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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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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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那侍卫见了王襄等人,便先上前见了礼,田先生向他挥了下手,他便俯身拉开了地窑大门,露出里头的台阶来。而那小厮亦向王襄及田先生揖了一礼,口中低声道:“见过王大人,见过田先生。”
    这声音一出,傅珺蓦地心头一凛。
    这声音,竟有几分莫名的熟悉。她好象曾在哪里听过。
    傅珺微蹙了眉头,在心里细细地回味了一下这个声音。
    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语调,甚至还可能将声音憋粗了些。可是,那尾音略沉的腔调,还有那语气中自然流露出的淡淡冷意,都让傅珺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傅珺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脑海中一瞬间涌出无数念头,成百上千的记忆如电影回放一般,一帧一帧飞速地掠过。
    而随后,傅珺便发现,在那些画面中并没有这个小厮的身影。
    是听错了么?傅珺心下暗忖,人已跟在王襄与许娘子身后往前走,却听那小厮又道:“小的在前领路。”
    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较方才响了一些,傅珺听得十分真切。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亦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变得更为强烈了起来。
    傅珺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声音她一定听过,且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声音出现的场合,于她而言非常重要。
    可是,究竟是在何处听过他的声音呢?傅珺将目光稍稍抬高了一些,视线在那个小厮的背影上走了个来回,旋即又垂首站好。
    她肯定没见过这个人。这样身高、长相的少年,无论是在她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中,都不曾出现过。可是,这小厮的声音她却肯定是听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傅珺心中万分狐疑,脚下却没敢停,跟在王襄身后进入了地窑。
    地窑的墙壁上挂着牛角灯笼,光线颇为柔和。傅珺一面向下走着,一面盯着前头那个瘦高的背影细细打量,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
    那台阶不过十余级,片刻即至。当傅珺的双足踏上平地时,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四壁,却见那悬于壁上的灯笼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将地窑照得十分明亮。
    傅珺心中忽然一动。
    灯笼……烛光……倒退着远去的街巷……朱雀大街上的光影……惊马的嘶鸣声……
    傅珺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连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是在何处听到过这小厮的声音了!
    就在那个晚上,在那个明月如晦、灯火流离的上元佳节的夜里,在南楼瓦子巷的路口,一骑快马斜刺里窜了出来,撞倒了拐走她的那对男女。而那马上骑士曾与一个少年有过一段对话:
    “禀少主,属下撞到了两个人。”
    “死了没有?”
    是的,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说“死了没有”的声音。
    在傅珺的脑海中,这句“死了没有”的说话声,与眼前这小厮“小的在前领路”的说话声完全贴合在了一处。虽然前者的声音微带稚嫩,而此刻的声音较之成熟了一些。但那语气、腔调,还有尾音略沉的习惯,却是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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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这小厮,就是那个“少主”?!
    这个结论实在匪夷所思,但傅珺却十分肯定。
    她的记忆绝不会出错。
    “超忆症”者还有一个绰号,叫做“人体照相机”。
    如果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记忆都处在一种“记住了一部分、丢失了一部分、扭曲了一部分”的状态下,则“超忆症”者的记忆却是定格不变的。如同一帧照片,永远定格在其所见的那个场景上。
    所以,傅珺能够肯定,黑脸小厮=少主,该命题完全成立。
    然而,随着这个命题的成立,更大的疑问亦随之而来。
    此人既是少主,手下还有会武的骑手,那么,他扮成一个黑脸小厮来到此处,所为何事?而王襄与田先生将之带到棋考的关押地看审,又有何因?
