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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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七十年代-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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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了,越看越可爱,心软软的都快化了怎么办?
    第二场考的是写字,第一场选上的人每十个人分成一组,一次一组人参加考试,十个人分别坐好,每人发一张纸一支笔,听写十组词语,全写对的就算过关,否则淘汰。
    这一场还算快,一晚上就全考完了,又淘汰下去了好多人,这些人虽然能认字了,但要写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有些甚至还是第一次拿笔,光顾着新奇了,考官在上边念了什么都没听见。
    这一轮下来,剩下的就只有二十个人了,这二十个人当中,要选出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一共能有六个人得奖,差不多是三选一的比例,机会还是很大的,入选的人都非常高兴。
    许秋阳也很高兴,因为跟她比较好的杨雪珍、邓淑美还有二师兄朱朝盛都入选了。
    罗建刚决定这回要玩点热闹的,来个现场抢答。
    二十个人分成两排坐在下面,他在黑板上写字,谁认识的就举手抢答,答对了加一分,最后按照得到分数的多少来排名。
    一开始写出来的字比较简单,现场还真是挺热闹的,为了争是谁先举手还差点打起来了,有些人比较心急,黑板上的字才写了一半,就急着举手抢答,结果罗建刚写出来的,却是相同部首的另外一个字,惹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个不停。
    慢慢地难度开始加大,罗建刚开始出一些不那么常见的字了,举手的人也越来越少,其中还有不少是县城来的本来就念过书的人。
    到后来出现的都是生僻字的时候,每次都还能举手的,就只剩下许秋阳一个人了,记分牌上每个人名字下面的“正”字,从原来的平分秋色,到后来许秋阳名字下面的比划越来越多,隐隐有了一枝独秀的趋势。
    这次罗建刚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犇”字,许秋阳自然是认得的,她刚想举手,可是看一看周围静默无声的伙伴们,又有点儿迟疑起来,这样出风头究竟好不好啊?

  ☆、第44章 奖品

可是看见黑板旁罗建刚期待的眼神; 许秋阳迟疑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她还要赢得一等奖的奖品当成礼物送给他呢!
    这时候;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这不公平!”
    随之有人附和:“就是,这些字明明都没教过; 谁能认识啊!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
    罗建刚张开双手往下压,让大伙儿安静下来:“静一静; 许秋阳同志已经举手了,咱们先来看看她认不认识这个字好不好?”
    许秋阳站了起来:“这个字念ben,与奔跑的奔同音,是奔跑,急匆匆的意思。”
    罗建刚大声说:“回答正确; 加一分。”亲手在黑板上她的名字下面加上“正”字的一笔。
    有人惊叹,有人却闹了起来:“她是你对象; 谁知道你是不是事先把考题告诉她了; 大家都是一块儿学认字的,为什么别人都答不出来,就只有她答得出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罗建刚坦然地说; 反正考题他是真的没泄露过; 一点儿都不会感觉到心虚,“那么你们知道究竟为什么你们都答不出来只有她答得出来吗?”
    “我问问你们,咱们饭堂隔壁有个文体活动室,你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打乒乓球的嘛!”有几个县城来的小伙子喜欢打乒乓球; 经常进去打,慢慢地其他人也有了兴趣,每天傍晚收工后总有些精力过分充沛的人会去里面消遣一番。
    “那里除了乒乓球台,还有一个书架,那上面的书你们拿来看过吗?”
    “这个,还真没看过……”每天干活就够累了,收工后到天黑就那么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谁能想到要去看书啊!
    “不过我好像有好几回都看见许秋阳到那儿看书呢!”
    “真的?难道她认识的字都是在那儿学的?”
    这时罗建刚又说话了:“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咱们的汉字有那么多,你们跟着我学,每天就学那么几个,能学得了多少?我只是领你们进门,真的要学精学好,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
    罗建刚从黑板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巴掌大,有一寸多厚的绿皮本子:“这是什么知道吗?新华字典,不管是你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字,在这上面都能查到,你们平时如果看书遇到不认识的字,都可以从这上边学会。这本字典在文体活动室的书架上放了好几个月了,有谁看过没有?看过的给我举个手?”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许秋阳四下看看,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确实,这本字典她是翻过不少次的。
    喜欢看书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几乎可以说是到了无书不欢的程度,一天到晚不看看书,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
    自从发现文体活动室里有一个小书架之后,她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每天有空的时候总会进来翻一翻,随便看一看,可是这小书架里的书总是不更新换代,没多久就全都看过两三遍了。
    实在无聊的时候,只好翻字典了,以前能看的书太多,字典就只是一个工具书,没事根本不会随便翻开,可如今实在书荒,再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翻开它的释义的时候,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有时候会突然发现某些字除了常用的意思之外,还有一些你根本想不到的意义,真是有意思极了。
    罗建刚满脸笑意地看着许秋阳,满意地说:“咱们全站这么多工人,就只有许秋阳同志一个人看过这本字典,你们说,她认得的字比你们都多,你们服气不服气?”
