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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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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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程度上说。威北侯夫人便是傅珺努力的目标。
    此刻,思及前事,傅珺不由有些心潮起伏。她轻吸了口气,抬起手十分自然地抚了抚发鬓,借以掩去面上的一丝激动。
    便在此时,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蓦地袭上心头。
    傅珺心下微惊,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浅笑,假作叫涉江续茶,借着回首的当儿,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向四周扫了一圈,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转首坐好。
    傅珺可以确定,那道窥视的视线,来自于她右侧的书房里间。
    那房间里有人。
    想至此,傅珺不由看了王襄一看,恰巧王襄此刻亦抬起眼眸,目光不经意地往书房里间那边掠了掠。
    便是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让傅珺立刻断定,那书房里间藏着人的事,王襄是知道的。甚至温佐也应该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在与王襄说话时,视线一直避免往那个方向看。
    状似无意的关注,与刻意地不去关注,这两者皆表示着,那藏于书房里的人,应是一位较为敏感的人物,否则王襄与温佐不会是如此表现。
    傅珺甚至认为,此人很可能便是跟着温佐一起来的。只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不肯在她面前露面。
    如此一想,傅珺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从来都是她暗中观察别人,今天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无法适应。
    她拣起茶盅,举袖遮唇,浅浅啜了口茶,心中飞快地估算了一下此时的状况,随后便做了决定。
    待放下茶盅后,王襄与温佐的谈话恰巧停了一停,傅珺便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对王襄道:“外祖父若无事,孙女这便告退了。”
    王襄微怔了怔,随后便笑道:“也好,我叫人给你寻几本书。”说着便去唤书问。
    傅珺一听此言,越发肯定那里间必定有人。以往王襄可从来都是由着傅珺自己去里间挑书的。
    傅珺便笑道:“外祖父不必费神啦,孙女那几本书还没看完呢,等下回来了再换吧。”
    王襄便停下了叫书问的动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着向窗外看了看,又温声叮嘱傅珺道:“外头下着雪呢,天冷路滑,你走慢些。”
    傅珺甜甜一笑道:“孙女晓得了。”说罢又向温佐行了一礼,便带着涉江等几个辞了出来。xh211

☆、第158章

看着傅珺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温佐面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他向着书房里间道:“傅四姑娘走了。”
    里间便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道:“我又不是看不见,不劳你提醒。”话音未落,一道修长健拔的身影便从里间走了出来,却是个穿着一身灰色下仆服饰的少年。
    温佐听了这少年所言,双眉便是一轩,不满的神色在面上滚了几滚,旋即又长吸了口气,将那不满压了下去,尽量放缓了语气道:“你这般藏起来又是为哪般?难道傅四姑娘见过你不曾?”
    那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骇人的面孔。那张脸上也不知是长了痦子还是留下的癜痕,大半张脸皆是黑的,唯有左眼尚算正常。
    此刻,那左眼中射出的冰冷视线便停留在温佐的脸上,只听那少年冷冷地道:“此事需密,除了将军与王大人外,不可再叫第三个人知道。”说罢又转向王襄,微有些歉然地道:“王大人还请见谅,在下亦是出于谨慎,方才会匿了身形。如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大人万勿见怪。”
    王襄闻言便抚了抚胡须,并未说话,面上的神情瞧着却不能算是高兴。
    这种事情换谁碰上也不会高兴。虽然他很理解这个少年的行为,但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只要一想起这个少年所代表的那个人,王襄的些微不悦情绪,便立刻被忧虑所取代了。
    那少年似是感知到了王襄的想法,问道:“王大人此前扣下了那个长随,可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没有?”
