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镜自照,觉得自己与以往并无不同,就是衣裳紧了些,却是她最近有些吃胖了。
对于这吃胖的事,瑶娘最近很是烦扰。
她一个人要喂两个奶娃子,还有……日里免不了各种滋补的汤喝着,饭量也大了不少,而这些下场就是自己身子越来越鼓涨了。
胸比之前大了许多,腰间也多了一圈肉,她想着晋王肯定要嫌弃自己身段的,哪知他竟觉得这样比之前好……
想到这些,瑶娘忍不住红了脸。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得做衣裳了,再做宽松些。
是夜。
小宝还是在睡下之前,就被送去了隔壁。
他这段时间很黏瑶娘,可自打那次之后,又被晋王撞见一次小宝晚上睡在瑶娘的床上,当晚晋王很是折腾了她一番,瑶娘就再不敢妄图挑战他的耐心了。
其实小宝就是故意的,故意黏着瑶娘,这样他就可以多见见父皇了。不然以他一个货郎之子的身份,怎能才能见到父皇啊。
小宝打得主意是,靠着自己讨人喜欢的外表,再加上父皇又喜欢娘,说不定能打动对方。可惜现实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光凭他是‘那个货郎的崽子’,就足够他成为晋王心中的一根刺。
小宝垂头丧气地被瑶娘交给阿夏,看见这样的儿子,瑶娘心中万分不忍。
孩儿都是黏娘的,尤其这种正处于似懂非懂月份的奶娃子。
她忍不住磨蹭了下小宝的小脑袋,“小宝乖啊,明儿晚上就可以跟娘睡了。”
小宝拿小眼神瞅她一眼,她这个明晚的借口用了多少回了,欺负小孩子不会说话。他心里更气了,趴在阿夏肩头上不理她。
瑶娘哪里会注意这一切,她不过是心中愧疚惯性的说辞罢了,毕竟这个月份的奶娃可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她叹了一口气,回了房。
夜里,晋王如期而至。
已是三更天,小跨院中一片寂静。
有月,但月色并不明亮,绰绰约约隐在云后面,时不时出来露个脸。
一道黑影从后罩房通往前院的小角门走出来,借着暗影的遮挡一路来了西厢。到了最北的那间房前,悄悄地蹲在窗下。
屋里有动静,离远了还不显,可是凑近了却十分清晰。
有女子婉转勾人地嘤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隐隐有男子的闷吭声,还有女子遭受挞伐太过而传出的乞求:“……好哥哥,你饶了我罢……”
偷听之人一阵激动得颤抖,恨不得把痴胖的身子贴在墙上,更恨不得把头钻进窗子里去看。
可万般想法她俱不敢实施,只敢猫在那里竖着耳朵听,心里想着这苏奶娘可真是个骚货,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第61章
她听了一会儿; 就不敢再听了; 生怕让里面的人发现。
哪知刚抬起头,面前站了个女子,因为是背着光; 看不清脸,格外吓人。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尖叫,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远了。
坐在屋顶晒月亮的暗十从房顶上跳下来; 和玉蝉并肩看着那个黑胖的影子; 战战兢兢顺着角门往留春馆的方向去了。
“你说她会怎么做?”
玉蝉看都懒得看他:“我怎么知道; 你不会自己去看。”说完,就回屋了。
暗十摸了摸鼻子; 原地一晃,人就没了影儿。
桃红将人往里引去,边走边道:“侧妃在里面等着。”
她身边一个矮胖的婆子点头哈腰; 手还不停地直搓。若是瑶娘在此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小厨房一个打杂的婆子; 姓薛; 平日里惯是好吃懒做; 喜欢说是非。莫婆子几次想撵了她走; 都被她死乞白赖地赖下去了。
也是莫婆子没真心想撵她走,这薛婆子有个患了病的男人,儿子不成器; 家里就指着她一个人挣钱,真被撵出去了,就是一条人命。莫婆子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浑当就没看见。
东次间,临窗下的贵妃榻上,胡侧妃一身嫣红色的纱衣,阔腿儿的软绸裤子,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纤手半掩着檀口打着哈欠。
她看都未看薛婆子一眼,“说吧。”
然后薛婆子就说了,说得绘声绘色。
胡侧妃本是懒洋洋的,听到半途就坐直起来,直到薛婆子话音落下,她目露异光问道:“你没骗本妃?”
