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拍胸脯,幸好白天让傅嬷嬷带着秀儿去客栈住,否则这么大的阴气,秀儿年纪小体弱,被鬼气一冲,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宁幼薇趴着窗户往外看,只见院子上空横六竖五红白相间,整整齐齐站着30只厉鬼。
唔,再来六只就能组成方阵了!她想。
30只厉鬼先排成长方形,对宁幼薇阴笑,见她不怕,又怒而排成三角形。
为首的红衣厉鬼突然抬手,十指指甲长约一米,一个扎猛子,炮仗一般朝宁幼薇冲来。
宁幼薇手疾眼快,嗖地一下将窗户合上,女鬼砰得撞上去,一头扎进窗户内,只留脖颈以下身子在外。
宁幼薇看了看晕头撞向的女鬼,抬手将一道黄符贴她脑门。
她以前便懂符箓,只是那时道法低微,困一些没有智力的小鬼小僵尸还成,遇见厉鬼就没辙了。这会,她已经修炼数十年,法力高超,别说是厉鬼,鬼王来了也不怕。
制服女鬼后,宁幼薇将她团成团,扔在地上。
外头29只女鬼见老大被制服,一时发了狂,不要命一般,嗖嗖嗖,全部往过冲。
一时间,宁幼薇的卧房墙壁、窗户、门板等地扎了几十个脑袋,冷不丁看过去,密集恐惧症都要出来了。
将这些女鬼脑门都贴上黄符,并团成团。
系统好奇:“宁宁,你不是要她们织布么,团成团怎么织?”
宁幼薇一边团一边回:“方才,她们的三角形给了我灵感。”
系统:“什么灵感?”
宁幼薇眼睛亮晶晶的:“台球!篮球足球人手不够,台球却是可以玩的。”
听说要玩台球,系统欢呼一声,迅速从厨房找出两根烧火棍。
两个人将团成团的女鬼摆成三角形,又嘘嘘画了一张桌案,四个角做洞口,然后兴冲冲,你一杆我一杆地玩起来。
就这样玩了半宿,原本气势汹汹的女鬼,现在已经变成小白菜,凄凄惨惨戚戚,一边滚一边流泪(╥╯^╰╥)
打头的女鬼神智清醒些,不像其他女鬼只剩下执念理智全无,她最先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妾等有眼无珠,不识仙子,还请仙子看在我们生前皆是命苦的份上,饶我们性命。”
宁幼薇杵着烧火棍:“饶你们也不是不行。”
“仙子!”女鬼抬头,惊喜地看向宁幼薇,“只要仙子肯饶过我们,我们愿意服侍仙子,以报仙子大恩。”
女鬼是经年老鬼,在这世上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知道许多高人会豢养鬼怪。眼前这位女子看着年岁不大,却有玄妙之法。跟在她身边,虽说要为奴为婢,听其差遣,却也能得到她的指点,大有裨益。
女鬼心思玲珑,想着自己这一帮女鬼已成气候,跟在女子身边应该是做护卫之类的事情,她们都有些手段,护卫自然不成问题。
想到这,女鬼更放心了,语气诚恳:“仙子尽管吩咐,妾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宁幼薇扫视着一群球状的女鬼,仿佛满地金元宝,她开心道:“那你们就去后院织布绣花,明天早上,我要看见60匹布,30匹双面绣,去吧。”
众女鬼:( ̄□ ̄;)
说完,宁幼薇也不理会众女鬼,直接回房间睡觉,打了半宿的台球,她也累了。
宁幼薇睡得好,一觉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就先去后院,看看布织得如何。
女鬼们哪里会织布,即便生前会,死后也全都忘记。她们不会织布不会绣花,又不敢违抗宁幼薇的命令,只能用阴气幻化。
不过才一个晚上,昨夜还强悍凶猛,魂体凝实,能撞墙能滚球的女鬼,今天一早已是气息奄奄。积攒的阴气一夜之间损耗大半,这会已经不能站立,全靠飘,一股小风就能将她们吹走。
宁幼薇不理会虚弱的女鬼,先去看布。
只一眼,就爱不释手起来,细腻滑润触感极佳。60匹布共有10种颜色,每一种色泽都纯净好看,其中有两种颜色,湛蓝和烟灰,以现有的染色手段根本染不出来。
再看刺绣,双面绣各成不同图案,里外相映成趣,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真是太惊喜了!