    王襄一听此言,面上便显出几分忧色来,缓缓摇了摇头道:“没问出什么来。那棋考似是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很能熬刑,有时候一天也问不出一句话。”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扣下棋考后,那田先生使尽浑身解数。却没问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举凡问到那些关键问题,棋考便闭口不答,怎么上刑也撬不开他的嘴。
    而若问到那些能回答的问题,他倒都说得清楚。比如家乡在哪里、家中人口、街坊熟人之类的。皆是知无不言。可是,这些信息经田先生核查之后,发现全部都是真的。他也曾派人亲去探问,得来的消息也是其所述属实。
    因此,这半年来。棋考便一直被押在一处秘密关押地点。田先生也不敢常去,唯恐被有心人查知,这事便此入了僵局。此刻这少年问起,王襄未免又添了几分愁烦。
    温佐对此事亦知晓一二,傅庚也没瞒着他。因此,王襄他们说话时,便没支开温佐。
    需要说明的是,自从将傅庚从青阳大堤上救回之后,温佐身上便被自动打上了“傅庚同伙”的烙印。
    的确,傅庚是立了大功。可是,他得罪的人却也很多,多到了恐怖的程度。那起案子扳倒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不下几十个,牵连既广,涉足亦险。尤其是那太子少师,詹事府詹事,还有那江西巡抚,那可都是在朝多年的官员,其人虽已死,然而他们的同僚、下属、门生等人却不在少数。温佐若不尽早寻人抱团儿。迟早会叫人算计了去。
    既是如此,温佐便也只得眼一闭、心一横,一条道儿走到黑了。傅庚简在帝心,王襄官声极佳。另那解骏等一干年轻官员,职位虽不高,但实权在握,力量并不算弱。他加入的这个小团伙,目前看来还算有些前途。
    此次傅庚托他带信来姑苏,不过是个由头。其主要目的还是请他带个人过来见王襄,那个人便是这神秘少年。温佐只知道他叫阿渊,旁的一概不知。
    此时,便听那叫阿渊的少年冷声道:“那棋考十分不简单,王大人若想撬开他的嘴,自是不易。”
    闻听此言,王襄面上忧色更甚,两道花白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处。
    他所忧者,不止是棋考,还有另外的事情。
    那田先生曾不止一次跟他提过,想要请傅珺去帮着审问棋考。
    对于傅珺那神乎其技的察颜观色之法,田先生一直念念不忘。他自己也曾仔细观察过棋考的表情。可是,他在这方面完全不得其法,又没有傅珺自带外挂的经验加持,便是看得再仔细,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对于田先生的提议,王襄一直没有松口。
    王襄始终觉得,他的这个外孙女是个可怜的孩子。亲生母亲早逝,父亲又囿于种种原因不能将之带在身边。小小年纪便离乡背景、寄人篱下,遍尝人世冷暖。现下傅庚又续了弦,傅珺身边又多出了继母和继妹,据说那郑氏现下又已有了身孕。
    就算贵为侯府之女,傅珺的身世也十分令人唏嘘。因此,王襄便总不愿叫傅珺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那已经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了,又何苦再为她的凄惨身世上,加上重重危险呢?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最后可能还真得傅珺去帮着审一审。
    因为棋考死不开口,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那半截簪子是谁的。虽也曾暗中查访,将那天到过三进院的人一个个查了个底儿掉,可就是找不到丁点儿有用的线索。
    王襄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半截簪子的主人如果不是外人的话,便一定还在府里。因为这半年来,府中仆妇下人一个未少。为了稳住那人,也是为了取得突破,王襄甚至连那些签了活契的也没让走,皆又续签了五年。他就是想看看,有谁会在这期间离开。
    然而,那潜藏之人十分沉得住气,连一点动作都没有,直叫王襄无从下手。
    王襄觉得,只怕这件事也要傅珺来帮忙了。这般拖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见王襄一脸的忧色,双眉蹙得极紧,阿渊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那封搜出来的信,可否让在下一观?”
    王襄早知道他会提出这个要求,闻言便点头道:“可以,我手上便有拓本。”说着便站起身来,径去了书房的里间。外面的二人只听见里头传来轻微的家具挪动声,想是王襄正从某处秘格里取东西。
    阿渊便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也不与温佐说话,只四下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温佐瞧在眼中,越发觉得这少年很是无礼,脸上的不满之色便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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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那阿渊忽地一笑,懒洋洋欠伸了一下,淡声道:“温将军再忍耐些时候,小的一离开姑苏便不会在将军跟前碍眼了。”
    温佐立刻道:“那敢情好。”
    他说话的态度毫不掩饰,阿渊不由微怔,望了温佐一眼,随后便笑了起来道:“温将军倒是真性情。”
    说来也怪,方才他一脸冷淡的样子,瞧着阴恻恻的,十分令人不快。可是他这一笑,整个人却都变了样,那只左眼灿亮明澈,竟让人有不敢逼视之感。
    温佐见了不由暗惊,再细看时,阿渊又恢复了方才那懒散的模样。温佐撇撇嘴转过脸去,不再与这半大孩子计较。
    过得一刻,王襄便将拓本拿了过来,阿渊便起身接过拓本,展开细看。
    那拓本上的抬头便是五个字:英吾王殿下、”。
    只看了这个抬头,阿渊的眉头便蹙成了一个“川”字,捏住拓本的手指也紧了紧,关节处开始泛白。
    这封信是仿着傅庚的笔迹与口吻,写给当朝唯一的一位一字王——英王殿下刘筠的。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但语句却十分隐晦,粗看没什么,若细细思索,便会认为这信是以暗语写成的。