    这回大伙儿都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服气!”
    杨雪珍更是大声说:“没错,我们秋阳就该得第一!”
    罗建刚简直笑开怀,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啊!
    其实许秋阳挺不好意思的,感觉就像跟一群小学生一本正经地在比赛似的,太欺负人了有没有!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许秋阳得了第一,杨雪珍运气好,抢答的时候被她抢上了好多,最后得分统计出来,她得了二等奖,而邓淑美,虽然她比较害羞,抢答的时候也不够主动,但她平时学习还是很认真的,有些字别人都认不出来的时候她也认得,虽然举手慢了一些,但也回答了不少,最后得了个三等奖。
    皆大欢喜。
    接着就是最激动人心的颁奖环节了。
    因为这个语焉不详的“丰厚”奖品,大伙儿讨论了好几天,为这个奖品究竟会是什么而争论不休,再加上知情的廖志涛时不时透露一点消息,说这次的奖品全都是市面上比较紧俏而又有用的东西,更是让人心里痒痒的,就算拿不到,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啊!
    首先颁发的是三等奖,邓淑美脸红红地走了上去,知道今天要颁奖,彭站长难得没有回在县城的家,特地留了下来当颁奖嘉宾,他把奖品拿了出来:“三等奖是——钢笔一支!”
    下面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并不是这个时候最有名气的英雄牌钢笔,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钢笔也算是难得的稀罕物了,特别是能得奖的,都是热爱学习的人,能得到这样一个奖品当然高兴。
    罗建刚是时时都注意着许秋阳的,只见她双眼放光,盯着站长手中的钢笔的样子,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不由觉得好笑。
    许秋阳做梦都想要一支新钢笔,她现在的新工作也算是靠笔杆子吃饭的人了,可是却连一支好用点的钢笔都没有,用的还是廖志涛留给她的破钢笔。
    那钢笔笔头都已经开叉了,写出来的字又丑又难看,更可恶的是还会漏墨水,有时候写着写着,一不小心,一大滴墨水就漏了下来,在纸面上留下一滴大大的墨点子,难看极了。
    她向廖志涛申请过新钢笔,可廖志涛说,现在站里经费紧张,也没有这个预算,所以不能给她配新钢笔,让她将就着使用,还说什么之前他也是这样用的,干革命工作要有艰苦奋斗的精神。
    许秋阳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去买一支新的,可她好不容易才攒了十块钱,正准备找个机会带回去,让村支书帮她还给王木匠呢!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买,准备再将就一段时间。
    哼,不是说站里没钱嘛,怎么就有钱买这么好的奖品了?不行,回头得找小眼镜理论一下,不能因为她好说话就欺负她呀!
    接下来是二等奖颁奖,杨雪珍欢天喜地地上去领回来了一件军绿色的雨衣,那雨衣宽大、厚实,额前还有一块透明的挡雨帘,既能挡雨又不遮挡视线,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许秋阳懊恼得心都在滴血,刚才她干嘛不少举几次手,得个第二名就好了呢?
    天知道一件雨衣对她来说有多有用。
    她们这地方春夏两季多雨水,经常好好儿的一场暴雨说来就来,她们这些在野地里露天干活的,一不小心就被浇个透心凉。
    这种暴雨也就算了,更多的时候是那种不大不小的雨丝,工地上工程的进度那都是有计划的,不能耽误,再说也不能让他们干吃饭闲着不干活啊,所以这种天气还是要去上工的。
    雨虽然不大,半天下来,全身还是会湿透的。
    这时候家里条件好的,可以买得起县城里百货商店出售的雨衣来穿,这东西可好了,又软又轻便,还一点儿也不透水,穿上干了半天活下来,里边的衣服还是干爽的。
    条件差点的就穿蓑衣带斗笠,虽然笨重了些,但毕竟防雨效果还是不错的。
    像是许秋阳这种穷人,那是连蓑衣也没有的,只能披块捡回来的塑料布,买嘛,还是那句话,不舍得,钱得留着还债呢。
    于是总是劝慰自己说雨季很快就要过去了,再怎么也要熬过今年再说,而且她现在一天只要干半天活,还有半天可以躲在广播室里呢,能碰上多少次下雨呢?
    话是这样劝自己了,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免费可以得到雨衣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错过了,还是很让人懊恼的啊!
    杨雪珍是明白许秋阳的心思的,可是怎么办呢,这雨衣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啊,她真的喜欢得不得了啊:“秋阳,你别不高兴了,我把我的蓑衣给你用,最多,以后咱们换着穿吧,你穿一次我穿一次好不好?”
    许秋阳笑了起来:“傻丫头,我才不惦记你的雨衣呢,我有蓑衣穿就好了呀!”
