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出,炸开了小郡主夭折给晋王府带来的阴云,让阖府上下都吃惊不已。
原来苏夫人得宠不是没缘由的,她当年还在闺中时,就和晋王殿下有一段露水姻缘。只是当年殿下忙于战事,疏忽了安置,等扭头派人去安置,苏夫人却不见了。这些年来晋王一直暗中寻找,却万万没想到苏夫人竟是入了王府给小郡主做了奶娘,两人才又再续前缘。
而苏夫人的那个儿子,也不是先头男人的,乃是殿下的种。
是晋王府真真正正的小主子。
虽不是嫡出,但也是庶长,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
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知道人都是瞠目结舌,做不了其他反应。
当然这种对外的说法,肯定是有些漏洞了,可再大的漏洞也架不住这项是事实,晋王不可能会混淆皇族血脉,所以肯定就是了。
怪不得!
那日在场之人纷纷心中浮起这样一个念头——
怪不得当日有人使手段,买通了那苏瑶娘姐姐的小姑子,带个男人出来诬陷,晋王会是那样一种反应!明明自己才是事主,才是孩子爹,却偏偏被人李代桃僵,他不恼怒才怪。
这些人里有柳侧妃,有晋王妃,还有徐侧妃。尤其是徐侧妃,这简直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她头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苏瑶娘知道,晋王也知道,偏偏自己自以为是聪明弄了这么一场戏。戏演砸了,自己受到牵连,事后有人告诉她,你比那卖唱的戏子没好到哪儿去,你就是个笑话,贻笑大方!
而晋王妃想得更多,她想得俱是这其中的关节,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有些串联不上。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一件事情,胡鸣玉的死和小郡主的夭折肯定与这事有关系。
她不禁想到当初晋王带胡鸣玉回府时的情形。
难道说是对象弄错了?本来应该是苏瑶娘,却偏偏变成了胡鸣玉。可有一点解释不通,晋王应该是知道自己幸了谁,难道说他还能弄错不成?
晋王妃想了整整一日都没想通,索性也不想了,晋王府突然多了个庶长子已经变成了事实。
周妈妈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晋王妃面前来回不停地走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姓苏的势头本就打压不下,如今可好了,原来竟和殿下有这么一段,还生了个孩子。当初怎么就选了她进府,没这事不也就完了,竟弄了这么个狐狸精进府,以后……”
以后哪儿还有晋王妃站的位置。
大抵思懿院上下都是如此想的,所以今儿格外小心翼翼,进进出出都放轻了手脚。晋王妃本来没想太多,可如今也忍不住心里有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她皱起眉头,“行了奶娘,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这是好事,晋王府终于有个小公子了。”
其实不光这个,说不定那人肚里还有一个。
看了王妃的脸色,周妈妈忍了忍,没将这话说出来。
晋王妃来了荣禧院。
晋王不在,瑶娘和小宝在西暖阁里。小宝让人扶着,迈着小步子,来回在屋里走。瑶娘歪靠在大炕上,一面和红绸说话,一面笑眯眯地时不时看看儿子。
听闻王妃来了,瑶娘愣了一下,忙下了炕。
还不等她迎出去,晋王妃就进来了。
晋王妃脸上挂着笑,将要行礼的瑶娘扶了起来:“你身子不便,不用行礼。”
不便?