宁幼薇看向为首女鬼。
瞧见宁幼薇眼中的赞许,女鬼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才羞涩开口:“回禀夫人,妾身生前原是前朝皇后身边的女官,虽不会织布刺绣手艺,却见过不少珍品,这些都是仿照出来的。”
“那这两种颜色呢?”宁幼薇指着湛蓝和烟灰。
女鬼担心宁幼薇不喜欢,脸上神情有些紧张:“夫人,这两种是我胡乱想出的颜色,您若是不喜,妾身现在就换颜色。”
“不必。”宁幼薇摆手,想不到她歪打正着,居然还弄回来个人才。
直到这会,她才认真打量为首女鬼,问她:“可有名姓?”
女鬼回道:“妾身生前名唤戚茹。”
“好。”宁幼薇点头,“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织布刺绣吧,不想耗费阴气就学着用工具,我会给你们送丝线过来,还会在这周围布上聚阴阵。”
戚茹见多识广,知道聚阴阵对她有好处,立刻盈盈下拜:“妾等叩谢夫人。”
其他女鬼本来就傻乎乎的,又损耗大半阴气,这会已经透明,似要随时飘散。她们不懂聚阴阵,只是跟着戚茹傻乎乎跪拜。
女鬼几乎都跪倒在地,只有花牡丹,因为执念缘故记恨宁慈,不肯下拜,立在原地。
宁幼薇瞟她一眼,也不计较,直接封了此处,便离开了。
傅嬷嬷一大早带着秀娘从客栈回来,刚进花厅,就见桌案上摆了一排布匹。她牵着秀娘凑近打量,也不知这布匹是用什么的织的,竟是她从未见。不是棉布,不是锦缎,经纬线细密,料子柔软轻薄,仿佛一碰就会勾丝。
她这双粗糙老手也不敢碰,只是愣愣盯着布匹,半天回不过神。
秀娘想要找娘,扯了她好几下,傅嬷嬷才回过神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布料比贡品还要好。
她牵着秀娘急急忙忙找宁幼薇,原本想要劝宁慈搬家,结果一张口却是问布:“夫人,夫人,花厅那些布匹是从何而来?”
宁幼薇正在喝茶,闻言笑道:“嬷嬷,我昨日找了30个织女绣娘回来,这些布就是她们织的。”
“30个?”傅嬷嬷惊讶,“您去哪找这么多人,她们现在在哪,老奴这就去安排她们的住宿。”
“不必。”宁幼薇阻住,“她们不住这。”
傅嬷嬷:“那饭食呢?”
宁幼薇:“她们自带。”
傅嬷嬷心慌起来:“工钱多少?”不住宿,不吃饭,织的布又这样好,工钱肯定很贵,想到这,傅嬷嬷心里忍不住淌血。
宁幼薇摇头:“不要工钱。”
傅嬷嬷:“……”
不行,她要静静,一定是她耳朵出现问题,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字号好员工,不住宿、不吃饭、不要钱!