薛婆子一拍巴掌道:“娘娘,您吩咐下来的事儿,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骗您啊。”
“那苏奶娘真是偷人了,偷得还是个侍卫?”别看胡侧妃说要查,可这种没风没影的事儿,她也没多放在心上,不过是随意吩咐了下去,找个人晚上去听墙脚,哪知头一日就发现了这么大个惊天大秘密。
不过——侍卫?
似乎看出胡侧妃的疑问,薛婆子连连点头:“就是个侍卫,至于是谁,老奴倒是没听出来。”说着,她还咂嘴,似乎也挺遗憾没听出是谁的样子。
胡侧妃拧着眉,就好奇了,“你怎么就确定是个侍卫!?你看见了?”
薛婆子老脸唰的一下红了,似乎挺臊得慌,眼神直个连闪,才凑到近前去对胡侧妃小声说了几句话。
她约莫着胡侧妃恐怕会生恼,就算不恼大抵也会斥她,哪知对方却是平静得很,一点都没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有污了耳朵的感觉。转念一想府里关于对方出身的谣言,薛婆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显的轻蔑。
“没想到倒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胡侧妃骂了一句,抬眼看向薛婆子,差点没被对方身上的味道给熏晕了过去。她掩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风,对桃红道:“把赏钱给她,送她出去。”
桃红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摸着那沉甸甸的银子,薛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让桃红领着出去了。
不多时,人转回来,桃红问道:“娘娘,那苏奶娘……”
“不过是个侍卫!”不用猜,胡侧妃就知道是哪儿的侍卫,定是晋王身边的,每次晋王来留春馆,总是侍卫拥簇。指不定什么时候那骚哒哒的奶娘就背地里和侍卫搞上了。
可转念一想,这苏奶娘如此不老实,真让她留在小跨院,谁知道她会不会勾引了殿下。毕竟晋王去小跨院可是挺频繁的,她又是在小郡主身边服侍,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着。”
真当晋王来了,胡侧妃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晋王一如往昔来了就是坐在那里喝茶,福成甚至识趣地奉上本书。见晋王只是看书,就是不看自己,明知道希望不大,晚上还是特意打扮过了的胡侧妃,心里燃起了一股扭曲的愤怒。
可当眼神触及到对方的俊脸,这股愤怒突然没了,反而变成了一股哀怨。
果然,坐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样子,晋王悄无声息地带着福成走了。
院中,宛如石像般的侍卫伫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整个留春馆静得吓人,一到夜晚这里就似乎变成了无人之境。
大半夜的时候,突然爆出一声尖叫,旋即里面便有灯火点燃。
这些侍卫以极快地速度动了起来,涌向正房。
护卫的领头正打算让手下撞门,门突然被打开了,桃红走了出来,战战兢兢道:“王护卫,侧妃娘娘看见了个黑影从窗前闪过,殿下让您带着人四处看看。”
“黑影?”
桃红点点头。
这时,胡侧妃从门里走出来,长发披散在身后,不过衣衫倒是整齐。
她气急败坏道:“什么黑影?是刺客!还不快去看看小郡主!”
一提到小郡主,所有人都不禁紧张了起来,这王护卫也不问究竟,便带着人急急往小跨院里去了。
胡侧妃爱女心切,根本睡不踏实,让几个护卫护着跟随其后。
本来沉浸在静谧夜色中的小跨院,霎时被打破了沉静,一盏盏灯争先恐后地亮起来。
所有人都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穆嬷嬷从房里走出来,身边跟着玉翠:“发生了何事,竟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台阶下的王护卫抱拳行礼:“侧妃娘娘说是有刺客,担忧小郡主的安危……”
“真是胡闹!”