瑶娘看了看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默然受下这不便之说。
“早就该来看看你,可我这身子你也是知道,一到天冷之时就容易不爽快。耽误了这些日子,刚好顺便来看看你,也是来看看小宝。”
说到小宝时,晋王妃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小宝大名是何。旋即又想,这么小的奶娃子,大抵也没有取大名。
“谢谢王妃了。”
两人相携来到炕前,晋王妃先坐下,瑶娘本是站着,也被她拉着在对面坐下了。
晋王妃这才将目光放在小宝身上,笑道:“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娃就能走路了。”
瑶娘低着头道:“他闹着要走,就让他没事走两步。”
晋王妃点点头,目光落在瑶娘身上,“你有功,我得替殿下谢谢你。”
“万万不当娘娘如此这般说。”
“这是你应得的,只是没想到你给殿下生了这么大个儿子,而我和殿下竟是才知道。”
瑶娘半垂着脸蛋做羞涩样。
之后晋王妃又跟瑶娘说了些话,留下几盒人参燕窝何首乌之类的补身子的好东西,才带着人离去。瑶娘要送她,都被她按下,说她身子不便,瑶娘也只能坐在那里。
等晋王妃离开后,屋里一片寂静。
“这王妃……”红翡快人快语,想说什么被红绸使了个眼色打住。
瑶娘恍过神来儿,笑着道:“怎么都愣在那儿,小宝怎么也不走了?”
听到这话,小宝忙迈了两步。
几个丫头又围着旁边逗乐,气氛才好了起来。
第96章
红翡要去扶小宝; 被他推了开。
可让他自己走,却是歪歪扭扭的; 没两步就支撑不出了; 红翡忙上前扶住他。
他还是太小,还得再等等!
小宝心里这么想,一脸丧气的样子。这副小摸样可把所有人都给逗笑了; 瑶娘也哈哈的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在不经意间,面色会偶有怔忪。
他娘不开心。
小宝悄悄地瞄了瑶娘一眼,心里这么想着。
晋王妃做错了吗?
其实按道理来说; 没有。
她作为晋王府的女主人; 一言一行; 算得上是面面俱到。她确实是晋王的正妻; 那些话说出来确实让人没什么可挑。可作为听这些话的人,心里不舒服是必然的。
小宝心里明明清楚这些,但他心中还是对晋王妃升起一股厌恶感。
西暖阁里正热闹着; 晋王从外面走了进去。
嘻嘻哈哈的丫头们忙打住了声音,纷纷曲膝行礼。瑶娘叫了声殿下,也没下炕,有些懒洋洋的。
“怎么了?”
晋王在福成的服侍下褪下身上的狐皮大氅,又摘了黑狐皮嵌碧玺的暖帽。红蝶和红绸端了热水和帕子,服侍晋王净了面又擦了手,晋王才在炕上坐下,让人褪去脚上的皮靴,换了双厚底的布鞋。
“没怎么; 在看小宝走路呢。”
晋王不置可否。
时候也差不多接近午时了,福成问过后便吩咐摆膳。
用完膳,坐了一会儿,瑶娘带着小宝去午睡,晋王则叫来了玉蝉。
玉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晋王冷笑了一声。
福成站在旁边也是一脸复杂。
晋王妃就是这点毛病不改,明明做得面面俱到,却总是临门差了这么一脚。
倒也不能说她做错了,她作为晋王府的女主人,彰显身份地位乃是正常。可问题是得人心不偏啊,有人心偏了,自然会觉得她这话刺耳。
晋王没有说话,往东梢间的卧房里去了。
床榻上,母子俩已经睡着了。瑶娘在外,小宝在里面,睡得正是酣甜,两人的小脸都是粉扑扑的。
晋王看了会儿,在外侧躺了下来。
自打冯黑子的事出后,冯寡妇就老了许多。
不过既然能死了男人,还把儿子带大,就说明不是心性软弱的人。冯寡妇颓了几日,又振作起精神,每日除了外出做工赚取家用养活自己外,最爱干的事就是坐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说不定哪日儿子就推门进来了。
即使明知道这是奢望,犯了命案还当了逃兵,不是碰到大赦,冯黑子根本不可能回来。冯寡妇现在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希望皇帝老儿家能发生些好事大赦天下,也好让他们母子团圆。
如今没有人往冯家来,以前冯寡妇就不是好相与的,登冯家门的就没几个。冯黑子杀人越货之事传出,更没人登她家门了,可今日却有人敲了门。
冯寡妇坐在屋里,还当自己是幻听。直到那敲门声又响了两声,她才忙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打扮寻常,手里抱着一包东西。
“你是?”