第46章 女鬼织布4
宁家不仅做布匹生意,也做成衣,不然要那么多绣娘就没用了。没有先绣花,再裁剪制衣的道理。
昨夜,宁幼薇要女鬼绣那30匹,也不是为着裁剪制衣,而是用来做屏风之类的东西。
恢复过来的傅嬷嬷,问是否将这些布料送到店里。
宁家的绸缎庄和宁幼薇现在住的地方不是一处,位于钱粮大街的中心地带,那地方寸土寸金,宁家的绸缎庄不过是上下两层不甚大的铺子,一年的租金算下来也要100两。
店里有掌柜和伙计,宁家的风波并没有太波及铺子。
“先不忙。”宁幼薇摇头。
一来,这些布匹需要在阳光底下晒晾三日,这些布料是阴气所化,若不晒晾,恐怕对人身体有害。二来,布匹数量少,又珍贵,宁幼薇不想成匹卖。
她想全部做成成衣,卖各式男装女装。
想到这,宁幼薇看向傅嬷嬷:“嬷嬷,我记得上个月你去张家,为张家的夫人小姐量过尺寸。”
傅嬷嬷点头。那会正入夏,张家来铺子定一批轻薄夏装,刚量完尺寸,还没等裁剪制衣,夫人就收到休书,一病不起。之后院子里又闹了灾,人心惶惶的,这事便不了了之。
至今,他们还欠着张家的定金没有退。
“好。”宁幼薇盘算,“你去把张小姐的尺寸取来。”
傅嬷嬷把尺寸取来,宁幼薇便让她带秀娘出去玩,自己在屋子里,研究服装样式。
她做了一支炭笔,仔细琢磨半晌,根据张小姐的身材,画了一张设计图,标出尺寸。然后送到后院戚茹处,让她们今天缝制出来。
女鬼等不敢怠慢,未到中午,就打着伞遮阳,将衣服送来。
衣服采用轻薄的绢纱,整体色调是极淡极淡的粉色,裙摆制成水波纹状,行走间如湖水荡漾。领口、袖口处又绣了憨态可掬的大脸肥猫,领口是猫咪追绒球,袖口是猫咪探草丛。绣工活灵活现,宛如活物。
更妙的是,这衣服触手丝凉,穿在身上清凉无汗。
宁幼薇右手掐诀,给衣服输入一丝阳气,确保不会伤人,才唤来傅嬷嬷,让她明日将这套衣服给张家送去。
看见这套衣服,傅嬷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围着衣服转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这也太好看了!
还有这是什么?傅嬷嬷指着衣裙旁边一个烟灰色的布袋。
宁幼薇拎起布袋:“这是衣裙的包装袋。”
好马配好鞍,宁幼薇不想这么漂亮的衣裙随便用布一包,就让女鬼赶制了几个布袋,跟她在现代见过的帆布袋差不多模样。只是要更精致,布袋正反面以及拎带,都绣了宁氏绸缎庄字样。
她要打出品牌。
傅嬷嬷围着衣裙和布袋转圈,连碰一下都不敢,她转向宁幼薇:“夫人,老奴的手太粗了。”她怕弄坏了东西,别说是衣裙,就是夫人口中说的包装袋,她也不敢碰。这么好的东西,她见都没见过,万一摸坏了怎么办。
“没事。”宁幼薇拉着傅嬷嬷的手在布袋上摸了一下,这布料看着轻薄,实际韧性足得很,用力扯都扯不断。
傅嬷嬷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衣服上来回划,分毫不见勾丝。
她惊喜地看向宁幼薇:“夫人,这、这……”布料轻薄不难,难得是既轻又薄,还韧性十足。
“怎么样?”宁幼薇问她。
傅嬷嬷激动得语无伦次:“夫人,咱们宁氏能织出这样的好布,老爷老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开心,咱们宁氏也会越来越好。”说着说着,竟然落下眼泪。
傅嬷嬷原以为宁慈受这一连串的打击,会一蹶不振,她都不敢想以后宁氏绸缎庄会如何,只希望夫人和小姐能平平安安。
没想到,没想到,夫人不仅没被打击,反而能招到人手,织出这样的好布料,一定是她家夫人心善,老天保佑夫人。
“老奴失态了。”傅嬷嬷拿帕子擦眼睛。
“嬷嬷。”宁幼薇抱住她的手,“您放心,咱们宁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等以后赚了钱,就去买两个小丫头伺候您,让您也享享老封君的福。”
傅嬷嬷被逗笑了,嗔怪宁幼薇:“就会哄人开心!我啊,没别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和秀娘能平平安安,咱们宁氏蒸蒸日上,至于享不享福倒是无所谓,我忙活惯了,让人伺候还真不适应。”
——
心里有了盼头,精气神都不一样起来。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傅嬷嬷就起身了,先去厨房熬小米粥,又找出一件簇新的衣裳,头发用桂花油梳成发髻。
宁幼薇起床看到这般精神奕奕的傅嬷嬷,都快有些不认识了。
“先吃饭。”傅嬷嬷将饭菜摆好,“夫人你先吃饭,我去钱粮大街铺子里瞧瞧,敲打敲打伙计,好日时日不去,他们定是惫懒了。”
“不急。”宁幼薇将傅嬷嬷拉回来,让她吃了早饭再走。
傅嬷嬷急急忙忙,喝了一碗粥,撂下碗筷就走了。
她先去铺子里转上一圈,告诉众人,说后院已经织了几十匹布料,过几天就送过来,让掌柜好好照看店铺。
离开铺子后,立刻调转方向,往张家走去。
张家是苏州大富商,家里是开钱庄的。张家主母齐氏早上起来,简单用些早饭,就开始管家理事,直至将近晌午,看完账本子,才有空和女儿元娘说些话。
母女两个正说得兴起,外头有小丫头进来通禀,说是宁氏绸缎庄的傅氏过来退定钱。
宁氏绸缎庄?齐氏蹙眉,宁家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齐氏都清楚,可能也是体恤宁氏一个妇人不容易,便没提定钱一事,没想到今日会送过来。
齐氏点头:“知道了,让帐房过去收定钱,另外——”她嘱咐丫头:“别太为难宁家,这段时间她们也不容易。”
小丫头没动。
齐氏奇怪:“可还有事?”