    在察知此人身份有异后,傅珺通过微表情观察已经确认,王襄与田先生对此人的身份应该是有数的。他们待此人的态度,也并不像对待一个小厮,倒像是有些忌惮。
    而最让傅珺在意的是,棋考一事,与这个少主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需要装聋作哑,傅珺真想马上就问问王襄,这黑脸小厮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在棋考一事上扮演的又是哪种角色?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忍下满肚子的疑问,耐心等待王襄的安排。
    王襄此刻正与田先生低声商量着什么,那黑脸小厮便立在田先生左近听着,毫无避忌。
    傅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过多的窥探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更何况,这个所谓“少主”既能出现在这里,则必是王襄信任之人。她的疑问只是对真相的追索罢了,倒并非是对此人有所怀疑。
    并且,某种程度上说,这位“少主”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在那个元宵节的晚上,若非他的手下撞晕了钱宝、撞残了那个妇人,傅珺也无法轻易脱逃。说起来,她还应该谢谢他才是。
    思及此。傅珺的一颗心已经完全放了下来。
    既然黑脸小厮身份无异。她也不再多想,而是悄悄抬起眼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地窑面积颇大。台阶之下便是一片环形的空地,以台阶及其基座为中心,向周围扩出约三十平米的样子。
    那台阶后有些什么,从傅珺所站的方位并无法看清。她只看到。在自己正前方的空地尽处,有一道不长的走廊。走廊的左、右两侧各有四个房间,房门皆为铁制的,门上还挂着极大的铜锁,让傅珺想起前世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古代牢房。
    看来。地窑的这个部分应该便是地牢,只不知是属于姑苏府的,还是王襄他们私自挖的。无论如何。棋考被关在此处看起来很安全,不必担心走漏了风声。
    打量完了周遭的环境。傅珺又转眸看向王襄他们。此时,王襄已经停止了与田先生的密谈,声音略高地道:“茂德,我今日带来了一人,此人乃是讯问的高手,过会便由她跟着看审。便是这位。”说着他便伸出手来,往许娘子的方向一指。
    许娘子早有准备,款步上前,态度沉着地向田先生福了福身。
    田先生仿佛现在才看见许娘子一般,面上微露惊奇之色,对许娘子颔首问好。而那黑脸小厮似是也才注意到许娘子,一见之下,眼中的讶色比田先生更甚。
    许娘子的举手投足非比常人,原就有一种特别的气度,不容人小觑。而她方才又着意低调,十分不引人注目。这一前一后、先抑后扬的表现,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极易予人“此人深不可测”之感。
    见许娘子成功将黑脸小厮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傅珺不由对傅庚和王襄的安排深表满意。
    难怪要让许娘子跟来呢。原来目的在此。
    许娘子身份特殊、举止不俗、还是个女子。这三样加起来,便给了傅珺极大的施展空间。过会审问时就算有什么特别要求,有许娘子在前,想来也不会让人奇怪了。
    果然,便听王襄续道:“因之身份特别,过会她会由小厮陪着单独于一间房中看审。”
    黑面小厮闻言并未说话,只微蹙着眉头向傅珺看了一眼。
    王襄瞥眼瞧见,自是知晓其意,便又作出一副对田先生解释的样子来,低声道:“这小厮乃是喑人。”
    喑人,便是指不会说话的人。
    王襄话音落下,那黑面小厮的神色便松了松,看起来是放了心。只是他囿于身份,也不能开口表示什么,只垂首作出一副恭顺的样子来。
    见事情交待完毕,王襄便当先举步,带着傅珺与许娘子走进了位于走廊左首的第二个房间。
    进屋之后傅珺才发现,这个房间竟有两扇门,一扇开在走廊上,便是傅珺他们走进来的这一个;另一扇门却是开在墙壁上的。
    傅珺便走到那扇门前细细打量。却见那道铁门上锁着铜锁,还加了一道铁插销,而在门的上方则开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子,傅珺凑到窗前看去,窗后便是另一间牢房。
    傅珺立刻明白,这里便是她今天“工作”的地方了,而窗后的那个房间,应该便是过会审问棋考之处。
    这窗子的位置极好,很利于观察,不过这个角度有点……
    傅珺凑到窗前看了看,微蹙眉尖沉吟片刻,随后便踱到了一旁的桌前。
    那桌上早就备好了纸笔,一方松针八棱澄泥砚中蓄了满池的墨,准备得十分充分。
    傅珺便提笔沾墨,在纸上快速地写了起来。王襄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负手站在一旁等着。
    片刻后,傅珺搁下笔,将纸拿在近前吹了吹墨迹,许娘子已经走了过去,双手捧着纸呈予了王襄。
    王襄低头看去,却见纸上写着:“备牛角灯笼若干,以黑布蒙住半面,放置于棋考正前方,将有光处直面棋考,再行审讯。”
    王襄抬起头看了看傅珺,眸中露出些许不解。
    傅珺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写得太简单了,王襄弄没明白。于是便又拿出块帕子来,在许娘子的帮助下,用房间里的灯笼示范了一番。
    王襄这才明白傅珺的用意,不由面露微笑,招过一个侍卫将事情吩咐了下去,又将傅珺与许娘子示范的那个灯笼也一并交予了那个侍卫,让他们照此办理。

☆、第169章

见那侍卫领命下去了,傅珺便对王襄笑了一笑,又走回到那扇小窗前,观察了一番“审讯室”的环境,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返身走回桌前,再写了一行字递给王襄。
    王襄垂目看去,却见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黑面小厮非小厮。何人也?
    王襄不由大为讶异,抬起头吃惊地看了傅珺一眼。
    他再也没想到,不过一回照面,傅珺竟能看出阿渊的小厮身份有问题,这观察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自是不知傅珺这一回不是观察力强,而是托赖于那超强的记忆力,才能够“听声识人”,识破黑面小厮的身份。
    他这里尚未想罢,傅珺已是浅浅一笑,伸手取过王襄手里的纸,又续写了一句话,再次递到了他的跟前,那上头写的却是:
    乔装喑人,是为此子乎?