“你是冯大娘吧?我是黑子的朋友。”
“你是我儿的朋友?你见过我儿……”说了两句,冯寡妇不敢说了,忙将人拉进院子。
“我儿现在可好?他现在在哪儿?可是吃得饱穿得暖……”关上院门后,冯寡妇像连珠炮似的,问了许多话。
这男人面容有些尴尬,等她说完话后,才道:“大娘,我现在也不知道黑子在哪儿,我也没见过他。我就是受人之托,送点东西过来。”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忙道:“不是东西,是、是……”
他一面说,一面掀开了手里的包被,露出一个胖乎乎的女娃娃。
这女娃娃不大,大概也就十多个月的模样,正在熟睡之中。
“这,这是?”
“这是黑子的一个老相好托我送来的,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娃娃也断奶了,而娃娃的娘因为某些事情不能养这个孩子,所以托我给您送来。”
“娃娃?黑子的种?”
男人点点头。
冯寡妇吃惊太过,“怎么可能,黑子明明……”
“黑子也知道这个奶娃的存在,当初没打算要她,可月份太大,不能流。他本是打算将姚家的那个女娃子娶进门,再接了娃娃回来,可您也知道……”
冯寡妇边听边点头。所以黑子出事了,这事就搁置下来,一直到人养不了了将孩子送回来。怪不得她说那阵子儿子行色匆匆,一问他在做什么,就说在外面挣银子。原来不仅仅是想娶了那姚燕儿回来,还有这么个奶娃子。
冯寡妇不做他想,就知道这娃娃的娘肯定不是正常人家的女儿,大抵又是她儿子在楼子里勾搭上的婊子。以前冯寡妇从来不管冯黑子的事,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等事出了,她才知道儿子竟然干了那么多事。
她看了女娃娃两眼,越看越觉得像儿子,还有些像自己。她儿子不是个笨的,自然不可能认个野种。
冯寡妇将孩子接了过来。
姚燕儿不是个东西,连个种都不给老冯家留,幸好如今又多了个女娃子。虽是个女孩儿,但总是给她个念想,就算、就算黑子回不来了,她慢慢将她养大,再招个女婿上门,也能顶起老冯家的门户。
一时间,冯寡妇心思百转,等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男人走了。旁边地上放着个包袱,她打开一看,都是些奶娃子的衣裳。
“这人也真是,急慌慌就跑了,难道还怕我不要这孩子。”
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起包袱往屋里走。
进去后,坐下,摸着女娃娃的小脸蛋:“你娘倒是个好心人,难为她了。”
“以后就奶奶养着你,咱们一同等你爹回来,就是不知奶奶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喽……”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晋王府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上上下下都在忙,晋王也十分忙碌,一直到年三十这日,才算是停歇。
除夕这日晚上,晋王在朝晖堂摆了宴。
这算是家宴,能到的都到齐了,连那几个不起眼的小侍妾也能在宴上混个座儿。
晋王坐在首位,晋王妃在他身侧微微靠下一点的位置。晋王妃下首处是徐侧妃、柳侧妃。晋王的下首处是瑶娘和李夫人陶夫人。至于其他人都是陪在尾端。
这位置坐得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自古以左为尊贵,偏偏身为侧妃的徐侧妃和柳侧妃都在右边,而瑶娘明明是个侍妾,却在左边。瑶娘带着小宝坐,对面是徐侧妃和柳侧妃。
除了这一点,其他并无异常。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府里又要出一位侧妃了,当年胡侧妃不过生了个郡主,就一跃成了侧妃。如今这苏夫人看似还未有册封,但就凭她生了王府的庶长子,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前途就不会小,恐怕将会是王妃下的第一人。
徐侧妃脸上挂着娴静的笑,端起酒盏对瑶娘遥敬过来:“恭喜苏妹妹,贺喜苏妹妹。这先是为王府诞下庶长子,如今又身怀有孕,预祝你再得男丁,多为殿下绵延子嗣。”
瑶娘有孕,自然不能饮酒,所以杯中装的是白水。
她没料到徐侧妃会如此,只能端起酒盏虚饮一口,道:“谢谢徐姐姐了。”
徐侧妃笑眯眯的,“不谢不谢,我听人说肚子尖生儿子,我瞧着苏妹妹这肚子像似尖的。哦,柳姐姐?”