不过人已经来了,穆嬷嬷也不能将人给撵走,遂叫玉翠去看看小郡主的情况。
玉翠去了小楼,回来后对穆嬷嬷摇了摇头:“小郡主无事,玉燕姐姐和两个奶娘都守着呢。”
胡侧妃在一旁道:“本妃绝不可能看错,王护卫你每个房间搜一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小郡主的安危不能轻忽。”
见王护卫站着不动,穆嬷嬷面色晦暗,她咬牙道:“若是出了事,你们可担当得起!?”
王护卫犹豫地看了穆嬷嬷一眼:“属下这便命人去搜。”
外面动静大作时,瑶娘的房里也是动静大作。
晋王和瑶娘都在关键处,不过瑶娘比晋王理智多了,听到动静不对,就动手去推他。
可晋王却是置之不理,顺手就将她手抓在头顶,更是凶狠。
瑶娘当即被撞失了魂儿,心里明明焦虑,却是细细碎碎口不能言,神智又恍惚起来。等她再度清醒过来,却是听到了嘭嘭嘭的敲门声。
“苏奶娘……”
有人在叫她,她被吓得顿时一个激灵,晋王受了这刺激,霎时承受不住地闷吭了一声,将所有都交代给了她。
瑶娘被烫得心窝直打颤,来不及应声,依稀听到外面有人说好似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顿时敲门声更急更响。
瑶娘一面打着欢愉地哆嗦,一面急得直掉眼泪,想去推他又浑身无力,狼狈至极。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连串脚步往里行来。
然后是一个尖叫声。
同时床帐子被晋王挥手打了下去,将床榻上一片旖旎全部掩在帐子后。
啊!
是惊叹声,也是诧异声,接二连三响起。
“我那个天,真是伤风败俗!”
胡侧妃是最先冲进来的,虽只是一瞬间,但还是看出去了床上的情形。就见苏奶娘一副刚承雨露的媚态,酥肩半露,身上覆着个男人,似正行那男女之间的龌蹉事突然被打断了。
那背对着人的男人生了一副好身材,肩膀极宽,肌理分明,束在头顶上的黑发掉落下来些许,一种魅惑的阳刚之气。
胡侧妃面红耳赤的同时,气急败坏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王府里偷汉子!无耻地淫妇,还不快来人,把这淫妇抓起来,还有这奸夫也给抓起来。偷人偷到小郡主的院子里来了,真是伤风败俗!”
帐子里,瑶娘心乱如麻,因为胡侧妃的辱骂,羞得不能自抑。
她小声地哭着,伸手去推晋王,“你快起来!”
晋王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怕什么。”
“你快起来啊……”
帐子外,胡侧妃还在骂着,可方才还让她如臂挥指的护卫们竟没有一个动的。
她扭头去看,斥道:“你们站在那里作甚!”
王护卫略显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侧妃,您看那儿……”
“什么那儿啊哪儿啊……”口里说着,胡侧妃还是顺着望了过去。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就见填漆如意云纹的架子床边,斜放着一个落地木衣架,衣架上随意搭了一件衣裳。衣裳是玄色的,乍一看去不起眼,可有一处却是金闪闪的,让人一望过去就下意识看到那团金黄。
那团金黄色虽是呈现一种褶皱的状态,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清楚形态。
那是龙纹。
整个大乾朝,只有皇帝和王可以用龙纹,而整个晋州只有一人可用龙纹。
这衣裳是晋王的。
众人的目光又移到榻前随意踢落在地上的一双黑色靴子,靴子是黑帮粉底,而那靴子上也绣着龙纹!
这简直就是惊天大反转,本以为今儿抓刺客倒抓出苏奶娘偷汉子,万万没想到这汉子竟是晋王。
还不待大家有所反应,帐中传来男子的冷哼声:“滚!不长眼的狗奴才!”
