演正式开始,台下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这大礼堂的舞台下面本来是一大片空地,现在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上摆了一张盖着红布的长条桌,桌后有七八张椅子,这是供电局和水电站的领导们的位置,同时领导们也担任评委,拿着纸和笔给出演的每一个节目打分。
领导们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小桌子,那是廖志涛的位置,他今天负责的是记分员,每一个节目结束后,他都会弯着腰上前把领导们对这个节目的评分的小纸条收回来,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然后把剩下的分数取个平均数,就是这个节目的得分了。
剩下的其他观众,都是自带凳子来的,自己找位置,先到先得。
不过这次活动秩序维持得还算好的,并没有造成太过混乱的场面,大伙儿都是规规矩矩的把凳子在规定的位置上摆整齐,中间还记得留出行人的过道。
要参加表演的演员们,别人也主动把靠前边的位置留给他们,让他们上台表演可以方便些。
大家报上来的节目虽然丰富,可大多数都只是自娱自乐的水平,第一次在这么正规的舞台上演出,还是会有点束手束脚的,于是也闹出了许多笑话,台上台下笑声不断,倒也是高兴。
朱朝盛尽忠职守,看见轮到维修部表演军体拳了,就老早等在了舞台下面,专等他下了舞台就把人揪住了往后来拉。
“哎,你着什么急啊,你看我一身的汗。”罗建刚连忙说。
“一身汗你也得跟我去化妆,秋阳都交代好了。”朱朝盛毫不通融。
杨雪珍左手拿着一个鸭蛋形状的粉盒,右手拿着粉扑:“快来快来,就等你呢!”
罗建刚只好随便地抹了一把脸,任由杨雪珍把他一张脸化得红红白白的,他眉毛长得好,倒是不用画了,杨雪珍拿起口红,旋出了鲜红的一截。
罗建刚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