柳侧妃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想到徐月茹会将话题引来她的身上。
她惯是个心高气傲的,可惜自打嫁进这晋王府,简直就是将她尊严往泥里踩。她在京中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美人之一,来到这晋王府,竟不如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苏夫人。
哦不对,开始不是苏夫人,而是苏奶娘。
晋王偷人竟然偷到自己女儿身边了,让柳侧妃恶心的同时,更让她有一种颜面尽失的屈辱感。可她又不屑像徐月茹那样汲汲营营,机关算尽,只能眼睁睁的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都是勋贵之家出身,自然知道女子嫁人后,当然要属子嗣为重。如今徐侧妃当着她面说瑶娘生了个儿子,马上又要生一个儿子,无疑是在打她耳光,她脸色能好才怪。
“既然徐侧妃这么羡慕苏夫人,你也怀一个就是。”
这柳侧妃也是出言惊人,她惯是谁也瞧不起,这府里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寻常在思懿院请安,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谁也料想不到她会直接就顶了回去。
场面有些尴尬,徐侧妃心中一阵郁闷。
她本是想挑起柳侧妃对苏瑶娘的敌视,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心中气恼也会暗藏在心,哪知这柳侧妃反应竟是异于常人。
晋王啪的一下将酒盏放在桌上,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晋王妃端起酒盏,出言暖场:“今儿乃是一年之末,明儿乃是一年之始,还望我们晋王府能人丁兴旺,繁荣昌盛。”
王妃都这么说了,下面人自然要有所表示,纷纷端起酒盏,同饮一杯。
宴罢,按理说该有余兴节目,不过晋王不发话,自是各回各院。
晋王和瑶娘回了荣禧院,瑶娘本是打算守夜来着,以往每年过年除夕夜,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夜,等子时放了鞭炮才会去睡。
可惜身子不争气,小宝每天睡得都早,早早就开始打起哈欠。小奶娃打哈欠最是可爱不过,瑶娘看着儿子,一面笑一面忍不住也被传染了,最后是晋王发话说不守了去歇下。
本来小宝要回西厢的,也被瑶娘留了下来。
两个大人一个被窝,小宝自己一个被窝,睡在松软的被褥上,简直给个神仙都不换。
瑶娘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外面有鞭炮声响起。她睁开眼就看见旁边的小宝,身后还有个人,不禁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
好像在想小宝想姐姐,疯狂地想。
“过年了啊。”她有些感叹地呢喃,旋即又昏昏睡去。
“嗯,过年了。”
院中,福成和玉蝉点燃了鞭炮,便拢着袖子站边上看着。
主子都歇下了,便派他们这两个贴身侍奉的人守到子时放鞭炮,算是图个大吉大利,开门红。
“过年了啊。”福成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感叹了句。
等鞭炮炸完了,掸掸袖子道:“走,歇着去呐。”
第97章
过了正月初五; 晋王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问过后,瑶娘才知道原来当今圣上的万寿节在三月; 又是整日子; 五十大寿,按理说作为儿子的晋王是要进京贺寿的。
这进京贺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普通人家儿子给爹拜寿; 也得精心准备一份寿礼,更不用说这爹是九五之尊,所以这寿礼当是十分重要。另外; 晋州离京城有万里之遥; 路途之上的仪仗卫队乃至车马嚼用都得事先给安排妥当。
还有就是晋王若是走了; 这封地事宜还得交付给可信赖可靠的手下。一些手下做不了主的事情; 都得他提前给处理了。尤其晋州紧邻边关,有抵御蛮夷之责,这更是重中之重的事。
所以这些日子晋王忙得只有晚上才回来; 而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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