    此时,王襄眼中的惊讶已经变成了惊叹。他看看手上的纸,再看看傅珺,过了一会方才微笑起来,也不说话,只向傅珺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浓浓的赞叹之意。
    他真是太小瞧自家外孙女了。
    匆匆一面便能察知阿渊乃是假扮的小厮,同时还能通过细微的观察想透其中的关系。这不仅需要极好的观察力,还需有极好的分析能力。
    不得不说,傅珺的表现让王襄在刮目相看之余,对今天的事情又增了两分信心。他放下手中的纸,抚着胡须冲傅珺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审讯室已经布置就绪了。
    按着傅珺的要求,侍卫找来了六、七盏灯笼。以长索栓住,自屋子正中的梁上悬垂而下。那灯笼上皆蒙着黑布,黑布上头的两角系在灯笼的横架上,背朝傅珺,而光线则全都集中在了正前方。
    看着眼前的古代版“聚光灯”,傅珺觉得效果尚可。明亮的光线让她的视野变得更为清晰,亦会让嫌犯有种无所遁形的不安感。对于讯问极其有利。
    一切准备就绪。王襄与田先生、阿渊并两个侍卫便走进了审讯室。
    对于审讯室里的全新布置,田先生与阿渊皆是目露讶色。田先生看着蒙了黑布的牛角灯笼,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此中用意。不由赞道:“大妙。”
    王襄捋须不语,面上的得意却是隐约可见。
    阿渊则是将视线在王襄与田先生身上来回扫了一番,又转向傅珺这边的窗扇,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傅珺此时并未站在窗前。
    既然王襄与田先生对那黑面小厮如此忌惮。她觉得自己还是少露面为妙。因此,阿渊的这一瞥。便只能看见许娘子若隐若现的面庞。
    不多时,那棋考头上蒙着一块黑布,被两名侍卫押了进来,站在了光线最集中的区域。田先生向那两个侍卫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个侍卫便取下了棋考头上的黑布,便即退了开去。
    黑布揭开的那一刻,棋考只觉得自己被一大片突如其来的光明包围了。那光线极为明亮。竟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他的双手被反缚于身后,无法以手挡眼。便只能侧脸转身,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棋考身上,包括阿渊。而傅珺亦趁此时机,悄无声息地凑到了窗前,换下许娘子,细细打量着棋考。
    大约是久被关押在地牢中的缘故,棋考看上去有些苍白,眸中全无神采,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麻木。那张不起眼的脸也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宽大,挂在身上晃晃荡荡的。
    然而,除了外表看来有些憔悴外,棋考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那副安静沉默的样子,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傅珺知道他不是第一次受审。但是,被如此多的灯照着,而提审之人却隐身于光线之外,这样的审问,他肯定是第一次经历。依常理推测,他此时应该会很紧张才是。
    然而,棋考的表情却无任何变化。
    无论他的眼角、额头,还是唇边以及两颊的肌肉,都显得颇为松驰。傅珺看不到他的手部动作,但从其两臂的肌肉变化来看,棋考应该也没有握拳或曲伸手指的动作。
    如果说,在王襄的书房里,当棋考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有着正常情绪变化的人。那么,此刻的他,至少从表面看来,已经完全抹去了作为人类应有的情绪表达,就像是一块风干了的人形岩石。
    傅珺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棋考,果然十分棘手。难怪田先生审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以傅珺的直觉,她觉得棋考是受过训练的,且还是长期系统的训练。他的面部表情、肌肉动作,都呈现出一种训练有素的形态。
    傅珺不由大感兴味,心中生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这两辈子加起来,她还从没接触过这一类型的嫌犯呢。
    前世的她专攻刑事案件,而像棋考这类的嫌犯,应该只有在类似于国//安//局这样的部门,才能接触得到。而这种间谍一般的人物,竟然能在大汉朝碰上一个,你叫傅珺如何能不激动?
    她睁大了眼睛,摒住呼吸,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地毯式地扫视着棋考的微表情。而就在她观察棋考的同时,田先生也一直在暗中计算着时间。
    他本就是刑名高手,十分精通讯问技巧。他很清楚,审讯前的一小段空白时间,会令被审问者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今天的审讯又加强了灯光效果,这压迫感定也会因此加剧。所以田先生才没有急着问话,而是静静地隐在灯光之后,观察着棋考的反应。
    大约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田先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猛地开口问道:“棋考,那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问题,田先生问过棋考不止一次。
    这是一个很重要、也很关键的问题,只要能从棋考口里得出答案,事情便会有所进展。
    当然,单只这么问棋考是不可能会回答的,田先生自是清楚。因此在提问过后他便放缓了语气,对棋考抛出了诱饵:“我知道不你敢说,我也不要你多说。你只需说出一个地名或人名,或以暗语示我,我便可保你不死。”
    田先生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众人皆看着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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