小丫头捏了捏手心傅嬷嬷给的一块碎银,福身道:“回夫人,那傅氏说,因为自家事影响府上的夏装缝制,她家娘子着实过意不去,特意亲手画样式,为咱家小姐制了一件夏装。那傅氏还说,这件夏装是她家夫人新画的样式,整个苏州城里只此一件。”
齐氏点头:“宁家那位是个懂事的。”齐氏虽然很满意,却也没有要看那件夏装的意思,他们张家豪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若非是宁氏绸缎庄的几个绣娘不错,也不会去那里定制夏装。
何况宁家最近一个月来,频繁遇见难事,齐氏虽然同情宁氏,却也觉得宁家晦气,怎么不好的事全赶在一块?
说到这,齐氏已经心烦,正欲挥手让丫头下去,不防女儿元娘突然开口:“什么夏装?拿来我瞧瞧。”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最是好奇爱美的年岁,听说苏州城里只此一件,立刻便来了兴致。
“你想看。”齐氏看向元娘。
小女孩点点头:“过些日子就是知府家里三小姐的生辰,女儿正在为那日穿什么衣衫发愁呢。”知府家的小姐,来往皆是官家女儿,张家虽然富,却不贵。元娘与几个女孩玩在一处,总觉得受鄙夷,她心思敏感骄傲,就想争一口气。
齐氏也是这个年岁过来的,哪里不知女儿的心思。
索性,小女孩之间的小攀比算不得什么,也就纵容她去。
“既然如此,就叫傅氏进来吧。”齐氏吩咐丫头。
傅嬷嬷捧着衣裙进来,先给齐氏和元娘请安。
没等齐氏说话,元娘就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她问的是烟灰色布袋。
傅嬷嬷回:“这是包装袋。”
齐氏对这些小东西没情趣,若非女儿喜欢,根本连傅嬷嬷的面都不会见。
她语气淡淡:“你家娘子倒是有些巧思,这衣裙既是你家娘子的心意,我便收下了。”说着给旁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丫头立即上前,接过衣裙。
不同于齐氏的寡淡,元娘倒是喜爱得紧,她觉得这个包装袋很有意思,新奇又好看,不免就对里头的衣裙好奇起来。
“打开我瞧瞧。”她吩咐丫头。
丫头将衣裙从包装袋拿出,只见一团簇莹莹的嫩粉色,还未瞧见样式,元娘便爱上了。
齐氏收了之前的轻视,仔细打量起来,这般色泽,可不容易染。
丫头将衣裙展开。
元娘开始还坐在齐氏旁边,在看到衣裙展开的刹那,瞬间瞪圆眼睛,蹬蹬蹬跑过去,摸着衣裙爱不释手:“真好看,阿娘您看,这裙子真漂亮。”
齐氏也是惊讶,这裙子还真是别致好看。
见齐氏和元娘喜爱这衣裙,傅嬷嬷脸上笑开了花:“夫人,这衣裙不光颜色别致,样式好看,布料也是顶顶好的,您瞧瞧,不勾丝,而且韧性十足。我家娘子说了,这衣裙颜色稳固,洗了不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