    其实,这信里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像傅庚这样既为圣上重用,且一路升至知府的官员,将一封写给英王的信交予了前岳父王襄,再由姑苏知府王襄埋在书房隐秘处收藏起来。这一连串的行为连在一处,说是诛心都嫌太轻,加上个“反叛谋国”的罪名才堪堪够格。
    只要这封信一被人搜出,傅庚、王襄乃至于英王,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那是一目了然的。
    而联想这封信埋藏的时机,恰是傅庚亲下陂县查证水道贪墨大案之时,再联想这封信里所牵涉的人物,那主谋之人是谁。几乎便呼之欲出了。
    直到现在,每每思及此事,王襄还是止不住后背发寒。
    若非傅珺警觉,若非她那令人惊叹的记忆力与观察力。让王襄先一步堵住对方的路,后果实是无法想象。
    温佐不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个叫阿渊的少年,在看信的瞬间又换了个样。一股森森冷意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
    温佐忽然便觉得。他好象一直有点小瞧了这个叫阿渊的少年。
    这少年身上的杀意凌厉如刀锋。就连他这个上过战场、砍过敌首的人都觉得寒意森然。由此可知,这少年的经历,只怕十分不简单。
    阿渊细细地将拓本看了几遍,便双手捧着还予了王襄,随后单膝点地,双手抱拳过顶,恭声道:“在下代我家主子,拜谢王大人。”
    阿渊此举大出王襄与温佐的预料,王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要上前去扶。阿渊却已经长身立起。扶住王襄道:“王大人料敌先机,免去一场大祸,若是我家主子在此,亦会如在下这般行礼拜谢的。还请王大人勿要推辞。”
    见阿渊语意恳切、态度真诚,王襄自来便是个大落之人,便抚须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心中却在想,若英王知道那料敌先机、免其大祸的人,乃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阿渊自是不知王襄笑容背后的意思。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封信用意如此险恶,时机又是如此巧妙,目标指向又是如此明确,按说那布局之人基本已明。就是被圈起来禁足的那位。
    可不知为何,阿渊却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虽然王襄先行勘破此局,又做了不少准备功夫,免去一场大祸。可是,若设局之人是被圈起来的那个。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就算没有这封信,以那人的力量,也足以让局势换一种走法。
    然那布局之人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至匆匆收手,棋考之后便再无波澜,因此予人的感觉便总含着几分怪异,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撞大运似的,完全经不起推敲。
    阿渊眉头微蹙,思忖了一会,随即便做了一个决定。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襄道:“王大人,在下有个请求,希望王大人能够应允。”
    王襄见他神色郑重,亦端起神色问道:“何事?”
    阿渊微微一笑道:“今年这个年日,在下怕是要在王大人这里过了。”
    王襄蓦地抬头,神色微惊地看着阿渊,温佐亦是面露讶色。
    方才阿渊才说过,不日便要离开姑苏。怎么就这一会的功夫便改了主意,他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玄圃书房中一片寂静,屋中的老、中、少三个男人皆沉默了下来,唯有雪粒随风舞落,轻敲窗棂,发出寂寥的声响,为这间安静的房间,添上了一缕莫名的寒意。
    发生在玄圃的这一幕,以及那个神秘的少年阿渊,傅珺自是全不知情的。
    自玄圃取回傅庚的信后,她便带着人回了幄叶居。
    此刻,她正坐在她惯常坐的条案前,就着半窗细雪、一树残枝,继续翻看那几本账册。那封信则搁在桌子上,信上的火漆尚还是封着的。看傅珺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把这信当回事儿。
    见傅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封信就那么搁在桌上,傅珺连个眼角都不往那信上落,沈妈妈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沈妈妈是真心疼傅珺,想要上前去劝一劝傅珺,叫她先看了信再说。无论如何那也是她们姑娘的亲爹写来的信,姑娘便有再大的气性,这信也是要看一看的,万一上头写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可怎生是好?
    见沈妈妈一脸的欲言又止,许娘子便轻轻拉了拉她,又向她摇了摇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会看的,妈妈莫急。”
    沈妈妈便看了傅珺一眼。从她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傅珺的小半个侧脸儿,依稀还是当年那圆圆胖胖的可爱模样。沈妈妈的心里微微一酸,到底收回了脚步,叹了口气,自去翻拣手里的针线去了。xh211

☆、第160章

其实,沈妈妈是有点冤枉傅珺了。
    傅珺真不是故意对傅庚的来信表示轻慢的。实在是,这封信她看与不看,并无甚要紧。
    比起这种写在纸上,很容易便被旁人截获的物件,傅庚捎来的口信才更重要。
    她记得很清楚,温佐在转告傅庚嘱托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吴地安好”。
    傅珺相信,傅庚想要对她说的全部内容,就在这一句话里。
    姑苏是个安好之处,那宁波呢?是不是宁波便不那么安好了?
    虽然傅珺对于政治斗争知之甚少,但毕竟她来自于信息发达的现代,读过历史、学过政治,眼界与见识绝非这个时空的深宅女子可比。
    傅庚一力查清了河道贪墨大案,得到了圣上擢拔,风头一时无两。可是,傅庚得罪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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