于是一众狗奴才们顿时都滚了,胡侧妃本来还不想滚,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桃红硬生生给拖了出去。
帐子里,晋王一个翻身,就这姿势将她抱在怀里,“这不就解决了!”
瑶娘却还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哪里注意到晋王的洋洋得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和男人私通被人发现了,且大家还发现这个人是晋王。
她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她以后肯定不能当奶娘了,难道还要重蹈上辈子的命运?
晋王半天都没等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禁想起之前的许多种种,脸顿时冷了下来。
“难道承认你与本王的关系,就让你这般不能接受?怎么,你还想给那货郎守节?”
小剧场:
晋王:感觉真是萌萌哒,美美哒。
瑶娘:感觉自己心好慌,麻辣个鸡,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晋王: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小奶娘真好骗,奥斯卡差我一个小金人啊。
第62章
晋王的口气冷得掉渣; 瑶娘又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他是怒了。
可她也觉得十分委屈,和晋王相好又不是她愿意的,今儿突然被人上演一出捉奸的戏码; 她以后简直没脸出去见人了,他还这么对她!
顿时,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翻涌而起,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他瞪着她,拧着眉:“哭什么?!”
她就是低着头不理他; 甚至还想从他身上起来; 却被晋王狠狠一把钳住了细腰。
他伸出大掌胡乱地在她脸上抹了一下; “不准哭!”
晋王口气太凶太冷,瑶娘被吓得嘴唇一抖; 眼泪掉得更快。却又不想给他瞧见,狼狈地伸手捂着脸,声如蚊吟:“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见人了; 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晋王哼一声:“怕甚,没人敢笑你。”
“肯定会有人笑话我的……”
“本王说没有; 就没有!”
一面说; 晋王一面将她手从脸上拿下来; 并坐起从身边随便捞了件衣裳; 在她脸上胡乱擦着。
瑶娘被他擦得生疼,想躲又躲不开,只能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让他擦。
“明儿我就让福成挑个院子你搬过去。”
“我不去。”
“你再说一遍!?”
“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 瑶娘搓了搓裹在身上的被褥,在晋王近乎穷凶极恶的逼视中,低着头小声道:“我怕……”
“怕甚?”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怕……”
晋王睨着她:“有本王给你撑腰,你用得着怕谁?”
“可我……”
“你叫本王一声好哥哥,本王就护着你,给你撑腰。”
本来瑶娘心中还有些揣揣的,一听到这话顿时给气没了。
这话让她想起了晋王这两日是如何在折腾她时,逼着她叫好哥哥的。瑶娘哪里懂得这些淫话中的由来,只知道羞得不能自已,非是紧要关头抑或是被逼急了,是万万不会这么唤的。
可瑶娘也清楚日后自己的处境大抵是不能好,她与晋王的事儿以这种形式被闹了出来,想必明儿会传遍全府。且就不提王妃和胡侧妃了,那新晋的两位侧妃至今未能和晋王圆房,若是知道本该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之时,晋王却是与她厮混,不定怎么恨她。
这么一想,当即气短了,也知道当务之急该给自己找个靠山,而不是意气用事。
上辈子她讨好他,他虽是不爱搭理她,但也是让她狐假虎威仗了他的势,好一阵子让那别人不敢轻犯。这辈子他变了许多,看得出他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若是她小意讨好,他会不会对自己更好了?
毕竟他是府里最大的人,若真想护个人,应该是护得住的吧。
她怎么样都不要紧,可如今小宝与她一同在这府里,却是怎么也不能出事的。反正她被他逼着惯了,多叫两声也不会怎么样。
这一切的思绪也就仅在顷刻之间,瑶娘有些忐忑地看着晋王:“真的?”
晋王睨着她,颔首。
瑶娘羞得霞飞双颊,俏目低垂,半响才慢慢凑到晋王近前,细声细气地唤了声:“好哥哥……”
“大声点,本王没听见。”其实哪里是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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