    “也是啊,二、三等奖的奖品都这么好,一等奖的奖品肯定更不得了呢,我们还是等着你的好东西吧!”杨雪珍期待地说。
    罗建刚看着她的表情,心中也在暗想,待会她知道一等奖是白球鞋的时候,更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等许秋阳站了上去,彭站长拿出那双回力球鞋,大声宣布:“今天咱们一等奖的奖品是——回力牌白球鞋一双!”
    “哇——,啊——”下面响起了一连串的尖叫声,回力鞋啊,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回力鞋啊,居然能拿出来当奖品,咱们水电站也太大方了,这许秋阳也太幸运了。
    杨雪珍叫得尤其大声,兴奋得脸都红了,激动地叫着许秋阳的名字,眼眶里渗出泪水,她是真心地为自己的好姐妹高兴着,秋阳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值得最好的奖品。
    双手捧着一双回力球鞋,许秋阳却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奖品是很好没错,可却不是当下的她最需要的。
    罗建刚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拿到奖品的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呢?几乎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会为这样的一双球鞋而疯狂,为什么她拿到手里却可以这么淡定呢?
    一直到颁奖会散场,许秋阳得到的球鞋都一直被人所津津乐道,每个人都怀着十分羡慕的心情谈论着这双球鞋,并深深懊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努力一些,说不定只要努力一把,这双鞋就能属于自己了呢,毕竟这许秋阳以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农村丫头啊,大家一起读书认字,凭什么她就可以去广播室,可以得到白球鞋,而自己就不行呢?
    于是,经过这次识字竞赛以后,白龙湾水电站基建工地上,学习之风大涨,文体活动室里每天傍晚都挤满了人,不是去打乒乓球的,而是抢着去翻字典的。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后来有一次许秋阳写了一篇歌颂这种学习气氛的广播稿,在工地上念了之后,彭站长觉得非常不错,于是上交了一份给供电局宣传部,供电局的领导对此大为赞赏,在全局的大会上点名表扬了彭站长,让彭站长乐呵了好一阵子,从此对罗建刚和许秋阳两名干将更是发自心底地喜欢了。
    他决定了,就算是刘玉梅再怎么闹,他也不愿意把她儿子给送回去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散会之后,罗建刚实在忍不住喊住了许秋阳:“秋阳,这奖品你喜欢不?”
    “喜欢呀!”许秋阳笑着说,“跟咱们上次在百货商店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呢,我记得当时这鞋子可不好买吧!”
    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着,得到这次的奖品可以送给你的,可是这鞋子居然正好是我的鞋码,你应该是穿不了的,对了,不知道你姐合适不合适呢?”
    罗建刚有点气闷:“不合适,我姐脚比你大,你自己得到的奖品,就自己穿呗,还送什么呀!”
    许秋阳叹了口气:“这鞋子我穿是可惜了。”
    “怎么就可惜了?”罗建刚不高兴地问。
    “我们天天在工地里干活,水里来泥里去的,这鞋子一穿就脏了,而且这种材质,要是泡了黄泥水,那颜色就渗进去了,洗都洗不干净,多可惜啊!要早知道奖品是这些东西,我当时少答几道题,拿个二等或者三等就好了,起码还是实用点儿的东西。”
    “平时上工穿不了,那就休假的时候穿呗,多好看的鞋子啊!”罗建刚闷闷地说,“你要是想要雨衣和钢笔,我送给你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平时对我就够好了,我怎么能老拿你的东西呢!没关系的啊,等我还完了债,以后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了。”许秋阳高兴地说,“其实能够得到这双鞋子,我还是很高兴的,别人肯定都羡慕死我了呢!”
    罗建刚却兴奋不起来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好心却做了错事一样,心里头堵得难受。
    许秋阳回到宿舍,杨雪珍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要鞋子:“再给我看看嘛好不好?”
    许秋阳把盒子递过去:“天这么黑,你看得见吗?”
    “看不见摸摸也好啊!”杨雪珍羡慕地拿着鞋子,“哎,你绝不觉得这双鞋子有些眼熟啊,跟我们上次在百货商店试的那双一模一样啊!”
    许秋阳不在意地笑了笑:“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可不都长一样的嘛!”
    “不对啊,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奖品怎么会就刚刚好是你的鞋码呢?你的脚在我们姑娘当中也算小的,如果换了是别人,就算得奖了也没法穿啊!”
    许秋阳脑子不笨,她只是一点儿也没往这方面想罢了,这一说起来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你的意思是这双鞋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说不定就是上次罗建刚买的那一双呢,不是说这个鞋子特别难买吗?呀,不会吧,难道那个人从那时候开始就对你有意思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秋阳一把将杨雪珍手里的鞋子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心里甜丝丝的。
    “哎,真小气,就让我多看会儿吧!”
    许秋阳不管她,抱着鞋子躺到了床上,想到之前罗建刚一再强调让她一定要得第一的情景,心里更像是喝了蜜一样。
    然后突然想到刚才对他的抱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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